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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下關碼頭觀戰的中國軍民齊聲歡呼的時候，謝添才卻皺著眉頭命令著。

「給木船上的弟兄們打旗號，讓他們立刻靠過來。」

「給我打！」

「就這麼定了！」

「讓謝艦長指揮撤退，要是日本人的飛機和炮艦來了，就解開纜繩，讓小船自由行動，到北岸集合！」

「胡說什麼，等一下你第一個上船，就是我們全死了，也用不著你一個傷員出來犧牲！」

巨大的爆炸聲中斷了安在道的布置，又一隊日本人衝上來了。

邱維達還準備說什麼，但陳頤鼎堅定的說道。

「算我一個吧，我們粵軍也不是沒有卵子的。」

布告沿江船夫子，浪沉兵船要賠錢。」

不過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日軍的兵鋒已經進入南京，留給下關碼頭中國軍民的時間已經屈指可數了。

陳頤鼎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著，又陸陸續續的走出幾十個尉官。

「城內的槍聲快要聽不見了，這麼下去，日本人遲早會打過來，沒有阻擊線，恐怕大部分的弟兄們和老百姓都要交代在這。」

日軍飛機很快撲了過來，見到殺氣騰騰的敵機襲來，西北海軍官兵立刻解開了系在各自艦尾上的纜繩，讓各自木船各以在江上機動並以人力分別划向南、北岸。

黃埔十期畢業的嚴開運此時，是教導總隊第二團小炮連的代理連長，他帶著身邊僅有的30幾名戰士擠了過來，說是說有槍，不過是3、4支手槍和7、8桿步槍，另外還有5、6把刺刀而已。

曾經還有過人賦打油一首諷刺：

「我和*圖*書也是中央軍的。」

幾百名黃埔軍官和第87師的殘兵們轟然應諾著。

「小鬼子已經佔了南京，轉眼就要攻上來了。」

若非拉灘打倒退，幾乎蓋過柏木船。

「邊上的兄弟們，你們不願斷後我不怪你們，但是手中有槍有彈的都交出來，讓我們多多少少能打死幾個鬼子！」

此時，炸彈已經在江中落下。

「可是人心都散了，不少弟兄的槍也都扔了。」

「陳師長，我這有槍！」

要知道四川緝私總隊的三艦中除了岷江號船齡較輕，速度和防護較好以外，其餘兩艦都是劉湘主政時期留下來的老傢伙。

鑒於挹江門嚴重堵塞，日軍不太可能從這個方向殺過來，安在道如是建議著，對此陳頤鼎並沒有反對，於是在一眾逃難民眾和殘兵的注視下，兩隊人馬悲壯的走出了下關碼頭，臨行前安在道向身邊的西北軍交代著。

「轟！」

然而還沒有等日軍中國方面艦隊的溯江艦隊出現在江面上，下關碼頭的兩翼就爆發了激烈的槍聲，顯然日本的包抄部隊已經沖了過來，試圖將下關碼頭一線的中國軍民一網打盡，卻沒曾想一頭撞上了剛剛設置完畢的阻擊線上。

說到這，陳頤鼎向邊上旁觀的殘軍要求著。

「弟兄們，後面就是成千上萬的父老鄉親，我死國存，我生國亡，這個時候一切就拜託了。」

「還有沒有呢？」

所有丟盔卸甲的中國軍人都面面相覷著。

正在安在道怒不可遏的時候，嘆息一聲的陳頤鼎站了過來。

趁著鬼子的后隊https://m.hetubook.com.com主力沒有上來，安在道盡量的調度著。

「操他媽的，小鬼子欺人太甚了。」

儘管兩艦都換過了主機，強化了防護，但當年這兩艘法制的退役炮艦沒有在四川少鬧笑話。

「當官的都跑了，憑什麼咱們要死在這？」

也許在日本人的想像中，中國海軍已經盡數覆滅在了江陰一線，因此，狂妄的日機根本沒有想到江中的這幾條小船還能反抗，一下子吃了虧，其中一架的機翼上頓時冒出了濃煙，歪歪扭扭的向下遊方向飛去，而其他幾架也手忙腳亂的丟下炸彈，掉頭飛走了。

「又新學長，算我一個吧。」

「好個巴渝大兵船，由渝開萬才七天。

被衛士從人群中抬出來的第51師306團團長邱維達艱難的從擔架上抬起身子，他剛剛在中華門城樓上指揮防禦時身負重傷，儘管血已經止住了，但是失血過多的他臉色依舊難看得很。

安在道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刺痛，但是這些心膽俱碎的軍人們並沒有勇氣站出來，只是一個個垂著頭在那低頭不語，不少人還在嘀咕著。

因此，就憑著這幾條船要面對日本人的海空一體作戰，恐怕年輕的西北海軍不付出血的代價是不可能的。

「黃埔的校訓是什麼？貪生怕死莫進來，現在你們願不願跟著我一起去死！」

謝添才繼續命令著，現在需要爭分奪秒，日本的炮艦隨時隨地可能出現在南京的江面上，能搶救一個是一個，晚了可就顧不上了。

「第87師的給我站出來！」

「顧少和-圖-書校，你帶一個連的弟兄充當預備隊，馬營長，你帶200人在這個地方挖幾個單兵掩體充當第2道阻擊陣地，沒工具，用手挖也要刨出坑來，鬼子的機關槍和火炮可不生眼睛的。」

說到這，安在道找了個地勢較高的地方站了上去。

「命令長江號立刻抓緊卸下難民，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而下關中山碼頭到北岸浦口直線距離約為1.7公里，以三船平均5節的拖曳速度，再加上登船、下船的時間損失，差不多半個小時可以往來一趟。

果然不出安在道的所料，十二點剛剛過去，4架日軍的雙翼三菱B5M1九七2號艦攻就出現在了下關碼頭的上空，慢吞吞的雙翼顯然對碼頭上的老百姓沒有興趣，但是對突兀在江中的木船，以及中國海軍殘餘的艦艇顯然有些意外。

「可是船就那麼幾條，要想把大多數人都運過江去，那就需要把鬼子擋在碼頭外面。」

「又新兄，這樣，你帶一千人防禦北面幕府山方向過來的鬼子。我帶一千人擋住南面上新河方向來的鬼子。」

人群一陣騷動。

陳頤鼎明白安在道的擔心，可是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只有一個逃命的念頭，要想讓喪失勇氣的士兵們掉轉頭用自己的性命掩護他人，恐怕並非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四川緝私總隊此次一共帶來岷江、巴渝、長江等三艘炮艇，外加拖曳的二十來條大大小小的木船，共計單趟可以運輸近千人過江。

嗡嗡的吵雜聲漸漸靜止了下來，在時不時傳來的槍炮聲的伴奏下，只有安在道洪亮的聲和圖書音在回蕩著。

「讓長江號機動規避。」

一切設備都齊整，外有纖藤兩大圈。

「中央軍、粵軍還有其他各軍的弟兄們，你們扭頭看一看。」

「鄧連長、孫少校，你們帶人堵在這個位置上，咱們的槍彈不多，所以不能再隨意開槍了，放鬼子近一點，近了80碼后再射擊。」

「你們他媽的是不是男人，有沒有卵子，難道老人孩子被屠殺，妻女姐妹們被強|暴你們都要旁觀嗎？」

很快人群中就組織起2000多人的隊伍，儘管槍彈還有些不足，但是站出來的軍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士氣還是頗為高漲的。

他這一嗓子之後，遲疑之間七八個中下級軍官慢慢的走出了人群。

謝添才當然明白有這樣的結果是自己打了日本人一個措手不及，然而西北海軍的困難還在後面。

60公斤的炸彈在長江中激起衝天的水柱，不要說被直接命中了，只要衝擊波沾上一點，恐怕單薄的木船也要因此而傾覆。

「黃埔畢業的都給我站出來！」

「小心了，都隱蔽好。」

安在道憂心忡忡的看著黑煙籠罩的南京城，他的小艦隊是上午7時左右到的下關，儘管一直沒有遭到日軍的空襲和炮艦襲擾，但四個半小時過去了，依舊只輸運了不過八千多人，這個數字看起來不少，但比起下關碼頭上越堆越多的逃難人群來說還是九牛一毛。

「很好，這才是校長的兵！」

「長官，也算我一個吧。」

「我需要你們站出來，用自己的血肉擋住鬼子，用自己的犧牲換其他人的生存。」

「力行兄。和圖書」

陳頤鼎一把抱住這位黃埔五期的湖南漢子，目光看向身邊的安在道，安在道會意的點點頭。

這麼一來，邊上的殘兵中有人站不住了。

長江號上還搭載有一兩百人的難民，這個時候要是被日本人盯上了恐怕凶多吉少，因此，巴渝號的艦長、艦隊代理指揮官謝添才如此命令著，與此同時，巴渝和岷江兩艦的防空機關槍同時開火，一時間漫天的火網向肆無忌憚的日機籠罩了過去。

作為第87師的副師長，陳頤鼎的怒吼讓無言以對的中央軍們紛紛涌了過來，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赤手空拳，武器早在撤退時作為累贅丟在路上了。

「又新兄，這可不行啊！」

「另外控制好船上的交通艇，必要的時候把總隊長給接上來！」

看著幾個、十幾個就敢衝上來的日軍突前部隊，所有參与阻擊的中國軍人都義憤填膺著，儘管火炮、機關槍等重武器已經丟失殆盡，但手握步槍的中國軍人依舊發射著復讎的槍彈，將日軍遠遠的趕開去。

「再難也要試試！」

但這隻是最高的理論運輸速度，一旦日軍的飛機或是前出的炮艦開來，勢必要遲滯中國軍隊撤退的速度。

聽到安在道的吼聲，這些當兵的情不自禁的轉身向城區方向看去，只見烈焰飛騰，隱隱約約中傳來嚎哭的聲音。

看著亂糟糟的隊伍和噼里啪啦胡亂開槍的軍人，安在道很難相信這就是曾經號稱精銳的中央軍和粵軍，還沒有丟掉陸軍知識的他不得不重新安排起來。

安在道大吼著，看著越來越近的鬼子，他穩穩的將準星套住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