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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看到這裏，「咦」了一聲：「他還活著？不是死了嗎？」

「殺害子善的兇手帶來了，你展一眼看看。」孫觀主溫和地說。

過了好一會兒，裏面傳來一個聲音，「進來吧。」

影像到這裏戛然而止，沒了。

孫觀主指著裡屋，示意跟上他，眾人一起來到門口。孫觀主撩開帘子，我往裡瞅了一眼，屋裡面積挺大，夜晚沒有點燈漆黑一團，隱約能看到有張土炕，上面躺著一人，蓋著厚被子。

幻境是老頭的第一視角，他踉踉蹌蹌退後，撞在書架，人就倒了，視角也跟著晃動。子善道長一瞬間變得特別大，因為他騎在老頭的身上，幻境里都是子善道長猙獰的臉，他揮動拳頭左右開弓，完全看不出師徒的情分，倒像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他往死里揍著師父，每一拳都力若千斤，恨不得打死老頭。

「我簡單介紹一下吧。」孫觀主對我們說：「此物名為圓光鏡，不單單是一種法器，更是一種神通，它能驗證世間一切景象真偽。我們本來是不知道兇手是誰，可是有人送了一段神識景象給我們，現在我師弟就用圓光鏡演示一下經過，讓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

「神奇！牛啤！」李大民表情也是如夢如幻。

糟老頭子作法圓光鏡，到現在精疲力竭，身子一栽歪摔在床。孫觀主趕緊扶他，老頭擺擺手趴在床沿，「哇」吐hｅtubooｋ•coｍ•cｏｍ了一口，噴在地上都是淋漓的鮮血。

洞穴里倒掛無數鐘乳石，閃著光亮，猶如夢境。張南華、小雪包括李大民都「咦」了一聲，被這般景象震撼住。

糟老頭子掃視我們幾個，聲音像是低吟的雄獅，聽來氣場十足：「就是你吧。」他指我，「我親自給你下的葯，在豬肉燉粉條的菜里。」

糟老頭子大為疑惑，「子善，你到底在外面有什麼機遇了，竟然想借這些東西。不是說不能借，這些東西都在藏經閣樓上的珍寶坊呢，只是事關重大，你要想借必須說明……」他正說著，兩人離得極近，子善道長毫無徵兆中突然出手。

「除了這部手抄本，還想要升靈砂一枚。如果實在不方便，煉製升靈砂的秘籍借來看看也可以。」子善道長又提要求。

這個幻境視角是第一人稱，這個人正在某處閣樓打掃衛生，到處都是書架，架子上插滿了線裝古書，零散的地方還放著一些古香古色的木頭匣子。

屋裡又恢復黑漆漆的環境，煤油燈幽幽燃著，眾人就感覺像是看了一場激光秀，一時都緩不過神，還沉浸在剛才的幻象之中。

洞穴幻境里的我用袖子擦擦臉，下意識用手這麼一推，子善道長本來就站立不穩，噗通坐在地上，他已經不行了，用手指著我似有恨意，怪我剛才為什麼推他。

火光中，終和*圖*書於看清這是個什麼人，乍看上去就是糟老頭子，和孫觀主一樣，能有六七十歲的樣子，頭髮打卷鬍子黏連，眼角都是眼屎，滿頭的頭皮屑，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澡了。他這麼一起一坐，被窩裡掀出一股老頭味道，生生熏死個人。

「好！」糟老頭子咳嗽一聲：「師兄，請出圓光鏡。」

從這個稱呼來看，第一視角的這人應該就是炕上的糟老頭子，因為他是子善的師父。

打完之後滿臉是血，幻境蒙上一層血色。

我暗暗叫苦，不知道這段影像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這是我和子善道長在范老爺子內觀里的真實經歷，一點不摻假，確實出現了這一幕。但這明顯是斷章取義，子善道長是死於龍尾，他當時已經不行了，我只是接住他而已，哪有這麼多戲。

孫觀主輕聲咳嗽：「繼續看你們就知道了。」

糟老頭子盤膝坐在床上，讓孫觀主把鏡子掛在頭上。孫觀主擔心地說：「師弟，你現在身子骨不行，要不我來吧？」

李大民真是膽大妄為，滑動輪椅來到光暈成像前，用手輕輕觸摸，手碰不到洞穴的實質，從中穿過，猶如全息立體投影。

糟老頭子師弟咳嗽一聲：「再讓你們看段影像。」

我看得心驚肉跳，頭上都是冷汗，難怪這倆老道這麼大的氣，要是換成我早不知道被子善打死多少回了，糟老頭子能活到www.hetubook.com.com現在，還真不是一般抗揍。

隔了片刻下來，身上多了包裹，裏面鼓鼓囊囊的應該是從藏經閣搜刮來的好東西，出了門徑直走遠，消失在院門的深處。

子善搖搖晃晃站起來，朝老頭輕蔑啐了一口濃痰，徑直上了樓，腳步噔噔噔。

「老人家。」我耐心對老頭解釋：「都是誤會，我根本沒殺子善道長，我這個能耐也殺不了他啊。」

幻境到這裏一切消失，屋子幽暗下來。

我苦笑：「這都哪跟哪啊，咱們能不能別人身攻擊，你讓我死個明白，行不？」

床上的那人躺在黑暗裡呼吸沉重。孫觀主輕聲說：「師弟，他們來了。」說著去扶他，那人很是倔強，擺擺手，硬撐著自己在床上坐起來。

糟老頭子師弟，聲音低沉，說的話都是文詞，「身心俱痛！」

孫觀主嘆口氣，一臉的關切，「師弟，感覺怎麼樣了？」

第一視角的這個人，看著子善道長，道：「徒兒你來了，有日子沒見，你這臭小子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不是最近又有什麼難事了。」

圓光鏡重新亮起白光，照射一團光暈投射在屋裡，又出現了幻境。

這時門開了，外面一束陽光照進來，隨著陽光進來一人，是子善道長。

幻境里出現這麼一幕，所有人都下意識側目來看我，連李大民也驚訝地盯著我，以為真是我殺了子善道長。

孫觀主進入和_圖_書內室，時間不長拿出一面古鏡，只有碗口大小，似乎是銅製的，破爛不堪，背面布滿了綠色的斑跡。他把鏡子翻過來，表面光滑平整，甚至連一條划痕都沒有，往裡看能清晰地照出東西來。

張南華看到了，低聲讓小雪先出去。小雪這時到挺倔強，搖搖頭表示看看再說。

我們走了進去，氣氛詭譎，誰也不敢亂動。孫觀主介紹說，屋裡沒電燈，用的還是煤油燈。他來到桌前，摸黑找到打火機，點燃桌子上一盞煤燈，幽幽的火苗燃起來。

糟老頭子是子善道長的師父，想必武功也是極高的，卻萬萬沒想到愛徒會突然發難，再反應來不及了，被子善道長重重一掌打在胸口。

糟老頭子點點頭：「看你這個熊樣子，小白臉，身無四兩肉，想殺我的愛徒確實不可能。但你肯定有雞鳴狗盜的奸計！我徒弟就是死於你的奸計之手。」

小雪還在旁邊，趕緊用手捂著鼻子，一臉的厭惡。

孫觀主衝著裡屋喊道：「師弟，他們來了。」

孫觀主手都在顫抖，指著我怒喝：「一切都是因為你！你就是始作俑者，殺人兇手！看看我師弟，難道你還覺得自己是冤枉的嗎？」

子善道長畢恭畢敬：「師父，是這樣的，據說藏經閣收有道藏秘本《藏飛經》的手抄本，我特地回來借閱。」

屋裡的布陳很簡單，就是一張炕，沒有其他傢具，地上放著幾個蒲團，非常和圖書簡陋。

聲音有氣無力，連我都能聽出來，是個病人。

就在這時，像是有個無形的鏡頭在對焦，洞穴幻境出現了兩個人，正是我和子善道長。我扶著子善道長，一雙手按在他的胸前，子善道長臉色蠟黃，緊緊拉著我的袖子，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我，像是有殺父之仇一般。他突然「哇」的一口血噴出來，噴的我滿臉都是。

糟老頭子閉目打坐，身上披著被子，兩隻手疊放膝頭。可也別說，他一入靜真有點高人的氣場。

糟老頭子看著我冷笑，說話極是硬氣：「我來！師兄，有人要死的明白，就讓他死個明白，毒是我下的，人是他殺的，冤有頭債有主，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其他人不要插手！」

這時懸在高處的銅鏡亮起一束光，形成光暈擴大到整間屋子，本來黑漆漆的，突然有了這道白光，像是4D電影的效果。在茫茫白光中出現了一片洞穴。

糟老頭子疑惑，「你借它做甚，你的修行和它並不相干，多吃嚼不爛。這些秘本多看無益，反而影響修行。」

入秋時節，滿地都是黃葉，月亮門長滿了雜草，風吹草動，極為肅殺。孫觀主帶我們進了院子，小院不大，地上鋪著的青磚碎了很多，零零星星幾棵樹都是光禿禿的樹枝。

孫觀主帶著我們向後院去，越走越深，越深越是荒涼。周圍的道觀房屋年久失修，十分破落，最後來到一處荒涼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