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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到秘諜司也是一個道理，以往是軍中精英的諜子們最忍受不了的大概就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可新上任的這位爺那是真的一個看不順眼就得讓你滾回軍中。

如果把打仗想象成村口的械鬥，那確實挺簡單，顧懷的記憶里也有當年清安鎮放水的時候鎮上百姓因為顧姓和外姓放水不均引發的械鬥，雙方聚集人馬，在村口拉開陣勢，三大姑八大姨上陣講道理對罵，贏了的自然氣勢上就佔了上風--當然輸了也不要緊，這時候一般脾氣爆點的年輕人就忍不住了，抄著傢伙就開始上。

就跟民間女子喜歡用形象化的事物來嚇孩子是一個道理……遇見孩子淘氣，當娘的總是神秘兮兮開口「再不聽話，讓那拐人的歹人賣你去草原上」，每當這個時候，當孩子的總是會分外警惕，左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歹人徘徊，同時也對草原上的那些蠻人充滿惡感。

推開柴門，還在秘諜司的諜子們都集合在了院子里，比起上次來的時候少了很多面孔，但也有許多生面孔站在了後面，顧懷認真想了一想，不在的那些大概是死了或者回了護衛軍中，而新的這些，應該就是之hetubook.com.com前朱棣許諾的軍中精英。

但也許只有顧懷才能作出這個判斷--朱棣並不只是一個優秀的將領，而是大明這個時期最優秀的將領。

坐在秘諜司官署里的顧懷思路漸漸清晰，起兵前夕的準備要做很多，但所幸每一點都有跡可循，不至於無從下手。

至於河間府那邊……燕王三子應該不會出事，不然哪兒來的以後的故事？歷史再怎麼會隨著顧懷的活動輕微改變，也不至於改變到燕王絕後的地步。

「有沒有跟他們說過你被兩個丫鬟放倒關了幾天的事情？」

笑聲頓止，魏老三獃獃抬頭，其餘秘諜也有些錯愕。

人群起了些騷動，所有人都沒料到，闊別幾月的主官大人一回來連寒暄的過程都省了，直接開始安排任務。

所以準備工作還是得從這些方面下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朱棣是個經驗豐富的將領，手下的燕王三護衛也是精兵良將，算是有了起兵的資本。

之後便全是一陣低低的自語了，連「好男不和女斗」這樣的歪理都扯了出來，秘諜司的院子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大概意思就是，攔路的要麼滾要麼hetubook.com.com去死，之前那種在秘諜司混日子的生活，一去不復還了。

只是犯了些錯……

顧懷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怎麼回來的？」

接下來……就該考慮考慮輿論的問題了。

打仗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尤其是要和朝廷這樣的龐然大物對上的時候。

魏老三掙紅了臉，聲音低下來：「迷|葯……丫鬟……」

但如果把此時朝廷和燕王的情況代入進去，那可就複雜太多了，表面上看起來就和搶水是一樣的親戚間破事，但雙方的身份都很特殊--一個是皇帝，一個是最大的藩王。

顧懷掃了一眼站得還算整齊的人群，淡淡開口：「從今天開始，以北平城為中心，幽燕之地所有五品以上官員，都得派人盯緊。」

一片竊笑聲中，站在人群後方的魏老三撓著頭站了出來，他剛才還希望主官大人千萬別想起自己來著……

「對了，魏老三呢？」

威望有些時候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建立的，再配合上如今部門劃分職責分明的秘諜司親眼見到了顧懷南下金陵一路做的事情，以及燕王爺透露出來對秘諜司的關注，這份敬畏很難不紮根在這些ｗwｗ•hｅtuｂｏoｋ•cｏm.cｏm諜子的心裏。

這個時候就要比一比雙方的人數還有武器裝備了，人多的自然氣勢就足，手裡要是有糞叉大刀自然也要比對面的鋤頭菜刀來得威武，通常情況下也死不了幾個人，官府肯定是在一邊看戲的，真要出大事的時候也會出來攔，雙方打完了再論過，最後得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就此了事。

他收斂笑容：「你以後就不是秘諜司的人了。」

顧懷冷冽的臉上也出現了點笑容，這樣的場景……大概以後都不會出現了，秘諜的死亡率只會比戰場上的斥候更高，這些秘諜大概不會意識到，從今天開始，這個院子里剩下的幾百人，還有現在散落在外面執行任務的人，很多都不會再回來。

所以那句話在秘諜司就變成了「可別惹咱們主官，小心被扔出去受盡以前同袍的白眼」。

一旦起兵，朱棣和顧懷要面臨的是數十萬大軍壓境的絕境，還有後勤糧草軍備不足的問題，最關鍵的是天下人的聲討--在這個時代，向來是講究君臣大義的，君要臣死，臣就得死，哪怕你是皇帝的叔叔也沒轍。

沒有之一。

不過倒也是主官大人的風格……見www.hetubook.com.com識過顧懷整頓秘諜司的老諜子們以訛傳訛，剛加入的諜子自然不會把主官大人當成個普通的書生看--事實上顧懷現在的風評在秘諜司簡直堪稱狼藉。

這些日子他們也多多少少接觸了金陵城那邊送過來的情報，詫異於主官大人真的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起情報站的同時，也為自己沒有被選中前往那個步步危機的地方而慶幸。

……

身後的女子秘諜芒種遞過來一份文書，顧懷面無表情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以後來給我喂馬。」

見到沒人說話甚至提出疑問，顧懷很滿意，他接著說道：「除了盯梢官員的，其餘諜子盡皆南下，前往河間府，我只給你們十天的時間，查出燕王三位公子的下落，查不清楚，你們就別回來了，留在河間府等死。」

這話一出，竊笑聲簡直變成了哄堂大笑，這些天他們沒少拿這事打趣魏老三。

顧懷走向一間小屋，他還有許多事要做：「你不適合當秘諜。」

這麼多秘諜南下，應該能把燕王三子帶回來。

隱藏在暗處放哨的諜子早就發現了那襲飄搖的青衫，竊竊私語聲中，那個一言不合就要打發他們回去當兵喂馬的主官大人……wwｗ.hetｕbｏｏk.ｃｏm•ｃｏm回來了。

一男一女兩個諜子站了出來，顧懷有些驚訝秘諜司里居然還有個女人……

他從懷裡摸出個名冊看了看：「我南下后，主事的人是夏至和芒種？出列。」

對比之下，皇帝代表正統，朝廷代表充足的後勤和兵力來源，而燕王府有什麼？正如今日王府里朱棣的自嘲--沒想到有一天統帥幾十萬大軍進草原打蒙元人的他也只剩下這點家底了。

「主官大人，俺……俺從驚蟄那兒弄了匹馬，一路騎回來的。」

北平的秘諜司官署還是如往日那般破落，乍這麼一看，倒是和金陵的錦衣衛衙門有些異曲同工的味道。

這簡直比魏老三來當諜子還離譜。

他收起冊子：「夏至帶隊去河間府，芒種留在北平。」

沒有人說話，自從這個主官上次以雷厲風行的姿態空降到秘諜司后，所有的諜子都達成了一個共識，這是個要做事的人。

洞悉朝廷的動向需要秘諜司去解決，這就需要不擇手段地盯住幽燕之地的官員將領們，所幸這幾個月秘諜司還是堅定不移地執行了顧懷的命令，從一開始的精英秘諜路線走到了市井中去，現在秘諜司能動用的力量，比起一開始要多太多，盯住官員應該不算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