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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沒有辦法避免，當前軍主帥楊松以一種極為滑稽和可笑的方式死在城門口時，這場戰事就已經落下了帷幕--區別只在於城裡的官兵們都有不同的心思，有的想逃，有的想打，有的想在逃之前……搶一把老百姓。

他一撥馬頭，便跟在顧懷身後，徑直出了轅門，身後的士卒轟然而動，掀起漫天煙塵。

既然到了月漾橋，就證明離雄縣不過七八里地了，大明立國不過三十余年，這一輩的將領多半是在開國將領手下成長起來的，沒什麼庸才，潘忠用兵自然也極有章法，雖有些搶功的心思，但行軍仍然極重紀律，不會盲目急行，斥候前探十余里，眼見大軍已半過拱橋，他勒馬觀察地形，心中卻隱隱有些異樣感覺。

馬三寶露出些笑意：「死士死傷慘重，奴才扔完手雷，看見城牆倒了，便想著撤回來……實在是那楊松站的位置太好，沒忍住動了手。」

「遇見官兵就喊兩聲，告訴他們，投降不殺！把楊松的腦袋掛高點……告訴百姓們不要出門！」

潘忠大疑，又看向回報的探馬：「爾等把所觀情形說詳細些。」

「可惜了，要是此刻已經把雄縣打了下來，俺帶兵去迎潘www.hetubook.com.com忠，怎麼也能再勝一場，」朱棣有些感嘆，「只是沒想到還有這麼多拚死抵抗的南軍……而且潘忠也不是什麼窩囊廢。」

「王爺，北城攻下來了！」

顧懷抱拳道：「回將軍，當時燕王正在攻城，火光四起，殺聲震天，卑職沒來得及細看，就被楊將軍派了出來。」

「千真萬確！」大鬍子校尉字字真切，「潘將軍，燕逆夜襲雄縣，楊將軍率軍苦守，如今正和燕逆打得難解難分！燕逆全軍已至，但還是沒能攻下雄縣，只能在城外死撐，若是潘將軍率軍赴援，定能將燕逆一舉蕩平！而且如今楊將軍求援手書在此，潘將軍為何猶豫不決？」

但隨即派出去的探馬斥候就帶回了消息，遠遠觀望，那雄縣城外營盤無數，打的都是「燕」字大旗，看來燕王奇襲雄縣一事做不了假，但古怪的是雄縣火光衝天，卻不見一點廝殺聲。

一般來說，這個過程可能會持續數天，像北平那樣的大城甚至可能持續個把月，守城的士卒都全換了，城裡的行政機構都改了名字，城裡還有士卒在打游擊可不是說笑的。

「你到王府幾年了？」

「十四年wｗｗ•hetubｏok.ｃom.com啊……」朱棣閉上眼，「下一次，你獨領一軍！」

馬三寶怔了怔：「奴才十五歲便跟著王爺打仗……已經十四年了。」

燕王三萬兵馬全到了雄縣？終於是忍不住動手了？而且楊松還和燕王打得難解難分？

潘忠收回看向手中求援文書的目光，仔細地審視著眼前這個校尉：「燕王真敢發兵攻雄縣？」

潘忠披甲頂盔，也沒說什麼激勵士氣的話，只是跨上戰馬，威風凜凜地一喝：「顧三，頭前帶路，今日一戰，本將軍要將燕逆一舉蕩平！」

但眼下朱棣最需要時間。

疑心已起，是怎麼都壓不下去的，他招手喚過那報信求援的顧三：「顧三，本將軍且問你，你出雄縣時，城中情形如何？」

朱棣哈哈一笑：「你這一刀，頂得上三千步卒！戰後論功，你居前三！」

埋鍋造飯？大晚上的攻城還得吃宵夜？

馬三寶罕見地沒有執行朱棣的命令，只是微微搖頭：「顧懷在那邊。」

「雄縣兩萬大軍逃不出去多少，已經是大勝了。」

馬三寶驚喜交加。

雄縣兩萬，斯州兩萬，加起來四萬兵馬，還是內外合圍，燕王啊燕王……這次你怎麼贏？

「父王，m.hetubook.com.com您的傷……」朱高熙飛奔過來，髮髻已經有些散了，剛才正是他在箭雨中舉著大盾救下了朱棣，「讓兒帶兵去沖吧！」

潘忠用馬鞭輕輕拍著鞍袋，陷入了沉思。

斯州，大半夜被吵醒有些窩火的潘忠對面，一隊顯然是經歷了血戰才突出重圍的朝廷官兵正訴說著劫後餘生的喜悅，此刻正在說話的是個身材高大的英俊校尉，滿臉的絡腮鬍子，名字叫顧三，是前鋒主帥楊松的親信。

「只是奴才分內之事。」

這是不是意味著只要自己帶兵捅了燕王的腚眼子，就可以一戰而沒燕王三萬兵馬，立下不世之功？潘忠心頭一熱，立刻發出軍令，大營里立刻響起聲聲號角，后軍的三萬兵馬全部聚集了起來。

看著和自己一同衝鋒陷陣的二兒子轉身離去，朱棣抓住羽箭就想拔|出|來，卻被馬三寶的手按了回去：「王爺，不能拔。」

聽見這個和他一起制定這個計劃的名字，朱棣頓了頓，還是鬆開了手。

想到這兒他通體發寒，連忙傳令停止過橋，一旦稍有異動，立刻后軍變前軍，撤回河對岸，同時讓幾隊人馬分散出去，探清兩旁情況，這才稍稍心安。

「大概是俺太貪心了些，潘忠那https://m.hetubook.com.com兩萬，俺也不想放過……而且這一戰終究是佔了手雷和你手刃楊松的便宜，接下來就沒這麼好打的仗了。」

雄縣城內一片亂糟糟的景象，四下里都有喊殺聲，但雄縣攻城戰已經到了尾聲，進入了最消磨時間的巷戰階段。

這環境……也太他娘的適合埋伏兵了，密林山坡，月色下窮盡目力也望不遠，再加上大軍才過了一半，若是燕王設伏，來個半渡而擊……

「軍營？」

「將軍，那燕軍還是老樣子，斥候外巡，還有游哨巡兵，卑職實在靠不過去……只能下馬潛近了些，只隱約聽到營中似有談笑聲，而且還有陣陣炊煙團團篝火，好似在埋鍋造飯。」

斯州距離雄縣不過五十里地，若是急行軍，就算有步卒的拖累，也不過三個時辰，求援的文書是亥時到的，眼下不過寅時，潘忠所領后軍就已經到了月漾橋。

「殿下，南城還有一窩殘兵，他們守著縣衙！」

狠狠折斷一根深入肩膀的羽箭，朱棣咬著牙讓親衛上藥，一邊聽著各處的回報，當聽見張玉派人詢問要不要攻打殘兵最多也是縣衙所在地的南城的的時候，朱棣思索片刻，果斷搖了搖頭：「先別打！讓張玉張信帶兵控制城門！」

顧懷雙和-圖-書手抱拳，神情肅穆，配上他絡腮鬍子也遮不住的英俊臉龐，這番姿態倒是讓潘忠頗為欣賞。

能看出來潘忠不是什麼徒有其表的廢物，僅僅一炷香的時間，三軍就集合完畢，這還是在夜裡，說明這支后軍訓練有素，軍紀嚴明，一時間點滿了火把的校場刀槍林立，黑壓壓的一片放眼望去全是甲胄齊全的士卒，堪稱殺氣盈宵。

「對，城裡不用管，關了門就不急著打狗，你先帶兵回營，讓他們生火造飯！」

也是……自己雖然想不通燕逆哪兒來的膽子，但求援手書做不得假，上面有虎符和將軍印，看這一隊人的模樣，也確實沒有問題。

「潘忠到得實在太快……俺不盯著不放心。」

一念至此，潘忠點了點頭：「好，你且稍候，本將軍這就點兵聚將，赴援雄縣！」

「有顧懷的葯在，傷不礙事，」朱棣搖頭，「你帶兵出城，去軍營！」

這是個極美的名字，一橋飛架，宛若彩虹，而且今晚是月圓之夜，更給河上拱橋添了幾分朦朧美感，橋下水草茂盛，水流湍急，兩側密林環繞，端的是風景絕美之地。

……

他看向遠處的一個身影，呼喚道：「高熙，高熙！」

朱高熙微微一愣，隨即狠狠點頭：「是！」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