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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贏了。」柳德米拉輕描淡寫，絲毫沒有情感負擔的樣子。

孫嘉然四十齣頭，在CS公司的中層幹部里屬於年輕的，在外人看來前途可期。但是壓力有多大，只有孫嘉然自己知道，他更知道要再往上一步的難度有多大。

「零，現在的快樂是最真實的。但是，我們民族不同，文化不同，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很難快樂的。」柳德米拉繼續說道，「我很確定，因為我在我父母親身上看到了這一點，他們一個是俄羅斯人，一個是捷克人……哎呦！」

……

「那你就享受現在的快樂，不要想那麼多！」柳德米拉說道，「這次出差結束，我回俄羅斯，也許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柳德米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可能很貴吧，我們俄羅斯人消費不起了。現在經濟不好，很多人沒工作，沒收入。」

馮總想起那天和陳零談話的情形。當他說出想去給陳零打工時，陳零驚喜地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太好了！」，沒有猶豫，沒有掩飾。

「馮總，以後基建工程方面的事情全交給你啦！」那臭小子當時是這麼說的。

但是孫嘉然不敢跳槽。別的單位的平台能比得上CS公司嗎？這個行業里幾乎沒有。而且，空降兵在任何公司wwｗ•heｔｕｂｏok•ｃoｍ.coｍ都是「不成功便成仁」，而繼續呆在CS公司哪怕內部競爭失敗了，也不過是沒法進入公司高層而已。

柳德米拉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有點遺憾地說道：「吃飽了，喝不下了。」

陳零抓住她的手，藉助縫隙中透下的燈光，看到她手腕上兩個小眼。

孫嘉然像看傻子一樣：「你瘋了？有這必要嗎？」

陳零點點頭。

陳零和柳德米拉走到海邊時，那個名字很長的聯合會活動已經結束，沙灘上亮起星星點點的燈光，商販們繼續這他們的生意。

「經濟這麼不好嗎？」陳零不了解俄羅斯的情況。

「零，我們在一起，你快樂嗎？」

「你看過我女朋友照片。」他說道。他想看看柳德米拉什麼反應。

孫嘉然明白了。這老馮就是衝著陳零去的，不管陳零給他什麼，他都去。

聽從本心，做了自己內心真正想做的事情而已。

「從公司的角度來說，我肯定不願意放你走，現在是關鍵時刻……」孫嘉然把辭職報告推回到馮總面前，「但是我理解你的想法。如果梁總也理解，那這事情好辦；如果他不理解，那就不好辦了，有些可以給你的待遇，我就不好給了。」

那一刻，馮總知道和-圖-書自己做對了，心裏突然有一種非常放鬆的感覺。他當時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感到放鬆，但是此刻明白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腦袋往後仰，胳膊也放在了椅背後面。

「就這麼點呀？」陳零脫口而出。他一直以為柳德米拉會被日爾科夫調來非洲出差，是謝爾拉夫鋼鐵的核心員工的，待遇應該很不錯的。

柳德米拉嘴上說得斬釘截鐵，卻悄悄觀察陳零的表情變化。看到陳零臉色低沉，她噗呲一聲笑道：「別想啦！前面有張椅子，我們坐下說。」

好吧，不負年華，再出發！

很多公司會願意聘用孫嘉然，因為他身上有非常豐富的客戶資源。

柳德米拉嗤笑一聲：「宣戰嗎？不用，你在我身邊，我已經贏了！」

「不可能的。只有公司的高層有這個收入水平。」柳德米拉說道，「我們公司派去海外的也沒有那麼多。」

「如果我同時在你們兩個人身邊呢？」

姆巴拉姆鐵礦項目規模超越阿爾及爾新港口項目，將會是CS公司在海外最大的項目。而馮總雖然這次沒有參与到項目決策，但是他和陳零關係好，項目上的很多關鍵工作都是他具體負責處理的。

「喀麥隆也有椰子。」陳零安慰她，「俄羅斯沒有椰子，可以進口吧？也許和*圖*書可以賣個好價錢呢。」

小眼是紅色的，但是周圍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

陳零心頭大震，沉默不語。

這是不是給馮總打預防針，而是孫嘉然在給自己打伏筆。日後如果有人說孫嘉然不善待老員工，孫嘉然就有話可說了。

「你現在收入怎麼樣？」陳零問道。此前陳零不敢問這個問題，在西方文化里這是個人隱私。

所以，孫嘉然認為這事情必須要梁總批准，這也算是馮總享受的超規格待遇。

「毒蛇！」

「你向她宣戰？」

馮總爽快的把辭職報告收起來，說道：「既然是我自己提的辭職，我就沒想過那些。我等你回話，過兩天再把報告給你。」

柳德米拉笑道：「你以為我能有多少收入？」

靠海的路邊有一排行道樹，樹影下面擺著一張水泥澆築的椅子。柳德米拉牽著陳零的手，把他按在椅子上，然後自己坐下。

她猛然坐直了，右手放到眼前：「有東西咬了我一口，手腕上。」

他突然有點羡慕老馮，羡慕他可以放開手腳，去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

「我會回去的。」

他一直以為自己會在CS公司干到退休，回到國內遛鳥逗狗打太極。

柳德米拉想了想，才說道：「我們的貨幣是盧布，匯率不穩定，換算過來和圖書，大概每個月300美元吧……出差有補貼的，來非洲每天有30美元補貼。」

「還沒談呢。」馮總說道，一點不在意這個事情。他和陳零私下裡說了一次，陳零大喜，非常歡迎他加盟。

是什麼時候萌生了離開念頭？馮總想起了那天在院子里跑步的心情。

賣椰子的每天要砍開幾百個堅硬的椰子，采椰子的每天要跑幾十公里，爬幾十次椰子樹，都是體力活。加彭人吃不了這個苦，也看不上這點錢，所以沒人干。周邊國家的人來了，因為這邊的椰子價格比別的國家貴一倍多，是一個好生意。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陳零那臭小子吧？

陳零有點兒猶豫。他想幫助柳德米拉提高收入，但是考慮到柳德米拉「宣戰」的言論，心裏七上八下。

羡慕的念頭在孫嘉然心頭一閃而過，他很快就清理了內心這一絲不利於自己工作的情緒，說道：「你和別人不一樣，我先向梁總彙報。」

陳零了解過，這些賣椰子的商販都是幾個人合作。一個人負責在路邊賣椰子，其他人白天到野外去采椰子。

海風習習，兩人決定散步回酒店。路過賣椰子的地方，他們注意到那位黑人小夥子還在那裡，一如既往的砍椰子。

「一個月幾千美元吧。」陳零說道。

「嗯嗯，ｈtｔps://m•ｈetubooｋ•com•ｃoｍ很可愛的女孩子。」柳德米拉一點都不忌諱，「但是她現在不在你身邊。」

「你贏了，我們兩個都輸了！」柳德米拉搖頭，「輸了我就走，我不稀罕。」

真的是因為那個郵件和電話嗎？在CS公司幾十年了，相似的情形發生過無數次，不差那一次。

馮總能猜到孫嘉然的想法，說道：「我打算離開，不是因為我們公司不好。我的想法很簡單，陳總對我而言意義不一樣，他這麼年輕，我趁著自己還能做點事情，去幫幫他。按照他和我們公司的關係，他的業務好了，總是有利於我們公司的。」

站在院子里，看著CS公司的招牌，馮總感慨萬千。就要離開工作了幾十年的公司，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

「比前些年好一些了，但是還是不行。我們以前是工業國家，出口工業品，現在變成原材料出口國家了，貧富分化嚴重，物價很高。」柳德米拉說道，「我們家條件還算可以的，但是好一點的東西都買不起，太貴了。要是能去迪拜上班就好了，那邊工資高。」

「有這必要嗎？」馮總說了同樣一句話。

陳零想過把柳德米拉挖到自己公司來，安排去迪拜工作，只是這種主動挖牆腳的事情不能幹。馮總是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情況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