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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咱們接下來去哪兒。」說話的是捲髮青年。

或許是「非賣品」這幾個字很是搶眼，令畫旁的人更是徘徊不去。

牆上原木鍾錶的銹銅指針已經指向夜間了十點，展廳的門再次被推開，這次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男子高大魁梧，看五官像是混血，女子披散著不修邊幅的長發，懷裡抱著一大捧花兒。

「47分鐘了。」牧懌然答非所問，卻也切題。

朱浩文被柯尋感染，臉上不自覺帶上了一抹笑意——已經說不清是第幾次這樣笑了，嘴角無法控制地彎上來，在認識柯尋之前，這是絕無僅有的事。

秦賜望著愈晚愈熱鬧的藝術館，今日是周末，來參觀的客人比平日要多出一倍。

「涅什麼槃，」衛東說，「我看該叫『倒霉催的』。」

蘇本心，「本心藝術館」的老闆。

6人組的成員交換了個略帶悲憫的眼神，甚至有種想勸其離開的想法。

這大概是接受力最強的一個團隊，當秦賜言簡意賅地解釋了「入畫」的事情之後，幾個新人的目光中多少閃過了一些訝異，但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神奇的事實。

「那也算是個藝術品吧？」柯尋問身旁的牧懌然。

幾人望著那個方向，原本故作輕鬆的心情再次低沉下來，一次新的搏命之旅又要開始了。

走在後面的秦賜已經與那兩位年輕女生搭上了話，森系女生指著拐彎處的展館：「那個大房間里主要是畫作展出，挺值得一看的。」

經過一段令人窒息的m.hetubook.com.com黑暗之後，大家看到的是一個不同於以往的世界。

這麼說還真的有些像。

柯尋將目光從這些不舒服的藝術品上挪開，正想對牧懌然說自己剛才構思的藝術品就叫「邂逅」吧，誰知卻被朱浩文搶了先：「叫個涅槃吧。」

朱浩文聽到同伴的話，微微張了張嘴，最終沒吭聲。

秦賜道了謝，望著水泥牆拐彎處透出的淡白燈光：「原來畫展在那邊。」

衛東聳聳肩膀，跟隨同伴來到人群聚集處。

朱浩文暗自清清嗓子，換上了一貫的面無表情，埋頭跟在衛東身後進了藝術館。

高冷的蘑菇頭女生也開口了：「我倒覺得像一塊鮮血淋漓的內臟。」

Lion淡淡一笑：「或許這會是一場有趣的旅行。」

城市中的男女撐著黑色紅色或透明的雨傘走在路上，神情冷漠，穿戴考究。

只有畫上方那一束久違的慘白光亮，清晰地照著畫上不規則的紅色構圖，標籤上的名稱也愈加醒目：緋色之獸。

森系女生的同伴——穿修身長款襯衫的頎長少年，抬了抬淡白色的細邊眼鏡：「樸素安謐，有點禪意。」

「我覺得像是建築的橫剖面。」旁邊一位捲髮男青年分析道。

顏色非常單一，白紙底色上只有深深淺淺的紅，組成的圖案很抽象，有渲染，也有皴法，另有凌亂的線條。

展廳里的人多了些，三四位上了年紀的客人信步走進來，穿著得體，看起來像是老藝術家htｔps://ｍ•ｈｅｔubｏoｋ.cｏｍ•coｍ。

羅維數了數，目前展廳里的人數是11個，還差2個。

「會有NPC來接咱們，如果等不到那個人，只能自己嘗試找線索。」秦賜說。

「白得一張價值30元的門票，我居然覺得賺了。」衛東發現自己已經墮落於畫推的陷阱里無法自拔——儼然斯德哥爾摩患者的初期癥狀。

柯尋已經走到了門口，歪頭看了看身後的同伴們，那樣子彷彿在說：走，進去練巴練巴？

還好他們僅做了短暫的停留，就再次出去了。

「我覺得藝術品的名字至關重要，咱要弄一堆畫框應該叫個什麼名字呢？」柯尋看了看旁邊牆上展示的一片皮製的東西，上面還有兩個古怪的紋身圖案，這件作品的名字叫「舊歡」。

大家進入這間展廳已經47分鐘，客人們進進出出，換了一波又一波，但房間始終沒有進入如常的黑暗。

館內的裝潢是現下流行的「赤貧風」，水磨石的毛坯牆，不加修飾的原木桌椅，高闊天花板懸著裸燈管，像是上世紀80年代的工廠車間，「車間」四處裝飾著莽原般的枯藤，以昭示其藝術本意的存在。

整個畫室的人並不多，但卻有六七個人湊在一幅畫面前議論紛紛。

前面又是一大堆毛線團，裏面有幾個造型奇特的亮閃閃的燈泡，標籤上寫著：作品「貓咪的戀情」，售價「9400元人民幣」。

牧懌然簡短做了自我介紹，幾位老成員也簡單報了姓名。www.hetubook.com.com

這幅畫下面的標籤上寫著：《緋色之獸》，非賣品，作者：雩北國。

衛東歪頭看了看畫面，感覺這些人說得過於邪乎，畫面上的圖案太抽象，說其是個冷掉的膠皮熱水袋也未嘗不可。

眼前分明是一座城市，飄著冷雨的灰濛濛的有著時尚感的城市。

燈滅了。

衛東還是忍不住拍了拍前頭柯尋的肩膀：「咱沒弄幾件作品帶來真是可惜了，能掙點兒是點兒，說不定還能把來時的路費給報了。」

就在幾個新人想要嘗試從口袋掏證件的時候，牧懌然微笑著沖這位NPC道：「警官先生，我們是新來的。」

再次走進來幾個學生打扮的人，牧懌然不覺看了看時間，感覺畫推這次給大家賞畫的時間很久。

大家即使努力淡定，也不可能投來會心一笑，更多人則是將目光投向牧懌然這邊，這個「過來人」似乎最令人信服。

另外的幾個新成員還未來及多說，街邊突然出現了一位穿警服的人：「請幾位出示證件。」

「這是一片粉紅色的大葉子嗎？」說話的是先前那個森系女生。

「男子6人組」里誰也沒吭聲，但大家不約而同在這裏停下了腳步，彷彿冥冥中形成了統一的第6感，蔓延到這裏劃定了範疇。

身旁一個留蘑菇頭的女生冷冷看了衛東一眼，倔強微凸的下巴轉向了別處。

「幾點了？」身邊的柯尋問。

蘇本心指著自己身邊的那位混血男子：「這是Lion，」說著又輕輕對Lion說了句m.hetubook.com.com抱歉。

停留在馬路邊的十三人，站在黃昏的雨幕里。銀針般的小雨輕輕扎在臉上，似乎在提醒大家，這並不是個夢。

「就這還定價600元？」衛東皺眉看了看，「我7歲畫的比這可強多了。」

「好『侘寂』啊！」一位披肩發的森系女生髮出讚歎之聲。

衛東從其身旁走過，這才驚覺原來「少年」是一個女生，緊接著又聽這位「少年般的女生」道：「沒想到會有這麼多先鋒藝術品。」

「算。」牧懌然低低一笑。

這錢也太好掙了。——這句話衛東沒說出口，畢竟在這群先鋒藝術家的地盤兒上，還是謹言為上。

獸的世界會是怎樣的？幾個經歷過『動物世界』的老成員並不願過多回憶。

「男子6人組」並沒有什麼心情去喝茶，多次的入畫出畫，讓他們練就了銳利的眼睛，此刻這6對眼睛謹慎而犀利地掃視著牆面上的畫作。

陳列畫作的展廳依然是蕭條荒蕪的「赤貧風」，斑駁不平的水泥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繪畫作品，中央一張長條形的白樺樹皮桌子，上面放著一隻大大的粗瓷茶壺，以及高高一摞藍邊粗瓷碗。

這一塊既像葉子，又像內臟，甚至像建築物剖面的圖案，彷彿突然間有了解釋——這是一隻獸——體態不規則的，看不出面孔與爪牙的，一隻獸。

「我覺得可以把一堆大大小小的畫框釘一起，就好像透視圖那樣。」柯尋望著館內形形色|色的藝術品，忍不住開了開腦洞。

「少年般的女生」補充一句：「大和*圖*書概是跳動的心臟吧。」

守著眼前這幅畫的幾個人卻始終沒動地方，羅維忍不住在展廳的空地上來回踱著腳步——雖然大家都不願入畫，但這種等待更是難捱。

儘管客人們沉浸在這種蕭條赤貧的風格里，但大多數人還是寧願選擇一次性紙杯去喝茶，那些風格強烈的粗瓷碗沒什麼人去碰。

今天的藝術品的確很先鋒。

「大家先認識一下吧，」這次說話的是最後進展廳的那位抱花兒的女人，她把凌亂的長頭髮綰成一個髻，拉了拉波西米亞風格的粗布長裙，讓自己不至於感到太冷，爾後就給所有人鞠了一個躬：「非常抱歉，一場藝術展居然給大家帶來這麼多麻煩，我是蘇本心。」

衛東望著過於簡樸的四壁，也小聲嘀咕一句：「是挺差勁（侘寂）的。」

畫非常大，差不多有一人高，不像是油畫，更像是水粉。

門票的設計很簡單，更像是一張現成賀卡，只不過在上面加蓋了「本心藝術館」的印章，以及數字日期章。

大家看了看眼前這個讓人看不出年紀的有魅力的女子，微微點頭，誰也不會把「這場災難」怪罪在她頭上。

「新手」羅維雖然最沒有經驗，但他的目光卻是最為犀利的。

幾人邁過地上一堆姿態扭曲的根雕，這才發現立著個標籤：作品「連就連」，售價「12,000元人民幣」。

房間里的畫很多，其中竟還夾雜著一副彩鉛畫，稚嫩的筆觸勾畫出一個女子穿婚紗的模樣來，旁邊的字寫著：蕭琴仙，7歲畫，2002年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