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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承諾了他：「好，我答應你，我要是出了事，你也替我扶棺。」

衛東被一個冰錐敲到了頭，感覺有些疼：「大家注意著點兒，戴好帽子，這東西砸人太疼……」

麥芃驚覺自己居然沒感覺怕，他睜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對面的人。

「嗚嗚，汪汪……」心春給予主人回應，嘴裏哈出的熱氣在雪夜裡格外明顯，彷彿火車頭噴出的蒸汽。

衛東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身邊就傳來了曹友寧的慘叫：「啊——不——」

衛東在一旁試圖給他鼓勁兒：「咱們必須抓緊時間，一旦找到了簽名，就不會再受時間線的擺弄了！咱們趕快走，趕快找，一秒鐘都不要耽誤！」

曹友寧的表情痛苦極了，他們來的時候是五個人，現在只剩了他一個。

眾人急忙湊上來，只見曹友寧捂著自己的左手手腕，那裡不停噴濺出鮮血來，地上則是一塊摔斷成幾節的冰錐。

曹友寧的聲音在寒風中縹緲無力：「那就是說，麥芃剛才……剛才摔下去了？他的屍體在哪裡？他現在在哪兒？」

「什麼刀？」衛東不解。

麥芃信了這話。

此時大家所在的地方是一塊被寒冰覆蓋的平台，前方似乎是一大片冰川，冰川之上有冰洞。

「我不相信你在另一個時間線死於一瞬間，割腕，總有個緩慢的過程，」柯尋試圖讓他清醒，「你不會那麼快死去的，振作！」

對面的麥芃笑了笑：「那就兩不相欠了，我出事之後，是陸恆給我扶的棺。」

「沿著水邊繼續走，ｍ.ｈeｔｕbｏｏｋ•coｍ•ｃｏｍ注意觀察周圍各個角落。」牧懌然對大家說著，眼睛環視四周，「注意看手機，一旦出現了時間顯示，立刻停下腳步。」

兩個麥芃面面相覷，同時都停在了半空，另一個麥芃說：「沒想到還是在這兒遇到了，你替陸恆扶棺了嗎？」

「沒什麼可抱歉的，咱倆誰跟誰。」對面的麥芃一笑。

曹友寧無法抑制自己的顫抖：「死亡真的是無法預測無法防備的嗎？一旦到了自己的那個時間點，無論身處多麼安全的地方，都會一命嗚呼嗎？」

朱浩文：「除非身處畫外。」

「不！不！」曹友寧的聲音漸漸微弱下來，當秦賜認為自己總算控制住了這一出傷口的血流時，突然在傷口的附近再次裂開了一道血口，血再次湧出……無法制止。

「可是，麥芃他，他到底去哪兒了啊？！」曹友寧焦急無助，他有些笨拙地匍匐著身子往邊緣爬去，試圖從下面找到端倪，無奈下面本就是萬丈深淵，再加上風雪交加，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那把割腕用的刀，我看見了，我就是用那把刀割腕的……」曹友寧像一個精神失常的人，遊魂已去，只剩下行屍走肉。

麥芃感覺自己下沉了很久，卻依然沒有盡頭。

但曹友寧手腕處的鮮血開始像噴泉一樣噴出來，即使包紮也無濟於事。

「冰錘就像刀一樣……切斷了我的動脈……」曹友寧自己也難以置信，「救我，我不想死。」

曹友寧的聲音都急分和圖書了叉。

在另一個世界里，麥芃所看不到的地方，心春正在飛馳著，向著一個充滿了希望的地方。

洞上方的一些倒掛的冰錐隨著融化開始挨個往下掉。

麥芃聽見自己的聲音傳入冰冷的空氣：「是，我給他扶了棺。」

心春終於在一大塊突出的冰岩之上停了下來，方菲觀察了一下地理位置：「寒夜旅到了。」

牧懌然的頭髮也被風吹得凌亂：「看來，麥芃死亡的交匯點就是這個時間，這是無法躲避的。」

只有曹友寧一直在瑟瑟發抖，柯尋匍匐到他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也沒能使他平靜下來。

大家一致同意，於是便走進了距離最近的一座冰洞。

每個人都盡量保持著安全的姿勢，並抓緊了心春後背的毛，以防在風馳電掣中被甩出去。

麥芃心裏一陣痛楚：「抱歉，我沒能抓緊時間，要是能早一天找到簽名……」

大家陸續從心春的後背上下來，還沒看清巨犬心春的全貌，它就已經恢複原來小巧的狀態，「嗚嗚」叫著跳入了羅勏的懷裡。

……

曹友寧的眼神空洞著，聲音顫抖著：「我好像看見了，看見那把刀了……」

隨著深入洞中，光線越來越暗，空氣也漸漸暖了一些，洞的深處甚至沒什麼冰雪。

「急救！趕緊包紮！」秦賜卸下背後的醫藥箱，開始迅速準備工具。

「沒時間了，快去找簽名，」朱浩文背過臉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無情，「前面就是水，白魚一定在水裡。」

柯尋開始對曹友寧進行心臟復甦的急https://m.hetubook.com.com救，只要隊友還有一線生機，就不能任其這麼死去。

曹友寧完全愣住了，剛才因為同伴杜靈雨的離開，流了不少的眼淚，現在經寒風一吹，淚漬完全都凍住了，整個表情都是僵硬的：「麥芃？麥芃他明明跳下來了啊，他就在我前面跳下來的！我親眼看見他跳的！」

「怎麼少一個人？！」柯尋點了一遍人數，「應該有十個人，怎麼只有九個？」

人死之後，就會遇到另一個自己。

……

「好，一言為定。」

「怎麼回事？麥芃呢？」柯尋的目光在成員們之間睃巡著，有些不敢相信那麼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不見了，「我剛才是最後一個跳下來的，明明看見麥芃也跳下去了，他就在秦賜的後面，在曹友寧的前面。」

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能夠回答。

一言為定。

大家一下子愣住了，紛紛開口表示自己在場，很快就發現少了麥芃。

大家不再浪費時間，陸續從窗口跳下去，直到穩穩地落在心春的背上，懸著的心才落了地。

牧懌然的聲音低沉著：「現在應該進入了我們這條時間線的第三個夜晚，看來另一條時間線上的麥芃死於第四天的尾聲——這個世界看似時間混亂，其實卻遵循著無比嚴格的時間界限，在既定的死亡面前，沒有多一秒的遲疑。」

「這些魚是活著的，完全沒有照片上的僵硬感。」朱浩文觀察水裡的魚。

直到對面一個人也朝自己逆向而來，對，對面有個人也在下沉，只是方向和自己完全和圖書相反。

水裡有魚在遊動，正是照片上的那種白魚。

羅勏趴在心春毛茸茸的背上，感受著熟悉的溫度：「心春啊，一會兒勻著勁兒，別累著啊！」

事實上，在沒看清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那個人就是自己。

曹友寧的眼睛漸漸在失去光亮：「我好像已經看到另一個自己了……你不該猶豫，該早作決斷，只要早一天，哪怕早幾個小時，說不定我們就出去了……」

隨著杜靈雨的消失，外面的暴風雪更加肆虐，彷彿隨時都能將這座渺小的燈旅掩埋。

「是宿命，是時間線交錯引發的死亡。」方菲的聲音很無奈。

方菲的雪白面具在夜色里格外醒目，她回頭看了看窗口的位置：「我們已經完全進入隧道了，隧道的門也已經關閉了，直到第二天才會再次打開。」

衛東也覺得有道理：「也就是說，一旦咱們的手機再次恢復了時間功能，那就意味著找到了出口了？」

「繼續往前走吧，不能耽擱了。」邵陵預感到什麼，但沒有說出來，此時只有讓大家盡量加快速度。

前方越來越亮，雪色皎潔如同月光。

「是冰錐？」邵陵有些不可置信。

方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窗口，外面傳來了她的聲音：「都下來吧！」

「走吧，抓緊時間。」朱浩文說。

大家一開口講話，就會有白白的哈氣噴出來，柯尋看了看四周：「那幾張白魚的照片是在很黑的地方拍的，而且魚在水裡，我認為咱們可以進這個冰洞里看看。」

前面就是一片水，在洞里的光線下，這和圖書些水的顏色就像是黑的。

想想陸恆離開前的那個夜晚，他曾經對自己反覆說：「麥芃，你答應我，如果我要在這裏出了事，你要為我扶棺啊。你答應我。」

方菲走過來，白色的面具對著曹友寧看了一會兒，繼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那是虛線上的麥芃，他曾經選擇了跳窗結束自己的生命。

「你別嚇唬我啊，你這是不是凍壞了產生幻覺了？」衛東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看方菲：「巫大人，你拍拍他？」

邵陵：「咱們可以從手機的功能來判斷是否還在四旅之內，那個簽名所在的出口畢竟是在四旅之外的。」

秦賜看了看手機：「時間功能又消失了。」

柯尋索性把曹友寧背在了背上：「走，出發！」

「汪汪汪——」窗外傳來心春的叫聲，似乎在催促大家上路。

方菲再次攀上窗檯：「跟著我，往下跳！」

墜落的速度似乎並不那麼快，起碼麥芃看到了窗下懸著的棺材，第一口棺材里盛放的是奚盛楠，第二口棺材里的是陸恆。

曹友寧回過頭來，聲音因為極度難過而顫抖起來：「我不明白，每個人跳下來都沒事，為什麼唯獨麥芃……你的意思是，麥芃就是在這個時間死的？！」

麥芃感覺自己漸漸沉墮下去，剛才跳下窗子的時候，自己一直都沒能踩到實地，就這麼一直一直下降，甚至連呼救都沒來及喊出口。

邵陵：「是這個道理，剛才心春的速度很快，我在臨到目的地時看了表，路上只用了不到一小時。」

走，只能往前走，爭分奪秒尋找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