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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佳怡又瞥了眼，沒有接聽，而是按下關機鍵，靠著床頭，若無其事地繼續看書。

「等等，就是這裏。」陳嘉魚突然開口。

雖說莫芸的目標是那本《小王子》，應該不會牽連到沈念初，但人心叵測，他也無法確定莫芸接下來會採取什麼手段，只能叮囑一聲，以防萬一。

很快，她走到了陳嘉魚的跟前。

蔡佳怡一聲不吭，揚起小臉，目光在教室里掃了一圈后，忽然起身，走到一處前後左右都有人的空位，再次坐下，整個過程中，依然是看也沒看陳嘉魚一眼。

放下手中的書，蔡佳怡拿起手機掃了眼。

「你男朋友真的在等你，你不下去啊？」

過了半小時，高媛捧著所剩無幾的奶茶又走去陽台。

「準確點說，並不是真正的抹去記憶，而是通過催眠製造出某種記憶上的障礙，讓你們想不起這期間發生的事情。」陳嘉魚說。這段時間，他也花時間研究了一下催眠，尤其是關於記憶這方面，所以倒也能說出一二來。

等那兩個女生走了，高媛走到陽台，往下方望了望。

「這麼晚了，現在天氣又冷，應該不會有人傻到還在等吧……」

她走到蔡佳怡的床前，伸手輕輕拍了下蔡佳怡的肩，開口道，「喂，他等了很久了，你要不要……」

陳嘉魚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百般討好。

這時，陳嘉魚又皺了皺眉，看向沈念初，「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我暫時沒想通……」

沈念初愣住了，盯著記錄良久，她似是也想到什麼，猛然抬頭看向陳嘉魚：「你的意思是……」

「好吧，明天我再來找她。」

陳嘉魚倒認識她是蔡佳怡的室友，開口問道：「蔡佳怡呢，她怎麼不來？」

陳嘉魚又看了看時間，嘆氣道：「我得走了，菜菜現在肯定在不高興，我還得想想該怎麼哄她。」

陳嘉魚把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呈現在她眼前：「實際上，只有不到十五分鐘。」

又過了兩分鐘，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蔡佳怡背對著她，語氣冷冷淡淡地：「他愛等多久是他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蔡佳怡不說話。

蔡佳怡連眼皮都未睜開，只是略翻了一下身。

「這兩天郭阿姨你有時間嗎？」沈念初輕聲說，「我想和_圖_書再來你家一趟，你把關於她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吧。」

陳嘉魚又問，「她沒說其他的？」

手機屏幕亮起，上面浮現出了一條新消息。

「……」

高媛目光複雜，喃喃道：「還真有這種傻瓜啊……」

「謝謝，不用了。」陳嘉魚打斷她。

「沒有。」

發件人，陳嘉魚。

「等等。」陳嘉魚連忙把手裡的奶茶遞給高媛，道，「麻煩你把這個給她。」

蔡佳怡突然轉過身，看著她，神情平靜，語氣平緩徐和，卻莫名能讓人感覺到其下被壓抑著的冷意。

蔡佳怡坐直身子，朝門口望去：「你們找我？」

……

他正要找她旁邊的人換個座位，還沒站起來，老師便走進了教室，上課鈴也響了。

……

沈念初用徵詢的目光看向他：「什麼問題？」

她想了想，轉身出了寢室。

說完，陳嘉魚深深地看了沈念初一眼。

第一次見丈母娘這種重要的場合，結果中途接了個電話就匆忙離開，連飯都只吃到一半……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還能不生氣，可能是已經被氣死了。

女生寢室。

走出幾步，陳嘉魚又停下來，回頭望著她：「你自己也要小心點。」

沈念初照做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陳嘉魚整理著思路，喃喃道，「莫芸應該是早就來了病房，無意中聽到了竊聽的信息。於是，她催眠了郭蓓和你，讓你們遺忘掉此事，並讓你錯覺自己一直在和爸爸通電話……等你回到病房之後，莫芸才再次轉回病房，這樣一來，你們不會對她有任何懷疑……」

來到樓下，她找到了陳嘉魚，略有些同情地看著他。

回到寢室，她將手裡的奶茶放到蔡佳怡的桌上。

她冷冷地說，「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

「她說她睡覺了。」高媛把「她說」這兩個字，特意加了重音。

陳嘉魚立刻伸出手。

對方一直以為她是躲在暗處的獵手，自己和蔡佳怡是日光下的獵物。

「接到你的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和她……一起吃飯。」

蔡佳怡的目光卻只是從陳嘉魚的身上淡淡掠過就瞬間收回，彷彿他只是個與她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目不斜視地徑直與陳嘉魚擦肩而過。

不知過了多久和-圖-書，她結束了作業，略伸了下懶腰，目光瞥見桌上的小鬧鐘。

「寶寶，中午去哪兒吃飯？」

「哇，快九點了！」

「哎，何必這樣呢。就算你們真的有了什麼矛盾，也應該好好溝通嘛，」高媛苦口婆心，「再說，兩個人談戀愛久了，有點小摩擦也挺正常的，我看他已經很有誠意了，你……」

他會將她，也只能將她當做最好的朋友來對待。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叮咚。

只要能解答出這個問題，一切就說得通了。

高媛看著她無甚表情的臉，好奇地猜測道：「怎麼，你們吵架了？」

「喏，你男朋友讓我給你的。」

「我覺得在那時，莫芸可能已經對你和郭蓓都實施過了一次催眠。」

蔡佳怡放下書，躺在床上，將眼皮闔攏了，才漫不經心地說：「那給你喝吧。」

高媛完成任務，轉身要走。

蔡佳怡不理他，只是把書一本本塞進包里。

好好珍惜已經擁有的一切。

沈念初怔了怔，黑白的顏色中浮現一抹溫柔，「好，我知道了。」

陳嘉魚鍥而不捨的繼續追隨。

看樣子，那丫頭是真生氣了……

「我不知道你和蔡佳怡鬧了什麼矛盾，她就是不肯出來見你……本來嘛，這事也不歸我管，而且我和蔡佳怡是室友，看樣子又是你理虧，于情于理，我都該站在她那邊，但是看你長得這麼帥，還等了這麼久，也怪可憐的……再說我還喝了你的奶茶，哎，只能說是吃了人的心軟吧……現在蔡佳怡在氣頭上，我看你就算再等一個晚上，她也不會出來的。你還是先回去吧，等明天或者後天，她消了一點氣，你再來吧。」

她站在原地，直至陳嘉魚的背影已經走遠，面色便沉靜下來，拿出手機，撥了郭蓓的號碼。

……

蔡佳怡冷著小臉，往旁邊挪了兩個位置。

「別生氣了嘛。」聲音略帶討好地開口，「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這樣了。」

但……

次日上午。

高媛只能閉上了嘴。

見狀，高媛和李芷萱對視了下，很默契地同時放緩腳步，落在兩人身後。

沈念初咬著嘴唇，臉色也變得不解起來。

其中一個女生說：「哦，是你男朋友拜託我們來看看你在不在寢室，m.hetubook.com.com他正在樓下等你。」

等她說到她打完電話，回到病房，沒多久，莫芸敲門時。

「她人在寢室嗎？」

看到還等在外面的陳嘉魚，她用力吸了口僅存的幾顆珍珠，表情有些驚訝。

蔡佳怡卻仿若沒聽到陳嘉魚的話，腳步毫不停頓地走到一處空座前坐下。

在沈念初的目光中，陳嘉魚皺眉說道，「從理論上來說，莫芸唯一有可能接觸到那些被竊聽到的信息的機會，就是郭蓓探病的那天。可是，那天你去接電話，郭蓓則留在病房內。等你打完電話，莫芸才來病房，此後她的一舉一動，也都在你和郭蓓的眼睛底下，過了沒幾分鐘，她就離開了……這整個過程里，她甚至都沒有和你媽媽單獨相處過的時間，更不用說……」

站在那兒，陳嘉魚聽著耳邊回蕩的「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甜美女聲，嘆了口氣。

「來，我幫你拿。」

除了內疚和歉意。

高媛又聳聳肩，去自己的書桌前坐下，開始寫作業。

一個女生探頭探腦地問：「那個……蔡佳怡是你們寢室的嗎？」

「我沒生氣。」她丟下一句，轉身進了食堂。

「……」沈念初睜大了黑白分明的眸子，只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細想，卻又似乎能說得通。

高媛接了過來。

一個巨大的疑問，同樣在他的心湖上盤旋著。

「寶寶，你在哪裡？我給你買了奶茶，猜猜是什麼口味的？」

此刻此地，真的是如此嗎？

因為，這一次，他要做的是把握當下，活在當下。

「莫芸啊……我們同事快二十年了，不過她不怎麼愛和人打交道，總是獨來獨往的，所以，這麼多年我們也只是同事關係……念初你怎麼突然對她有興趣了？」

一邊走，一邊說，「寶寶，彆氣了，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對。」

還有，他也不希望因為這件事，給她帶來什麼傷害……

片刻后，蔡佳怡的寢室門被人敲響了。

鄰座也是空的，陳嘉魚便也跟著坐下。

沈念初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淡淡緩緩的點了下頭，「好。」

沈念初不知道他的用意，思索回憶了片刻，她斟酌著回答：「差不多半小時吧……因為郭阿姨來的時候，我剛吃過午飯不久，應和圖書該是十二點半左右。後來我記得，在打完電話回病房的路上，我聽到鐘樓敲了一下……」

「催眠……你是說，她抹去了我和郭阿姨關於那段時間的記憶？」

「不去。」蔡佳怡的視線依然盯著書頁，冷冷淡淡地說，「麻煩你去和他說一聲，我睡了。」

過了會兒，她抬頭看向陳嘉魚，關切地問：「就算真是這樣，可沒有證據，你能怎麼辦？」

那些未來的、和沈念初一起的記憶，他早已走了出來，徹底放下，不再因它們而痛苦或怨恨。

剛抬起的屁股只能又落了回去。

沈念初取出手機，解鎖遞給了他。

「沒有證據，可以製造證據。」陳嘉魚淡淡地說。

「你們兩個吵架，把我當傳音筒呢？」高媛翻了個白眼，「要還你自己去還，我才懶得再跑一趟。」

蔡佳怡看了眼，立即別開臉，沒好氣地說：「他就只會這一招嗎？我不要，你去把奶茶還給他。」

「……你先把當時她和郭蓓一起來醫院那天的事情，再說一遍吧。」

女生宿舍大門外。

「是啊。」

寢室內，靠近門口的高媛去開門。

「寶寶……」

因為這一次，他的心和承諾，都已經先給了另一個女孩兒。

這是堂大課，由兩堂45鍾的小課組成。好不容易熬到這一個多小時過去，老師前腳一走，陳嘉魚就快布走到正在收拾東西的蔡佳怡身邊。

沈念初一怔，手攥緊了：「為什麼？」

「高媛，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好嗎？」

蔡佳怡抱著課本，和高媛李芷萱走向下一堂課的教室。

更不會……眷念不舍。

高媛聳聳肩，出了門。

眸光突然一凝，陳嘉魚扭頭：「能把你的手機給我看看嗎？」

陳嘉魚也看到了她們，視線立刻鎖在了蔡佳怡的身上。

陳嘉魚跟在她身後進了教室。

三秒后，她折回寢室，對連姿勢都沒變過的蔡嘉怡說：「你男朋友好像還在下面等你呢，你真不去見他啊？」

也對，她脾氣再好，也不是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的泥菩薩。

高媛和李芷萱都認出來了陳嘉魚，兩人不約而同地瞥了蔡佳怡一眼，略微放慢了少許腳步。

看到門外兩個不認識的女生，她問：「你們找誰？」

……

很快，她轉回來。

陳嘉魚抬頭望著蔡佳怡m.hetubook.com.com寢室的方向，過了片刻，他收回視線，嘆了口氣。

在看到樓下的身影時，聲音戛然而止。

她無視，背起包出了教室。

小鳥俯衝下來，在湖面上輕點了一下，又振翅飛起，彷彿湖面陡然湧出的那一圈圈漣漪與它無關。

陳嘉魚打開她的通話記錄，翻了片刻，然後問：「你還記得，那天和你爸爸打了多長時間的電話嗎？」

「知道了，謝謝你們。」蔡佳怡淡淡地說了句，卻依舊坐在那兒，沒有任何要下床出門的意思。

其實，他知道她做這些都是為了什麼，但他也知道，他給不了她什麼。

「要不然，我把這件事告訴郭阿姨吧，看她能不能幫上你的忙。」沈念初黑白的眸閃出明亮的光，「她也是催眠師，應該了解莫芸的手段，另外，如果還有我能做的事，你也儘管……」

陳嘉魚的語氣不變：「嗯，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

「這本來就是我和蔡佳怡的事，之前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已經很不應該，再繼續牽連你的話，就更不應該了……所以，後面的事情交給我自己來解決吧。」

「確實是有點重要的事，郭阿姨你這個電話，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沈念初想了想，繼續開口，「另外，我還想問阿姨你一件事……你對莫教授了解得多嗎？」

剛來到樓梯口，幾個女生就撞見了佇立在教室門外的陳嘉魚。

剛接通，那邊的郭蓓便疑惑地問道：「念初，剛才陳嘉魚突然聯繫我，讓我給莫教授打個電話，問他為什麼也不回答，只說是和你有關係……究竟是怎麼了？」

一直快走到食堂門口，蔡佳怡才略緩了腳步，扭過頭，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陳嘉魚。

蔡佳怡面無表情地將手機丟到一邊。

沈念初愣了下：「怎麼？」

「哦……」沈念初理解地笑了，「那你快點回去吧。」

陳嘉魚：「……」

陳嘉魚：「跟到你不生氣為止。」

看到兩個女生正要從外面進宿舍，陳嘉魚連忙叫住她們，道：「麻煩你們，能不能幫我個忙？」

無聲，態度卻很明顯。

高媛想到什麼，站起來，邊活動身體走向陽台，邊自語道。

沈念初怔了怔，看著陳嘉魚：「你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陳嘉魚盯著前方粼粼的湖面，那裡有一隻小鳥在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