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胖頭陀看到這一幕，笑意滿面的點了點頭，輕盈跳下擂台。

從浴佛法會一開始，就展露了自己強大的力量……這種方式，的確更容易得到關注。

雲雀手裡捏著「符籙」，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第一次外出的少年，孤身一人站在會場之中，身旁是形形色|色的各種各樣的僧人，或是面容猙獰，或是不言不語，東土境內魚龍混雜，拜入靈山對很多人而言是一種不可及的野望……這些散修在本質上與「慈悲」已經脫離了界限，在偏僻荒野求生，為了活下去，他們也會殺人，而這種殺氣，是掩蓋不住的。

「她早早便起了，布置法會。」

坐在車廂內的雲雀，有些惘然，他聽著寧奕和宋伊人的對話，似乎意識到了一些「危機」。

十六座道場，進行比試，因為人數太多，故而動用了「符籙」，小雷音寺的幾位陣法師，負責推演符籙的陣列，十六座道場內，每位參加者手持一面符籙，兩張符籙為一對，持有相應符籙的則為對手，願力對拼，只有一次機會，失敗者便被淘汰。

他的目光鎖定了遠方的一位瘦削僧人，那個僧人還有三個同夥……其中一人，恰好就在擂台上。

對於這種身懷「殺氣」的對手，若是自覺不敵，就該早點認輸，執意對決，就要預料到最壞的下場。

他挑了挑眉，看著面色紅潤的寧某人，擠眉弄眼的咳嗽道：「在下會不會來的不巧，壞了什麼好事？」

胖頭陀仍然面帶微笑，他的眼神早已恢復了「清明」。

「這種人，靈山也要啊……」寧奕平靜看著這一幕，他自嘲笑道：「不怕髒了名聲？」

站在台上的，是一個面容白凈，看起來一片和藹的胖頭陀，單看面容，與台下的三位同伴完全不是一個類型，他反而像是正宗www.hetubook.com.com佛門出身的活菩薩。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不夠耀眼。

小和尚喃喃道：「聽二位先生的意思……說的是，此次法會可能會有意外？」

「硃砂姑娘呢？」寧奕拎起細雪，栓在腰間，在鳴沙山住下的這三天，他休息的非常好，修行者也是人，也需要睡眠，長久跋涉，神魂緊繃，在此地休息既安靜，又太平……緊繃著的那根弦，也終於松下來了。

小榷山的高台之上，俯瞰三十二座擂台道場。

這三天，兩座竹樓一直在商討如何針對東境的「借火」計劃。

「此事難說。按我們之前所商議的，十六個方位，布下小周天陣，那麼法會開始，外人杜絕入內，便不再會被外力攻破。」寧奕屈指推演，緩緩道：「宋雀先生當真不來鳴沙山？」

宋雀若是親身能至此，也不至於把自己的兒子送到此地。

他呆若木雞，直到執法者將他拖走，整個人的神情都還是麻木的。

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中年僧人，兩人登台行禮之後，對視一眼，便再無動靜。

然後被靈山發現。

這次浴佛法會之盛大，參加人數之多，堪稱百年之最。

四月初七，浴佛法會。

更因為……靈山沒有一位大人物，會去注意這些人。

他們與其他人不一樣。

「下一場……小巽寺雲雀，對陣散修寂空。」

看似平寂如山，但其實早已陷入了「願力」和「神魂」的纏鬥……那位胖頭陀一直面帶微笑，而數十個呼吸之後，這位中年僧人的衣袍便開始劇烈的顫抖，他的眉心忽然裂開一道血色紋路，整個人都如同一尊雕塑，乾涸到極致便開裂，「咔嚓咔嚓」綻放出蛛網般的裂紋。

寧奕沉默下來。

因為「凈蓮」身份特殊，若是隨其一hｔtps://m•hｅtｕbｏｏk.cｏｍ•cｏm同進場，便會吸引大量的目光……雲雀並不喜歡這種感覺，他的確是要在這裏「一鳴驚人」，但卻絕不是因為「寧奕」，因為「凈蓮」。

寧奕沉默下來。

雲雀的道場，便是這裏。

雲雀抿起嘴唇，有些不安道：「鳴沙山的『落雁陣』聞名天下，具行師叔手握『落雁陣』陣眼，難道有人還敢窺伺？」

每座山峰再分出三十余座擂台，如此一來，今日的初選，只需要每座擂台進行八場對決，便可結束……看似「輕鬆」，但實際上大量的分化工作，仍然消耗了小雷音寺極大的人力。

這四個人，在擁擠的會場之上，顯得相當「顯眼」，周遭數丈，都是一片清凈，無人敢與他們接近……因為身上濃烈的，毫不掩蓋的「煞氣」。

丫頭滿面通紅，捏了捏寧奕衣袖。

宋伊人揉了揉眼，「十六座山峰，全都設立了后境的修行者看守，鳴沙山的周遭，全都需要嚴密的布控……法會的比拼會持續好幾天，一直到分出勝負，都不可掉以輕心。」

那四個傢伙……顯然就是從修羅場里走出來的。

宋伊人搖了搖頭，「如今東土正是瑣事纏身之際，若是他能來，東境推演者哪裡還敢動邪念？」

中年僧人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的眼神徹底渙散，擂台上擺放著的那座石像忽然開裂，整個人也如石像一般，神魂破碎，道傷難愈，他步步後退，連退三步，已是七竅流血，滿面血污，端的是神情平靜，雙手合十盤膝坐下。

律子道宣若是取勝。

落雁陣……

一共四千餘人。

哪怕是「寧奕」，也尋覓不到好的辦法……更何況這個師出無門的中年僧人……

四人坐上車廂，宋伊人繼續道：「東境的鬼修，真的能潛伏到鳴沙山？要和圖書真有鬼修，戾氣與怨念能藏得如此之深？」

神魂碾壓之後，抽身而出。

雲雀穿著一身乾淨的麻布僧袍，他的精氣神也休養到了相當飽滿的境地。

小榷山。

兩人交談之間，最旁邊，一直安靜的那座竹樓，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陣法師有些無奈，以往也有這種情況……在東土的偏隅之地，靈山籠罩不到，又時常遭遇鬼修的侵蝕，那裡的苦修者見慣了生死，戾氣極重，被稱為「修羅」。

大部分來到鳴沙山的苦修者，懷揣著的目的都是一樣的……證明自己。

……

一片喧嘩聲，卻無人敢說出什麼……只不過距離這四人更遠了一些。

以宋伊人「凈蓮」的身份，在這小雷音寺內，拿到這樣的席位實在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事實上，四人在踏入小榷山方圓之時，便已經分別。

馬車早已候在一旁。

這就是兩人所擔心的……在禪律對決之後，佛子之位決出，按照規矩，具行大師會將「落雁陣」的陣眼移交。

「砰」的一聲。

如果能夠在浴佛法會被人看見……那麼只有一個原因。

寧奕沒好氣望著這廝，道：「看到你就不是一件好事。」

小和尚緩緩來到竹樓前，揖了一禮，「見過寧先生，裴姑娘……多謝凈蓮師兄的款待。」

哪怕真的能夠吸引到注意，也是最後的幾輪，那寥寥的十數個人。

寧奕和宋伊人對視一眼。

雲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柔聲道：「小僧儘力而為。」

小雷音寺大殿前，聚集了大量的修行者。

四千餘人。

多半是得知了師父「活不久」的定論。

下一場就是雲雀登場了。

他望向對陣表，聲音有些沙啞。

這場對決，他已勝了……只不過他卻並未就此鬆手，而是繼續操縱神念，將這個遠不如自己的男人徹底的和-圖-書「擊垮」！

「浴佛法會的對決……與石像本身積淀的願力有關，還與修行者的『神魂』有關。」宋伊人翹著二郎腿，淡淡道：「雲雀的神魂強度，與年齡完全不成正比，除非靈山瞎了眼，否則絕不會埋沒這種天才。」

月牙山。

那麼情況就不妙了。

對宋伊人而言，浴佛法會是他向宋雀證明自己的重要一步，絕不可出錯。

裴靈素拍了拍寧奕肩頭，示意他不要在雲雀面前提這些，以免影響他的心境。

宋伊人有些訝異。

一念之間，幾乎可抵陣法任意一處。

陣法師嘆了口氣。

而在大比開始之前，懷揣著美夢和狂熱的大部分苦修者……會在第一輪就止步。

宋伊人忍不住笑了，風輕雲淡道：「這種人無論是放到中州還是東土……都會很吃香，替主子壞事干絕，罵名背凈的野犬，混口飯吃而已，如此廉價，誰又會不要呢？」

神魂破裂，這是最重的傷勢。

「休息的如何？」

而對寧奕而言，在「借火」事件里，追查出「影子」的真實意圖，則是比打壓東境琉璃山更重要的事情。

持陣者，在陣法之內便有「世間極速」加持。

小雷音寺建成之時，有位活菩薩精通陣法，在此地立下此陣，若是啟陣，那麼鳴沙山方圓數里，大陣之內，鳥雀不能飛行，威壓布施，如金剛降臨。

四千多位苦修者，一座小雷音寺大殿的空地，已經無法容納，此次法會的比試便以「符籙」來決定對手，分別在十六座山峰設立擂台，而「願力」的比拼，也與武力無關，只需要以「神魂」駕馭石像，願力對決很快便可分出高低。

宋伊人有些訕訕。

分出十六座山峰。

她柔聲道：「無需擔心，一切有我們。不會有意外。」

擂台上，那個滿面流涕的少年，不敢搖晃自己的師父hｅｔｕbｏｏk.com•com，眼睜睜看著兩位小雷音寺的僧人，將師父抬到了符籙擔架上，在聽了某一句話后，整個人宛若雷擊，僵在原地。

……

胖頭陀有些惋惜，望向負責裁決勝負的陣法師，得到了肯定的點頭之後，擺了擺手，放棄繼續以神魂絞殺的念頭——

宋伊人推開竹樓竹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整了整衣衫，來到寧奕的竹樓前，剛剛手指放在門口準備敲下，竹門就「嘩啦」打開——

而這裏卻有一個很殘酷的現實。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那座運送「小巽寺石像」的馬車，與雲雀一同來到了道場，小榷山的山頂極其開闊，道場被分開，分出了三十二座擂台，陣法師按照順序，觸發「符籙」，手中符籙生出感應的，便來到擂台之上對敵。

靈山根本就不會看到他們。

「寧兄弟說笑了，靈山有什麼好名聲？」

他的神魂之術足夠強。

宋伊人的法號是「凈蓮」……雲雀對這個法號可不陌生，凈蓮先生是佛門有名的「幸運兒」，能夠住在月牙山這種凈地，全要仰仗這位先生。

這四位僧人，身上帶著狠戾之氣，顯然是從東土的偏僻之地殺將過來。

背負願力石像的苦修者，早早便來到小榷山。

道場上，一場又一場的對決正在進行。

這場浴佛法會，乃是這「禪律之爭」的背景下進行，若是能夠「脫穎而出」，必然會得到靈山的關注……也正是因此，吸引了大量的「高手」。

與此同時，一個青衣少年飛奔著爬上擂台，來到了中年僧人的身旁，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喊了好幾聲師父，卻沒有回應。

宋伊人笑了笑，「寧奕說你會在這次法會上一鳴驚人，我倒是很期待呢。」

在東土，這些苦修者，一般不會直呼其名，而是會互相稱呼法號。

是雲雀主動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