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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骨

作者:會摔跤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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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涅,槃 第095章 長鯨授首(下)

第五卷 涅,槃

第095章 長鯨授首(下)

說完,她從腰囊里取出了兩包黑白棋子,這兩包竹囊先前就栓系在腰間,隨風晃蕩,符籙貼在竹囊上,發著淡淡熒光,並沒有拆封。
太子笑著說道:「寧奕是三年前天都皇城烈火中的一團霧,所有的推演之術,到他身上,便不會再有卦象和結果,他是萬物的『終結』。三年後他從妖族天下重生,回歸大隋,引發了北境的『天海樓』戰爭,沉淵君為了他,遣動將軍府十萬鐵騎,踏破鳳鳴山,與白帝開戰。種種因果,天下氣運,都圍繞他兜轉……按師妹的說法,這樣的人,是殺不得的。」
太子微笑道:「顧先生今夜恐怕也知道了……這世上,亦是有本殿也殺不得的人,那些不受本殿皇權的大氣運者,該怎麼辦是好?」
棋局斗轉。
顧謙眼角打量著坐在桌案前的青衣女子,張君令的思緒還停留在棋局上……事實上這一局棋,她已經輸了,太子反將之後把棋局逼向死路,黑紅勝負已分,只差最後吃死的那一步。
張君令非常不喜歡試探的這一套,直截了當道:「比如前不久的天海樓戰爭,再比如三年前涉及爭奪皇權的天都驟變。」
顧謙心想,張君令師從袁淳,學到的這些術法……太子殿下也學到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還在旁邊啊。
當然今非昔比。
這場棋局,茶會,最重要的地方……來了。
他在皇城裡。
太子繼續再將。
太子喝了口茶,掩蓋自己異樣的情緒,清了清嗓子,柔聲道:「張師妹,知道寧奕這個人么?」
那些年,東境勢大,幾近滔天。
她真的就只是在說這件事情。
青衣女子沒有藏著掖著,而是大大方方說道:和_圖_書「先生對我說,這世上有些人殺不得,不是因為不可殺,而是因為不可由自己來殺。」
更不可能被推演而出。
自嘲的笑了笑。
張君令盯著棋盤,面無表情回應道:「自然殺不得。」
「微臣……受寵若驚。」
真是……乾淨的像是一張白紙啊。
這位性格溫吞的年輕准帝,在收攏棋局,想要不費一兵一卒,像當初掌控天都城那樣,將東境收入囊中。
殺了,要折自身氣運。
因為他根本沒有密閉在洞天里修行。
張君令重新續著之前的話題,一本正經道:「那鬼修有大氣運庇護,若有人強行殺他,等同逆命,會折損自身氣運。」
太子審視著棋局,他輕輕捻住「車」,柔聲道:「師妹閉關昆海洞天,平日里都做些什麼?」
「修行。」
他無需像張君令那樣推演。
還有這等事?!
顧謙大腦空白,深深彎腰。
顧謙眯起雙眼,暗道一聲。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寧奕的劍……若是輕易就折斷了。
昆海洞天的推演之術,應該推演的都是登上歷史舞台的「大人物」。
顧謙目瞪口呆。
太子又笑道:「韓約和寧奕,氣運孰強孰弱?」
李白蛟,本身就是這個時代的「見證者」。
換而言之……
天下盡知,太子不學無術,但若是真的不學無術,又怎會坐上現在的位置?
要命的問題。
李白蛟輕柔端起茶盞,自顧自喝了一杯,淡然笑道:「韓約的確是有大氣運的人,從北境斬龍的時候便看出來了,若非如此,老二又怎會選他,選了他之後,又怎會出現東境隻手遮天的那十年?」
「正是了。」太子笑和_圖_書出了聲音,深深看了年輕男人一樣,「所以聖山之間的那些恩怨,本殿看在眼裡,顧先生出了宮,不妨幫本殿傳達一個消息……那些想殺寧奕的,大可放手去做,無須擔心天都會追究,本殿想看看蜀山小師叔這把劍,在刺向東境之前,會不會被別的東西折斷。」
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太子繼續問道:「推演?」
來了。
顧謙算是鬆了一口氣。
更像是一個坦誠的,想要得到答案的渴求解惑的孩童。
坐觀一座洞天,俯瞰兩座天下。
圖窮匕見。
這個問題樸實的讓人有些發笑。
青衣女子按住棋子,緩慢推行。
張君令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然後開口,「我此行來天都,便是為了『寧奕』而來。」
「尚不可知。」青衣女子沉默了很久,才艱難開口,面色也變得蒼白了好幾分,似乎是剛剛抽出心力去推演了什麼,她沙啞道:「你想做什麼?」
除此以外,顧謙心底還有些感慨……原來自己不被知道,不是因為青衣女子消息不夠靈通,而是自己太過渺小,比起天海樓戰爭,天都政變,自己這樣的人物還只是小螻蟻,哪怕在三年前的劇變之中自己有「參与」的成分,名字也不會被記在史冊里。
下士。
受寵若驚,但還是受下。
太子皺起眉頭,再次問道:「找我又是為了何事?」
這就是「大氣運」。
顧謙深吸一口氣,嚴謹道:「要看寧先生……夠不夠鋒利。」
「我以推演之術,印證過老師的讖言,蓮花一脈與『韓約』有命格相阻,可起殺心,卻不可親自動手。」
他倒是沒有想到殺人折損氣運……太子掌控天下,真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殺誰,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天都與東境之間的僵持,明眼人也能看明白,不是太子不能殺,而是不想殺。
站得高,便看得遠。
再有一殺,將是絕殺。
青衣女子雖矇著面紗,卻心眼通徹,好似什麼都能看見,語氣並無託大,道:「不僅僅是大隋,再遠一點的事情……也能看得見。」
顧謙起身抖袖,行大禮。
太子又問道:「寧奕會當本殿的劍嗎?」
「天下之人,天下之事。先生囑託,生前身後。」
張君令還是搖頭,笑道:「仍是不知。」
與情報司并行?
太子輕描淡寫的落子。
「這正是本殿今夜喊二位入宮的原因。」
張君令搖頭,「不知。」
看天下。
李白蛟笑著推子。
在一旁記錄棋局,兼顧側聽的顧謙,抿緊嘴唇,有些不可思議。
抬頭去看。
這張姑娘,性格也太直了吧,如果自己沒有猜錯……張君令在昆海洞天閉關,這是第一次外出,來見太子,怎麼就掏心窩的說了這麼多?
「師妹,且在這裏住下,把天都當自己家。」太子笑眯眯道:「昨夜春風閣設了新樓,就名『昆海』,護天都情報,特屬機構,與情報司并行,不分高低,你坐樓內最高閣,一個虛名,無須操心其他。」
張君令挪帥。
反將。
也不配刺向琉璃山了。
玉屏閣的茶盞屏風內一片死寂。
太子打斷了張君令的聲音,好意對著顧謙轉頭笑了笑。
太子笑意滿面,「所為何事?」
顧謙默默記下。
張君令的注意力都在棋盤上……事實上這次從「昆海洞天」出關,她來至天都皇城,便是為了情報交換。
「顧先生無須擔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請先生來喝茶,便不會擔心先生聽到不該聽的。」
下意識眯起雙眼。
太子的面色,竟然毫無波瀾,也一絲吃驚的意味也沒有。
他重新伏案,偷偷抬眼,悄無聲息打量了殿下微笑傾聽的笑容,殿下似乎真的沒有在意這些。
這是她想要交換的「情報」。
並沒有諷刺太子謀權篡位的意思。
太子這幾十年來,什麼都看得見,什麼都看見了。
是非功過,氣運興衰,無須以駁雜之術輔佐驗證,他親眼看見了,便可分辨。
「先生在昆海洞天內,指名點姓的說過,南疆的鬼修韓約,不可由蓮花一脈的直系傳人來殺。」張君令抬手挪子,抬頭,直視師兄的眼睛,認真道:「牽扯氣運,便無小事。師兄你既然師承蓮花一脈,肯定不會覺得這是虛無縹緲的假說……這些年來我與先生修行,不僅僅是『推演』之術,『堪輿』之法,老師對我毫無保留,幾乎是傾囊相授……」
青衣女子陷入沉思。
「老師可曾告訴過你,為何韓約殺不得?」
她頓了頓,道:「先生還對我說,若離開昆海洞天之後,不知自己要做何事,不如來天都皇城找師兄你……」
呼吸聲音都變得微弱。
李白蛟皺著眉頭。
太子微笑回應,道:「長鯨授首。」
顧謙的後背滲出了大量的冷汗,他沒有抬頭,默默保持著持筆記錄的姿態……棋局始終停留在太子落子后的那一步,張君令久久沒有再行棋。
再將。
顧謙忍住自己抓耳撓腮,瘋狂想要提示的念頭,在太子面前,還是不要玩小動作的好。
有些話,太子和張君令同屬蓮花閣師門,說了便說了,並無大礙。
一道輕笑,很是和_圖_書及時的響起。
顧謙壓低聲音,道:「殿下需要一把劍。」
顧謙同時也挑了挑眉。
「顧先生,本殿請你司職昆海樓左使,兼任宮內棋官,隨意出入皇宮,身份與執法司持令使者不相衝突。」李白蛟也起身,遞茶,笑著問道:「先生不會拒絕吧?」
張君令柔聲道:「這點……倒是知的。我心中並無雜念,只想修行,但在洞天之內,已抵瓶頸。所以我離開昆海,來天都見師兄,想問問……接下來,該如何修行?」
但若是自己聽見了……性質就不一樣了。
兌子廝殺之後,太子陷入了絕對的劣勢。
三位皇子之中,他是最先選擇老師的,在坐穩天都席位之後,他便「見證」了二弟李白鯨的崛起,甘露先生北境斬龍,長陵對決守山人,步步高升,東境三聖山俯首稱臣,打壓南疆鬼修山門,收攏亂象,制定規則,贏得了陛下的尊重。
自己那些心思,果然瞞不過殿下。
太子也笑了,「老師的讖言倒是古怪……師妹不知道離開昆海洞天之後要做什麼?」
設昆海樓?
太子淡然道:「很簡單。留在天都城。你就可以破境。」
這就是太子要找自己的原因……殿下找了一個傳話人,可為何是自己。
張君令平靜道:「推演。」
張君令挑了挑眉。
一陣沉默。
女子喃喃問道:「這一局棋,是為何名?」
「先生對我說,寧奕是我命運之中很重要的一個人。」張君令緩緩道:「我需要趁早見他一面。」
太子的神情有些尷尬,顧謙內心則是努力憋笑,張君令的話聽起來像是含沙射影,但其實不是……這個女子乾淨的像是白紙,哪裡懂得含沙射影?
太子仍然在試探,笑道:「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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