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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骨

作者:會摔跤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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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涅,槃 第172章 真武大帝

第五卷 涅,槃

第172章 真武大帝

周雨水再次搖了搖頭,「我哥教我,不該拿的,不能拿,不該做的,不要做。自己活得艱難,不是行惡的理由。這世道再爛,也該有人認真努力的活著。」
寧奕笑著望向周雨水。
野嶺的散修,有時候會自立門戶,建一座廟,供奉自己這一脈的祖師爺,顯然不會有道宗古天尊,佛門菩薩古佛這麼大的名號……但能夠在靈山城內建一座廟的存在,供奉的又怎會是無名之輩?
說到這裏,周雨水咯咯笑了起來。
這小姑娘,還是老江湖了。
還是說……他們本來就能看到?
並不是完全的白,而是髮根之處,生出了銀白之色,不染一絲一毫的雜質。
他望向廟裡的目光多了一些敬重。
寧奕手心傳來一陣溫度。
那尊神像,模糊目光所落之處,正是門戶。
周雨水感覺到了,這位好看的白衣女子,和黑袍年輕男人,都不是等閑之輩。
江湖上摸滾打趴的賊,也是術業有專攻,竄房越脊的叫做「翻高頭」,掀頂開窟的叫「開天窗」,掘壁挖穴的叫做「開窯口」,那些天沒亮就行竊的叫「踏早青」,趁著黃昏出人不意的叫「跑燈花」……
說著說著,女孩的神情變得惡狠狠的,「他可逃不掉我的眼睛,但凡看過一遍長相,我就絕不會再忘掉。那傢伙原本是個『踏早青』,被我這三天壞了好幾樁生意,也試了『跑燈花』,都沒有,於是今兒走投無路,被我逼著去當最冒險的『和-圖-書白日鬼』……」
周雨水燒著中藥,蹲在爐子旁邊,聲音極輕,悶悶不樂道:「很久以前有個算命的老人說,我哥活不到十五歲,他是個烏鴉嘴,我哥後來果然生了一場大病,但是他算得不準,三年的病,快熬過來了,我哥現在已經十八了。」
這份認知,是自己當年也不曾有的。
不比我當年差。
雖是少年……
丫頭笑著問道:「剛剛那個摸包兒,跟你哥是什麼關係?」
其實兩宗的長生法,大有淵源,據說長生之術,譬如坐忘,譬如捻火,在遠古時期屢見不鮮,所以道宗的古天尊,成功坐忘的,都有好幾座供奉的神像……這些都是他們修道時候的不同「眾生相」。
「帶我去看看你的哥哥吧。」
周雨水躡手躡腳,邁入廟內,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唇前,對寧奕和裴靈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不,不像是。
寧奕拉著裴靈素的手,笑著跨過門檻,誇讚道:「看不出來,廟小菩薩大。」
片刻之後,小姑娘給了答案。
讓寧奕難以開口的,是他無法替上天做主,這個本該「死去」的生靈,因為周遊先生的「意志」,到底該變成什麼樣的結局……如果他是道宗的信徒,那麼此刻就會毫不猶豫的殺死「周驚蟄」,喚醒紫霄宮的宮主,來完成第三種長生法的覺醒!
周雨水對身後的兩人道:「進來吧,這就是我家了。」
寧奕試探著再問道:「就沒想過https://m.hetubook•com.com多要一點?」
不需要更多的東西。
要麼就是這尊神像的「形象」,並不是世人常見的法相。
沒來由感受到了十幾年西嶺孤廟的氛圍。
這位本名叫做「周驚蟄」的少年,的確活不過十五歲,他身上的「生機」基本上已經消失殆盡了。
遠超同齡人的心智……
「他……很少睡覺,但每一次會睡得很久。我在燉藥,等葯好了,他就差不多醒了。」
成功印證長生法的絕世天才。
小姑娘皺起眉頭,她意識到了寧奕眼神深處的複雜意味,整個人陷入了沉默。
丫頭握著他的手掌,笑了笑,其中意味,再明顯不過。
兩個人來到廟內,寧奕的目光停留在那座不知何方神聖的供奉神像之上,關於道宗和靈山,他都不陌生……但是這裏供奉的「神靈」又是誰?
道宗的天尊么?
這三年,她活得很辛苦。
寧奕沉默了。
寧奕笑了笑,同樣做著手勢,緩慢問道:「他很少睡覺嗎?」
寧奕渾身一震。
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寧奕的問題。
周雨水推開才離開半天就生出蛛網的破爛院門,「啪嘰」一腳踩在前天下了雨積攢雨水的小窪坑裡。
周雨水恢復了淡然的神情,搖了搖頭,道:「不會。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沒本事的人逼急了還是沒本事,他奈何不了我,欠我們兄妹倆幾文幾兩,該還的,一分不能少。」
行啊。
https://m•hetubook.com•com尊大帝的真身像,就被供奉在「紫霄宮」……
寧奕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
在靈山……不會有破舊的菩薩廟,佛寺。
天下之大,有一棲身之地,與心念之人,便足矣。
也正是那一年,這位名叫「周驚蟄」的少年,重病纏身,即將命隕。
周遊寂滅于珞珈山蓮花道場。
濺出好些泥濘。
「這一座,看起來有些像是『真武大帝』。」寧奕眯起眼來,伸手撣了撣灰塵,神性在神像上流轉一圈,只不過這尊神像並沒有真武大帝的神威,看起來也並不威嚴。
寧奕忽然皺起眉頭,等到他轉過頭來,看到那個躺在床榻上的少年時候,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震撼起來,心湖像是被一柄萬鈞巨錘砸中,掀起了萬丈波瀾。
小姑娘相當彪猛,挺起胸膛,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回到家了,她也鬆了一大口氣,望向廟裡的神情變得柔和起來。
這就是第三種長生法的體現。
滿頭的長發瀑散,承托出一張陰柔而稚氣的面孔。
周雨水搖頭道:「我哥……幾年前忽然生了一場病,卧病在床,以前替人敲鐘打鐵攢的銀子,找大夫開了一些葯,斷斷續續喝著。前不久,那個混蛋偷了我的藥包,被我攆了十里路,最後把藥粉灑在湖裡了,以為這樣就能跑掉。」
採藥,熬藥,百般悉心照料。
門戶傳來一陣劇烈震顫。
周雨水以嘴唇口型說道:「他睡著了。」
寧奕聽到了廟內輕柔而均勻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呼吸聲。
寧奕和丫頭詢問,自己是否可以進來。
一縷神魂,以長生法逍遙天地。
裴靈素看了一圈廟內院落,其實這座孤廟能空出來,是因為供奉道宗神靈,犯了靈山忌諱,又因為大客卿宋雀和瑤池辜聖主的關係,靈山境內不可能拆除此廟,於是就一直留在這裏,沒人進,沒人出,成了這對兄妹的「安家處」。
一尊破舊的神像,面容模糊,似笑非笑。
周遊將會成為和「陳摶」並列的老祖!
說到後面,女孩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周雨水扇著葯壺,擰著眉頭,想了想。
「這廝叫『甄道德』,底細都被我摸清楚了,案底,住處,得罪的人,見不得光的秘密。」
或許是這座破爛古廟裡的真武大帝願力牽引。
但髮絲已生白。
因為周驚蟄還是周驚蟄。
寧奕眼神一凝。
簡陋至極的擺設,與西嶺孤廟差不多,結滿了蛛網,擺著瓶瓶罐罐,旁邊的小爐子上架著一個明顯不簡陋的紫砂壺。
或許是因為冥冥之中的因果註定。
門兒清。
他們下意識就望向了廟內神像後面的方向……那裡就是自己哥哥卧病的床榻。
他一時之間竟然認不出來。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三年前。
他們是無意的?
「只不過我哥的身體,似乎還是受了很大的傷害,頭髮已經結白了……」周雨水咕噥道:「這以後娶媳婦可咋整?寧先生,你有什麼辦法嗎?」
但這座破廟裡,供奉的不是佛門的佛陀菩https://www•hetubook.com.com薩,而是道宗的古老「神靈」,那尊神像也並非是金剛打鑄,看起來更像是不清楚材質的泥塑,如此一座道宗老廟,坐落在靈山城池最偏遠的地方,也情有可原。
「周驚蟄」活了下來,一縷殘息,逃過了一劫,但黑髮生白,愈發嗜睡。
周雨水打手勢,讓他們不要發出聲音。
……
女孩的笑聲像是銀鈴一般清脆,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了一圈,雙手叉腰,得意洋洋道:「雨水出馬,手到擒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偷東西了。再過幾天,不把藥材備好,本姑娘可饒不了他。」
她輕輕拎起蒲扇,蹲在小火爐旁邊輕輕扇著,同時另外一隻手打著手勢……
那個算命的……並沒有算錯。
屋檐積水,打在院落內,折射雨後的清光,芭蕉葉折了一地,這廟裡一片狼藉……但在寧奕看來,卻很是熟悉。
那個躺在床榻上,因為生病而變得枯瘦的少年,大半個身軀都隱在單薄的被褥內,只露出一張瘦削的面孔。
……
三年。
因為周驚蟄,還可以活下去。
寧奕輕聲問道:「小傢伙,你就不怕狗急跳牆,惹禍上身?」
周雨水揚起頭顱,毫不客氣的接受表揚,大大咧咧道:「那必須的。」
但……寧奕做不出這種事情。
他看著周雨水,神情複雜。
周雨水拍了拍身上污垢,跨過門檻后撓著腦袋想了一會,努力嘗試了一下,彎腰躬身,來了個大隋天都的揖禮,只可惜做得不倫不類。
有人睡著了。
紫霄宮……
「哐」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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