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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躲在暗處的顧謙，曾經寄希望于天都的一眾大人物，能有哪位好心人，為情報司兜底，為自己的兩位弟兄報仇，但後面他慢慢失望了。

顧謙知道自己在查什麼。

終於他停住了。

顧謙在巨大書架的最底層，找到了一本關於情報司那段時間的監察記錄……他蹲在地上，翻開書頁的第一頁，手指便開始顫抖起來。

站在五年後。

顧謙終於站在了高處。

「三殿下與蜀山寧奕關係極差。青山府邸事變之後，書院切斷與西境的聯絡，三殿下連夜與執法司大司首會面。」

情報司和執法司對此只是沉默，默認了這是一場正常的火災。

三皇子與寧奕結下深仇，一番調查，知曉驚動宮內，便打定主意埋下長線，蟄淺不出……所有攔路的螻蟻都要遭受清掃，而徐瑾和沈靈，就是那兩隻攔路的可笑螻蟻。

多麼可笑的一件事啊……

沈靈是天都情報司僅存的九位少司首之一。

所以顧謙只能一個人在書樓里翻閱，進行這場秘密調查。

東廂。昆海樓。太清閣。

他是一個幸運兒，在決定忤逆命令之前，被沈靈銷毀檔案，秘密地塞入執法司當一枚種子，等待生根發芽的那一日……於是那枚種子逃過了一劫，而且順利的生根發芽。

在宋凈蓮的影響力下，三司的確撤銷了調查，寧奕從來就不認識沈靈和徐瑾，更沒有燒毀整座太清閣，讓事件升級的動機。

這背後一定有足夠強大的勢力支持……能夠壓制住三司的，在這和-圖-書天都城內，只有皇權。

外界並不知道他到底在查什麼。

「三月二十五，宮內有大人物下令，中斷了調查令。三殿下極為憤怒，但與徐清客會面后，詭異地變了一個人，開始大力支持撤銷『調查令』的動作。」

馬車停下。

繼續看下去，顧謙的心忽然咯噔一下。

正是他在天都這麼多年來……唯一的朋友。

「顧大人。」

最終這樁案件卻是不了了之。

倏忽之間。

「太清閣大火……」

太清閣的密宗案卷，都被封鎖在此地後院書樓里，與蓮花閣書樓不同，這裏的秩序更加森嚴，看守更加嚴密。

「三月二十九，月末太清閣案卷上報之日，三殿下面見了一個古怪之人，此人面目猙獰，滿臉疤痕，宛若惡鬼。吾于府外等候，無意間聽得幾語。三殿下似對情報司不滿，那惡鬼之人請策而出，今夜夜燒太清閣。」

案卷上沒有找到記載。

執法司收手了，情報司也發出了扼令。

五年前的一場大火，曾經席捲了這裏，燒死了情報司的兩位官員。

於是顧謙翻閱其他古卷。

他也知道，沈靈和徐瑾的死。

顧謙明白寧奕當初為何忌憚三司的調查……他的確就是一個西嶺孤兒，翻來覆去查也查不出什麼門道，只不過陪著他的裴靈素，則是將軍府的叛逃餘孽，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關於密宗案卷的調查推進，工作量實在太大……原因有三，第一點，是當年的那場大火，毀壞和圖書了很多資源，很多情報都已經丟失。

他陷入了思考……

在經歷兩屆天都大變后。

今非昔比。

那麼，沈靈也是這個時候，被捲入這場風波的。

這是什麼原因？

「宮內動作……」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在他腦海里被打通了。

「青山府邸疑案。三司決定細查應天府書院墓陵失竊案，新任劍行侯寧奕嫌疑重大，特敕情報司少司首沈靈，執法司少司首……」

「顧左使。」

原來在青山府邸之後，西境的三皇子便開始徹查潛入書院的疑兇，事實上這位「疑兇」的身份似乎已經確定了，就是寧奕，但由於陛下的態度很是微妙，於是三司行事也十分謹慎。

惡鬼之人，還會是誰，還能有誰？

還有一個顧謙。

顧謙翻開一份在角落裡落灰的案卷。

連自己……也不例外。

其實是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昔日太子挪出了一大批文卷，無處安放，分為三撥，分別放在三個地方。

但有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決定一意孤行，違背命令繼續調查，於是在呈交卷宗的前一夜，遭遇了這場大火。

怪不得烈潮之後，公孫越接手大隋最大的情報機構……卻始終不讓自己觸碰一絲一毫的核心機密。

到了這裏，又有一個不合理的地方出現了……

「於是托宋凈蓮的福，宮裡的大人物下達了一定的意志，中斷了案卷的調查。」

顧謙捕捉到了一絲靈感，他快速的在書樓書架前翻動起來，關於那一和-圖-書年的案卷大量的被他翻出，顧左使翻書速度極快，一目十行，卻沒有落下絲毫的細節。

第二，自己要調查的舊案，時隔太久。

……

他深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不可能是巧合，更不可能是意外。

「三月十九，執法司大司首墨守，勒令執法司全面停止探查。」

「三月二十六，執法司竟然真的撤銷了調查……三殿下，不，徐清客到底在想什麼？三殿下得知情報司仍有人在秘密調查寧奕，遣人給予警告。」

一切都是為了配合徐清客「烈潮」政變的伏筆。

那份監察日誌，後面便是斷斷續續的一些瑣事，與此事無關。

門口的駐守者，只認殿下的諭令。

而且再無「昭雪」的機會。

他喃喃道：「也正是這時，沈靈和徐瑾決定繼續深入，讓真相水落石出……他們剛剛查到了一些苗頭，就遇上了太清閣的火災。」

不僅如此，他還是當年雲洵的得力幹將，情報司在當年正是巔峰之時，與執法司在天都分庭抗禮，勢均力敵，因為這場大火，雲洵曾經入宮面聖，去蓮花閣找老師討要說法……而擺出一副強硬姿態的大司首如此干預。

針對寧奕的調查令，在這裏被強力中止——

他恨入骨髓的殺人兇手。

當年他懷疑縱火的元兇乃是寧奕。

第三點，便是此事，實在不方便動用昆海樓人力，畢竟顧謙自己的情報司檔案已被銷毀，如今身為昆海樓左使，一舉一動皆被放大無數倍的看在眼裡，遣人調查太清閣火災，行事和*圖*書動機很難解釋。

一位是平平無奇的情報司持令使者，名叫徐瑾，並沒有多少人記得他，以他的官階，品級，影響力，這般死了，沒有掀起絲毫的波瀾。

顧謙披頭散髮，不著邊幅，他快步走著，順應著自己腦海中的那縷靈感，不斷搜刮著有可能觸碰真相的「案卷」——

這樁案件就此沉了下去。

「那惡鬼之人，請策而出，今夜夜燒太清閣。」

如果有人知道了，可能也會覺得左使大人太執拗，五年前的兩個火災死者，案卷有什麼好查的？

而另外一人則不一樣。

而顧謙要求的大火案案卷，就鎖在太清閣書樓內。

披著黑色斗篷的顧謙一路前行，路上所見之人儘是低眉行禮，神情恭敬，參拜這位左使大人。

「紅山高原之後，宋凈蓮入天都，與寧奕走得極近，在後續的南疆執法司叛亂中，宋凈蓮和李白桃動用了極其神妙的『傳送陣紋』……疑似寧奕所贈。」

顧謙恍然大悟，喃喃道：「紅山妖潮，回歸天都，宋凈蓮應該是和寧奕達成了交易。寧奕將『傳送陣紋』交給他，他以宮內權勢，替寧奕撤銷調查令。」

桌案上堆滿了古卷。

顧謙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三月二十九的文案記錄……

太清閣如今的駐守者已經換了一撥人，當年的太清閣，乃是道宗的麻袍道者負責駐守，隨著陳懿失勢，李長壽執掌內閣，此地的駐守者便被小閣老策令更換，變成了宮內的御前侍衛，原本純粹的道宗聖地，有了皇權滲透之後，變了些許意ｗwｗ.hｅｔｕboｏｋ.ｃoｍ.cｏｍ味。

在公孫越的心中，根本就不是秘密。

「那惡鬼之人……請策而出……今夜夜燒太清閣……」

怪不得自己會被吸納進入執法司，如此順利地拜入公孫越的門下。

「若此事有皇權涉入，會是誰，太子，二皇子，三皇子？」

顧謙的手指懸停在卷宗文字上。

沈靈和徐瑾的死，就這麼被壓下來了。

沈靈和徐瑾所負責的案卷，乃是一級機密，當初執法司和情報司爭著要搶一宗案卷……兩方都投入了極大的心血，人力，而這個項目卻被忽然叫停。

「三月二十。幕僚府內開始制定調查寧奕的計劃。執法司的幾位少司首似乎開始了調查。」

但後來他慢慢從邏輯上明白了這一整場事件……太清閣縱火者，的確不太可能是寧奕和裴靈素。

這份監察日誌，乃是一位情報司的死士所寫，他成功潛入了西境陣營，乃是李白麟那段時間的御用馬夫。

他一一點頭，算是見過，只不過眉頭擰著，明顯在思考其他的瑣事。

這份案卷，詳細記載了沈靈之前所參与的調查任務。

顧謙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的寧奕，是星辰榜第一，也是天都最受聖寵的修行者，與書院一戰後，非但沒有遭受怪罪，反而被敕封了「劍行侯」，封官加爵，前途大好，在那個時候，若非背後有三皇子授意，情報司和執法司絕不會冒著風險去調查寧奕。

他終於有機會，親手揭開那一日太清閣大火的秘密。

他快步踏入後院書樓，深深吸了一口氣，逼迫自己打起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