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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口繼續往下問。

海登當然知道。這事嚴格說還是他搞出來的。

而仍然存續到現在的那些古典魔法師們，也得尋找新的存活方式。

安德烈將還帶著一絲血紅的牛排用叉子叉起，送進嘴裏，大口大口嚼完吞下，然後又拿起大啤酒杯，咕嚕咕嚕咕嚕喝掉半杯黑啤酒。

所以海登先給安潔拉發了個訊息，告訴她自己今天有事，晚餐必須在外面吃，然後又撥通了另一個通話：

海登是玩古代魔法的，所以他知道，這個詞在古典希臘語里的意思是「人」或者「男人」。

而這隻是最低等級的強化人能力。

「他們在我身上花費了太多。」

她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了好一會，才繼續說：

他從來沒有固定抱大腿的神。他是古典魔法師，是巫師，但與此同時當然也是個奧術師。新神舊神的力量他都會使用，這裏蹭一點，那裡偷一把，他甚至還會用被遺忘或已死去的神祗名字來施法，吸取力量的殘渣。

所以海登囫圇吞下兩塊牛肉，啜了一口酒，回答道：「我今天去你老爹那兒買藥材，聽說了一點你家裡的事，就想找你出來打聽打聽具體。」

當然，這實際上蹭不到太多，所以海登在魔力量上總是顯得比較弱。

海登則是越聽他說，越覺得這事有點搞笑：「所以你實際上根本不急著結婚，完全都是家裡在催你，他們亂點鴛鴦譜也就罷了，還趕鴨子上架？這種事拖一拖總能應付過去的，怎麼你就真乖乖被拉進人生的墳場了？」

話雖如此，海登和安德烈今天也沒打算做什麼違法事情。

不過海登知道很多神。他知道柔雅（zorya）女神是斯拉夫神話里的星辰女神，只可惜他沒有真的研究過古代斯拉夫神祇，也不是很確定她們現在究竟是哪一種神，和黑魔法又有否關聯。

古代的魔法，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借用神明力量的才是主流。畢竟魔法、法術這東西起源於祭祀、巫覡，擺脫不了宗教的影響，或者來源於樸素的自然崇拜。

說來也有些搞笑，但海登和卡蓮這兩個人，尤其在搞起事來的時候，行動力都是很強的。

手和-圖-書機上只顯示出了她的聲音與頭像，看起來確實很忙，

海登點點頭：「你不是才剛畢業一年，剛進密特拉集團上班嗎？那麼早就急著結婚？」

「這事沒法拖。」

有些魔法師跟著他們變化的主子一起成為了新神的員工。有些魔法師和被遺忘的衰弱舊神相濡以沫苟延殘喘。有些魔法師變成了魔鬼信徒，在西亞搞恐怖組織。

所以海登現在就和一個獸人家庭出身，但長得像個男性人類，受教育如同中產美洲男子，談吐也和其他美洲男人一樣的「安德烈」，在餐廳里吃牛排、馬鈴薯和四季豆，周圍充斥著滿滿濃厚的肉香。

【市中心的魔女家族？】

……

安德烈平靜地說，

他乾巴巴地說，

蘿莉老巫婆忌諱她們，那就意味著這個「柔雅三女神巫團」不說個體，至少作為團體並不比艾比蓋爾弱太多。

他是個基因調整者。

總體而言，艾比蓋爾給他的並不是個好消息。

「可是話說回來，既然才剛升職，不是更不應該著急結婚嗎？」

「沒事沒事，我只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市中心還有其他魔女，而且還是傳了好幾代的魔女家族。」

「所以，巫師，你怎麼突然想著找我吃飯？」

【……不過考慮到你身邊那台奇怪的人偶，除了真的神族以外，好像也沒什麼東西惹得起你。但女巫術防不勝防，我勸你還是別去招惹她們。況且她們經營的東西你應該也用不上。】

公司內的說法，稱其為「次級調整者」。

梭克老闆是個獸人，純的。雖然它在美洲聯邦出生，但它的父母都是幾十年前從非洲溜過來的獸人移民。老梭克的血管里流淌著純粹的非洲獸人之血。

安德烈嘆了口氣：「我當然不急，但老爹他們急啊。父母一直催，說他們身邊朋友的小孩都結婚了，就我連女朋友都沒帶回來過。」

那麼，海登呢？

哇哦。

梭克老闆他們本來是可以用得起回春魔葯的，然而他們並沒有用。那麼這些錢是花在什麼地方了？

【南邊有人要來開闢一條新的走私路線，需要和我談談具體情況。】

「你是指老爹給和*圖*書我安排結婚的事？」

所以海登也不再給黑魔女添麻煩，道完謝就把通話結束了。

很簡單，因為他在胚胎時期就經過基因調整。梭克老闆在他還是個受精卵的時候就花錢對他進行處理，把他的基因修改成現在這個樣子，而且還取名叫安德烈。

當然啦，不是神族那種級別的調整者。那樣的調整實在太貴了，小資產階級家庭傾家蕩產都買不起。然而市場經濟的有趣之處就在於，這種情況下，有些公司就會開始推出便宜一點的次級商品。有些中產階級就會削尖腦袋把它買給自己的後代。

現代的舊神基本上還剩三種。第一種加入了其樂融融的資本主義社會大家庭，它們實際上已經換皮成新神了。第二種舊神已經被現代社會所遺忘，不當回事，自己想辦法苟延殘喘——這還算是比較好的。

但他真的是。他的遺傳基因確實是來自於梭克老闆和它老婆的。

「我總得讓他們在活著的時候，在還有實體的時候，看見心愿實現吧？」

「梭克」是個徹頭徹尾的獸人文化名字，意思是「獠牙」。

他指了指桌上的大鐵盤和牛排：「如果你真不想說也沒關係，反正這餐我已經請了。」

「我三個月前升職了，被調到新生產線上去當小組長。」

比凡人強，但又比不上真正的神族基因調整者，故而稱之為「強化人」。凡人階層的頂點，唯有中產階級的佼佼者才可能給自己的後代購買這類服務。

最糟糕的情況下，第三種就是那些仍然在和資本新神作對，被打為魔鬼的貨色。

這話確實不假。如果對方只是和艾比蓋爾一樣水平的女巫，那麼海登自己應該也能打贏。但艾比蓋爾說對面是個魔女家族而且還是個女巫團，那麼按照女巫魔法的傳統，對面就至少有三個女巫，也有可能是三的其它倍數。如果有三個艾比蓋爾，海登就很危險了；如果有九個艾比蓋爾，海登自己對付她們肯定會被生吞活剝。

所以安德烈也一點都不忌諱，

他們兩個現在正在市中心一家很適合喝酒的餐廳里。安潔拉還沒來到海登身邊之前，每當海登https://m.hetubook.com.com感到壓力很大，或是錢包滿到夠吃一頓大餐時，就會跑來這裏。

老實說這還真悲哀。力量的階梯如此鮮明利落，而海登基本上只是海仗安勢。

如果有……唉，如果這事和海登無關的話，他肯定會覺得旁觀非洲薩滿大戰東歐女巫非常有趣，沒準還能偷學到點什麼。可是梭克老闆好歹也算是個熟人朋友。海登不是很希望看到它全家被黑魔法詛咒心臟爆炸死光什麼的。

不過這樣也有好處，這樣海登向他打探起來也方便。

這家餐廳的老闆也是古典魔法師，不過只是略懂，家傳一兩手絕活那種，但他把這略懂的一點點家傳玩的很有意思。房間里有十三張毫無章法亂擺的桌子，牆壁上開了十三扇窗子，牆上有十三面鏡子，餐廳里一共十三根木頭柱子，而且上面雕滿了各種和民間傳說有關的畫像。這些裝潢全都是為了故意用來擾亂魔力流動，吸收並干擾外來的能量。

再換句話說，這家餐廳提供一種非常有趣和強大的功能：外面的人很難（不過也不是不可能）竊聽監視裏面的人在做什麼。對於大公司的敵人來說這肯定不夠，新神總有辦法搞清楚他們想要知道的事，只要他們願意花錢。但對於一般的無關緊要的違法行為而言，這裏就是個好地方了。

至少討厭大部分黑女巫。他最近覺得老巫婆其實人還挺好的。不過這很可能是因為艾比蓋爾需要海登幫她開發魔葯……算了，太多疑不利於心理健康。

他沒有灰綠色的皮膚，沒有長到足以伸至口外的犬齒獠牙，沒有又小又紅的眼睛。他的皮膚有點蒼白，虎背熊腰體格強健，濃眉大耳，但如果你不知道他的父母實際上是純血獸人，你怎麼看都不會覺得他是獸人。

艾比蓋爾沒開視頻通訊，但海登還是能感覺到她似乎皺起了眉頭，

得到這樣強化的人們還未夠資格被稱作「神族」。然而，雖然還未夠班被算作神族，但強化調整過的基因已經令到他們可以做到一些……凡人用盡全力也做不到的事。鷹的眼睛，豹的速度，蝙蝠的聽覺，蜘蛛的震蕩感應，都可以在這些人的身m•ｈｅtuｂook•cｏm.coｍ上尋找得到。他們每一個都不平凡，每一個都有不同尋常的力量。

然而此時此刻，在海登面前坐著的這個年輕人，梭克老闆的兒子，卻怎麼看都是個人類。

【喂？巫師嗎？什麼事？我正談生意呢。】

像安德烈這樣的人則更加厲害，他不僅擁有這樣的長處。

「這之後家裡就立馬開始努力給我操辦婚事。這才過三個月呢，已經談好明年上半年就結婚了。」

這還不明顯么？

「最近我家裡的事？」

海登不喜歡密特拉集團，不喜歡大公司。但如果他搞出來的事能讓街坊鄰居們過得更好，海登還是比較高興的。

它在美洲聯邦找到老婆，按照非洲獸人的傳統送了十頭牛當作彩禮，當然啦，它老婆也是獸人，同樣是移民父母在美洲生的。夫妻倆結婚後的日子雖然有過不少麻煩，總得卻也算挺實在。當然這部分的主要原因在於梭克老闆有傳統薩滿魔法的天賦，同時雖然它是個純血獸人，卻擁有做生意的才能。

「巫師，你可不是那種閑著沒事就要找人出來吃飯聊天的人。」

南邊？哪裡？落聖都？中美洲？這蘿莉老巫婆真不愧是新雅圖黑市的無冕女王。

「我是強化人所以不急，能活一兩百年。但我父母都是普通獸人，平均壽命差不多也就六十年，而老爹今年都五十歲了。」

例如現在安德烈就微笑了。他看出海登這人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反倒是在吃東西的味道方面，海登已經被安潔拉養叼了舌頭。除了在家裡做不出來的東西以外，他對於外食的興趣早已大減。

看在月亮的份上，海登討厭黑女巫。

如果梭克老闆口中的女方家庭真是在新雅圖傳了好幾代的魔女世家，艾比蓋爾顯然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能直接從老巫婆嘴裏問出消息，海登或許就能省下不少麻煩。

至於完全靠自己的魔法，大部分都是近現代才發展出來的。而且大家都知道，實際上魔法師仍然不可能完全靠自己。現代奧術是建立在現代資本社會這個「體系」上的，換句話說就是建立在現代新神的基礎上。

這話讓海登不由得吹了吹口哨。對於一個剛從大學畢業一年ｍ.heｔubook•ｃｏｍ.ｃoｍ的人來說，這可真是一份求之不得的好差使。除了因為海登他們突然把靈脈復活，導緻密特拉集團必須趕緊讓新生產線運作起來以外，肯定也還因為公司看重安德烈本身是強化人的潛力，資歷和條件都好。

這人大學時讀的是材料鍊金學。別說整個系了，就連整座大樓里都沒幾個雌性生物。加上這年頭大學生學業極重，除非家裡真的有礦，否則很少有學生能悠閑在大學里談戀愛的。

沒錯，梭克老闆一家都是獸人。

安德烈說，臉上露出一副很難看到的怪相，

「嘿，安德烈，有空出來吃飯嗎？」

而安潔拉單挑一個執金剛神應該是穩贏的。

現在已是晚上六點，太陽下山，天色已晚，黑魔女艾比蓋爾的「媚娃」酒吧肯定已經開始營業了。但海登還是決定先向那蘿莉老巫婆打探一番。

安德烈喝了第二杯啤酒，皺起眉頭：「老實說，我自己其實沒那麼急著結婚。你應該知道原本廢棄的工業區，這半年不但被公司重建，而且還開了新的生產線吧？」

不過，海登覺得，哪怕對面有三十個艾比蓋爾，一個執金剛神也能把她們全部殺光。

那麼「安德烈」呢？

那麼，為何他長得完全就是個人類模樣呢？

不過一般大眾都管這種調整者叫作「強化人」。

可是，梭克老闆應該買得起回春魔葯——海登剛想這麼說，便猛然反應過來。

既然人家在忙正事，海登也趕緊長話短說。

卡蓮朝海登擺擺手，騰空而起，一轉眼就飛走不見了。海登則是想了想，走到另一條沒啥人的巷子里，掏出手機。

然而這通訊打過去，等了快半分鐘黑魔女才接通。

「謝了。你先忙生意吧。」

安德烈露出一個了無生趣地苦笑。

他又看了一下手機，已經六點多了。安潔拉肯定已經準備好晚餐了。現在才告訴她自己不回家吃晚飯有點……不太好。但海登覺得，為了保險起見，他最好還是儘快把一些事情打聽清楚。

時代變了，神明變了。現代奧術師使用建立在新神社會基礎上的奧術。

【你是說i-5大街上的瑪季娜魔法屋？我知道啊，怎麼了？柔雅三女神巫團不是什麼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