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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登不想要一驚一乍，但很顯然他的表情說明了他完全沒理解這魔女在說啥。

「傻小子。」

總體來說，這可以算是一種古老的養生之法。而且熏香在宗教祭祀的領域也經常被使用，感格鬼神——這點就更不用多說了。

「梭克和瑪季娜，一個老獸人奮鬥了一輩子，另一家奮鬥了母女三代，都只是爬到中產階級的上層，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成為神。他們雙方的兒子、女兒都已經是次級調整者，是強化人了，距離神族只差一步。然而這一步的差距不是白手起家的中產家庭所能夠輕易越過的。」

「這個只是看起來像煙草罷了，實際上是我親自用花草精油製作的一種香薰。」

海登決定還是不要吐槽這個，免得這蘿莉老巫婆像貓一樣炸毛。

「大公司之間的競爭，最近正在變得更加激烈。一些貧困子弟因此乘上東風，難得有了提升自己的機會。」

市場就那麼點，幾乎所有機會大的行業已經被巨型企業們所掌控。凡人哪裡還有機會另起爐灶，挑戰眾神？

艾比蓋爾說到這裏，搖了搖頭，眼睛裡帶著一種悠遠的悲傷，

海登的大腦花了足足五秒種才反應過來。

他們需要用這些準備好的財富，讓兩個家族聯姻之後再下一代的子女，有辦法成為神。

然而實際上，儘管中產父母普遍對子女的未來抱有很大的幻想，但其實子女飛黃騰達的幾率，比父母成功的幾率還要低很多。隨著市場結構變化，大公司（眾神）之間的競爭變得更激烈，中產者鑽空子往上爬的機會也將越來越少，留給凡人成神的天梯已經快要斷絕了。

如何防止階層滑落？

吸煙？那就根本不可能了。好在海登本來就沒有吸煙的興趣。

黑魔女用冷淡地語氣繼續說，但在她這幼小的容姿上，海登卻能看到活過漫長歲月之人才有的古樸的眼神，

「為什麼我沒有成為神？因為ｗｗw•ｈｅtuboｏk.com•ｃoｍ向上爬實在太難，甚至光是保持不掉下去就已經很難了。我的天然缺陷決定了我基本上無法再往上爬。」

啊？

「你這人真不給力。」

海登仍然沒理解艾比蓋爾這問題的意思。他當然知道梭克老闆確實也想要退休了，但這應該不是它賣掉店面的主要原因吧？

然而聽完海登的敘述之後，艾比蓋爾卻反而開始用一種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彷彿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盯著海登看。

意識到海登的腦子沒有轉過彎來，艾比蓋爾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將嘴裏的香也一起吐了出來。

「你所看到的東西，是中產者的悲哀。」

「我已經四百多歲了。新雅圖地下的黑市女王，聽起來好聽，實際上也不過是神族的走狗而已。」

「所以他們這兩個中產家庭才會選擇進行門當戶對的聯姻。因為他們都想要繼續提升後代的階級。神族那種級別的調整者實在太貴，一個家庭傾家蕩產都供不起——既然如此，讓兩個家庭來供同一個不就行了嗎？」

她看起來心情真的不錯。從這話語之中，海登彷彿也能夠窺見那一絲，年月古老的生命所特有的悠久氛圍。

「配方之後發給你。一大早跑來找我有什麼事？」

艾比蓋爾看起來心情不錯，半眯著眼睛，就像一隻趴在坐墊上的舒服的貓，又像是一幅可愛的少女斜卧圖，唯一的問題就是她肉體的年齡看起來實在太小。這蘿莉老太婆大概每天都睡到中午才起床，現在身上只穿著一件純白的長衫，露出象牙般的脖頸、肩膀和腿腳，散發出正常小女孩根本不會有的嬌艷氣息。

「不來一口嗎？這可是上等的香呀。」

「你根本不知道兩個中產家庭結婚需要花多少錢對吧？」

所以海登忍不住問。

「我其實也不喜歡煙草。但無論人類還是鬼神，天生都對香氣趨之若ｍ.hetubｏｏk.cｏm•cｏｍ鶩。」

艾比蓋爾顯然也知道海登不懂，所以她揚起了眉毛。

她顯然指的是她四百年前與大魔鬼之間簽訂的契約，以及契約所帶來的時間詛咒。那種缺陷讓艾比蓋爾幾乎不可能再提升一步，和新世紀的眾神們平起平坐，其中的絕大部分也都認為她不是一個威脅——然而即便如此，這個老巫婆想要維持現在的位置也得花上不少功夫。

優質的教育是商品，越有錢越能夠接受到好的教育。然而教育水平只是其中一部分，甚至可能已經不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所以海登就把事情大致上的經過跟她說了。當然，他沒提卡蓮那邊的事，只把那部分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海登先生，我承認你在很多地方富有智慧，所以我不會直接說你是個笨蛋，但你在這裏確實是。」

她丟下手裡的煙管，直接從坐墊上炸毛跳了起來，

當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看上去居然比之前蒼老了一些。

這下海登終於聽明白了。

「如何？」

他終於在極致的恐怖中恍然大悟。

「但是，原本的中產階級呢？他們的子女和將來的後代呢？」

「我怎麼了？」

然後這魔女就笑眯眯地，把手裡的長煙管向海登遞了過來，

「說來話長。」

所謂中產階級，實質上就是吃著資本眾神掉在人間的肉骨頭的狗。然而最近這段時間，眾神卻決定與其丟骨頭喂這些養不熟的狗，還不如殺了狗撿起骨頭來燉湯。所以這半年來，幾家大公司都開始搶奪以前中產階級佔據的市場和資源。

啊？

黑魔女用發緊的聲音說，

所以，梭克老闆才需要錢！！

因為這兩個家庭都想要讓自己兒女的下一代，攀升至神族的階級。

梭克老闆要準備那麼多錢才能讓它兒子安德烈結婚，這並不是因為女方故意想要那麼多錢，而是他們這兩個家庭真的就需要這麼多錢。

……和*圖*書為什麼是花香？

「怎麼了，幹嘛盯著我的煙管看？你也想嘬一口么？」

她皺著眉頭，重新吸了口薰香。

「你知道養小孩多花錢嗎！？你知道光是買個學區房就要多少錢嗎！？你知道給孩子從受精卵狀態就開始基因調整，總共需要花掉多少錢嗎！？」

海登找到艾比蓋爾的時候，差不多是下午兩點。

所以海登搖搖頭，

真要說起來，這些都能算得上是一回事。它們都是凡人為了更接近神而使用的魔法材料和神奇道具。

海登是研究古代魔法，尤其專長醫療魔法的行家，聽她這麼一說，怎麼可能還沒反應過來？這實際上是很古老的芳香療法，早在數千年前的古埃及、印度、希臘等古國就已經出現。以芳香植物精鍊而成的精油，既可用於薰香、塗抹，又可用於按摩、浸泡。上古之時，人們就已經懂得以爐鼎焚香，用熱水蒸騰香氣，讓吸入的人心靈舒暢，提神醒腦，消除疲乏，還有益於預防或改善某些疾病。

……啊？

其他中產階級就更不用說了。他們不僅要不掉下去，還得想辦法繼續往上爬，至少也要讓子孫後代繼續往上爬。

海登還是沒反應過來：「你是說婚禮之類的？那種東西花錢再多也不可能多到需要賣房子……」

說來也有些可悲。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往往不是因為道德品性，而是因為雙方之間有足夠緊密甚至不可替代的利益關係。艾比蓋爾沒了海登幫她做葯，用現在這個三倍變老的魔葯，能湊合一輩子嗎？

乍一聽，這麼做可能很危險。但海登想了想還是覺得有這個必要，而且不會有太大問題。艾比蓋爾雖然是個善惡難辨的黑魔女，可是她現在的利益卻和海登捆綁得很緊。海登才剛給過她三倍變老速度的魔葯，她難道不會想要更好的葯嗎？

不過艾比蓋爾聽到海登這話，卻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面對上面越來越兇殘htｔps://m.ｈｅtuｂｏok•ｃom.coｍ的大公司，以及底下貧困子弟的競爭，大多數中產階級的滑落已經是必然。

否則，她為什麼每天都還在忙自己的生意呢？

「你這個蠢貨！我說的是小孩啊！」

「好的香氣，能夠慰藉靈魂。」

因為這個時代，父母能留給子女最大的財富，是先用錢幫他們買到強大的基因調整。

黑魔女稍微按了會兒額頭，接著嘆了口氣：

她輕輕吸了一口，再將甜美的香氣從嘴裏吐出，其中毫無煙草的味道，反而充滿了誘人的花香。這香氣似乎能把腦子裡的一切煩惱都帶走。

你管下午兩點叫一大早嗎？

可悲的是，類似的話他幾個小時前其實才剛和那些俄羅斯黑幫說過。

既然兩個家庭都是為了讓後代提升階級才結婚的，他們當然就需要錢，而且需要在結婚前就把這麼多的錢給準備好，免得被對方給騙了。

「不用了。」

「我雖然偶爾會喝點酒，但對於吸煙可沒有興趣。」

或許行吧。但她肯定不願意。

不知為何，她說話時的口吻顯得有些寂寥，那雙紅色的眼睛也變得悲傷了一點，

「那我就直白點說吧，海登。」

所以海登選擇退避三舍：「還是免了。你能把配方給我一份嗎？」

哪怕要賣掉店面退休住到鄉下去，它也必須籌出這些錢！

至於安潔拉來到海登身邊之後，她可就會盯著他吃喝些什麼東西了。她仍然允許海登適量飲酒，但份量和類型卻是由安潔拉來決定的。

這年頭，聯邦調查局早就已經成了啥事都做不來的橡皮圖章。不過即使如此，現在的他們若是看到這幅畫面，也一定會跳出來，以兒童性犯罪的罪名將某些人逮捕吧。

「你犯了一個認知上的錯誤：你覺得那個老薩滿之所以要賣店面，是因為兒子結婚需要準備禮金，是因為女方想要錢？」

海登終於被她搞懵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黑魔女輕輕敲打著煙管，似乎看透和*圖*書了他的內心，

化妝品、保養品、藥物……所謂的「香」，其實同時包含了以上三者。芳香療法剛剛介紹過了，香水之類的化妝品則是根本不需要介紹，大家都知道。

這遲鈍的反應終於讓艾比蓋爾惱火了。

既然如此，和海登以及他的魔葯研究有關的事情，當然可以找艾比蓋爾幫忙才對。

艾比蓋爾撇撇嘴，嗤之以鼻，

所以海登看到她的時候，這個蘿莉老太婆正保持著她十二三歲外表的本相，半卧在幾個繡花的藍綢靠墊上。她上半身仰靠著沙發，右手倚著墊子，左手扶著一支含在嘴裏的珊瑚長煙管，悠哉悠哉地吞雲吐霧。辦公室里因此縈繞著一片甜美的花香。

他們必須用錢為子女買到「天才」，去搶佔未來競爭的先機！

……啊

包括艾力克的家庭在內，很多中產階級都被卷進去，被大公司宰殺。

黑魔女輕輕吐出一口香氣，眯著眼睛說，

「有時候我都忘了你只是個年輕的小巫師。考慮到我自己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白痴，我就不進一步挖苦你了。」

這個黑魔女基本上已經不介意在海登面前展露真實形象了。海登說有事，她就直接放他進辦公室，甚至連平時那層身材曼妙長腿大美女的皮也沒套。

思來想去，他最終還是把老獸人梭克家的藥材店，以及它兒子要結婚，以及另一方是瑪季娜魔法屋，也就是柔雅三女神巫團的事情一股腦抖了出來。

安潔拉到來之前，海登經常會喝點化合啤酒。那種東西只是冒氣泡純粹的化學產物，非常廉價，往作為工業副產物的酒精里加入水和人造香精，再打入二氧化碳使之產生氣泡就完成了。

題外話，有些文獻聲稱一些高級的薰香具有很強的，催發某方面慾望的作用。因此有很多古老魔女的愛情魔葯都會用到類似的藥材。

和你這個四百多歲的蘿莉老巫婆相比，誰才不算年輕人了？

……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