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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人酋長繼續高聲說，

另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那是一個顯然是部落領袖的壯年亞人。他渾身長著粗大的黑毛，左腳顯然是天生畸形，乾癟萎縮，但右胳膊卻格外粗大健壯，宛如巨人。

然而另一個亞人的動作還沒結束呢。他轉動骨頭刀，活生生挖出老亞人的心臟，把這顆沾血的心臟塞進泰拉斯奎的心臟皺褶裏面，塞進泰拉斯奎不停再生的血肉，讓老亞人的心臟被那些血肉吸收進去。

而最弱的土地神說白了也就是比較強的妖精。

不得不承認，海登還是很擅長即興發揮亂演戲的。這幾個亞人們看到這隻巨狼神居然這麼生氣，一時間終於輪到他們有些懵了。

這幫亞人過去就已經有了吃神的文化。他們半個月前把泰拉斯奎抓回來吃，同時也當作新的神來崇拜。

十七年前？

那團東西就是泰拉斯奎的心臟。

重點在於，巫術性或儀式性的「吃神」在古老神話宗教里其實並不少見。早在新神崛起之前，早在幾千年前的古老非洲，在就有噬神的巫術儀式。海登曾經讀到過一個古埃及的石板，上面用聖書體象形文字寫著奇怪的咒語，翻譯過來大概是這樣：

現在海登面前的這些亞人，究竟是哪一種類型呢？

「你們竟敢吞吃祂的血肉，褻瀆祂的魂靈！我必給你們降下同等的報應！」

這也忒慘了。

……

海登研究過一些古老的土地、農業神話。研究這些舊神話並不是禁忌，因為這些舊神幾乎都已經被新神給殺光了。

「因為我們的神與我們同在！」

「兩百個月以前，神祖因為與兩條惡龍交戰而重傷瀕死。祂將力量和知識在血肉中傳遞給我們，讓我們得以傳承生命！」

……啊？

（沒有殺害土地神，是土地神自己快要死掉之前命令他們吃屍體？）

你看，演戲很有用吧？

……但它們再怎麼說也是神，是長生不老，以某種形式超越了原本的壽命，具備強大力量的生物。原始人可以只憑長矛弓箭和一些爛法術狩獵野獸，可是怎麼也不可能打死hetubook.com.com從野獸變成的土地神啊。

「如今您也有著獸神的外表。萬一亞人們是想把您騙入陷阱中坑殺，也一併吞吃了，那該如何是好？」

「這樣啊。」

把神吃掉

聽完海登的講解之後，這是艾力克的第一反應，

……這麼一想，泰拉斯奎現在的狀況和那種舊神也差不多。

若無必要。

亞人們看狼神帶了兩個人類進來，雖然奇怪，卻也沒多問。

吃神的血肉得生命，同時也作為神的祭品犧牲。

那個鎮長之前是不是還說過，自從十七年前開始，這些亞人就很少拿有用的素材過來交易了？

不過，現在海登他們才是強者。強者靠這種再生能力欺負弱者，那可就實在太舒服了，幾乎不可能翻車的。

「神祖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才命令我們在祂死去之後吃下祂尊貴的血肉，讓祂的力量活在我們的生命之中！」

有了安潔拉提供的生命氣息支援，幾乎沒有多少辦法能讓獸化狀態下的狼人細胞失去活性。銀不能，火焰也不能。海登上個月自己在家裡做過實驗，只發現可以用高濃度的強酸來殺死有安潔拉生命氣息支持的狼人細胞，而且必須把狼人先切成碎肉再丟進強酸池子里才行。

最後海登好說歹說，擺出狼神的架勢，終於讓這幾個亞人同意先回去和部落商量一下，討論能不能讓海登進去和他們的領頭人對談。

「吃他們的內臟」

那麼，言歸正傳。

「法老以每一位神為生」

然後，再把自己部落中已經不配繼續活下去的老人，可能平時還有別的東西，挖出心臟來，獻祭給泰拉斯奎的心臟。

「偉大的狼神，息怒啊！我們沒有殺害神祖！」

這塊地方……十七年前……

當時古代迦南的舊神也像凡人一樣進食。人們通常向神奉上各種雄性的牛羊，用活人獻祭也不罕見。

趁此良機，海登也轉頭和其他傭兵們講解了一下現在的狀況以及有關吃神巫術與宗教的事情。

說到底，這次難得是海登的力量佔據優勢的時候，也就因m.hetubook.com.com此把握了主動權。

兩百個月？

海登現在已經明白過來，所以他看得更清楚了，他可以看見這些亞人身上流淌的特殊能量。他們吃掉了自己大猩猩土地神的血肉，也因此確實取得了一小部分土地神的力量。

海登用狼爪子撓了撓頭，看起來卻沒那麼緊張：「我不覺得這幫亞人真有辦法幹掉我還把我剁碎吃了。就算真有陷阱，我們在變狼狀態下的再生能力極強，哪怕被細細切成臊子也不會死。其他沒用獸化巫術的人，就還是以自己的安全為重。」

因此巨狼海登刻意放緩了一點語調，好像沒那麼生氣了，

如果真的拚死一戰，他們的血肉中就流著獸神之力。儘管海登不覺得自己會輸——他這邊的傭兵都是精銳的戰士，自己也借地脈能量變成獸神，況且還有安潔拉鎮場，打十次都不可能會輸一次——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話音剛落，海登他們就看見一個臃腫的老亞人從一間骨頭屋子裡走出來。他沒幾根頭髮，牙齒像老鼠一樣凸出，兩隻眼睛都生有白翳，顯然是白內障到瞎了。

無論是哪種，他們現在都虎視眈眈地望著海登，不準海登進去他們的部落。

現代社會不把這些亞人當人看，甚至海登身後的傭兵們也不怎麼把這些原始人當人看。不過海登看到這些被環境污染搞得凄慘無比，渾身變異成鬼樣子的人，總還是覺得他們很可憐。若無必要，不應該真的殺掉他們。

……算了還是別亂立旗，趕緊干正事吧。

「法老是吃人、吃神的存在」

（這樣確實比較合理，至少比他們真的殺掉土地神合理。）

到頭來居然是這麼一回事嗎！？

不過，既然這些亞人吃過土地神，現在狀況就不一樣了。

連安潔拉都搖了搖頭：「做葯或許可以，當作食材大概不太合適。」

古時候的人們在進行這些儀式的時候，有些還會用死者的骨頭做成餐具——我要用你的頭蓋骨當碗使呀！

「我可沒研究過這個，但如果每一塊肉都會再生成一和_圖_書整個泰拉斯奎，公司就不會沒法克隆它了。應該是有別的問題。」

簡單來說，這裏像是個臟髒的垃圾場，只不過建築都是用骨頭、獸皮和甲殼搭起來的。空氣里瀰漫著焦肉味與惡臭的體味，久久揮之不去。二十余棟低矮的屋子分佈成粗略的圓形，圍著村落中央的一團巨大的血肉內臟。

他讓其他傭兵在外面休整，只帶了安潔拉和艾力克——有這樣的人手，還怕亞人們翻了天去？

一切的因果居然是這樣聯繫在一起的嗎！？

「偉大的狼啊，歡迎您的駕臨。我們的小部落沒有什麼能夠招待您的，除非您願意與我們共享這位新主神的血肉。」

光有肉體強力再生，只是在實戰中增加容錯率而已。弱者靠這個也未必能反殺強者。

「泰拉斯奎還能吃的嗎？」艾力克看到之後還不禁納悶，「它不是會永遠再生嗎？不會把胃撐爆嗎？」

然而當死亡之神將巴力·哈達殺死，並將屍體撕裂，用石磨磨碎他的血肉，又遍地拋撒在大地上之後，巴力·哈達的生命力就帶來了大地上農作物的豐饒。人們吃下這些農作物，就能分享大神的生命和力量。

如果海登現在不是變成了犬科動物的話，他一定會開始冒冷汗的。

吃人，吃神，固然是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卻也不僅僅是生存之舉。吃掉人也好，吃掉神也罷，都是聖潔的宗教儀式。

聽到亞人的解釋，海登立刻在心中快速尋思，

海登同意了。

所以安潔拉終於第一次看到了，這所謂亞人的村莊是個什麼模樣。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古代印度的苦修士。他們的吃人邏輯大概是最奇怪的，是希望能超越生死的邊界。他們吃人肉，是想要超越所有的白與黑，生與死；想要看穿人類和世間所有的虛幻，看破現實的本質，從而達到涅槃。

這樣的巫術性的傳統，其實至今仍然殘留于現代社會之中，只不過現代人不怎麼吃人肉了而已。但還是有很多人相信吃啥補啥的道理。

每次那顆比小屋子還大的巨大心臟再生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來，例如m.heｔuｂooｋ•ｃoｍ•ｃｏｍ骨頭什麼的，就有幾個身體變異奇形怪狀的亞人過來，用骨刀挖掉。另一些亞人在旁邊加工這些素材，把它們變成能用或者能吃的東西。別說安潔拉了，就連海登看到這一幕都想皺眉。

「那你們的土地神究竟是為什麼會命不久矣的？」

新神會把有關祂們自己的神話細節隱藏起來，只讓一小部分人知道，不過對於已經被祂們打敗而且踩爛的舊敵人，資本家一般懶得花太多資源來隱藏信息。

「反正無論如何，我都不覺得這東西吃了會沒事。安潔拉，你可千萬別給我吃泰拉斯奎肉。」

這也是為什麼海登能夠用那些死去舊神的殘渣施法——不過現在先不提這個。

這個概念在古老的土地神信仰里其實並不是特別奇怪。

「我本來拜訪此地，是想要見一見自己的同胞，與祂商討荒原上大家都要面對的危機。誰知，你們居然殺害了自己的土地神！」

他搖搖腦袋，齜牙咧嘴，露出雪白巨狼那比人還大的利齒，

古代迦南神話，也就是西亞巴勒斯坦地區，曾有一位象徵豐饒生命力和天降風雨的大神，名叫巴力·哈達。

所以反過來說自然也是一樣的。

海登嘀咕道，

一個亞人連忙開口解釋起來，而這就正中海登下懷了，

都不需要海登解說，就連艾力克都看得出，這是某種儀式化的獻祭。

順便一提半年之後的春天，巴力·哈達就復活了，所以不需要太擔心。

所以海登必須繼續好好扮演自己現在的角色。

海登聽到他這話，轉頭又望了望村莊中心的那團泰拉斯奎心臟，頓時完全明白過來。

海登馬上心算了一下。兩百個月，大概就是十六、十七年……

很快亞人就回來彙報說他們部落願意歡迎狼神光臨。只不過他們提了一個條件：村子小，地方狹窄，容不下偉大獸神隨行的狼群，請狼神少帶點隨從進來。

一邊塞，他還一邊高聲用他們的方言土話詠唱著一些句子，手舞足蹈。

向著海登，這位亞人酋長點頭行禮，不卑不亢。

另一個亞人扶著他走到泰拉斯奎的心臟旁邊hｅtｕbｏoｋ.coｍ•ｃom。還沒等海登看明白這是要做什麼——那個亞人就拔出骨刀，一刀刺進老亞人的胸口！

凡人通過吞食神的血肉來獲取力量，並將自己團結在信仰的旗幟之下，這是血肉緊密連接的聖事。通過共吃同一個神明的血肉，信徒與神明的一部分合為一體，而同樣的，信徒們之間也合為一體！咿呀！咿呀！

虧得海登和艾力克都是見慣了廝殺與鮮血的傭兵，這時候也不禁驚呆了。

這是吃神與被神吃的傳承。

甚至就連古神吃人，也是很重要的宗教儀式。被神吃掉的人，豈不是生命就融入到了神的不朽生命之中嗎？

以上，就是宗教性吃神的核心概念。

土地神的戰鬥力上下限差別很大。頂尖的土地神包括四百年前和資本新神開戰的部分舊神，比少量的戰鬥神族還強，需要天神的大軍去圍攻。

之前水南鎮的鎮長是不是說過，孔雀明王和卡蓮就是十七年前在這附近打獵，殺了一條蛇龍來著？

聽起來這好像無敵了，然而實際上弱點還是很多。泰拉斯奎的再生能力甚至更強，還不是會被抓起來抽筋拔骨？上個月十個狼人一擁而上，也全都被天狗忍者打爆腦袋，攤在地上等著再生，一等就是幾個小時，黃花菜都涼了。

「偉大的狼啊，災厄的風暴即將來臨！它們的前奏已經來了！但我們既可以呼喚神祖過往的生命，又已經得到了新的神的恩賜！所以我們既不懼怕你，也不懼怕災厄的風暴！」

吃人和吃神，都曾在那個時代被視為理所當然的文化傳統。神吃人，神吃神，人吃人，有的時候人甚至會吃神。古老的戰士們享用敵人的屍體，作為巫術儀式從中吸取敵人的力量。古老的兒子吃掉父親的屍體，作為宗教儀式繼承祖先代代傳下來的生命力與權柄。

幾個亞人們面面相覷，最終大概是覺得沒必要隱瞞這個，便直接回答：「大概兩百余月之前，有兩隻惡龍從山的另一頭襲來。神祖為了守護我們與它們交戰，最終雖然驅走它們，自己卻傷重難愈。」

「師傅，竊以為您最好別繼續往那個亞人部落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