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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免魂衰的辦法還是有的。」

他們很清楚使用這些植物之前該如何調配，如何盡量祛除毒素與污染，最後該怎麼塗抹或吃掉，甚至很清楚哪些東西有何等的副作用，哪些副作用會馬上讓你死掉，而哪些又是（以亞人的標準而言）可以接受的。

如今，再看看這些亞人一百年來維護一個鬧鐘的神奇技術，更是讓海登由衷地意識到——其實這幫亞人們還挺有本事的。他們的魔法有很多錯漏，甚至有很多迷信，而且性價比不高，適用面狹小……但確實有其價值。

如果土地神無法透過某種渠道補充靈魂和自我，意識就會逐漸稀薄。故此，古時候那些活人血祭並非單純是在給土地神喂飯，也絕不是什麼毫無實質效用的無謂傳統。

「若是把這種毒蘑菇和一種小黃鳥的肉結合起來，就能夠互相中和毒素，減少副作用。」

這些亞人居然問，能不能把一百年前的鬧鐘送給天神的女兒們當作禮物。

卡蓮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你讀古書讀傻了嗎？新的時代有新的做法，我們沒必要使用這種過時的東西。」

這種自我的逐漸淡薄，實際上正是一種「魂衰」。

這幫亞人有辦法吃毒蘑菇——這不算啥，畢竟正如亞人所言，如果他們沒辦法吃有毒植物，他們以前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們不如海登，不錯，然而這很正常。整體上他們遠不如海登強大，但這並不能說明他們弱小，尤其不能說明他們一無是處。這就像人類不應該和貓比賽抓老鼠一樣。

正如古之賢人所云：「如果要問如何種莊稼，我還不如老農民」。

最近的事情可真多啊。

還有一個長老給海登表演了一下，他可以吃下劇毒的白毒鵝膏菌，然後施展魔法，靈魂出竅，夜遊百里！

然後卡蓮就伸手在這座山的地圖上，在周圍畫了個大圈，

況且這些亞人還那麼喜歡他。

所以最近這半個月來，海登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研究搗鼓這些亞人部落的魔法。畢竟搞學術不能拍腦袋來，亞人們代代相傳的老方子也得經過實驗去驗證。亞人們可能覺得十年內會死掉不是無法接受的副作用，但正常人聽到可就要罵娘了。

和-圖-書海登又伸出狼爪子搓了搓這個鬧鐘，然後不禁因為亞人們對它施加的魔法而感到驚訝。

「可惜那些小黃鳥我已經兩百個月沒有再看到過，怕是因為荒土的詛咒變得更沉重，已經死絕了。」

海登頓時一愣：「……你還有什麼辦法？」

一座山上的城。

「我以前聽父親說過，就是為了防止自我意識消失，舊神中的那些土地神才會需要通過血祭來補給。你不會想要變成那樣的東西吧？」

十天前，海登正變成一隻和人類差不多大小的白色狼人，要在被污染的山林里扒拉些能製藥的菌類或苔蘚做實驗，檢查這片山林具體受到了什麼程度的污染。

「我們直接用現代的做法，用天神的做法——新雅圖那樣的大城市也是建立在地脈之上的，而且對自然的掌控力比土地神強大得多。」

所以海登連忙飛跳過去，要阻止那個亞人把毒蘑菇帶回部落燉湯——結果那個亞人聽完海登的警告，反而笑了：「狼神大人，我知道這蘑菇有毒啊。」

類似的狀況在這些亞人身上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所以海登才會覺得，這些亞人在荒野的環境中自己搗鼓出來的魔法技術其實是很厲害的。他們慘歸慘，但在某些領域中算得上是很「強大」的。

正是這曾經流行過，曾經十分普通的鬧鐘，才恰恰證明並強調了——這個部落的亞人們並不是真正的原始人，而是和海登他們一樣曾經文明的現代人。即使他們現在失去了知識與文明，這個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鬧鐘依然是他們身份的證明。

除此之外，海登當然也沒有忘記要研究自己從泰拉斯奎身上採集到的生物樣本。他總得完成幫艾比蓋爾開發衰老魔葯的工作才行，當然還有安潔拉的新循環液也需要試著用泰拉斯奎的血液去做……實際上，海登發現泰拉斯奎的血液確實很適合用來承載安潔拉的力量，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

如果每天都要呼吸有毒的空氣被折磨個半死，然後再被安潔拉吹口氣治好，這日子也未免過得太詭異。

其實真要說起來，這些亞人的魔法並非沒有可取之處。畢竟這鬧鐘只是普通的工業量產和*圖*書商品，不是古董藝術。廠商從來沒指望，也不希望這個鬧鐘能被消費者用上一百年。

「我畢竟不是真正的土地神，沒法做到像土地神那樣的環境管理。」

一言以蔽之，比起海登這個考過證的傢伙，反倒是這些原始人，在他們自己的山林里，更像是真正嫻熟的草藥學家，而且還每個人都是！

舉例來說，海登在草藥學上算是頗有造詣的人。他甚至在大學畢業之前就先考到了七級的草藥師執照，即使他根本不是相關科系的。而當時，哪怕在同一個大學魔葯、鍊金的相關專業里，能和海登相比的對手也不到兩手之數——當然了，還有遙遙領先，宛如巨人散步於一群小狗中間般的卡蓮小姐。但她畢竟是神族而那時候海登只是純凡人，所以這當然不能算數啦。

而在這種環境中還能生存一百年的亞人部落，要說對於這些本土生物沒有了解，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和利用——那顯然才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久之後應該就會再空閑下來，但目前可能還得忙上一陣子。

這件事可真是……該怎麼說呢，光聽起來就讓人感覺特別悲傷。光是望著這個一百年前瑪爾斯集團做的普通鬧鐘，海登不禁就感到十分凄涼。

他一向擅長尋找這樣取巧的辦法，擅長使用減少成本和代價的辦法。

反倒是海登，不僅會教導這些亞人們新的知識，同時也會從亞人們這邊學知識，所以亞人（尤其是那些長老）很喜歡和海登聊天。加上現在卡蓮送了一大堆生活物資到部落里來，他們不需要擔心吃飯問題，就有更多的時間幫海登做事。

「狼神大人，荒土上哪有沒毒的蘑菇啊。」

但亞人們也不只能吃毒蘑菇毒草。一個亞人當場就給海登表演了一番。他可以吃下一棵會讓正常人立刻死掉的毒草，然後施展魔法，用這強力的毒素——來治療他自己身上的傷口！

生物與土地靈脈永久結合之後固然不會衰老，自我意識卻會逐漸擴散至土地全境，被山川同化，進而失去自我意識。換一種說法，就是以土地全境當成自己的身體，結果意識反而控制不了過於龐大的身體。

「啊？」這下輪和圖書到海登驚訝了，「那你摘白毒鵝膏菌回去幹什麼？這玩意的毒素又不能拿來狩獵。」

「古時候那些舊神並不傻，那些土地神也尋找過減緩或者避免魂衰的辦法。所以我這段時間琢磨了一下，應該可以用這座山上的自然材料製作『替身』來替我承擔負荷。況且，我現在的意志力也比較強了。只要這樣加個緩衝裝置，問題應該就不大。」

這種維護技術，雖然是靠獻祭魔法來維持的，性價比和效率都很低，但恐怕就連原本的廠商看了都只能震驚于「這他媽什麼鬼」的奇葩感受。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亞人獵人還當場吃了一片會產生麻痹毒的樹皮，結合魔法，愣是讓這些毒素轉移變化，從他的唾液中分泌出來，塗抹在骨箭頭上，可以用來狩獵動物！

來到亞人部落半個月之後，海登向卡蓮與安潔拉宣布，

卡蓮聽到海登這話，卻立刻皺起眉頭：「你不會真的想要變成土地神吧？那對你的自我意識是有害的。」

卡蓮如今已經掌控了水南鎮，而且還要在這一帶建立她自己的獨立基地，這也使得海登的工作量增加不少。這主要是因為海登必須負責扮演狼神教導這些亞人們現代社會的常識，還得讓他們不要再繼續血祭之類的。這些教育工作其實佔用了他不少時間，才讓工作量更為增加，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事要做。

那麼，如果說貓擅長做的事情就是抓老鼠（無論如何，這隻是打個比方），那麼這群亞人擅長做的事情，顯然就是如何在荒土中生存。

直到，他正好看見一個部落亞人拿著籃子在附近采蘑菇，而且正伸出手，要把一隻毒蘑菇從地上拔起來。

（那時還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學生海登在輸給卡蓮的時候是相當酸葡萄的）

海登並不怕毒。安潔拉的氣息以及之前海拉女神對他進行的鍊金強化都讓海登免疫于絕大多數毒素的影響。所以這時候真正讓他吃驚的是——這些亞人居然有如此多樣化的，「運用」有毒植物的技術和知識！

其實吃毒蘑菇進入出神狀態並不是什麼獨有的法術。上古時代的北歐狂戰士就會吃毒蘑菇施展狂暴術。但總體來說，海登還是看得目瞪口ｈｅtubook•com•cｏm呆。

這是海登一直以來的專長。

這個已經快三十歲的長老還很遺憾地說，

海登說到這裏，撓了撓後腦勺，

沒錯。可別忘了，這也是海登必須完成的工作之一。他還想研究改進亞人們那個半吊子的「復活」術，組合上地脈能量，試著把阿拉斯托復活呢。

「況且土地神本來就不是什麼特別有效率的做法。你這樣外接一個替身緩衝，反而影響對地脈能量的操作，還不如用更高效的辦法。」

海登啞口無言。

所以卡蓮才皺著眉頭警告。

當然，對海登而言，這樣的繁忙算不上痛苦。他不會覺得為理想賣力是件苦差事。倒不如說，和為了資本家打工相反，如果是為了自己的理想，他反而工作越繁忙就越愉悅。

……啊？

就這樣，這個亞人采了滿滿一籃子各種不同的毒蘑菇和毒草，帶著海登回到部落，找長老出來給狼神大人演示了一下，海登這才大開眼界，進一步發現這幫亞人的魔法究竟多麼奇葩。

有些天然毒素可以塗抹在武器上用於狩獵，但這種蘑菇並不在其中。至少海登是這麼認為的。

他們專門發明出了如何靠吃有毒植物來治傷，延續原本瀕死的生命，而且還能讓自己不會馬上被毒死的法術！

然而這些亞人愣是就把這鬧鐘用了一百年。

而且還不只是長老而已——這些亞人，居然連部落里的隨便哪個成員，都能一眼就辨識出森林里各種不同的生物。在部落里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亞人，並不是長老或酋長的亞人，就能辨認他們部落周圍幾千種不同的植物，知道各種菌類的功效，知道受了傷該用什麼植物，生了什麼病該用哪種蘑菇。

「一切有毒的東西都是可以用的啊。要不然我們以前吃什麼呢？」

搗鼓到最後，恐怕這些老方子里最多也就三成能用……可三成那也是有趣的新魔法啊！

對於公司來說，消費者把這種鬧鐘用上十年不買新的，公司都要嫌久了。

然而卡蓮聞言，卻搖了搖頭：「不好。先不說你能不能做到——我相信你確實可以，但為了得到控制一小部分自然的能力就先成為土地的一部分，整天為了逐漸淡薄的自我而擔憂，這也未免太傻。」和-圖-書

荒土中根本不存在沒毒的東西。這裏的自然環境對於凡人來說是相當惡劣的。這裏的空氣、水源、土壤，以及一切生物中都包含著污染和變異出來的劇毒。這裏芬芳的空氣能將鋼鐵腐蝕，這裏下的雨是不折不扣的酸雨。凡人光是長時間暴露在這裏的水土中就會導致嚴重的病變，甚至威脅生命。

「食物現在有卡蓮援助，已經不是大問題。然而環境污染越來越嚴重，總不能讓亞人們繼續硬撐下去，哪怕有安潔拉的治療也不行。」

然而，就連如此了不起的有照草藥師海登，在剛來到亞人部落的時候，也曾發生過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要控制這座山的自然環境。」

例如幫助海登調理這附近地區的靈脈。

所謂土地神，顧名思義，就是統治這塊土地的神。藉由和地脈一體化，土地神能夠操控地脈能量，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一定範圍內的氣候與環境，做到些許的「土地管理」。比如說讓植物增長變快一點，在必要時降下一定量的雨之類。這也正是為什麼古代人類會將土地神視為帶來豐收的存在並加以崇敬祭祀。

她不愧是孔雀王的大小姐。海登整天想著節省成本，而卡蓮卻能把這麼大手筆的事情隨口就說出來。

「我們可以建一個奧術的結界，一個神力所支配之地。按照那些亞人說法就是所謂的仙境。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實際上就是城市。」

亞人采蘑菇沒啥奇怪。荒土污染嚴重，無法耕作。部落的食物幾乎依賴於狩獵和採集。然而海登一眼就看出那蘑菇是可怕的白毒鵝膏菌。雖然它們看起來很樸素，全身雪白的似乎挺可愛，實際上卻有著劇毒，吃下去會導致肝腎衰竭。

例如教導海登部落傳統的魔法。

「你自己說，新雅圖是如何控制自然力量的？」

然而一想到他們這樣的「什麼鬼」是建立在生命獻祭的基礎上，海登卻又不禁感覺有些可悲。

神之城。

亞人反而覺得海登這話很好笑，

雖然他們最喜歡的是治好他們一切傷病的安潔拉，但他們總體來說也很喜歡海登。安潔拉儘管美好，卻又有些可怕，因為她給予很多卻不向亞人們索取任何東西。人對於自己不能理解的存在會抱有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