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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登最想不通的是這個。

「環境早就已經改變了。不會再回來了。」

她只是稍微琢磨了一會，然後從海登的書桌上隨手抽出一張塔羅牌，看也不看就展示給海登。

當然不可能每個新神最早開始推翻舊神都是因為他們心懷善意。他們八成也只是想要提升自己的權力和地位。

現代低層打工人失去工作會怎麼樣？

考慮到密特拉菩薩也曾經被當成太陽神、光明神來崇拜，考慮到今天乃是冬至的節日，安潔拉抽出這張逆位【太陽】牌可還真是……耐人尋味。

這張塔羅牌可真的讓海登吃了一驚。

安潔拉吃了一驚，趕緊過來細細詢問，這才知道卡蓮接下來要逼海登回家休息一個月。

海登的想象力並不差，很快就想得滿頭冷汗。

卡蓮恨恨地說，

話雖如此，她看起來卻不太高興，甚至顯得有些惱怒。畢竟從大局上來看，這確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反而是很能觸動卡蓮神經的惡行。

「這世界上還有無數人生活在貧困之中，還有許多活生生的人每天拚死在工廠流水線上，還有那麼多人每天起早貪黑無休工作就拿個勉強糊口的工資——而那些資本家開發出實用的克隆人和教育晶片技術之後，第一時間想著的居然還是用它們來壓低員工待遇！」

她湊過來，就像平時經常做的那樣，恰到好處地抱住海登的腦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柔聲說到，

不過另一方面，這樣也很麻煩。

【關鍵詞：熱情消退、逐漸黯淡、傲慢、失去目標、沒有遠景、失去活力】

卡牌畫面中的小孩逆位騎馬，這匹馬已經無法跨越圍牆，反而被灰牆阻擋住圍禁起來。這道圍牆終不免成為一種藩籬，而原本的保護作用也已不在，反而形成封閉的狀態。

平日里就忙碌喧囂的新雅圖街道，在最近聖誕節臨近的日子里更是熱鬧了上百倍。由於今年新雅圖的治安好了很多，有「沙威二世」丹頓主管這個鐵面無私的愣子在管理情況，絕少有商店搶劫零元購的事情再發生。

安潔拉能聽得出海登最後那話其實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就夠了。

「一班墮落的現充男女，竟把古時候祭天或謝人的紀念日，當作自己發洩慾望的借口！像我這樣的男子大丈夫從不隨波逐流！比起過什麼聖誕節，還不如在寧靜的夜裡倒一杯紅酒，看老動畫重溫一遍巴尼的英姿！這才是男子漢的做法！」

莫非那些魔鬼就是故意在這裏推波助瀾？

可是，儘管海登敬佩她，與她同行，心中卻時不時還是會恐懼——這改天換地真的能夠做到嗎？今天在荒土中行屍走肉的亞人，會不會真就成為現代平民百姓的未來下場？

他們今天，是否已經看見了這場大風暴在地平線上的影子？

因為安潔拉才來海登身邊一年多，他們還沒過到第二個12月25日

密特拉的聖誕節終究只是個引子。商業化的節日再壞，實際上也不過如此。這些享受節日的人民百姓總還是過節過得挺開心，沒有義正辭嚴去譴責的必要。海登討厭聖誕節，一半左右的原因只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而已。

啊？

「每年的12月25日，基本上都是冬至日前後。人類在冬至日前後祭祀太陽神的這個行為，至少在六千多年以前就已經有了。」

至於對亞當，以及那些和他勾結在一起的魔鬼們而言——哎呀，資本新神內部的互斗升級，這對魔鬼們當然就更是一件好事啦！

「這難道就是古人說過的『天數有變，神器更易』嗎？」

「聖誕節？」

安潔拉歪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當然不可能直接回答出海登這樣的疑問。

想到這裏，安潔拉試著問到，

卡蓮義正辭嚴地說，

安潔拉看得出海登的煩惱。她歪了歪腦袋，也若有所思地說：「按照主人您的說法，這些『資本新神』——密特拉，奧丁之流，一開始也曾經懷著想讓世界變得更好，改善人們生活的想法嗎？」

安潔拉聽到這個詞的時候，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

海登立刻全力吐槽。

其實安潔拉很清楚，海登這個人也不是真的不擅長和人交際。只不過他有那所謂處男的美學，因此即使有性的需求也會以該美學為借口，不敢主動進攻。

……

古人云：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

安潔拉對此也十分無奈。這或許是因為海登周圍對他有好感的女性（尤其是卡蓮）都太強勢了才導致海登這人沒膽子主動攻擊。所以安潔拉最近正在考慮要不要換個新方向推波助瀾，要不要幫海登找找性格更柔和的女孩子——不過這就是下一卷的事了，暫且放下不提。

要說這次有得到什麼好處，海登就只能想到這個了。

「但大公司哪怕不真的大規模這麼做，光是透露出有這種技術的可能性，就已https://www.hetubook.com.com經足夠讓全世界的整個市場大環境都開始變化，進一步壓低打工人的薪水和待遇。接下來一定會有一批低層的技術工人、應屆畢業生和教師被進一步的內卷給淘汰掉，失去工作。」

看看這些荒野上的亞人。

她的聲音中滿載怒火。

但是，另一方面，常青州這些污染物並不是被真的摧毀掉了。就像用掃帚掃地，用拖把拖地，都不會真正毀滅掉臟污與灰塵一樣。颱風掃地機終歸也只是把空氣和地表上的污染都吸起來，然後胡亂丟到其它地方去而已。大部分污染飛進西邊的太平洋，小部分被丟進常青州鄰近的其它三個州，也就是丟到其他高管或其它大公司的勢力範圍內。

這竟然是一張逆位的【太陽】牌。

海登正滿腦子裝滿了「天數有變」之類的東西，一時間卻還沒回過神來：「也差不多就是這兩天，十二月底。怎麼了？」

噫

【中南美洲的舊神們曾經認為，為了維持太陽的健康，應該定期殺掉老的太陽神再換上新的】

她突然說這個幹啥？

無怪乎安潔拉會問這個問題，因為今天是12月25日。

「所以，這些都沒什麼好害怕的。」

但不管怎麼說，這確實是一種好機會。卡蓮和海登都可以趁機薅這些污染的羊毛。

接下來這一個月，海登必須乖乖休息，自我學習，不準再整天費心忙山城這邊的事——卡蓮的要求就這樣定下了。

卡蓮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最終還是冷靜下來。

她說到這裏，搖了搖頭，

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世界沒有每天一步一步變得更好？

亞人的今天，就是現代人的明日。

但卡蓮說到這，卻又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勞逸結合還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我總是揮舞著理想和大義的旗子，仗著這名頭把別人往死里使用，那我和那些邪惡資本家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海登從漫畫中移開目光，伸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整個常青州，甚至常青州鄰近的荒土，現在還沒死光的所有亞人部落，你覺得他們之後該如何生存下去？如果公司以後每個月都用颱風掃地機轉那麼一天，荒土上所有殘存的亞人部落都要被滅絕。」

「話說回來，主人。」

「錯了。不光是這個用法。克隆人的生產成本也不低的。大量代替低層工人未必就划算。」

卡蓮越說越興奮，她的腦子裡總是心懷著未來的圖紙，

「確實，密特拉菩薩並不是太陽神。但他帶領新神打破舊神的黑暗時代，創造新時代之後，也被人們當成『救世光明』的象徵，這樣一來就被人們和太陽的概念聯繫在一起了嘛。」

環境已經改變，變得更糟糕，所以未來才更加令人害怕。只靠卡蓮的勇氣，海登可沒法保持完全的信心。

密特拉菩薩曾經照亮黑暗的聖日，大神奧丁曾經懲惡賞善的正義，如今全部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同類的祭祀傳統——也就是每年冬至祭祀上天的傳統——在東方古國也都是存在的。同樣也是至少是四五千年前就有了。」

如果卡蓮有她爹那麼強的話，光是這種憤怒就能讓她用拳頭把大陸架劈開——她畢竟是孔雀王（薩麥爾）的年輕女兒。

海登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啊？你在說什麼？你是說帕祖祖留下來的那個生死陰陽淬鍊仙術？」

因為那張牌上正畫著一張倒著的太陽。畫面中還有倒畫著的騎馬孩童，被灰色的圍牆所阻擋。

卡蓮聽他這麼說，頓時感到很無語：「才不是呢。海登，你這人的政治和商業敏感度真的不行啊。」

颱風掃地機停止了。

今日我們能改變的事情還太少。世界和環境都過於殘酷。

有很多新神曾經心懷改變山河的壯志，以及憐憫世人的善心。結果今天的資本社會缺還是很糟糕。雖然比封建社會好得多，卻也沒人（或許只有那些上等人）能說現代社會十分美好，沒有毛病。

安潔拉原本還一臉「哦哦原來如此」的樣子聽著，結果海登結尾又跑出這麼一句話，反而讓她糊塗了：「扯淡說法？」

「奧術工業污染不會憑空消失，反而會越來越多。我們當然可以趁機利用這些污染中殘餘的能量與資源。」

安潔拉碎碎念了一會，眼睛里突然閃過一道奇異的光，

他們既是過去市場競爭敗者的遺骨，也是現代打工人將來的下場。

「主人，請不要害怕。」

至少現在，颱風掃地機的黑雲已經暫時散去。

「改變一下環境？」

誇獎完亞人之後，安潔拉又到山頂上，去照看山頂上圓陣里的那棵蘋果樹。

他轉頭看了看被颱風掃盡的碧藍天空，

在旁邊陪海登一起望天的卡蓮立刻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煩惱，搖搖頭說，

「至於道德觀念以外的現代技www.hetubook.com.com術，那本來就不是您需要教導的事。交給卡蓮小姐雇來的現代教師反而更好吧？就像我之前說過的，您需要懂得依靠他人，不要總想著靠自己。」

然而安潔拉還是這麼說，

但卡蓮大手一揮：「合伙人也是一樣的！況且你不是說你在觀摩帕祖祖的時候有所收穫嗎？總得好好閉關研究消化吧？」

所以，冬至不僅是個祭天神人鬼的日子，甚至連慶祝和走親訪友互相送禮的習俗都已經是古來有之。

當然沒怎麼。

他們就是活在荒野中的屍骸，是今日無產者在明日的屍骸。

之後，持國天王可能會採納亞當的提案，定期再多啟動一下颱風掃地機，推出颱風掃地機的會員業務，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海登一邊看著計算機屏幕上之前沒補的漫畫，一邊隨口回答，

大家互相贈送禮物，聊表謝意與祝福。大家感謝新神的光明照破了舊神的黑暗，感謝善良的新神戰勝邪惡的舊神，將更美好的生活帶給世間凡人百姓。

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嗯，正是如此——我希望主人能享受到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事物。只可惜主人在某些方面實在不開竅。」

污染不會被消除。颱風掃地機只會把污染吹到其它地方，讓這些污穢、毒素和詛咒在世界的其它角落裡繼續累積，然後順著風的飄流傷害路過的一切生命。

「而且我很同意卡蓮小姐的說法。主人，您想要實現理想是件好事。但我並不希望您過度操勞自己的身心。我希望您幸福喜樂，不要恐懼憂愁，充分享受生命中美好的事物。」

「您的出生日期又是什麼時候呀？」

「這是所有神族的恥辱！是新神發展到今天的失敗！總有一天，所有的神族都要為此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不需要太擔心，不表示完全不需要擔心。海登還沒忘記自己上次差點獸化成孽畜的前車之鑒呢。

「你別那麼悲觀。」

……

至少暫時停止了。持國天王很滿足於這次【磕頭蟲】系統的實地測試結果。

「您不是已經看見過了嗎？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不要害怕死亡，因為我愛你。」

海登說到這裏，終於發出一陣咕嘿嘿地冷笑，

「他們這是打算讓多少人失業啊？」

「這陣子我會爭取從被內卷失業的技術工人和教師裏面篩選出可造的，願意來的，再帶到這裏來進一步培養。」

「所以，我也覺得主人回家休息調理一番是好事。」

「至於情侶們會在聖誕節晚上約會滾床單這個……」

曾幾何時，至少四百年前的時候，這些新神的符號和象徵都曾經是很美好的。

海登聽到這裏，心裏則是一陣發寒。

老實說，安潔拉的話聽起來總是那麼玄秘，那麼莫名其妙。海登連一半都聽不懂，也不太敢細問。不過他至少還沒蠢到把「明天」這個詞當成實指。

奇怪的是，和卡蓮的豪情狀語不同，反而是安潔拉這番莫名奇妙的話，讓海登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心感，讓他願意相信安潔拉的行事與說話。

此明天當然非彼明天，不可能是真的明天。大概就和卡蓮那「他日若能」的「他日」是同樣的修辭手法。

啊這

這是番外

「卡蓮小姐是個值得敬佩的人，她心中有著巨大而深遠的夢想，如同廣闊無邊的大海，亦或是清晨升起的太陽，足以吸引有志者追隨她的背影。和她追隨同一個夢想的人無論多麼辛勞都能奮起向前。這樣雖然也沒什麼不好……」

兩人不再說話，都想起孔雀明王兩個月前說過的那句話。

就像阿拉斯托曾經說過的話一樣。如果密特拉集團真的有了可以實用化的教育學習晶片，今後只需要貼在隨便哪個人的腦門上，就能讓他立刻學會公司員工所需要的全部技能——那麼低層的技術人員和教師從此以後就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難道屠龍的勇者最終必定成為惡龍？還是說他們換了位子就換了腦袋？

「其實這一開始也沒啥大不了的。雖然我討厭大公司，討厭資本家，但我也承認四百年前密特拉帶領資本新神崛起，打破封建舊神統治是好事。畢竟資本制度再怎麼說也比封建要先進，對人民百姓更好。那時候世人感謝密特拉菩薩，用這個『聖誕節』來感謝他，這都是很理所當然的事。」

安潔拉說著說著，歪了歪腦袋，皺起眉頭，

「你自己都整天嫌自己太弱了。不趕緊消化掉這次的收穫和經驗，不趕緊變強，還怎麼隨我飛？」

不過，海登看起來倒是對這個節日完全沒有興趣。純然是因為安潔拉發現街上的節慶氣氛，注意到商家的各種打折和促銷宣傳，看到鋪天蓋地的廣告，才非常納悶地跑去找海登打聽情況。

卡蓮的政治和商業敏感性確實遠比海登來得高。海登連這事和圖書都還沒想到，卡蓮卻已經在考慮該怎麼利用這件事了。

那顯然不至於。資本家再差也好過封建老爺。這道理只有傻子才不明白。

「如果再不讓你放假休息，天理何在？回家休息去。不管你是要看書，搗鼓新法術，還是要把漏掉的新番遊戲補起來都無妨。總之接下來這一個月，你不準再工作了。」

海登無言以對。

「所以自古以來，冬至日在北半球的許多地方都被視為每年自然生命力由死亡到再生的轉折點。從古埃及、兩河文化開始，那時候的古代祭司就開發出複雜的太陽祭祀儀式，促進生態循環的持續。這些循環包括每天的日升日落，四季循環，冬天死去的植物春天再生，河水規律的洪水等等。」

追求自由，今天被卡蓮用氣候控制系統一指擊殺的帕祖祖，會不會就是海登的明天？

……

「冬至日這一天，是北半球在每一年之中白晝最短，夜晚最長的日子。換句話說，它也是一年中氣候由寒冷開始轉向溫暖的轉折點。因為從冬至日之後，每天的白晝時間就會逐漸變得越來越長，北半球吸收的太陽熱量也會越來越多。」

但是逆位的【太陽】牌就比較複雜了。

對此，她的反應當然是：「這不也挺好的嗎？如果卡蓮小姐接下來要招募現代人，把這座新城變得更現代化，這事您本來就不太幫得上忙。」

寒冷是死亡的魔力，溫暖是生命的魔力。這樣的概念在全世界都是存在的。

曾經宛若煌煌大日化身，照亮封建社會黑暗的新神密特拉，難道如今已是日輪西沉了嗎？

哪怕只是一群應屆大學畢業生，肯定都比幾千原始人更好用。亞人們唯一的優點就是他們把安潔拉當神拜，忠誠聽話，敢為效死。但現代城市怎麼也沒法只靠一群忠誠的原始人來運轉。

【太陽】這張牌原本的意思很容易理解。金黃色的大太陽，照耀著騎白馬的孩童，跨越過灰色的圍牆。這張塔羅牌里蘊含的熱情、力量和跨越困難之後的成功，都不需要多做解釋。正位的【太陽】牌是塔羅牌占卜中寓意最好的牌之一。

啊？啊？

海登就算不過聖誕節，看到安潔拉來打聽，當然也還是只好把來龍去脈給她解說一下——況且海登這人其實本來就喜歡掉書袋。

「簡單來說，聖誕節就是密特拉菩薩的生日唄。」

「只不過時間一久，原本感念善舉的節日意義就開始變了。大概從兩百多年前開始，聖誕節就逐漸開始變成資本家為了趁機多賣點東西而炒作出的購物節了。」

新能源系統的成功開發，將會是持國天王在密特拉集團內部的一份重要功勞。讓他將來得以在管理層中更上一步，讓他將來能在密特拉集團內外都得到更大的力量。這個項目能做到現在這地步，基本上已經無限接近於成功。

安潔拉則是愣了兩秒鐘，才意識到為什麼海登嘆氣。

「密特拉菩薩是四百多年前帶領新神崛起，打倒封建舊神的『救世主』嘛。被從封建奴隸主手中拯救出來的世人，為了感謝密特拉菩薩神聖的恩典，從此便將密特拉菩薩的生日12月25日定為聖誕節——不過這個基本上是現代人的扯淡說法就是了。」

但原本還在煩惱些奇怪東西的安潔拉立刻察覺到海登心中的煩惱和恐懼。

海登皺起眉頭，

「我們現在能幫助到的人太少，能改變的事太少。但是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海登顯然不會就這樣斷言，不過完全無視安潔拉給出的未來徵兆那就更愚蠢了。

「等等等等，我又不是你的員工，你扯啥呢？」

「因為今天我已經把樹種在這裏。明天我要把生命樹的果子送給你。那時候死人要復活，屍體也要醒來，大家要一起掀翻死亡的高塔。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要為你做不可能的事。」

是發生在既可能又不可能的時間里的事

海登和卡蓮在山上望天說話的時候，安潔拉很貼心地沒有湊過去打擾他們，而是在部落里治療受傷生病的亞人，並且誇獎金剛部落的亞人們忠誠可嘉。

而且，從各式各樣讓人眼花繚亂的顧客裝扮中就可以看出，新雅圖確實是個國際化大都市。街上有穿著黑色燕尾服還戴著大禮帽的人，還有披著長袍戴著骷髏念珠的奇怪僧侶，甚至還有矮人，有拍打著翅膀的小妖精，有強化人和下位神族這樣平時社會階級更高的人也在路上到處走。這是歡樂的時節，是充滿歡慶氣氛的日子。

卡蓮的【夢想花】本來就是最擅長利用和轉化環境污染的東西。她之所以致力於發明【夢想花】，本來就是懷抱著從淤泥中開出金蓮的夢想。環境污染增加，對卡蓮來說反而是一種好機會。

亦或雲：最是冬至歲節，士庶所重，如饋送節儀，及舉杯相慶，祭享宗禮。

【太陽·逆位https://ｗｗｗ.ｈｅtuｂｏok.com.ｃoｍ】

他現在難受，主要還是因為他從現在的節日上瞥見了過去歷史的影子。

她從來都是負責出錢的，所以卡蓮說了算。

人事方面的實際工作能力，卡蓮勝於海登至少十倍。

主人，如果您每天腦袋裡都裝滿了這種東西，到底怎麼找到老婆啊？

「所有這些現在被資本商業化的符號和象徵，在四百年前新神崛起的那個時代，都曾經是……」

啥？

將有一場大風暴刮到這個世界上，甚至動搖眾神的寶座。

不過安潔拉看到海登這副樣子，卻忍不住嘆了口氣。

安潔拉聽了卻搖搖頭：「我並不這麼認為，主人。金剛部落的亞人已經被您我教導了一個多月，今天的表現也證明了他們的忠誠。有他們在這裏做榜樣，已經足夠教導其他亞人正確的道德與觀念了。」

但海登曾經努力調查、了解過資本革命、新舊神權力更替時期的古代歷史文獻，儘可能尋找他能夠找到的資料，最終還是認為有一部分帶頭的新神——例如包括密特拉在內的大部分菩薩，例如沃坦公司的大神奧丁和他的弟弟雷神托爾，應該都曾經是不懼自己身死，卻在憐憫世人的改革者。

「大危機亦是大機遇。我們要做好一切的準備，儘可能吃下消化所有能用的東西，應對危機。」

站在山上透過無色的城市結界眺望天空。整個常青州的空氣質量在颱風掃地機掃蕩之後變乾淨了許多。大氣中、地表上的污染幾乎都被颱風吹飛，剩下的當然便是比較清新的空氣。

「順便一提，其實也有些其他新神公司的文化習俗混在密特拉聖誕節裏面，畢竟那麼大的蛋糕大家都想要來分。」

「請問這是何方神聖的生日呢？」

「怎麼了，主人？」

安潔拉說到這裏，轉頭看了看旁邊的蘋果樹。那裡的每一片葉子下，都能隱約看見猶如星星般的銀色蘋果。可惜，它們今天還沒有變成金色。

再加上密特拉集團和煙霧鏡公司已經合作開發出足夠成熟的克隆人技術，再這樣下去，事態恐怕要一發不可收拾。

安潔拉說到這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海登默然片刻，點了點頭。

又有雲：冬至，陽氣起，君道長，故賀。

海登津津有味地說到這裏，突然神色一黯，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我本來還覺得艾比蓋爾小姐那邊可以打開突破口，但很顯然如果您整天待在荒野上的話肯定是什麼都做不到的……或許改變一下環境比較好。」

這樣對常青州老百姓們的生活健康應該是一件好事。

可為什麼世界會是今天這個樣子，海登就是想不通。

安潔拉聽到這裏卻越聽越迷惑：「這和密特拉有什麼關係呢？他又不是太陽。」

所以這是發生在不可能的時間里的事

「至於聖誕老人，最早其實是沃坦奧秘技術公司的董事長大神奧丁。傳說幾百年前他在冬至日出戰，騎上八腳神馬坐騎馳騁于夜空，用神槍岡格尼爾擊殺邪惡舊神和它們的僕從，並把黃金贈送給好人作為獎賞。現代聖誕老人的這個形象，曾經是以前大神奧丁懲惡賞善的正義象徵。」

……啊！？

結果沒過多久，她反而看到海登從山底下走了上來，而且海登滿臉都寫著無語。

只不過安潔拉忍不住在想，冬至日這一天，是一年之中白晝最短，夜晚最長的日子。換句話說，從冬至日之後，每天的白晝時間就會逐漸變得越來越長，而黑夜就要變得越來越短了。

結果時過境遷，這些曾經美好的符號和象徵，如今全都被新神們改造成了推動消費主義和享樂主義的道具，成為商人們像魔鬼一樣誘惑人的途徑。

畢竟太陽對地球的生態影響是很重要的嘛。

用卡蓮的話來說，海登就是個硬不起來的弱雞。

海登可不知道安潔拉正在想些什麼。這人一掉起書袋就很容易上頭，停不下來似的一直說。

海登總覺得安潔拉這話里有股奇怪的言下之意。

海登又不是傻子，聽到這裏當然明白過來，接下話頭：「但是我們這座新城卻可以接納他們。這座新城本來就需要更多人手——不過光靠一些沒受過教育的原始人肯定沒法維持現代城市的運轉。我們需要有技術的人啊。」

「這對我們來說也是機會，長遠來看也是好事。我們這次收穫了不少好處——當然，前提是我們能夠真正收取並且消化掉這些好處。」

只可惜就算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最上面的資本家只會比匹夫之怒更強。

不用說也知道，其他高管或者其它大公司對此可不會感到開心。接下來一定會有更多大公司之間的長期爭執、互相抗議、互相撕扯。不過這對持國天王來說仍然是一件好事。畢竟他個人能從這事里賺到不少好處。

「但還請您不要忘記，我的根本使命是實現您的願望。我總覺得這樣下去我很難實現這hetubook.com.com個使命……卡蓮小姐太好強了，而且滿腦子都是理想，太不著急了……」

卡蓮聽見海登這話，反而皺起眉頭，

卡蓮滿懷凌雲壯志，誓要改天換地。

資本家通過剝削聚攏的財富，被用來發明出更多更快剝削打工人的方法。

看啊。

「不要為了明天擔憂。」

至於美洲煙霧鏡公司和日本素戔嗚公司這種原本是舊神，眼看狀況不對就跳反加入資本新神陣營的例子，那反倒是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們壞，海登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有技術的人……其實我也有辦法找到。」

她說出這番豪情狀語，簡直比海登更有主角氣質，而且鬥志極盛。連海登聽了，都忍不住想要伸手給她鼓鼓掌。

明日若能乘風起，定要為蒼生——創造更好的明天。

海登可不太相信這個說法。所以他才更加搞不懂。

「例如聖誕樹，最早其實是祭祀給古希臘農神祈求土地豐收的聖物。後來新神瑪爾斯工業集團打敗了古希臘舊神，吸收了一部分舊神和它們的魔法符號，就把聖誕樹這東西開發出來，作為帶來豐收的魔法道具。」

「為什麼原本心懷善意，想要改善世界，幫助世人的那幾個帶頭的新神，卻反而把世界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海登雖然討厭丹頓主管這個愣子（因為他之前來找過卡蓮不少麻煩），但就連海登也不得不承認丹頓主管讓新雅圖市民的生活治安狀況變好了很多。甚至連低等住宅區的所有商店，如今都能籠罩在明亮閃爍的魔法中。歡樂的節日氣氛無拘無束像火焰一樣燃燒，街上擠滿了穿著喜慶又鮮艷奪目的市民，身上各種花里胡哨的裝飾幾乎就像櫥窗里的小燈，狠狠衝擊著人們的眼睛和耳朵。

不過，卡蓮在這方面總是很有氣勢，

自從安潔拉來到海登身邊之後，他好像就很少抽到逆位的塔羅牌了。

她在說什麼，海登總覺得自己一句話都聽不懂，最多也就是聽懂了最後那兩句而已。

【磕頭蟲】系統的新能源，教育晶片技術的逐漸完善，恐怕就是給這場大風暴打下的第一根樁子。

可是，

「現代人或許是吧。」海登撓了撓頭，「但我們不是打算招募附近荒土上所有倖存的亞人部落嗎？和原始人打交道顯然需要靠我啊！」

【大阿卡納第十九號牌】

「持國天王這次搞出這個【磕頭蟲】系統和新型教育晶片，肯定會讓很多低層的技術人員和教師失業。」

望著頭頂碧藍的天空，明明是那麼美麗而乾淨的天空，海登想到這裏，卻不禁感到憂愁煩惱。

「海登，你已經在山城這邊忙了一個多月，不僅沒有休過假，最近這段颱風時間更是007全天警戒，完全沒有休息過。」

不用說也知道，安潔拉並不能完全理解海登在說些什麼。不過反正他經常口胡，說些只有二刺猿老屁股才聽得懂的怪話，安潔拉對此已經很淡定了，到底什麼意思根本不重要。

海登倒也不覺得過去美好的節日現在變成這樣的購物節就那麼糟糕，那麼凄慘，那麼不可忍受。畢竟，正如魔女艾比蓋爾經常掛在嘴上的那句話——新神創造的現代社會再糟糕，難道還能比四百多年前的封建社會更糟糕？

卡蓮越說越是憤怒。如果她的神力是火屬性的話，光是這種怒氣大概就能讓她腦袋上噴出火來，把半座山都燒掉。

海登摸摸下巴，也意識到卡蓮此話確實有理。帕祖祖死前表演過那套利用污染風暴的技術，其實也是差不多的思路。只不過帕祖祖畢竟根腳上就是【南風】的惡魔邪靈，所以它不敢用得太多，生怕被大公司的氣候控制系統給支配。海登卻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靈體，不需要太擔心這種問題。

番外：太陽

「不僅如此，還有人手。」

隨著【磕頭蟲】系統和教育晶片的開發，大公司之間的鬥爭會變得更加激烈，對打工人的剝削也會變得更加嚴酷。環境變了，而且將會變得更糟。

如果是卡蓮在這裏，她或許還會接一句「這叫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吧。

太陽牌的逆位，是原來的能源逐漸減弱，也就是表示太陽逐漸黯淡了，逐漸落下去，已經過了高峰。它最亮最熱的時機已經不再，太陽所代表的熱情也已經消失了。

這孩子的主觀能動性果然指望不上。要改變現狀，只能靠她安潔拉來做些什麼了！

但這仍然是故事的一部分

「首先，密特拉集團這次開發出了新的能源和這種颱風掃地機，你覺得他們的正常工業生產就會減緩停止嗎？你覺得奧術工業造成的環境污染就會變少嗎？」卡蓮搖搖頭，「根本不會。之後的工業污染只會產生得越來越多。只不過密特拉集團會把那些污染都用颱風掃到其它地方，所以大部分老百姓們都不會注意到。」

「風暴將來又如何？——他日若能乘風起，踏破天宮斗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