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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登通過靈藥窺視到了五千三百年前的景象，但他學到的東西並不止如此。

……可就在海登張開嘴，想要宣講自己所看到的知識與真理時，他卻又有些猶豫起來。

純度？純度有什麼用！純度和戰鬥力根本沒有必然關係。

「我主海登，偉大的導師，引導新時代的先知。」

「但我現在還沒法給你們解釋清楚，也沒法簡單給你們帶來。」但是海登又馬上聳了聳肩，「我只能告訴你們——辦法是有的。有喝了永遠不會渴的生命之水，也有吃了永遠不會餓的麵包。你們未必需要追求飛升，脫離世界。」

「我現在看見過構建宇宙的奧秘，也吃過你們的靈藥。你們的修行之道究竟是什麼理論思路，我已經瞭若指掌。所以我要說——你們的理論有大錯。」

他這麼說，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到現在都還不真正了解安潔拉的身份（雖說是有一些猜測了），不過事到如今，海登卻有些明白過來，或許有時候，安潔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問題時，心裏沒準也是這種感覺。

「我剛剛提到死亡。你們都不相信死亡可以讓人超脫，其實我也不相信。但我們都知道把自己置於死亡的邊緣很容易獲得洞察力。死亡是有力量的，只不過這力量必須用正確的方法去使用。」

「死海底下應該還有別的奧秘可以發掘。那箇舊神的力量可能還在海底留下了一些痕迹。我會引領你們，而你們要幫我一起研究。因為我還沒有找到通往你我目標的最終答案。」

「你們說你們不是生意人，是學術人，想要尋找真理和解脫飛升之道。你們說自己是教團，稱呼自己的領袖為導師。這都很好，但是瞎子引導不了瞎子，你們這樣搞只會一起掉進坑裡。」

在復活之法上比海登走得更遠的人，甚至神，這世上可能都沒有幾個。他開口說出的話語都帶有真理的力量，讓聽到的人們都能看見海登的願景。他吐出話語，身邊就圍繞著符文的光輝，讓他可以向這些學和-圖-書生們更直觀地展示道理。

「真要按照你們這條理論，我們人類和天外舊神的靈魂從一開始就不一樣。祂們曾經是純靈，現在靈肉混為一體——但我們人類的靈魂和肉體本來就是分開的。」

包括博戈米爾在內的幾個索菲亞教徒們聽見這話都有些懵。但他們也沒法完全把海登說的話當屁放。因為海登現在吐出來的話，一個字一個句，都像是火焰般燙人。它絕不受歪曲，絕不會錯漏，絕不會偏移本意，光是聽在耳朵里，就會在靈魂深處覺得，這些字句全是真相。

海登卻再次搖頭。

這話終於讓博戈米爾大導師也終於瞪大了眼睛。

她在海登身後凝視著他的背，雙眸中竟流露出彷彿母親看到孩子開始正式工作，開始獨立，成熟長大的欣慰。如果安潔拉的身體不是機械的話，她沒準還會感動地伸手擦擦眼淚呢。

他剛剛透過靈魂之眼在時空中看到的知識，全都是無比艱深而又難以理解的東西。他是透過靈魂去看，去感受，透過先知的洞察力去理解的。這麼一想，海登就很猶豫是否要把它們宣講給面前這些靈修教徒。他該如何用文字描述這麼艱深的東西？

禁食禁慾，一心只專註于研究、知識和精神修鍊，為得就是讓靈魂超脫。

但這道理未必能被人聽懂。

「……讓人永遠不會饑渴，可以滿足一切慾望的生命之水，是存在的。」

海登如是說，

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吃了我們一顆葯，發了會夢，就自以為洞徹了我們教團所有的奧秘，可以對我們的理論基礎指指點點？你以為你誰啊？

要不是因為海登是大老闆，是神仙，他們敢怒不敢言，這些教徒早就要跳起來罵人啦！

當然啦，海登並沒有本事只靠說話就強迫別人聽話行動。他說出真理的回聲，也只能說出自己相信是真相的話，並不能用來說謊。這隻是讓別人相信你說的實話是實話的一種神通而已。

「所以我現在要教導你們死後復活的永生之和_圖_書法。」

事到如今，海登已經下定了決心。

可想而知，聽見這話之後，在場的索菲亞教徒全都瞪大了眼睛，又驚又怒！

「這錯得也太厲害了。你們怎麼不想想，如果只是想要讓靈魂和物質分離，幹嘛不直接去死？」

想到這裏，海登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看身旁的安潔拉。

「所以我現在不和你們談生意。我只問你們——要不要跟隨我的指導？」

但宗教組織對於這種問題當然都早有答案。

那光芒傾瀉而出，如此純粹。那裡有光和怒，穿骨灼魂的輝光，充滿永恆的無盡之聲。他在那其中看到了百萬個意象，宇宙的奧秘，全部都在他腦海中翻騰，直到它們被砥礪得如同閃閃發光的珍貴寶石。

他透過靈魂之眼目睹兩位天外舊神的靈，但他不止是看到了這兩位靈體的外觀。海登用靈魂之眼看到祂們的靈魂，就意味著他接受了祂們靈光的一部分。

海登抬頭望著天花板，沉思良久，最後才開口說道：

但真理的回聲依舊令人著迷。博戈米爾沒法忽視或正面否認它，只能笑著辯解道：「海登先生，您說的或許沒錯，但我們要的也不是戰鬥力，而是靈魂的純粹啊。我們的目標是飛升，力量不過是手段。豈能為了手段忘記目的？」

他平靜地說，

「我們的肉體和靈魂本來就是分層的。分層豈不是本來就比渾濁一體純粹很多？現在讓肉體死掉，我們的靈魂不就最為純粹？」

「你剛剛說天外舊神就是從上界墜落的靈，因為墮落為物質而變得衰弱，這不對。」

最後博戈米爾大導師先開口說，

最終，還是博戈米爾大導師代表教眾們問出這個問題：「……您想要讓我們做什麼？」

博戈米爾大導師和他這些教徒顯然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那該怎麼辦呢？

「這可真是笑死人了。靠苦修折磨自己的肉體，拚命削減自己靈體與物質之間的連接，就能讓靈魂飛升嗎？」

海登很認真地回答ｈｔtps://wwｗ.heｔｕbｏｏｋ.ｃｏm.ｃoｍ，

這聽起來也太奇怪了。

宗教的領袖，基本上都會告訴人們他已經洞悉領悟了真理，只要跟著他走聽他的話就好。然而海登卻告訴這幫教眾——我也只是比你們懂得更多一點而已，我還沒有得到最終的答案。

他的話語中滿是敬畏，

「這樣我們怎麼可能會相信你呢？」

另一方面，博戈米爾大導師和他的這些教徒們，怎麼可能就這樣相信海登的話？但先知的話語不只迴響著真理的鐘聲，同時也呼籲人們隨之行動。這些索菲亞教團的信眾，又有哪個不想超脫這人間苦海？

海登點點頭：「這話倒是有點道理了。那我現在就先給你們指出道路。」

然而在場眾人卻都能感覺到，海登說的話是事實。

只要還在這個世界，恐怕就不存在永遠滿足一切慾望，讓人和神不需要再爭鬥的辦法。

所以海登知道博戈米爾說的話不對。

海登看見了光，於是他便得到了偉大的知識。他看見了自己精神和肉體上的不完美，當然同樣也看得見其他人的。他存在的領域在增長，他的精神如天體般擴大。他能感覺到無知像黑暗一樣被光照開，黑暗消退，光明上升。海登已經看見了別人所不知道的宇宙。

所以海登張開火焰的口舌向世界宣布：

靈是靈，心是心，肉是肉。人類的三層存在本來就是像橘子的皮、肉和種子那樣分開來的，豈不比墮天舊神那桶泥水來得純粹？

這話可不只是把索菲亞教徒們嚇了一跳。

他淡然說道：

不過他倆的反應都比不上安潔拉好玩。

「那些靈體在取得了物質特性之後並沒有衰弱，反而補充了能量，甚至更增強了力量。祂們犧牲了自己的純度，但也提升了戰鬥力，這並不是衰弱。」

世上哪有過這樣的宗教、靈修導師啊？

我們必須要一起去探尋這個最終的答案。

他現在的洞察力又進一步增強了，所以他看得出來，這些教徒靠著死海鹽秘火製作的藥物維持肉體，強化心智靈魂。雖和*圖*書然看起來挺健康，實際上估計也沒有問題（秘火是很厲害的），但這終究是一種苦修。

「戰勝死亡的身體能夠不再受疾病衰老甚至死亡之苦，得到神力就能擺脫塵世間絕大部分的痛苦勞累。」

「經過死亡，戰勝死亡，復活之後就能得到神力，得到靈肉都能自由變化的身體。我已經成功復活過一個人，而且是在眾目睽睽的全球直播里，你們都能查到。」

大概也只能多舉例子，多作比喻了。

海登就這樣向他們宣講戰勝死亡成為神祇的方法。這些教眾無一不聽得目瞪口呆，看得如痴如醉。

「我是真理的先知。我來向你們傳授超脫之道。我來教你們如何打碎這個世界給你們施加的鎖鏈。我來指導你們如何擺脫神和人給你們的勞苦重擔。」

博戈米爾和其他教眾聽見這話，全都愣愣地看著他。

他走到一張高凳子上，盤腿坐下，以一種令人震驚的坦率態度對他們說話，並帶有一種他們從未聽聞的令人敬畏的智慧。

「我們歡迎您，衷心地歡迎您。我等今後的命運，所有的意志——皆由您來指引。」

太初有道。

「你們的做法錯了。只研究墮落的天外舊神並不能讓人類超脫飛升。」

所以海登搖搖頭，對博戈米爾大導師說，

「如果靈魂脫離物質就可以飛升，死掉不是最快嗎？何必苦修？」

然而海登聽見，卻搖了第二次頭：「哪怕只是想要個人飛升，你們的方法也不對。」

海登冷笑著說，吐出火劍般銳利的言語，

「話又說回來，就算你們真的那麼想要飛升，想要逃離這個世界，跟著我走也比自己搗鼓或者跟著其他人來得靠譜。達到真理之後，想要怎麼選擇當然都由你們個人自己決定。」

他已經知道了構建世界的一部分奧秘。他也知道藏起來的寶石毫無價值。如果他真的想要改變世界，這知識就不該由一人掌握。

就這樣，海登向他們講道。

博戈米爾大導師立刻解釋：「我們並沒有證據證明死者的靈魂能夠直接飛升離開世界ｈeｔubｏｏｋ.ｃoｍ•cｏｍ。萬一死魂只是被困在陰間之類的地方呢？反觀天外舊神，祂們都是永遠活著的，祂們靈魂的墮落和曾經的狀態也都是可以被證實的。」

就連旁邊的阿爾比恩教授，艾比蓋爾，甚至安潔拉，都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老教授的眼睛里開始跳動喜悅和期待的光，魔女則是皺起眉頭似乎不太認同。

哪有這樣的先知？

「我當然知道。你們這套不就是倒果為因？想要切斷和物質世界的聯繫，讓靈魂純粹，飛升離開這個物質世界。所以你們絕食辟穀，苦修，禁慾，冥思，然後吃藥，儘可能斷絕自己和物質世界之間的緣分（交感）連接，讓靈魂離體神遊，甚至超越時空的桎梏。」

太初有道。該如何把玄奧的道理用人能聽懂的話講解出來？

他們當然不敢因為這樣就真的去死。肉體死亡固然靈魂就會變得純粹，但誰知道靈魂會去哪裡呢？或許是飛升上天，那當然很好，但也有可能是困於死亡的冥府。誰敢賭呢？他們苦修和研究，是為了找到靠譜的飛升之法，可不是要賭命。

但是，在長久長久沉默之後，博戈米爾卻先帶頭站起身來，向海登深深鞠躬。

「……你雖然挑了很多刺，但你並沒有告訴我們你自己對於超脫和飛升的理解與方法。」

「我只要你們幫我一起做研究。」

所以海登狠狠吐槽他們，用言辭利劍狠戳他們，

聽到這樣的教導之後，果真有好幾個教徒流露出期待和渴望的神情。

幸好海登也不是真要勸他們全部去自殺。

但博戈米爾大導師卻沒有。他反而皺著眉頭說：「在塵世間成神並不是完全的解脫。神也要吃喝。今日滿足於一杯水，明日又會口渴；今日飢餓通過進食來緩解，但第二天飢餓又會回來。成為神也不會滿足所有慾望。統治世界的神互相之間也會傾軋、廝殺、競爭，也會死。這根本比不上飛升，還不如想辦法脫離這個糟糕的世界。」

海登又如何不知道他們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但他反正已經下定了決心，所以也就沒什麼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