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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種感覺，海登似乎正在……朝著某種奇怪的方向變化。

「博戈米爾很聰明。他會知道這是多麼寶貴的機會，所以他會處理好的。」

我告訴你們，他將成為黑暗中閃耀的光芒，無知的驅除者。他將是我們忠誠的對象。我們將尊他如師父，而他也將像教導愛子一樣教導我們！

他又不是張×忌。接下來是不是還要有人拱他當皇帝啊？

緊接著下個瞬間，海登就察覺到了魔女此刻的心理變化。他苦笑了一下，儘管他根本就沒有在盯著她看。

看啊，那至高的先知與導師已經降臨了！他隨天堂降下的甘霖來到我等身邊！

「別擔心。我可沒有黑化或者變成空洞人啥的。」

然而出乎海登預料的是，聽到他這番話之後，安潔拉居然也露出了笑容。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給這個小教團開了多大的交換條件？你教給他們的可是成神之法！死而復活直通本源的不朽大道！你用這麼寶貴的知識去和他們交易，換來的就只是這個豬狗小教團的忠誠……哪有人把生意做成這樣的？你沒忘記自己是要來做啥的吧？」

老教授捋著鬍子，似乎覺得這很有趣，

神也好先知也罷都不應該在這種細枝末節小事上浪費時間，底下的人就應該自己把這些事情做完。

這個私密房間足夠寬闊，但並沒有特別奢華，畢竟索菲亞教團的主張一直都是否定物質享受，同時也包括了否定現代消費主義。

這話差點把海登給逗笑了。

而另一方面，這或許也是因為海登想要提升自己的層次，讓自己能夠與安潔拉等位。

雖說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海登還是不禁感覺有些好笑。

老教授（雖然魔女其實比他更老）琢磨了一會，然後點點頭：「確實，但我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他正在迅速變得成熟。」

「當然啦。我不能只用靈修和對解脫的許諾來說服工人和勞動者加入我們，但這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宗教就是搞清楚人類在精神上想要什麼，然後如何得到它。」

不過這也確實是事實。宗教是需要運營的東西，而且宗教也確實是和做生意很像的事情。宗教就是搞清楚人類在精神上想要什麼，然後如何得和圖書到它。學者想要作為知識分子被尊重，信徒則是更在乎神聖性。

海登聽到這裏也有些吃驚：「我們都不認識的幹部？那是什麼人？」

「人用肉眼看著太陽時，理論上就會把一部分太陽散發出來的粒子吸收到體內——當然，這隻是理論。但這個過程發生在靈魂層面上的時候就沒那麼理論了。我在靈魂狀態下直視兩個天外舊神的靈魂真形，自然就吸收到了祂們的一部分靈魂之光。但我能理解到的部分實在太少，人類貧乏的言語甚至無以形容。」

歸根究底，其實大家想要的東西都有所關聯。艾比蓋爾現在雖然有了仙丹，最念念不忘的卻還是想要徹底將身上的大魔鬼契約詛咒一勞永逸解決。這事也和天外舊神脫離不了關係。

「不過我想說的重點是那些幹部的態度。有些幹部反對你是因為徹底倒向一個人很危險，會逼著整個教團都站隊；也有些幹部是純粹因為教義的差別而反對你。他們相信肉體和物質應該是被徹底棄絕的。但是他們都被博戈米爾擺平了。」

……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海登說出來的這些話都很有條理，也有他自己的道理，聽起來並不像是在發瘋。

說來也巧，正好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敲響了。然而不可思議的是，海登在門被敲響之前就先抬頭看了過去，並開口讓門外的人進來。

「只靠我們自己永遠是不夠的。」

從人類變成比人類更成熟的東西嗎？

【先知降臨，由博戈米爾導師在集會時向索菲亞教團宣布】

無論海登在吃了索菲亞教團給他的葯，然後在幾千年前的時空里看到了什麼，他顯然都有些變了。自從他向索菲亞教團宣稱自己是先知和導師之後，海登身上有了些新的東西。並不冷酷，但很強硬。現在的海登望著星空的圖像，臉上顯出一種沉靜的決心，眼睛里也閃爍著蒼穹之光。

按照阿爾比恩教授聽來的說法，這個幹部名叫雅各布·多塔拉。他在索菲亞教團里是負責管賬的，在墮天城黑市裡（包括城主的魔鬼那邊）都有許多的人脈和渠道，而且很有錢。

弟兄姐妹，你們要彼此同心合意。智慧之www.hetubook.com.com光將照耀我們。我們的愚昧、無知與困苦都將終結！

「但是，最讓我奇怪的是後來，教團里有一個我們都不認識的幹部，主動開口說要支持你。」

因為奴隸和主人之間不會有愛情。唯有平等者與平等者才能相投。

弟兄姐妹，你們當靜聽！天啟之人降臨了！他智慧高深，言辭如劍，偉大的靈知握於他手！他的話語是真理和知識的源泉！

「我親愛的主人啊。您這話，可真是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這也是為什麼我想要得到索菲亞教團的忠誠。他們研究天外舊神已經很久很久。他們對這些天外舊神，實際上有很深刻的了解。今後我是他們的導師和先知，但也要成為他們的學徒。我需要學習索菲亞的智慧，以及天外舊神的魔法。」

如今道成了肉身（麵包），與祂的子民同在。

「另一方面，博戈米爾還告訴那些教義反對派，你對靈藥的反應實在是太好了，證明你有無上天資，是顯露神性的天生聖人，大家在教義問題上的分歧當然應該聽你的。他其實很懂怎麼運營宗教。」

海登卻搖了搖頭：「怎麼可能現在就專註于搞研究？我們現在只是搞定了知識分子和技術人員而已。光靠這點人能幹成什麼事？只靠知識分子是不夠的。我還需要去找那些工人，去找勞動者。」

海登聽見她的說話，轉過頭來，結果反而笑了：「要來做啥？我這次來死海，當然就是要調查天外舊神遺留的痕迹。死海里有秘火鹽，深處底部可能還藏著別的東西。我找人來幫忙挖掘和研究有什麼不對？」

不久之後，安潔拉走進了房間。

天可憐見，海登都三十歲了。當然啦，三十歲和他們這些幾百歲的老怪顯然沒法比，但海登早就是個經歷過很多事情的成年人了。

如今像孔雀王這樣的天外舊神能披著人皮和人類正常交流，那純然是祂們和人類互相學習，並且被這凡塵俗世同化之後的結果。

他的語氣很淡然，

海登獨處於博戈米爾替他準備的房間。

不過海登摸了摸下巴，卻不怎麼在意，

所以海登必須成長，以某種方式成長，超越現在。然而在他面前並沒有任何和_圖_書傳統的道路能達到這個目標。

……

一陣沉默，不過沒有延續很久。

「我剛剛旁聽完索菲亞教團的高層幹部會議。雖然有幾個幹部反對，但博戈米爾把他們都壓服了。整個教團已經決定之後要遵你為神聖先知與至高大導師。」

他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語氣仍然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曾幾何時，海登只是想要當個傭兵，只是想要個愛他的老婆，只是考慮過老了之後或許可以當個傭兵頭子或者中介人。

這隻是她在腦海中一瞬間閃過的印象，可是這印象根本就毫無道理。安潔拉雖然也經常說出非常莫名其妙的話，做出非常莫名其妙的事，但她看起來總是很輕鬆自在，就像風一樣。

海登稍微聳了聳肩：「這是博戈米爾要去擔心的事。」

「放著他不管就行。又或者是艾比蓋爾，你願意幫我注意這個教團里的蹊蹺嗎？」

黑魔女可沒料到海登會提出這個請求。但她愣了一下，卻還是點了點頭：「當然。再怎麼說，如果你能利用這個教團搞研究，幫我把能解除天外舊神契約詛咒的辦法找出來，那對我當然是最大的好處。」

弟兄姐妹，你們將見他的面目。他是一個和我們一樣的人，而且比我們偉大睿智得多，陽光與他相比都黯然失色。他的到來和指導，將引導我們通往上界的道路！

海登如今就站在這房間中央，望著宇宙的全息圖像，思考。

「這話聽起來確實有些道理。」安潔拉點點頭，「所以，主人，是什麼在困擾著您呢？」

阿爾比恩教授也立刻揚起眉毛：「就是這部分特別有趣。一方面博戈米爾告訴他們，你也是個更專註修行和研究的人，不是商人。所以你更關注學術而不是經濟利益，會比傳統商人更尊重他們，會給知識分子更好的待遇。」

然而安潔拉並不被這個世界所同化。雖然她會學習人類，渴望理解人類，但她總是輕飄飄的不沾凡塵。海登甚至到現在都還不完全知道安潔拉究竟是什麼。

……

但艾比蓋爾終究還是感覺有些納悶。所以她和阿爾比恩教授一起離開這個房間之後，先是無聲地扔出了一個靜音屏障，然後馬上迫不及待地問：「帕西瓦爾，ｈｔtps://m.heｔｕbｏoｋ•com.com你不覺得海登現在的狀況有點古怪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海登終於真的笑了。那是稍微有點邪惡的笑容。

所以這個貴賓房間的整塊地板和整面牆壁都是精美的全息圖像，展示著宇宙，遙遠的群星，太陽。待在這裏感覺就像是墜入宇宙之中，很適合冥想時空的奧秘。

正在變得成熟？他早就是個成熟的人了，還能變成更成熟的什麼？

自從在靈魂狀態下看到那兩位天外舊神，海登便意識到了一件事：構成這些天外之靈智慧的理論和要素，恐怕都與人類有很大的差異。祂們與人類之間，恐怕有著比老鼠和人的距離更遠的鴻溝。

這話……自然是沒有錯的。

「但是，個別時候宗教也不吝嗇于提供物質。對於追求真理的人，我給他們真理；對於想要麵包的人，我也可以給他們麵包嘛。」

「但我沒有太多時間來糾結和調查這件事。」

海登坐在房間中央四柱床的邊緣上，仍然在望著群星的圖像。不過安潔拉一走進房間，海登就開口說：

海登立刻問道：「他是怎麼擺平的？」

他將帶來我們一直渴望的解脫、自由和幸福！

海登彷彿對索菲亞教團的忠誠毫無擔憂，不再看著她，只是望著全息圖像里那人類肉眼平時無法觀察到的星空。

「你這次這事做得也太糙了。」

艾比蓋爾皺著眉頭說，

門咔噠一聲開了。阿爾比恩教授進了屋。

而海登現在看起來卻很凝重。

太初有道（真理），道與神同在，道就是神。

教授說到這裏，又捋了捋自己的鬍子：「以他為首，教團的一部分決定遵從你，其他人則是爭取到中立……結果基本上就是這樣。但這其中必有緣由。」

不過再怎麼說他們也不可能讓先知睡在苦修用的房間里。

「然後他就會提供給我索菲亞教團的技術優勢。這些人都是知識分子。工人好找，技術人員的忠心才難尋而且也更重要。我們是要搞研究，需要這些技術人員幫我記錄數據，進行測試，用計算機和各種交感法術驗算不同的可能性……目前來說，索菲亞教團至少在這方面經驗充分，人手也很充足。所以我教導他們真理的知識，換取他們的忠誠——這有什麼不好嗎？hetｕｂｏok.cｏm•ｃom」

一方面，這當然是因為海登想要讓更多的人得到更好的生活，脫離資本天神的剝削。所以他最初的理想就是要發明廉價而且泛用的治療魔法。然而學醫似乎救不了全人類。海登必須做些更根本的事。

「一般的工人不會像索菲亞教團這樣積極主動。他們不會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思考，用心琢磨我究竟需要什麼，而且也不可能幫我研究和出主意。索菲亞教團現在是主動的，和我起碼暫時有共同的目標，而且他們把我當作指引者，當作先知，而且對我的話深信不疑——這樣的動力當然會很有用。」

但艾比蓋爾望著海登，卻總覺得他身上流溢出來的氣氛有些奇怪。

這樣一個八面玲瓏的傢伙居然會同意要徹底倒向海登，確實怎麼想都很奇怪。怪不得教授說其中必有緣由。

但不知為何，艾比蓋爾乍一看，甚至會以為自己看見的並不是海登，而是安潔拉。

這話反而讓艾比蓋爾把小眉頭皺得更緊了：「你真覺得他們整個教團都會死心塌地相信你？」

成熟？

那麼若想要和這位沒人知道究竟是什麼的發條新娘平等交流，海登就只能讓自己也超越人類了。

好像這個問題早已被預見，決定早就做出，早就策劃好那樣，海登很快就回答說：「我正在思考該如何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層次。」

他說到這裏，重新望向全息圖像里的月亮，

安潔拉看起來倒是很期待：「原來如此。那麼主人，您接下來打算專註于和這裏的人們一起做研究嘍？」

怎麼現在他不止是變成資本家，甚至還要變成新宗教的先知、導師甚至救主了？

……直到一個魔女飄進這房間，出現在一旁。

「我曾經讀過一本書，它教給了我這樣一個道理：交流是平等的人之間才能進行的活動。僱員們對老闆們撒謊，與之對應的，老闆們也預計僱員會對自己撒謊。」

雖然這話讓海登自己說可能有些古怪，但開悟了上界真理智慧的先知，願意像師父一樣把這些知識教導給他們，那博戈米爾這個領頭羊當然應該像徒兒一樣，自己先主動把組織內部的異見分子都給壓下去，哪能浪費先知的工夫去做這種事？

艾比蓋爾不知道該對此說什麼，可是她確實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