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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是存在的一部分，名字中蘊含著力量，名字詮釋著自我的本質，同時也連接著自我的命運。割捨自己的名字，傷害更勝於割斷自己的肢體。」

啊？

……

有人說，先知是命運的使者。他們不只是能夠窺探命運，同時也受命運的引導進行觀測。先知觀測到命運的時候，實際上命運也是在安排先知的命運了。

那麼向裏面呢？

已經從生命冊上被一筆勾銷，

海登這次準備和施展的偉大工程魔法儀式，也是運用了同樣的原理。透過「大魔鬼赫卡忒」這個名字和定義，他才能用自己的血之因果把她拉扯出來，針對性地攻擊。反之，一旦失去這個名字，整個儀式的力量就失去了目標，必須用別的方法校準鎖定。

所以安潔拉也把話說得很直白，

安潔拉帶著海登和「小女孩」在海底遺迹里飛翔逃遁，暗月之光則是化作空中轟炸與劍雨，一直從頭頂追擊過來。

「赫卡忒的本質和那些力量都被丟到哪裡去了？」

這無名的女神，已經失去了天外舊神的不死不滅之身。

「主人，恕我直言，只靠現在的我大概沒法打贏她。」

那麼剛才赫卡忒被逼到絕境，不得不割捨名字和本質，豈不也是類似的操作？

但是，因為海登這橫插一手……不對，是因為命運的捉弄，讓這機會從她的手上掙脫，甚至跑到她很可能再也夠不到的地方。

哦

……這倒是解釋了很多東西。

就連處於盛怒之中的無名女神見狀，都不禁暗暗吃驚。

不過這樣的發脾氣確實更加可怕。因為海登已經明白過來，這個女邪神憤怒的對象並不是他，而是「命運」。

那目光中燃燒著憤恨。

她說到這裏，皺起眉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她現在也是墮天使了……哎呀，這可有些尷尬……」

他們倆現在缺乏足夠的力量，打不過這個無名的女神，而且還沒法向外面借力，對吧？

「嗯？等一下，如果天外舊神的不死之身是和圖書一種不滅的本質，那麼就算切割掉也不可能憑空消失。」

對於這一點，海登簡直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赫卡忒在拋棄名字之後沒有突然變強，能量總量沒有大幅提升，那麼哪怕即使失去針對克制，海登和安潔拉應該也有辦法正面打贏她。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這傢伙是誰？）

為了讓整個海底遺迹的時間倒流，他用偉大工程把這個區域的因果關係暫時從世界里切割出去。這樣一來他才能用魔法干涉整個區域的時間，而且還能阻止目標逃跑……可誰能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想到這裏，海登當然忍不住望向無名女神手中的黑色碎片——這果然是天外舊神的獨特神器？

但他之前可沒想過世上竟然還能有所謂「無名之物」的東西。他們這次設計的程序根本沒法針對這種奇葩。

他頓悟了無名女神剛剛暴怒的原因之一，也領悟了安潔拉這話的言下之意：

【抱怨你沒有意義。客觀來看，你用來束縛我的巫術確實厲害，逼得我不得不臨時用不完整的劍之碎片切割名字和本質。】

她現在身上的氣息，與其說是捨棄了自我，倒不如說更像是蛻去殼的成蟲。那黑色碎片就好像割去了她體內某種沉重的東西，讓她的力量變得足有之前五倍、十倍之強。

降低質量，換取數量；降低境界，換取能量與現階段的強度。

海登能不能重新寫一套程序，換一種方法讓魔法儀式重新鎖定這個無名的女神？理論上當然可以，只不過需要多測試幾次——問題是，他再怎麼也不可能在戰鬥中臨時寫出新程序來啊！

【算了，也罷。抱怨就到此為止……本來你把我硬扯出來，我把你殺掉就好，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活剝你的皮，讓你痛苦哀嚎直到主動求死為止。因為我很生氣。】

【其實這不能抱怨你。畢竟這也算是公平的鬥法。這股現在還在我心裏悶燒的怒火……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是我在亂髮脾氣而已。】

但是，光會逃跑也沒有辦法解決問題。

在天上群生的記憶中，如今

就算導彈的威力再怎麼強大，如果不能瞄準目標那就只是廢鐵。同樣的道理，海登現在如果不能把奧術儀式的目標重新鎖定到這個暗月女神身上，再大的力量也派不上用處——可這究竟是為什麼？究竟怎麼回事？

海登在心中暗罵自己簡直是個蠢貨，同時也意識到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霎時間，有好幾個過去的墮天使同胞的名字在無名女神的腦海中閃過。但她想來想去，又感覺都對不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現在就像帕祖祖那樣，完全可以被物理性轟殺掉。

但是她也沒有大呼小叫，沒有氣急敗壞，沒有憤怒地大聲吼叫。無名的女神反而壓抑住這股激烈的怒火，就像做深呼吸一樣，肩膀上下起伏了一下。

安潔拉卻在這時候嘆了口氣，語帶哀傷，

「您現在有辦法調用別的力量嗎？例如向卡蓮小姐借力，之類的？」

海登原本用來專門針對大魔鬼赫卡忒的偉大工程奧術，如今已經失去了目標，無法再將其鎖定。

「她現在已經徹底拋棄自己身為天使的本質，已是無名之輩。」安潔拉說到這裏，聲音難得地顯得有些冷，「她已經沒有救了。」

二話不說，安潔拉抓起海登和昏迷的「小女孩」轉身就跑，根本不打算和女邪神硬拼！

然後海登突然反應過來，

……啊，原來如此。

海登可真沒見過如此冰冷冷的遷怒與亂髮脾氣。

「墮天使其實是不適合在這個世界生存的。純粹的靈體如果得不到補充，在這個世界戰鬥個三分鐘可能就要沒氣了。想要適應這個世界，他們就必須接受物質的屬性，降低自己屬靈的純度。這樣就可以在這個世界獲得更多能量。」

……《失樂園》，卷一

……

（我本來還以為這女僕只是孔雀在手下使喚的弱小同胞，然而這和_圖_書使用力量的境界看起來不比王級墮天使差。而且……總覺得這氣息有些眼熟？）

那種變化就像是一根拉緊的弦突然斷了。變化之劇烈甚至讓與她對峙的海登都覺得十分異常。

她的話語中已流露出幾分哀傷。

安潔拉卻搖了搖頭：「不只是名字，主人。她連同名字捨棄了自己的本質。」

真名詮釋自我，真名連接命運。故而大家都知道，全世界的魔法文化里都有透過名字去詛咒或祝福他人的方法。透過名字去干涉影響對方，這也是交感魔法的基礎。

「這大概是因為她捨棄了自己屬靈的本質，與這個物質世界更加貼近了。」

已然無名的女神望著海登，繼續低聲說，

都是天上有座位的諸掌權者；

她不禁尋思，

這種事理應讓任何人都感到無比喜悅，然而這無名的女神現在卻並不快樂。她注視著海登，雙眼中暗藏的火紅開始染上暗月的黑輝，散發出幾乎伴隨物理壓力的目光。

海登先是一愣，接著猛然回想起之前他吃過教團的葯，回想起五千年前那兩位天外舊神交戰時的景象。那個時候，兩個原本屬靈性質更強的天外舊神，都因為能量不足，不得不接受物質的屬性，降低了自己靈性的純度。這樣一來，祂們才可以獲得更多源於物質的能量。

【嘿，或許這就是命運。無論是先知還是預言者，凡是想要擺脫命運束縛的傢伙，最終也都只會被命運玩弄。】

如今她已經不再是赫卡忒，而是無名的女神。但不知為何她的能量卻變強了近乎十倍，放出的攻擊也更加可怕。

……前提是海登他們有那麼大的力量。

女邪神說到這裏，悶悶不樂地搖了搖頭，

而且海登確實一頭霧水：你的能量不是已經暴增狂增勁增五倍十倍了嗎？到底還有啥好抱怨的？

他們個個神姿英發，

只有這已然無名的暗月女神，能夠回答海登的問題。

雖然他們的名號，因為叛逆

那股怒火本來似乎應該永無終止，然而女邪ｈttps://wｗw•ｈetｕｂｏｏk.ｃｏm.cｏm神的臉上卻突然恢復平靜。

赫卡忒曾經花費長久的年月來計劃，花費數不清的精力和熱情來準備。原本只差一點點，她就能揮劍斬斷命運的繩結。

這樣的憤怒，根本不只是對海登一個人的憤怒，而是在人類無法想象的規格上，恨天無把，恨命運惡毒，對不可捉摸之「宿命」的極致怨恨。

然而，因為海登透過血和名字施展的巫術，因為海登準備好的這場偉大工程，她卻不得不臨時用碎片割捨自己的名字（自我）和本質（血）。

幸好海登也不傻。聽到安潔拉的說話，他立刻也就反應過來：「赫卡忒把自己的名字砍掉了！？」

【……我現在，非常，非常地惱火。不過嚴格說來，這其實沒什麼好抱怨的。】

沒人知道這個說法是不是真的。但如果它是……那麼，原本計劃要擺脫命運，卻在關鍵時刻被命運玩弄而功虧一簣的女邪神——如今就要向海登這個命運的使者來遷怒了！

……除非她在割傷自己，神力變強十倍的同時，也付出了某些代價，失去了某些東西。

結果安潔拉一臉奇怪地看了看海登，轉手把她左手抓著的昏迷「小女孩」塞給他：「艾比蓋爾小姐，現在當然就是赫卡忒小姐。」

已被淡忘

其實，如果海登的偉大工程還能正常運作，哪怕無名的女神能量暴增十倍，海登也照樣能把她轟敗。針對性打擊的終極現代奧術那不是開玩笑。

「奇怪。我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赫卡忒有辦法切割掉她自己的名字和本質，用來逃脫我的交感巫術鎖定。但她到底為啥在切割之後能量反而增強了十倍，而不是變弱？」

幸好安潔拉飛得很快。她身纏翡翠之光，飛行比聲音的速度更快，而且完全無視慣性和牛頓之類麻煩的東西，想怎麼飛就怎麼飛，用快得離譜的速度在空中隨意拐彎。連暗月的鋒芒和波動都追不上她。

不知為何，在聽到安潔拉這句有些謎語的話時，海登腦海里反而像閃電般，打過一道www.hetubook.com.com靈感。

越是細想這個問題，她甚至越是暗暗感到心驚。

儘管安潔拉完全被壓著打，沒能反擊，但在無名的女神看來，能夠這樣躲開她含怒攻擊的同胞也很少，何況她現在的力量還大大增強了。有這樣的力量，怎麼也不應該是無名之輩。

自從她用那塊鋒利的黑色小碎片割傷她自己，流出如火焰般的血來，她的神力便立即暴增、狂增。

冰冷的話音剛落，強橫霸道的力量便再次顯現。暗月的魔影于無名女神背後升起，化作一輪又一輪月光波動，朝海登這邊轟擊過來！

……話雖如此，雖然名字有那麼大的影響，是眾所皆知的一個弱點，但海登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能把自己的真名砍掉，從此變成「無名之物」的。這是什麼技術？

總之，現在的狀況非常麻煩。

【我曾經計劃了好幾百年，花費了許許多多的歲月，想要先找齊所有的碎片，再經由完整的神劍和儀式自弒，拋棄這無用的名字與身體，擺脫命運的束縛，完美蛻變為超脫的真神，不死不滅，再無弱點。】

【沒錯。這就是你岳父孔雀所遺落的神劍，是從他劍上崩落的一塊碎片。】

海登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沒轍。」

狀貌超過凡人，有王者的威嚴，

多虧了安潔拉。雖然她對無名的女神不再有克制屬性，能量上也不具優勢，卻能像落葉般翩翩躲開暗月的波動與鋒芒。這些攻擊全都只能堪堪從安潔拉身邊擦過去，打她不著。

這無名魔神，如此可怖的十倍力量，加上她對「命運」的憤怒，如今已是銳不可擋了！

除非，

無名女神一邊說一邊輕輕地笑了。那笑聲聽起來很不愉快，反而散發出愈加冰冷，彷彿液氮一樣危險的怒意。

難道……難道這個奇怪的女僕，才是他媽的命運要用來玩弄她的手段？！

赫卡忒是屬天、屬地、屬海的三相女神。她既然發怒，這怒火就相當於三重的自然災害。暴虐的颱風，海嘯巨浪，火山爆發，地震……原本應該都是這樣的東西。

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