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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確實相信我的女兒能走出一條新路。這條路，就要比四百年前的菩薩們更好。新神強過舊神，人類已經勝過墮天使，子女終將超越父母。我做不到的事，今後就由你來做。」

去探究尋找宇宙之外的神？這是什麼膽大包天的行為！

這信任一時間讓她紅了眼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名字與稱呼都蘊含著意義和力量，尤其在神明之間更是如此。安潔拉既然要這樣稱呼他，其中自然有其深意。

所以海登也點了點頭：「如果那只是一股沒有公義的力量，要不講道理降下毀滅，我絕對不會屈服。」

像孔雀王這樣的墮落天使，現在能和人類這樣正常交流，甚至能產生愛和同理心，基本上是因為他和人類互相學習，並且在這個世界得到了物質的屬性。

「我一直都在和你們說『他不是我男朋友！』，但你們一直都不信。」

「我完全地相信安潔拉。當然，如果她真的只是一個未知外神的使者斥候，那光是相信她的意義就很有限。」

所以孔雀王接過自己曾經失落的【天罰神劍】，重新將它舉起。一股懷念的感覺立刻湧上他的心頭。時隔如此多年，他自己的手和神器之間仍然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這便就讓薩麥爾更加驚訝。他本來還以為自己墮天許久，這【天罰神劍】甚至有可能會排斥他，抵抗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諧地接納他。

如果現在的孔雀王赤手空拳和五千多年前的薩麥爾單挑，贏的肯定也是現在的他。

尋思良久之後，孔雀王開口說到，

她望向安潔拉的眼神雖然有些複雜，有些無奈，但又足夠堅決。和海登一樣，卡蓮不可能否定這兩三年來安潔拉提供的各種幫助，那不是她的風格，況且這還是不義的。

至於這整個世界的命運，至於安潔拉身後若隱若現的那更大的「神」，海登則另有一番看法。

他有這個覺悟，他懂這個道理。

然而剛剛一直躲在旁邊不敢說話的艾比蓋爾，這時候卻終於忍不住插嘴道，

這都是大實話。

卡蓮說到，

莫說赤手空拳，就算只用一個念頭，最強的劍神也能靠劍意把大陸劈成兩半，甚至可以和天兵天將的千軍萬馬盡情和_圖_書廝殺到他能量耗盡為止。就算手持【天罰神劍】，孔雀王的戰績也不會更好。

「薩麥爾，把你的劍和小女兒一起帶回去吧。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應該你自己保護。至於死亡之劍，我和主人拿著也是無用。它在我手裡比掃帚還彆扭。」

卡蓮總是這樣堅決。她總是對邪惡徹底地唾棄，積極地想要撥亂反正，終結社會中的不公不義。如果安潔拉和她背後所代表的神確實是邪惡之力，那卡蓮自然就要和祂們戰鬥到底！

赫卡忒有辦法收集它的碎片重新打造出來，這是一碼事。安潔拉可以把它隨便拿在手上，這又是另一碼事。要麼，這意味著安潔拉的屬性和它審判死刑的屬性完全相反，所以互相抵消。要麼……就意味著安潔拉身負的許可權更高更強，【天罰神劍】的力量相較之下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孔雀王確實就察覺到——她確實連接著物質宇宙之外，連接著比漫天繁星還要龐大的巨物，是那個龐然大物的冰山一角。

孔雀王和卡蓮現在父女之間的感情看起來挺好。所以安潔拉也朝海登這邊轉過來，非常高興地擁抱了他。

隨著他自己把這句話說出口，海登就感覺到剛才那些恐懼緊張，如今全部都煙消雲散。

孔雀王看著這三個人，才意識到這事就比他原本預料的還要麻煩。

如果海登真想要可以改變世界的力量，如果他真的想要再進取前進，而且還要和安潔拉平等相交……那他自然就必須去探尋安潔拉背後那恢宏的神力。

薩麥爾五千多年前丟了劍之後，就一直只用自己的神力化劍戰鬥。一路戰下來的結果，自然就是返璞歸真，踏入更高的境界。而最終結果，就是發現最強的劍神是根本不需要神劍的最強。

這事大家好像還沒有找到答案呢。

話雖如此，連傻子都看得出來，卡蓮的神色就有些鬱悶和無奈。

於是安潔拉微微笑了。她的笑容就連對她十分習慣的海登都不寒而慄。

但對卡蓮而言，海登給她這樣的回答就足夠了。其他人就是說一萬句話，都沒有海登這樣的回答讓她來得信服。

於是孔雀王側目望向艾比https://www.hetubook.com.com蓋爾，揚起眉毛：「你不說我都忘了問。赫卡忒，你到底是怎麼從瑪爾斯集團的封印里逃出來的？」

若是前者那當然還好，但也不能證明安潔拉一定不是天軍的斥候；若是後者，狀況就更加沒法預測和控制，簡直最為糟糕。

隨著語調變沉，她的眼神也逐漸變得警惕起來，

「我確實是使者。如果你不夠滿意，可以說我是凈風，說我是代表和顯現，是那被呼喚而來的——但這又有什麼區別？所以，還不如就直接叫我安潔拉。」

「要說安潔拉是一種毀滅性力量的先鋒，她目前表現出的屬性也未免太柔和。就算讓她拿著能夠殺死一切的劍，看起來也和拿著掃帚沒什麼區別。」

「但你說的沒錯，孩子才是我最珍貴的寶物。此劍，我今後就傳給瑪格麗特吧。」

……沒準哪怕一對二，贏得都還是現在的他。

「……呃，各位，我知道這樣有點毀氣氛，但我們差不多該回去城裡了。」

對外人來說，這可能只是一句空話。

「我一直相信你有改變世界的力量，正如我相信你有作為先知的資質。即使不算安潔拉的部分，你也已經做到了很多事。如果你真能探尋到宇宙的外側，如果那外神不是破壞之力，那麼我當然也相信你，一定能夠作為先知連接引導那般偉力，救濟眾生。」

「你管自己叫安潔拉（天使），但這個名字是海登小子給你亂取的，對我們而言實在是很奇怪，就像人類管自己的名字叫『人』一樣。」

海登乖乖站在旁邊看著，也沒傻到去破壞氣氛。老實說，海登還是有點羡慕的。畢竟他的父母早在他有所成就之前就已經離世了。

他說到這裏，伸手示意安潔拉和她手裡的【天罰神劍】。這滅殺生命的舊神器在安潔拉手裡就和塑料玩具似的，愣是一點殺氣也沒有。

反倒是安潔拉在旁邊看著這父女倆溝通，突然很高興地說：「我想，以後我還是更應該叫你梅勒克·塔烏斯（孔雀天使），而不是薩麥爾。你的進步確實很大。」

人類渴望理解天使，天使也期盼著能夠被人類所理解，這沒什麼不好。

「實際上這東西現在對我www.hetubook.com.com真的用處不大，甚至屬性也不合適了。我已經不是五千年前赤火的龍蛇，而是五色的飛鳥，何必貪戀這舊物？」

「我已經不是五千年前的我了。五千年沒用這柄劍，我長年磨鍊自己的神通為劍，早就經過無劍勝有劍的境界。」

「至於我為什麼不把【天罰神劍】傳給你，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你已經有了和你母親相當的實力，有朝一日也會超越我。這是一條你自己的道路，你的神權已經有自己獨特的屬性。這劍給你，你未必不能勉強使用，但勉強就不是好事。」

「正如海登所言，安潔拉目前為止給過我們太多的幫助。無論她實際上是什麼身份，是不是失憶了所以才看似良善，我們怎麼能被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嚇倒，而不去重視她已經幫我們做過的事？」

安潔拉笑著說，高高興興地摸了摸海登的腦袋。

艾比蓋爾和海登只好又花幾分鐘，把赫卡忒是怎麼自殺然後把艾比蓋爾變成赫卡忒這事給解釋了一番。

「父親，海登的話也有他的道理。」

現在安潔拉若要收走他的性命，海登也沒臉去抱怨。

海登一時間被她這舉動弄得一頭霧水：「呃，這是在幹嗎？」

不過，話說回來，赫卡忒當初到底是怎麼從瑪爾斯集團的封印里逃出來的？

而卡蓮，大概也懂。

這話倒是真讓孔雀王愣了一下。

卡蓮說到這裏，便將目光重新轉向海登。她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

天使本是純靈體，因此構成天使智慧的理論和要素與人類有很大差異。祂們與人類間有著比老鼠和人更遠的鴻溝。

至於孔雀王呢，他看見女兒這樣子，卻不禁感覺像是看到了一個年輕而且更加耀眼的自己。

嘿，海登究竟有什麼好怕的？他現在的力量，現在的財富，這三年來快樂幸福的生活，甚至這條死了又復活的性命，幾乎都是安潔拉給他的，至少幾乎都是安潔拉推動運作，白白送給他的。哪怕不算這次，光過去三年，海登就數不清自己被安潔拉拯救過多少次。

「……但另一方面，我也需要先問你一件事，海登，」

「墮天城裡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們處理，趕緊回去行嗎？」

「不是。」

她父親m.hetubook.com.com相信，卡蓮有著能夠超越當年密特拉的潛力。

沒錯，探尋知識可能會是危險的，但缺少知識也很危險——甚至遠比探尋知識更危險。如果真有未知的天外偉力隨時可能推門進來這個世界，那麼就算人類不探究過多，祂也未必會「只是走開」。

而「改變自己」去理解人類，這個行為就等同於承認自己以前是錯的。承認自己的錯誤，便非常需要勇氣。

看見自己的舊神器握在安潔拉手裡那幅模樣，孔雀王果然也皺起眉頭。

這念頭就讓他原本緊張又沉重的心，重新生出一些喜悅和動力。

「所以，我接下來就要進一步去了解。我會進一步去研究和了解安潔拉，去探究她和她背後的力量。我要去探究尋找……那個神。」

雖然卡蓮一直都信任海登的能力，但她可從來沒全盤肯定過他的所有想法。

不過，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問題。物質並不比靈來得低賤。

因此孔雀王也轉向安潔拉，開口詢問最後一個問題，

無論如何，海登都會相信安潔拉。

趁孔雀王現在盯著劍看，海登就開口繼續說，

孔雀王立刻看穿女兒的想法，搖頭解釋道，

她再次建立起對海登的信任，重新轉向她的父親。

卡蓮面無表情地回答，

但對海登來說，這才是正確而且負責的做法。

不過海登這番話還是讓孔雀王吃了一驚。他轉過頭來看了看卡蓮，又把海登和安潔拉都打量了一番，這才有些反應過來：「卡蓮，你和他不是……？」

所以，還沒等孔雀王把海登先批判一番，卡蓮就先開口插話了。

安潔拉幫了他們這麼多，若在什麼事都不確定的情況下妄言要抵擋甚至對付她，這才與信義相悖呢。

這句話，就立刻讓孔雀王感到毛骨悚然。

她的意思很明顯。這問題實際上也不是問題，而是卡蓮在質問海登的根本想法。這就像兩年多前，孔雀王曾經質問過女兒「能否做到（汝能持否）」。

卡蓮聞言也一時愕然。這確實是她一直想要得到的認同，但她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現在就已經認同了她。

結果安潔拉卻把【天罰神劍】像撿到的掃帚一樣隨便還回來了。這就讓孔雀王更加不解。

但另一方面，這也不表示卡蓮https://ｗwｗ•heｔubｏｏｋ.cｏｍ•ｃoｍ就會無條件給出她的信任，倒不如說恰恰相反。

「如果最後你探索和調查的結果不如人意，如果安潔拉背後的力量真的是破壞之力，你打算怎麼辦？」

他重新望向安潔拉，與這神秘的存在對視，卻見安潔拉也高興得很，絲毫沒有因為被卡蓮懷疑而生氣。

她很溫柔地對海登說。

這話頓時就讓卡蓮愣住了。

「我們總要有一個對你的稱呼。」

海登就必須有那覺悟，要在不失去謹慎並使用智慧的前提下，積極探索安潔拉的根源和奧秘，而不能再躺平擺爛。

孔雀王說到這裏，語氣雖然平淡，隱隱約約卻有一種因為孩子成長而溢出的自豪和感慨，

「今後局面要更加動蕩，我也不能幫你壓住。你很快就只能依靠自己。能由父母來一直庇護你的童年，已經要結束了。」

這把神劍是他從上界帶下來的審判死刑之權能的具現，但剛墮天沒多久就因為他的墮落而破碎了。

無論她要做些什麼，這把神器總是很好用的。如果冷酷無情的神要殺光所有不死身的墮落天使，當然也需要用到這把【天罰神劍】。

「我只是和梅勒克·塔烏斯一樣，對於您的改變和成長，對於您願意來追尋和理解我，表示喜悅。」

說完，安潔拉就把【天罰神劍】丟還給薩麥爾。這也讓孔雀王十分驚訝。

但海登知道卡蓮的話還沒有說完。

「所以答案就是這樣，父親。比起虛無縹緲的外來之神，我們當然要先解決自己這個世界上切實存在的問題。我們要創造一個比現在更美好的世界，結束這個社會所導致的苦難。如果真有外來之神要來追殺毀滅，我們也會同樣將祂打敗驅逐！」

為什麼？雖說父母送什麼給孩子都不奇怪，但這神器鋒利，權能強橫，怎麼就用處不大了？何必直接傳給一個還沒出生的蛋？

海登也知道自己之後還得和卡蓮再談一談，不過現在先不說這個。他還有一些看法要先說。

反正海登現在也不會因為被安潔拉摟摟抱抱就特別緊張了。

「海登，你說要調查探尋安潔拉背後的力量，這很好，我也很高興你終於願意用心去做這件事了。」

而這也是海登接下來想要說的事。

「這把劍，對現在的我其實也已經用處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