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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樣，大家也都想要在死前狠狠打一下密特拉集團的臉，不是嗎？所以大家才團結到這裏來，就因為相信我能有個靠譜的計劃。」

「但你的問題也有道理。所以我的計劃是我們分成兩隊。誘餌隊拿著自己最趁手的裝備，從密特拉新雅圖公司大樓的前門衝進去，吸引公司的正面注意力。主隊用幻術魔法化妝趁亂混進工業區晶片製造廠，儘可能把詛咒病毒注入。只要安排好兩邊同時行動，主隊完成任務的可能性便是不低了。」

噫

這話就讓許多人面面相覷——還能是什麼？就是求生欲之類的唄！

就這樣，會議結束之後，幫派老大們各自散開，回去糾集自己的弟兄，準備半夜在約好的時間，由誘餌隊先攻擊密特拉分公司大樓，主隊再趁機潛入工業區晶片製造廠注病毒。

是啊。會願意被黑先知召集過來的這些人，大家現在都是與其苟活，不如死得轟轟烈烈的心態。

這麼簡單，甚至可以說有些黑暗的念頭，就促使斯丁幫願意與黑神幫聯手……而且還不止如此。實際上斯丁幫加入之後，他們才知道——原來早在之前，新雅圖裡的好多幫派，就都已經被黑神幫拉攏或說服了。除了像斯丁幫這樣失學的學生以外，還有一些人是失業的年輕勞工，例如剛畢業才工作一兩年就被大蕭條和技能晶片弄至失業的年輕人。他們的血性和不忿就還沒被公司給徹底消磨掉，如今就要爆發出來。

他苦笑著說。

這樣的勇氣，這樣的瘋狂，這樣的絕望，如此的可惡！這黑神幫的老大，就讓這些其他幫派的年輕人既懼怕，也要暗暗佩服呀！

這問題根本就是廢話，以至於沒人試圖回答他——當然不可能啦！大家心裏都很清楚的嘛！

指望自己一死就能觸動人民覺醒……哈哈哈，現實哪有那麼美好啊！

「每個人民百姓的心裏，現在肯定都塞滿了苦難和哀傷，只不過日常的麻木將其壓抑住了而已。所以或許有那麼一點可能性，當人們通過晶片看到我們對時代有多麼絕望，有多麼仇恨公司之後，會因此產生一些想法上的改變——至少讓我們如此希望吧。ｗwｗ•ｈetuｂook•cｏm.com」

縱使這幫人本來就心懷死志，聽見這話也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因為憤怒，因為熱血，因為激|情而去和敵人同歸於盡，這已是一種勇氣——然而像黑先知的計劃這樣冷靜從容地走向自己的毀滅，實在就需要另一種不同的勇氣。

「沒有那種東西。誘餌隊由我帶隊，都是黑神幫的人。我們戰鬥到死。」黑先知平靜地回答，「只要還沒死，我們就會儘可能在公司大樓里造成破壞。主隊那邊就不用擔心。」

「就算我們今天的計劃成功了，而且還沒死在半路，之後又該怎麼辦？」一個其他幫派的小頭目就忍不住感嘆，「只憑這病毒程序就能喚醒人民群起反抗，推翻資本天神的決心嗎？如果喚不醒，下次就輪到我們再被老百姓舉報給公司？」

會這樣想的人，很顯然就就忽略了技能晶片可以把人們的魔法技術都強化到何等地步。

總體來說，斯丁幫就被黑神幫給說服了，說服要陪黑神幫一起去玩一把大的。

但在場之人都不傻，一聽黑先知這樣說就立刻明白過來。例如斯丁，趕緊就問到：「萬一攻擊正門的誘餌隊真把【執金剛神】引出來了，豈不是一個照面就要被全部殺光？撤離計劃呢？」

「對大部分老百姓來說，就算再爛再慘，公司再壞，大不了自己也去插個晶片，總不會活不下去，總能躺平——太多人心裏都裝著這個念頭。所以我們去襲擊公司的時候，他們會覺得我們破壞了他們的保底，自然就很怨恨我們。」

【是保安嗎？】

長長的沉默就這樣持續了一會，直到斯丁開口問：「所以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反正只是一死了之所以無所謂？不至於吧？」

這下事情可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大家望著黑先知和他手下的幫眾教徒們離去，都知道今後恐怕再也看不見活著的他。

兩分鐘之後，這幾個倒霉的輟學生就被工廠的保安部給團團包圍了。

這確實不是什麼複雜的計劃，老實說就非常粗糙……不過俗話說得好，粗糙的計劃，隨機應變，其實反而沒那麼容易出大錯。畢竟大和-圖-書家本來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沒法弄得太精細。

那麼，是這群程序員為虎作倀，明明只是打工人，還想保護資本家的財產嗎？可是這畢竟也是他們的工作，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偵察兵首先彙報：【斯丁老大，教育資料室里有幾個人。】

毀滅吧！反正毀滅又有什麼所謂？反正左右都是要死，不如爭取與敵俱亡！如果這個罪惡的世界不容許下等人生存，那至少也得拖幾個上等人一起去死，那才能算得上是有些公平正義吧？

所以無論斯丁怎麼選擇，結果好像都會變成這樣——實際上，他根本就沒得選擇。慈悲也好，冷酷也好，逃跑放棄也罷，實際上都沒有意義，都只會得到絕望的結果。

【不是。應該也不是軍事人員。好像是幾個在加班的程序員或什麼工作員。】偵察兵第二次彙報，【我們還沒把病毒注入到資料庫里去，這也需要時間。該殺了他們滅口嗎？】

……

……話雖如此，斯丁透過小弟們發來的視訊，遠遠看見那幾個普普通通的加班工作員，看見其中一人的辦公桌上，還擺著一家人照片之後，他卻忍不住還是有些心軟了。他就沒法完全說服自己相信黑先知的那套道理。

不過說來也巧，偏偏就在這樣的氣氛下，斯丁一行人潛入工業區晶片製造廠的過程就很成功。市中心區的密特拉分公司大樓已經響起爆炸和槍火的喧鬧聲。黑先知與他的黑神幫已經和公司保安很明顯地大戰起來了，這消息就讓晶片製造廠這邊連保安的注意力都開始減弱。這可就給了斯丁他們很大的可趁之機。不到十名學生（潛入任務當然不能帶太多人）在晶片廠里小心翼翼地前進，一路上竟是連一個警衛都沒遇到。

其中一人問道：「那究竟該如何做才能改變他們的想法啊？」

「老實說，我們大家確實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只是一群失學的學生，失業的員工，而且百分之百都是年輕人。像我們這樣的烏合之眾，如果沒有計劃就衝上去送死，只會像草一樣被割掉。但如果設計一個太複雜的計劃，我們八成也沒時間去磨鍊和配合。所以我的計劃並不ｈetｕbooｋ•ｃoｍ.ｃom是很靠譜，現在就說來讓各位領頭人都聽聽。」

黑先知點點頭：「確實如此，但大家再進一步想想看。我們也是老百姓，我們都不想活，不怕死了。究竟是什麼動力吊著其他人，讓他們寧肯這樣麻木地活著，繼續被公司剝削奴役？」

正確的答案，恐怕就是「對」。和其他人的性命，甚至是斯丁他們自己人的性命相比，顯然都是這次的計劃更加重要。只要這次的計劃成功，人們開始領悟這世道的虛偽和愚蠢，理解這時代是多麼絕望，或許就會開始有些改變……

大家聽著黑先知這麼說，或多或少也都有些默然。

話雖如此，也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實際上就還是有很多人害怕，想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這些人當然就不會被允許加入這次的行動，實際上他們連黑神幫具體計劃要做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大家都想要做一把大事，但我們不能真的就這樣抓一把槍，衝進密特拉集團的公司大樓正門。那樣我們在幾分鐘之內就會死光了。」

他再一次地提到了這個話題。

不過還是有一個人問：「闖進晶片製造廠注入詛咒型病毒，這確實是個好主意。但我們到底要怎麼闖進去？和密特拉集團的保安部隊交戰嗎？萬一那邊有【執金剛神】怎麼辦？」

死？死又怎的！大家本來就已經快活不下去了，還怕死不成嗎？插個晶片，永遠給大公司當奴隸，這不比死還可怕？

那程序員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僅僅是下意識接受技能晶片的操作指示。但他一看到那群目瞪口呆的黑幫分子，立刻就反應過來，

「首先，各位領頭人們，我們雖然被公眾稱之為『幫派』，但實際上都是攻擊公司的小型反抗組織，從來不瞄準普通百姓。你們有沒有考慮過，為什麼我們明明在攻擊公司的產業，老百姓卻反而會舉報我們，討厭我們？」

所以斯丁這樣回復小弟們，

小弟們其實也大都同意這樣的想法。況且他們都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打昏幾個幾個加班的工作員不在話下……對吧？

有趣的是，儘管黑先知這樣地瘋狂，其他人打完寒戰之後，卻又不禁對他升起一ｗwｗ.ｈｅtｕｂoｏｋ•cｏｍ.com種微妙的敬佩，甚至憧憬。

可惜就在他們走到教育資料室的時候，終於有幾個人擋在了輟學生們的必經之路上。

「我當然有事先做過調查。」黑先知解釋道，「晶片製造廠是沒有【執金剛神】駐防的。不過你這問題也沒錯，新雅圖這裏確實有駐紮一些【執金剛神】……不過不知道為何，他們好像都常駐在新雅圖分公司大樓的地底下。一般應該是不會從公司大樓里突然跑出來的。」

反正怎麼都是死，那麼哪怕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放個大煙花。

哇！這人居然在帶著大家拚命之前，先說這種打擊士氣的大實話！

但這到底是誰的錯呢？

「死前能給密特拉集團一些顏色看看，轟轟烈烈，這已經算是我們賺到了。至於能不能讓看到的人民有所觸動，有所覺醒……嘿，人民都不稀罕我們，我們也別太高看自己了吧？」

但明明知道自己的死亡不會有多少意義，最多也就是給密特拉集團的臉上打一巴掌，還得這樣鋌而走險，這就讓大家包括斯丁在內都有些提不起勁。

「當然不是。不管人民稀不稀罕，既然要做了，當然就努力做到最好。」

【大家都是老百姓。普普通通的公司職員也沒做錯什麼，怎麼能隨便把人滅口？】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斯丁的三個小弟打算偷偷施法將他們擊暈的時候，那幾個原本正在忙的程序員卻突然像是屁股裝了彈簧一樣跳起來，回手就是三發【昏迷箭】，把三個小弟給打昏了！

「什麼情況？」

這黑先知顯然是瘋狂的。

執金剛神！

「不是。至少不完全是。」但黑先知卻把這結論給否定了，「是因為大部分人心裏總還是覺得至少有個保底，所以他們才不會站起來反抗公司。我們大都是名牌大學出來的，心裏大都有股傲氣，不願意插個晶片領20塊的日薪，我們不接受這個保底，但大部分人並非如此。」

黑先知平靜地說，

而很多幫派的領頭人也早就思考或者討論過這個話題，所以立刻回答：「因為現在環境太苦，公司反而是老百姓們生存條件的維持者。這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黑先知這套說法，還真就讓和*圖*書幫派首領們都有些愕然，卻又無言以對。

「這是我們用復讎天使教導的知識，自己私下製作出來的詛咒型病毒，裏面編入了我們對於密特拉集團，以及這個世道，這個時代，所有的仇恨和絕望。我們的目標是要闖進工業區的技能晶片製造廠，把這個病毒注入進去，讓這些仇恨和絕望能順著技能晶片的數據傳輸也一起擴散出去。」

「是來搞破壞的！趕快通報！趕快通報！按報警鈕！」

這話就讓幾個幫派老大面面相覷，然後斯丁忍不住吐槽：「現在同意要一起做這事的人，哪個是怕死的？事到如今，不過一死而已，大家早就無所謂了。」

這個名字就讓這些與密特拉集團為敵的年輕人全都神色凝重起來，有些人甚至忍不住低聲罵罵咧咧。對付新雅圖市警，他們興許還能打個五五開；對付密特拉集團的保安，那些准軍事級的部隊，這些年輕人還能靠著一腔熱血去拼掉幾個。

但黑先知又搖了搖頭：「您想太多了。我們怎麼可能真的改變別人的想法？自己儘力而為就好。」

搞個大新聞，給密特拉集團的臉狠狠抽一巴掌。這話聽起來當然很不錯，但具體要怎麼做呢？一開始就沒人知道黑先知心裏的計劃，畢竟保密很重要嘛。等過了幾天，人手湊齊，而且大致確認過忠誠度之後，黑先知才把幾個幫派的老大都找來，躲在廢棄下水道里開會，告訴他們：

是斯丁臨時心軟的錯嗎？可是就算他不心軟，心狠想下殺手，恐怕也要看程序員們的技能晶片答不答應。結果大概並無多少區別。

可是戰鬥神族……那真的還是算了吧。大家哪怕在做夢的時候都知道要繞開他們。他們就像地震，就像山崩，就像雷暴，凡人是沒有辦法去治的，只能躲避繞開，還有爭取不要被打死而已。

【把這幾個工作員打昏就行。我們注入病毒只需要五分鐘時間就足夠了。】

黑先知搖搖頭，從皮夾克里掏出幾張用紅色紙帶做好標誌的存儲卡，平靜地說，

但大家確實沒法反駁。通過這樣一步，很多原本潛意識做夢，希望自己一死了之能觸動人民的前學生，現在被潑了冷水，反而有些看清自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