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火焚末日
第434章 我是烏列爾
被囚在地底的祂仍在做夢。
「也許密特拉這次確實是搞出了正確的好東西，也許吧。但我已經聽到許多人的哀嚎、痛苦，哭泣……我現在還聽得到四百年來的，以及越來越多的人在我腦子裡呼喊——毀滅吧，平等的毀滅，永恆的終結。」
一邊說，他一邊伸手在空中塗寫地圖：「這些是我在四百年通道里看到的關鍵設施位置，應該不會有問題。而且我回來之前也和須佐之男談過了，大和神族軍隊將會支援你們的行動。」
一道黑色的光圈開始從南方的夜空擴散展開，彷彿是從更高的維度下降展開到一個更低的維度。它展開的那一瞬間，太陽系裡所有具有大氣層的行星，表面都有極光在劇烈的激蕩。無窮無盡的能量奔流，居然直接把整個木星都吹散了。
這下輪到艾比蓋爾大吃一驚：「那些羅馬人會幫我們？」
所以海登終於苦笑了一下，
「烏列爾……外神派來的天使們，又到底該怎麼應對？」
帕妮婭聽完之後，直接吐槽：「我覺得吧，這還不如用大炮把你射到月球上去……」
「不，我有另一個辦法，可以讓我趁這機會混進去。」海登回答。然後他又說出他四百年在時空通道里想到的這個辦法……雖然詳情還是先賣個關子，但這次大家的反應就更加古怪了。
「好，這樣很好。」
（不過摸著良心說，她這已經要比太多領導階級的人還要好太多了。）
一個繞不過去的問題。
奧丁捋了捋鬍子，也皺眉，
然後光圈化作一堵似乎無限大的黑牆，球形的黑牆，矗立在奧爾特雲之外，把整個太陽系都包裹在裏面。
「說服他們也並非那麼難，因為他們現在是正在被【輪迴】最直接痛打的，情緒很不安定。」奧丁淡定地說，「我去遊說瑪爾斯幫忙攻擊兜率宮，大概是輕而易舉吧。」
「她自己告訴我的。」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語氣嚴肅真切，擔憂也不無道理。海登完全可以理解她想要表達的意思，也不覺得卡蓮的擔憂有什麼問題。
他要去月亮上。
「我有想過這個問題。我之前在時空通道里想了四百年，想出一個辦法。」海登揉了揉頭，「不過這個想法畢竟只是推測出來的。簡單來說就是這樣……」
……祂聽見了有點奇怪的熟悉的聲音。
幸好，與此同時，密特拉在木星軌道上建立的那道心靈力量的金色巨牆，居然一點都沒有被破ｍ•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壞！完全無損！和黑牆交相輝映！真是太好了呢！
但接著，這隻恐怖巨手慢慢抽回了。
不同的人聽到海登這「計劃」的反應自然是不一樣的。
「不過，就算你這個根本沒機會測試的理論真的成立，想攻打密特拉月球基地仍然是難如登天啊。你自己想要衝塔也就罷了，還真連我們的命用起來也不客氣，真打算讓我們跟你沖，都死在這最終一戰？」
然後他向夥伴們說了一個想法，一套和秘火以及靈魂有關的理論，以及海登想出來的辦法。不過這裏具體細節就先賣個關子，只說結果。
「我知道。我沒有那麼蠢的，卡蓮。我又不傻，一點都不覺得烏列爾也是來分給我們愛的。祂絕對是很恐怖的東西。」
但是大家聽了都不禁生起一層雞皮疙瘩，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其他人的智能思考活動可就要複雜多了。雖然同樣驚訝于安潔拉在月球上這件事，但阿拉斯托的第一反應卻是：「這種事你怎麼會知道的？」
「……海登。」卡蓮只猶豫了大概一秒鐘，但最後還是決定說，「我知道你完全的信任安潔拉。事到如今我也能理解為什麼你如此完全的信任安潔拉。可是作為外神使者的安潔拉是一回事，安潔拉背後的外神又是另一回事，外神這次派來的天使又更加是再另一回事了。你不能直接把對安潔拉的信任投射到其它外神使者身上。」
沒想到祂飛得這麼快……不過這不是現在的重點。艾比蓋爾突然昏倒了，已經都逃到奧爾特雲的羽蛇神也突然炸了。雖然兩個樣本有點少，但海登還是立刻反應過來。他馬上給墮天城的亞斯塔祿打電話——她沒接。
海登點頭，
奧丁轉過頭去，用他獨一無二的眼睛遠望了一下，啞然失笑：「是羽蛇神的生態飛船。它在距離我們大約0.4光年的地方爆炸了。」
但不可思議的是，這次大家都沒有危機感。或許是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這裏再不能成功，反正大家怎麼也都是一個死，或者比死更慘而已。
哇，真有自信！不過奧丁本來就是不遜於洛基的超級騙子，擅長到處跑來跑去騙人。他既然這樣有底氣，大家也就交給他去弄了。
凜冽的聲音，壓倒性的氣勢，卡蓮的霸氣總是令人敬畏。她的意志無限堅定，海登也是很佩服的。
海登轉頭看了看新芽城，看了看無數的人，
和-圖-書「那才是實體化的烏列爾。它物質化的容器都是從密特拉那裡扒來的，就像安潔拉以前是附身在我的機械人偶上。」
大家都沒說話。幾個人都看著海登，因為他畢竟才是這裏最懂外神的人。
既然團隊里最強的黑客神都這樣說了，其他人也就不好再繼續糾結。大家又討論了一些細節，這個對密特拉的最終戰鬥方案也就算是決定好了。
反倒是艾比蓋爾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毫無徵兆。緊接著她就癱倒在地，昏迷過去。
帕妮婭好奇地問：「你打算怎麼上去啊？趁我們主力進攻的混亂溜進去？」
海登聳了聳肩：「你自己說過要傾盡一切，同我一起去和那統治世界的邪神交戰的。好歹也是我帶頭沖，不是叫你們沖。況且我們哪有先做實驗證明理論的餘地？你要去和密特拉說嗎？『把你的【輪迴】借我們測試一下，看看能不能炸掉它』？」
例如帕妮婭，她想事情的方式最簡單，就只是「哎？安潔拉被關在月球上嗎？」這種最純粹的想法和反應而已。
雖然很莽。
於是海登也笑了，忍不住大笑起來，直笑得喘不過氣。大家茫然地注視著眼前的光景。卡蓮則是無言地握緊拳頭。
「啊！？」
「我不是四百年來所有受苦受難的人民的代表……不，不對。」海登揉了揉有點疼的太陽穴，「……我收回我的話。因為我在時光河裡吞盡了他們的記憶，所以我確實要做他們的代表。我要實在告訴你，卡蓮，如果讓他們投票的話，大部分人會選第一個。憤怒和苦難的人民是不會考慮什麼百般煎熬的大局的。我認為你也必須體諒……做出如此選擇的人們。因為說句難聽點的話，其實你過得還是太好了，沒有真的吃過底層人的苦難。他們也沒有你這種無限堅定的意志才能。」
【拉斐爾，睜開眼睛】
「你們這邊負責主戰場工作的時候，我會衝進月球基地內部，放出安潔拉，然後破壞【輪迴】。」
他們看見滿天群星正在奇異地閃爍，以毫無規律的、不整齊的間隔與亮度不斷地改變顏色，反覆明滅。彷彿在明滅相呼應，從星海的彼方，還開始傳來了心跳般的聲音，砰咚，砰咚，聲音越來越大。
「墮天使。」海登有些明白了，「審判之時，神怒之日，火焚末日。當然要首先清算犯罪最早最深罪魁禍首的墮天使們，接下來才會輪到人……糟糕。赫卡忒切了名字自殺https://www.hetubook.com.com，艾比蓋爾恐怕被有關部門登記到她那邊去了。」
「密特拉我們就按照這個思路去處理即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他們的皮膚上都突然產生一種輕微的瘙癢感。而且大家都這樣感覺的時候，那就肯定不是錯覺。
沒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帕妮婭慌慌張張地衝過去扶住艾比蓋爾。幾乎與此同時，夜空的另一邊——也就是天使們過來的方向的對面——極遠之處，突然傳來一陣強烈又怪異的能量波動。
「可是，我知道這話可能有點不好聽，可是海登，」卡蓮仍然皺著眉，「天使已經輸過一次了。烏列爾看起來也沒有壓倒性的優勢。就算你放出安潔拉，又怎麼能贏？談何破壞【輪迴】？」
「沒有時間給我們再悠哉悠哉地拖了。對密特拉的最終作戰——立刻開始！」
「到底有什麼好笑的啊？」抱著艾比蓋爾的帕妮婭遭不住了，直接問，「這到底是什麼啊？！」
結果海登只是又聳聳肩：「我哪知道怎麼對付天使？區區四百年，光是琢磨怎麼對付密特拉就夠我殺時間了。」
結果是大家聽了全都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帕妮婭這種魔法知識水平比較水的，都忍不住看向卡蓮與奧丁，因為他們倆才是公認的相關技術權威。
沒人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任誰都看得出是將要發生非常恐怖的事。就算想逃，都不知道能逃到哪裡去。這個異常狀態顯然是世界規模，無處可逃。
不相信外神，只論這件事情本身，海登不認為這就是什麼問題。真正的、最重要的問題其實不在於對外神的信任與否。
所以這次要輪到海登去救她了。
今天的祂也在沉眠中等待。
海登轉過頭來對大家說，
毋庸置疑這是場形勢於我方極為不利的較量，或者說，作戰計劃甚至更劣於觀音菩薩她們慘敗的刺殺。
海登指了指太陽系外面的那堵牆，那堵把太陽系之外的群星全部遮擋住的牆，還有慢慢變大的機械體，
不過，今天的夢好像有些不一樣。
四百年以前，她還是赫卡忒的女巫的時候，就已經對這些羅馬神有些認識、有些了解。
……
「……不，我覺得這思路應該可以。」然而旁邊的阿拉斯托沉思片刻，卻開口提供支持，「海登，我會幫你做到的。」
卡蓮抿著嘴，這次沒有反駁。她沒有傻到認為自己自己跑出去讀大學和隱姓埋名工作幾年就算和圖書是嘗過世間一切苦了。她只是比那些飄在雲上的「貴族」們要更理解人間疾苦，但並不能算是真正「感同身受」。
他們全都從會議室里衝出去，衝到室外，望天。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全都啞然。
卡蓮終於開始談起房間里的大象，
時日遏喪，予及汝皆亡——即使你是天上的太陽，我們也寧願與你同歸於盡！
最後，還是帕妮婭先受不住這種比水銀還沉重的氣氛，強行用歡快樂觀地語氣說：「哎呀，也不要這麼悲觀嘛。你們看剛剛海王星軌道上的戰鬥，密特拉種了四百年的田，居然就可以和天使軍團打得五五開。也許實際上外神使者們的戰鬥力真的沒有那麼強。也許我們打完密特拉之後就可以把外神也……」
……所以她才可能會出現一個和密特拉同樣的問題。
反正海登沒有害怕，他已經下定決心，他早就已經想好了。
大家很快就會看到了。
他們看到一隻巨大的火紅的翅膀在夜空中張開，然後遠處的天幕扭曲，一顆顆的星光消失。大地開始震動。天開始震動。天地乾坤的震動之大讓人難以站立，怎麼都不見止，甚至越搖越大。從星海的彼方又開始響起歌唱般的聲音，世界被不可名狀的聲音淹沒。
她的話都還沒說完呢，擁有預知能力的海登與奧丁，以及直感比較強的卡蓮和艾比蓋爾，就都突然抬起頭，望向天空！
海登、奧丁、卡蓮，他們都感覺到頭皮發緊，感到夜空上方彷彿出現了一個覆蓋整個天空的恐怖巨掌，要向他們壓下來。
況且她現在還是貨真價實的赫卡忒，更是知道瑪爾斯集團這幫高高在上的奧林匹亞老爺們不會輕易幹人事。在四大資本神超企裏面，瑪爾斯集團這些羅馬神也是特別庸俗討厭的性格，真的能拉來幫忙嗎？
「但是老婆，你想一想，如果必須在『大家都被外神燒掉』和『永遠被密特拉掌控支配』裏面選一個，你選哪一個？」
隔著這道透明的金色巨牆結界，視力足夠強的主神、菩薩還有海登，都可以看見一個小小的機械體正在牆的對面，在太陽系的邊緣慢慢展開、轉動、組裝、越變越大，一點一點準備就緒。
他沒把話說完，越說越說聲音越低，只是喃喃自語。
於是現在，最終就只剩下一個問題。
「聽起來還是說得通的。」
他要去找安潔拉。
「你還沒明白嗎？這幫天使平時是純靈體，沒有物質身軀的，只有墮天使才有肉身的概念。」
「你所說的……嗯，我能理解，也同意的。」
沉默就這樣在會議室里持續了一小會。
「可是難道一個一個普通人的感覺就不值得去體會嗎？密特拉創造的社會，向他們許諾了美好的生活與希望。曾經新神們給出的承諾，是只要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就能買得起房子，看得起病，養得起孩子……但這個諾言很久以前就已經被打破了。然後密特拉又拿出一個新的大寶貝，拿出【輪迴】，告訴他們要信這個。」
海登聳聳肩，
「好了，各位朋友們。」
「大和神族軍隊……」奧丁嘆了口氣，把「廢物」兩個字吞回去，「行吧，總比沒有好。我會把奧林匹亞的瑪爾斯集團也找來幫忙。」
稍微的諷刺一下，海登接著話鋒一轉：「我也沒打算要求你們去死，這已經超過了我對其他任何人可能作出的要求。你們只需要做到佯動誘敵，以及破壞掉幾個關鍵的設施就行。」
想到這裏，海登竟然笑了一下：「我沒法讀現在的人心……但仔細想想，也許現在的全人類裏面，想要選平等無痛一起毀滅的比例，可能也比我們想象中大得多。這四百年來，吞下全人類的記錄之後，我就越來越有一種感覺，雖然只是直覺：也許我們太自作多情了。也許外神根本不是來『審判』、『懲罰』人類的。也許祂也不是來殺密特拉的。也許祂根本就只是……」
卡蓮想都不想，立刻回答：「我都不選。我要和兩邊都戰鬥，要把兩邊都打倒。侵略者和暴君都驅逐出去，自己建立一個和平公正的世界。」
不過往好的方面想，起碼艾比蓋爾現在還沒爆炸……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
不過也有可能祂只是在開機。誰知道呢？
【我是烏列爾】
地月距離384400千米，這是大家都能知道的事情……況且，海登和安潔拉本來很久以前就聊過一些有關月亮的話題。
海登猜測……只是猜測，烏列爾大概是因為看到密特拉圍著木星軌道砌了一堵牆，所以也跟著在太陽系外砌了一面牆。因為看到密特拉搞了一大堆太空戰艦，所以烏列爾也跟著用打壞的物質碎片重組成機械體。
「她最後告訴我的。『相距384400千米，在月亮升起的時候看著天空』……我又不是傻子，在時空通道里想著想著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