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心潮逐浪高
第三十三章 招工啟示
「你腦子才有病,這是廠長親自寫的,哎,別撕!」黃波馬上反駁道。
「晚嘍。」錢益民嘆道。
「招工啟事」高佔東大聲地念道,保衛科的人全都出來了,招工,這可是大好事,有多少人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二廠呢,哪個人沒有親朋好友?那個人又沒有四鄰故舊?
高佔東卻突然發作了,「黃波,你腦子有病是吧?」
……
黃波越看越是膽戰心驚,他口裡蠕動著,卻再是念不出半個字來。
黃波笑著看看秦東,可是待下面一行字寫出來,他就念不下去了,兩人幾乎同時抬起頭,看看秦東,又看看對方,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驚訝。
「鐺鐺鐺——」
高佔東突然就懷疑自己的眼睛了,自己這個歲數不會花眼吧?
夕陽下,錢益民也不言語,他感覺到腿上很是無力,慢慢地就在這張告事前蹲下了。
黃波看看不出聲的高佔東,心情就舒暢多了,他做著怪臉就繼續替他大聲念道:「第二條,勞動教養解除人和-圖-書員;第三條,因打架鬥毆、小偷小摸被其他工廠開除的人;第四條,以上各類情況的人優先錄用。」
一條,兩條,三條,四條……
「嗯。」秦東抬頭看看他,蘸了一下墨汁,繼續在紅紙上揮舞著毛筆。
「錢書記,你勸勸廠長。」高佔東道:「還沒下班,還有補救,等都下班了,黃瓜菜可就都涼了。」
廠長?
「行了,我跟錢書記、洪兵廠長通個氣,你們倆把告事貼出去吧。」
高佔東突然想到,秦東剛到二廠的時候,有人偷拿廠里的白糖,不是還給開除了嗎,這怎麼……這怎麼要招收這樣的人!
「廠長,你這字練過?」高虎也笑道,他雖然不會欣賞,但是也覺著秦東這字寫得好,金鉤鐵馬,鐵筆銀划,很是硬氣!
「招工啟事?」有工人看到啟事前的錢益民、劉洪兵、黃波等人,都圍了上來,「大家快來啊,廠里要招工了!」
如果總廠知道,陳世法和周鳳和知道,陳世法和周鳳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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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出心臟病來不可,所以,只能先斬後奏了!他晃悠著站起來,捶捶自己的老腰,自打認識這個年輕人,秦東哪一步都踩在點上,這樣做肯定有他的考慮,所以叫過他來跟他商量時,錢益民只覺著腦子一嗡,就再也沒有說話。
「瞧你寫的這是什麼玩藝!」高佔東嘴裏罵著就要上前撕下張貼好的告事。
那二廠就會成為這一招工標準的「受害者」!
幾個人像盯著怪物一樣盯著眼前這張大紅的告事,錢益民和劉洪兵就從廠里走了出來。
黃波是知道秦東底細的,洗瓶工出身,真沒想到他一手毛筆字寫得也這麼好。
看著二人誠惶誠恐地走出去,他就笑了,這事能讓總廠知道嗎?不能!
「唉,勸什麼?」
高佔東脫口而出,這就再也罵不下去了,難道廠長……訂婚高興糊塗了?
掛斷電話,秦東沉吟不語,昨晚老聶和老丁給的一跪讓他印象太過深刻。
「發,把我發了算了
www•hetubook.com•com,給。」他把漿糊遞給高佔東,待漿糊刷好后,他嘆口氣鄭重地把這張告事貼到了牆上。
他笑著抬起腰,放下筆,吹了一下紙上半乾的墨跡,「現在,大環境都在提倡經濟效益,我們不止要提倡經濟效益,更要提倡社會效益。
……
「我?」黃波被罵得找不著北了。
招工啟事。
錢益民看看倒數第三行,「報名今晚開始,二廠通宵加班,歡迎前來報名。」
「廠長?」黃波的聲音都變了,他知道,這張告事一貼出去,二廠馬上會成為風暴中心,廠里的大好局面來之不易啊,他可不想再跟高虎到廠里「拿」白糖了。
他揉揉眼睛,黃波就同情地看看他。
秦東寫得很快,一筆行書終於寫到了最後一行,落款青島市嶸崖區嶸啤二分廠,日期一九八九年五月二十日。
「打什麼招呼,你高虎什麼時候也學得婆婆媽媽,跟個娘們似的。」秦東罵道:「黃波,貼出去,我們二廠有獨立的人事權。高虎,你去把錢書記叫和-圖-書來,我跟他通個氣。」
當他提出這個問題來,秦東哈哈一笑,堅定地說:「不會。環境造就人,人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
錢益民還沒有說話,廠里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嗯。」黃波和高虎木訥地答道。
作為辦公室主任,也是秦東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他更自覺有責任也有義務提醒這個年輕的廠長。
「你的心思我明白,貼出去吧。」秦東笑著走到臉盆前,高虎馬上遞過香皂和毛巾,「廠長,不用跟總廠那邊打聲招呼?」
兩人看看這一群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人,都抬眼看起這張告事來。
「廠長!」高虎驚叫道。
黃波看著一把年紀的錢益民,他都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
「老黃,到哪去傳聖旨啊?」保衛科長高佔東見到心不在焉的黃波,就笑著調侃道:「什麼東西啊,又要發獎金?」
錢益民可以肯定的是,這張告事一貼出來,那不少「失足青年」會成為這一招工標準的「受惠者」。
「黃波,拿筆來。」他走hetubook.com.com出辦公室,大聲喊道。
廠里就像被震動了一般,從廠區四面八方就湧出許多工人來……
「嗯,招工標準:第一條,刑滿釋放;……」
「招工啟事。」隨著筆鋒劃過紙張,黃波就笑著念出聲來。
如果真召進這麼多「失足青年」,廠里有這麼多「失足青年」,生產會不會受到影響?
眾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沒有人能說得出話來了。
剛才,秦東找他二人談話了,順帶著幾個廠領導班子的成員都知道了這一消息。
「錢書記?」
一個好的工廠不能光看它開除了多少人,處分了多少人,而要看它培養了多少人,改造了多少人,教育了多少人。
黑黑的墨水倒進茶杯里,秦東援墨濡筆,黃波和高虎把大紅的紙張在桌子上鋪開。
如果大家都把他們推給社會,那怎麼行?經濟效益要和社會效益並舉才行。」
「唉,人家別的廠推出去,廠長倒當成寶貝了。」劉洪兵嘴裏也嘆著氣,「老錢,怎麼辦?你是不是勸勸,再勸勸,要不給總廠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