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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定壓倒一切，我在會上怎麼說的。」陳世法頹然坐在椅子上，「也罷，要殺要剮，等他搞完了再說吧。」

兩人議論著，周圍的人可都注意到他們了，許多人就自發地跟他倆保持了距離，原本人擠人的廠門口，二人身邊愣是空出一塊地來。

「廠長，我打電話了，他說過不來……」

這一消息也不知是哪個青工喊了一聲，偌大的二廠廠區里立時就像消沸水一般，開鍋了！

總廠這邊，陳世法到市二輕局開會去了，周鳳和接到了消息，消息還不是二廠彙報的，還是職工們傳開的。

武庚笑了，「你們打電話他不接，打傳呼他不回，我打他就接了就回了？」他聽到消息第一個反應就是假的，就給秦東打電話，秦東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傳呼也根本沒有動靜。

他本來血壓就高，這次真的暈過去了……

「秦東呢，秦東……讓他到總廠來，馬上，馬上！」到嶸啤工作四年來，武庚第一次看到陳世法拍了桌子。

「武廠長，羅科長……」黃波已經等在門m.hetubook.com.com口，「我們廠長在食堂等著你們呢，都沒吃飯吧，今晚我們廠長親自下廚，做了疙瘩湯，說是要請你們多喝幾碗！」

可是，人群的里的老聶和老丁卻是萬分感慨，廠長沒騙他們啊，人家還真不是沖他們這一跪。

「咕咚——」

「對，青島市嶸崖區嶸啤第二勞改所……嘿，這個名字響亮，多好聽！」

廠里要招工了！

「老周，周書記，周書記……」

陳世法很快從市裡也趕了回來，會開完了，消息也傳到了市裡，他都搞不明白，這樣的消息怎麼傳得比電報還快！

「那是誰？是誰？」多少人都眼熱二廠的工資和福利，都想到二廠上班，弄這麼一出，全招些這樣的人進廠，以後誰想到二廠上班，都得打聽打聽，輕易就不敢來了。

焦正紅、張慶民、熊永福等人馬上跟了上來，「要不要跟陳廠長說一聲，陳廠長辦公室還亮著燈呢。」徐鳳梧緊走幾步，趕上武庚和羅玲。

而現在，穩定要壓倒一切。

是啊，和*圖*書人都是會變的，秦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刷瓶工了。

「他還有心思喝疙瘩湯，我看這個疙瘩誰給他解開？！」武庚氣沖沖地看看黃波，「走吧，帶我們去見你們的秦大廠長！」

「哎，秦東這是唱的哪一出？」老熊吸著煙，真的不能理解了。

「羅玲，秦廠長的電話，讓你到二廠去一趟。」幾人正說著，辦公室的謝大姐就在走廊上喊開了。

陳世法突然感覺自己這個總廠廠長很無力，好像一切都在被秦東牽著鼻子走，自己半力分都使不上，也不敢使……

這是大家的同感，你說好好一個人，怎麼一晚上過去，就跟瘋了似的，這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思維嘛。

快下班時，杜源接到了老戰友高政委的電話，高政委在電話里把秦東一個勁地猛誇，可是杜源的徒弟們看到，自己的師傅臉都黑了，手裡的茶杯哆嗦著，茶杯里的水都灑了出來……

可是，有些人已經反應過來，誰家親戚家裡有這樣的人，這次可真是機會啊，那就趕緊通個風報個信，廠區heｔuｂooｋ•com•ｃom門口議論一陣，人群就逐漸消散了。

黃波、高虎、高佔東苦笑著瞅瞅這些工友，果然，大紅的告玿前圍了個水泄不通，可是不出一分鐘，大家就都泄了氣。

陳世法突然想起周鳳和的話來，「秦東，我了解他，怕是他……不聽招呼……」

嗯，陳世法也醒悟過來，這些「有前科」的人，現在連夜都趕往二廠，如果二廠停止招工，那怒火馬上會發泄到總廠頭上，到時候，總廠勢必停產不說，還會引起動亂。

徐鳳梧縮縮脖子，再也不說話了。

……

當一行人匆匆趕到二廠，立時就被驚訝了，情況，怎麼跟他們想象得不一樣呢？

「武廠長，二廠不是秦總承包了嗎，他有人事權。」徐鳳梧這個時候還不忘替秦東辯解。

……

「老周到醫院了，周家嫂子也跟著去了，我讓人去接周誼了，廠里幾個青工也在醫院照顧老周。」武庚抬眼打量著陳世法，奶奶的，一向沉穩的陳世法也急了！

「說啊，是誰？」一群老工人義憤填膺，認為肯定是廠領導受到和_圖_書了蒙蔽，他們擼胳膊挽袖子，大有「清君側，誅小人」那麼點意思。

看著父親唏噓流淚，聶新鳴不言語，丁武咂咂嘴道：「這個廠長唱的哪一出？」

「黃波，說，是不是給你出的餿主意？」一門心思盼著招工等著招工，可是盼來的等來的卻是這麼一張告事，廠里的那些老職工巴掌就要扇到黃波的臉上了。

……

「這是哪門子告事，放著好好的人不招，專門招這些人哪？」

「奶奶的，捅婁子了，捅大婁子了……」吩咐廠里的幾個青工跟著救護車到醫院，協助周鳳和的家屬照顧他，武庚就在總廠的院里跺了腳，「奶奶的，這不是捅婁子，是直接捅破天了。」

好傢夥！

「那，武廠長，我先去？」羅玲看看武庚。

辦公室的謝大姐慌了，看著握著電話，摔倒在地上的周鳳和，就趕緊去扶他，可是周鳳和臉色蒼白，緊咬牙關，眼睛就是睜不開來。

「叔，不是我，真不是我……」黃波卻不能「出賣」秦東，只能替自己辯解。

「武廠長，我打過秦總傳呼，他沒回。」和-圖-書羅玲也笑不出來了。

羅玲嗔道：「要說你去說，你不挨批難受是吧？」

武庚走出秦東辦公室，張慶民、焦正紅、老熊、徐鳳梧、羅玲等人就都聚集在自己辦公室。

「承包？」武庚恨恨地盯一眼徐鳳梧，「有合同就算承包？作廢！你們別看我，這是陳廠長說的！」

「怎麼，怎麼過不來？」陳世法煩躁地在辦公室踱來踱去，「他不是有桑塔納嗎，他不是秦東嗎？他不是能耐嗎，還知道自己吃幾碗米的乾飯嗎？」

「老杜，你真的找了個好女婿！」

「現在……」武庚無奈道：「二廠全是報名的，秦東在現場看著呢……」他看看陳世法，「秦東……是該打，該殺，那也得他把這些人都打發走了再處理吧，這些人，不好惹……」

「哎，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問，我也不知道，跟你們一樣，這小子瘋子，我還沒瘋……」武庚笑著看著大家，「順便說一句，老陳也瘋了。」

「我也去，我也去……」

「這還叫廠子嗎，我看，乾脆叫勞改所得了！」

「我也去。」武庚絲毫沒有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