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心潮逐浪高
第三十五章 阿里巴巴和四十個大盜
「都沒吃飯吧？」秦東又朝這幫人身後打量著，「陳廠長和周書記怎麼沒來？」
他們沒有打架，甚至都沒有插隊，跟普通的招工看起來真沒有什麼兩樣。
「嗯，那也不至於砸自己的牌子吧。」焦正紅不同意秦東的觀點。
「老陳說什麼？」武庚走上前來關心地問道。
陳世法正要關上車窗，卻又看到了那輛桑塔納，「還有那輛車，一併收回。」
秦東卻沒有說什麼，看著上海轎子絕塵而去，他還在後面不斷地揮動雙手。
「秦廠長，我們家一輩子也忘不了你。」
「這就是今晚，還有明天，後天，後天就截止了。」秦東笑著站起來，「總廠領導都來了，一塊出去看看吧。」
「秦廠長，找我們羅經理？」一個小夥子笑著一指灶台，羅玲正在裏面炸油條呢。
陳世法趕到醫院看望周鳳和，周鳳和這院實在住不下去了，兩人連夜出院趕了過來……
……
「暈過去，住院了。」熊永福端起碗來，秦東趕緊給他拿過兩個饅ｍ•heｔubｏｏk•ｃoｍ•ｃｏm頭，他知道自己師傅的飯量。
「感謝秦廠長，秦廠長您做了件大好事~！」
「人才？」武庚笑了，「人才，哪方面的人才……」
「陳廠長不是沒來嗎，來了我們晚上就烙餅了，還有大醬腌的鹹菜。」別的廠的鹹菜都是用粗鹽腌漬，而二廠的鹹菜在杜源指導下，用的全是大醬，跟濟寧玉堂園的醬菜有的一拼。
秦東在人群中穿梭著，不時拍拍這個的肩膀，又不時與那個握握手，他其實早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上海轎子，轎車裡肯定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呢。
「以後就跟著秦廠長好好乾，不聽話不用進家門了……」
武庚暗罵一句，這小子是把他放到火上烤啊，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他只能走上前來，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嘿，這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滾！」武庚就被氣笑了，「周原則被你氣暈了，老陳還給你撐腰？他的肚皮怕是都快被撐破了吧……」他回頭heｔuboｏｋ•cｏm•coｍ瞅瞅這些新招的職工，長嘆一口氣，「有個故事怎麼講的來著，嗯，阿里巴巴，還有四十個大盜……」
大家看著秦東沒事人一樣，此時都覺著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起來，羅玲端起大碗，「秦總，怎麼回事啊？」此時她放下心來，秦總可不是那種沒數的人。
可是他猜錯了，不是一雙眼睛，而是兩雙眼睛。
紅紅的西紅柿，黃黃的鹹蛋花，土豆丁豐富了口感，青蔥與薑絲讓味道變得更有層次。
「秦廠長來了！」高佔東今晚是高度戒備，可是事情並沒有朝他預想的發展，這些人有的是父母陪著來的，有是的哥哥姐姐陪著來的，還有的是媳婦陪著來的，但也有自己一個人來的。
「廠長。」正說著，黃波匆匆跑了進來，「黃波，你們這次招了多少人？」武庚問道。
「同志，給我來一斤油條。」他一邊搓著麵皮一邊打量著店內，原來煥然一新的店面現在又髒兮兮的了。
他們犯罪，親人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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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他這樣做，讓原本還笑著鬧著的新招工人們都愣住了。
「陳廠長說，大胆地干，有事他給我撐腰……」
大家都笑了，是啊，有小偷小摸的，還有刑滿釋放的，都是有前科的，難道讓他們去偷，去搶，去摸……
「符合條件的四十個人。」黃波也不知是哭還是笑，小眼睛眯縫到一起，他端起碗就給武庚又盛起疙瘩湯來。
看著秦東朝車子走過來，周鳳和剛想下車，陳世法卻拉住了他，他冷眼看著窗外這個年輕的廠長，「秦東，你說過的，市場經濟，只能成敗論英雄……」
大家熱切地望著秦東，有幾個老人就已經悄悄哭出了聲，有幾個當媳婦的就開始抹起了眼淚。
……
……
「招收有前科的人，那些還想進二廠的就不敢來了吧。」秦東招呼著食堂里的師傅再炒兩菜。
「以後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大家明天就來上班，明天就領工資，都先到包裝車間，刷酒瓶，捆啤酒，嗯，我也是從刷酒瓶干起的……」
「廠和圖書長，走好啊。」
秦廠長？
「怎麼砸自己的牌子？用對了，他們都是人才……」秦東接過大師傅端過來的拍黃瓜，放到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尋找著秦東，秦東卻把武庚推向了前台，「我們嶸啤總廠的武廠長也來了！」
「秦廠長，您就是小秦廠長吧。」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在一個車軸漢子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她緊緊地抓住秦東的手，「謝謝你，謝謝你啊，新軍，快給秦廠長鞠躬。」
秦東好像早就知道這班人會組團到來，瞧，餐桌上擺放著一個粗瓷盆，瓷盆里盛著的正是有名的「秦氏疙瘩湯。」
「行，總廠不管你招收什麼樣的人，也不管你招收多少人。」路燈下，陳世法幽幽地吐出一口煙來，「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嗯，兩個月夠了嗎？如果你們二廠效益下滑，交不了承包費，你的承包合同正式取消，小馬，開車……」
「四十個！」武庚呼地站了起來，「行了，行了，別盛了，我是喝不下去了！」他看看秦東，語氣難得的低ｈetｕbｏoｋ.cｏｍ.ｃom沉，「行啊，行啊，全市的……都讓你招進來了。」
清晨，秦東的桑塔納就停在了那家熟悉的國營早餐店門前，秦東長腿一抬挎下車來。
車軸漢子看起來很是蒼老，可是聽到母親的話，二話不說就彎下腰去。
武庚帶頭氣呼呼地坐下了，「虧你小子還有良心，老周來不了了。」
看著這些人母子互相攙扶，夫妻抱頭垂淚，武庚也就扭過頭去，這場面，一股酸氣從胃裡直衝喉頭，讓他感慨萬端。
大家一同走出食堂，辦公樓前，有人說笑，有人打鬧，還有陪著來報名的父母和親人在抹眼淚。
人群中，馬上響起了誇獎聲。
「奶奶，不能這樣，不能這樣。」秦東雙手就抬起車軸漢子的肩膀，自己卻深深地給老人家鞠了一躬。
「給。」羅玲親自端著一個竹筐走了過來，「嘗嘗我的手藝，看生疏了沒有？」
「都是讓你氣的。」武庚喝了一口疙瘩湯，嗯，大鍋做出來的疙瘩湯還是一樣的味道：「再說，就是陳廠長來了，你就拿這個打發陳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