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再見張虎
那張虎認出是我,不由一愣,轉而哈哈大笑,朗聲說道:「哎喲,我當是誰,原是我那做了王府承事的兄弟,來來來,既是有緣碰到,便爽快取些銀兩,讓哥哥給你嫂子拿去花花。」言罷裝出一副兇相,右手更是做勢便要向那肩頭刀柄上摸去。
我見那張虎如此說法,心中如堵上大石,連忙上前拉住,大聲說道:
「怎得這事和我還有關聯?」我聞言大惑,開口問道。
「海中或有大足魚,名將智者不能吃。」這條子上所言到底何意,為何我總覺得上面有些東西,冥冥中和身邊的事有些關聯。
「我幾時有事瞞你,我與那王府之人確是無一相識,若是哥哥不信,大可一同尋那正院理事當面對質。」
遠遠看那張虎蕭瑟背影,此時方才察覺其腿上有些微瘸,心中酸楚,一股無名之火頂了上來,也不管是在王府之外,大喊一聲:「徐虎,老子要宰了你。」
「我如何便認得個正院理事,哥哥你休要拿話誆我。」
想及此處,不由又摸出那從轄武司處得來的錦袋,取出裏面的紙條湊到燈下仔細觀看。
「倒是還記得一些,只是不知此人有多大能耐,能將哥哥你愁成這樣?」
「咦?哥哥你何時便有了嫂子,怎從未聽你提過。」
「我的虎爺,多日不見,您這是又從哪裡冒了出來?可是缺了銀兩,要在兄弟我這m.hetubook.com.com裏找些花銷?」
「即便如此,換了便衣即可,何故穿成如此招搖?」
「那徐虎只說初到之人皆是如此,你讓哥哥我如何?」
「兄弟你卻是不同,他們哪敢衝著你去,且不說你的本事在那放著,便是真有不開眼的想尋上些事,那不是還有正院理事替你擔待。」
「張虎!你把話說得明白些,你如何因我進的院子?」
「我若真有那本事,必是先給自己尋上一個,哪顧得上你。對了!方才見幾個暗衛急火火往來尋人,莫非是在找哥哥你。」
「暗衛?」
「我說兄弟,到了此時你還要瞞我,這院子中早已傳開,你與那正院理事原是叔侄,若非如此,你當哥哥我,如何能進得了這雍王府的大院。」
「難不成哥哥近段時日一直如此,難道便無人尋事?」
在王府門外的一處酒肆尋了個雅間,要了些酒菜,我二人便脫了鞋襪,盤坐于竹案之上,就著頭頂明月,邊喝酒邊聊起了天。
「還不是那徐虎差人傳話,即要做個潑皮頭頭,便要有個樣兒,只許穿成如此,不得私自更換。」
「怎的就無人尋事,且不說那些暗衛衙差,便是那些店鋪掌柜,你當都是好相與之輩,哥哥我若不是本領驚人,早被打的如那幫潑皮無賴一般難看。」
「那外院掌事徐虎,便是hetubook.com.com當日你在校場見到的那個黑臉漢子,兄弟你可還有些映像?」
心中如是想,便不再猶豫,抬手拉開了匣蓋,待看清匣內之物,卻是噔噔向後退了幾步,一時間被嚇的魂魄齊飛,那匣中之物,竟是顆碩大的人頭,再看那怒睜雙眼,漆黑面容,不是那外院掌事徐虎,又是何人?
「不錯,確是暗衛,小弟我也被查了半晌,這不,此刻才脫身回返。」
我聽張虎一番言辭,腦中一片茫然,正待繼續詢問,那張虎卻已晃晃悠悠起身,卻往那門外行去。
「哥哥你這是何意,這酒尚未喝得盡興,話也未說得明白,如何便要離開?」
原以為,是府中高人喜了自己身手血性,加之那雍王爺子嗣甚多,似陸大勇之輩未必會放在心上,這才許了這承事的職司。現今看來,還是自己想得過於簡單。且不說這長時日,不見那陸大勇前來尋事。便是觀那往來管事武護,面上透著的小心,也著實讓人覺得奇怪。可這正院理事何等人物,如何便能認識我一個陽縣無此小兒,聽那張虎所言,便是這雍王爺似乎也要給他幾分薄面,難不成是朝廷派駐下來的官員?可即便是如此,於我又有何干?我一無身家,二無背景,這般照顧,委實是說不過去。莫不是又卷到什麼破事兒當中?
「他有多大能耐我是不知,但他https://m.hetubook.com.com整人的手段哥哥我卻是領教了。」
「嘿嘿,當下自是沒有,不過兄弟你在王府給哥哥尋上一個,不是便有了。」那張虎見我並不接招,失了興趣,便回複本來面貌,開起了玩笑。
那被撞之人正是那日與我一同入府應試的張虎,但見他一副灰黑斗篷遮住半身,頭頂雙翅翻紗帽,腳下一雙輕底便靴,右肩處更是露出半尺來長的環尾刀柄,那刀柄之上居然還纏有一黑色鍛帶,于風中飄舞,煞是好看。
「倒要聽聽,我就不信這王府便沒了規矩不成。」
想著想著,困意上涌,不知不覺之中便伏在桌案之上沉沉睡去。
我見他那副馬上便要抱頭鼠竄的模樣,實在忍不住,捧腹狂笑不止。那已退出數步之外的張虎此時方知中計,一時間臊紅了臉。嘟嘟囔囔的走回了原處,對我說道:「莫笑了,若是真的將那暗衛笑來了,就哥哥我這身裝扮,還不被他們將皮都剝了去。」
我心說「就你今日這身打扮,若非是這天色還沒暗透,再加上你那一臉絡腮鬍鬚格外好認,只怕猛然見了,定會以為是遇到了什麼江湖人物,要做那刀頭舔血的營生。這會倒好,嚇也嚇了,居然還沒完沒了,看我怎麼收拾你這渾人。」
回到住處,已是三更有餘,沿途武護見我面色,自是不敢多做詢問,只上前行禮問安,隨即便又隱入暗處,和圖書我心中堵著一股邪火,當真是不吐不快,便是那府中怪物竄出,只怕也立時上前剁上幾刀。好在房中尚有那從山中老漢處得來的茶葉,倒是真的清火,待泡上一壺,喝了幾口,這心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那張虎一把摔開我的胳膊,回頭作揖說道:「承事爺,我張虎能入得王府,自是對承事爺感恩戴德,但捫心自問,卻是從未存過那攀附之意,便是遭人陷害,也不曾動過半點找你的心思,今日原只想和兄弟相聚,喝個痛快,這閑話說便說了,卻不想擾了承事爺的雅興,張虎得罪,就此告辭。」言罷轉身便走,只留我獃獃站在原地。
「哥哥不是也進了府內,入了私籍,為何不在府內當差?這一身招事的行頭,又是從哪裡得來?」
「這擺明了便是報私仇,為何不衝著我來?」
早上醒來,抬眼之處卻見面前桌案之上擺著一物,卻是一古樸的木匣,再看看周圍門窗,卻是緊閉如常,並無開啟痕迹,心中驚奇,心道莫不是我昨夜忘了關門,那錢有餘尋回銀錢放入匣中,見我酣睡,不便打擾,這才放下匣子出去,可這門閂緊扣,便是窗戶並未關死,也犯不著翻窗進來給我個驚喜,況且,那點銀子何須用這大個匣子。算了,打開匣子便知。這幫小子,旁事我是不知,這翻窗之事,還是做得。
「你這般說話倒是怪了,當日我原以為入府無望,便想和*圖*書早早去領了賞錢離開,不想便有個小廝上前詢問,只說若是與你相識,便可直接入院,若是兄弟你沒有來路,哪來這偌大的面子?那雍王爺的侄子你想打便打,剛入府又升了承事,此時倒反來說哥哥我誆你。棚戶區之時,你有此等路子不告訴我,也就罷了。到了今日,依舊遮遮掩掩,這兄弟做的有何意思?」
「合規矩,怎麼不合規矩?那徐虎知我和你相熟,便私下找人尋了我去,只說這王府外院管轄店鋪甚多,難免有狂傲之徒不服約束,外院武護皆是熟臉,唯有哥哥我面生,便叫我招了附近潑皮,去尋那些店鋪麻煩,待事情鬧得不好收拾,再由外院出面平息,這樣即打壓了那不服之人,也顯了這外院的威風。」
「那徐虎這樣說,哥哥你就信了?」
「唉!說起這事,哥哥心裏苦啊,也不知怎地,那日連牌子都尚未領取,便被早早安置到了外院,做了個外放的閑差。原想著外院閑差也好,但有銀子賺取便成。不想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背後使壞,只說我和兄弟你相熟,這便惹上了麻煩。」
那張虎聞言,先是一呆,而後眨巴眨巴地看了看我身後街巷,忽的滿臉堆笑,一邊後退一邊說道:「哥哥我今日還有大事,先走一步,改日定請兄弟你喝酒。」
「我比不得兄弟你,明日還有幾家店鋪要去,早早回去準備些跌打藥酒,便是傷了也好有個應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