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富貴險中求
待到了客房,卻見那趙管事正在案前飲茶,見我進來,忙起身站起,快步迎出,拉著我的手說道:「劉兄弟,你不怪老哥這麼早便來討擾吧?」我連忙回道:「管事爺客氣了,但有事情,您那裡只管吩咐,何必親來?小的我全憑您左右照顧,哪敢有半分怠慢。」那趙管事聞言面上一黑,隨即說道:「我趙卓凡自你初來,便視你有如兄弟,你怎能說出如此生分的話語,豈不寒了哥哥我的心肝。」我見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倒是有些可笑,知道怕是那謠言傳的開闊,連這一向平穩持重的趙管事都動了心思。心下也就不在推脫,順其自然便是。
我聞言也是無可奈何,只得裝出驚喜模樣,起身謝道:「既是如此,那小弟這裏全仰仗哥哥幫襯一二了。」
「這還真是怪哥哥我,一時嘮開閑話,反忘了正事。是這樣的,昨日那常老大找了哥哥我去,只說是府中將有貴客,喜好清靜,上面吩咐下來,要在兄弟你這院子招待,讓我通知你一聲,早早做個準備,不日院內人手前來,也好有個落腳之處。」
果然是有暗道,既是從此處來去,必是和圖書那行兇之人無疑,看這暗道時日久遠,那進出之人定是府內老人,而那大櫃又沉重異常,若非我練有氣海潮,怕是尋常三五人也是未必能夠移開,這來人于夜間不動聲色便能進入房內,這一身功力怕是還遠在我之上,若是想取我性命抑或栽贓陷害自是輕而易舉,大可不必往來如此折騰。即如此,我擔心也是無用。能有這大本事,便是我躲,又如何能躲的過去。且現今這般舉動,實在找不出其它理由,唯有示好可以解釋,既是示好,短時間內便不必擔心有事,所謂富貴險中求,既是橫豎躲不過這三災六難,便只當自己是個死人,我倒是要看看,在這雍王府內能鬧出多大的事端。
我見他二人走遠,哪裡還敢耽擱,急火火回到自己房間,扣了門閂,伏到床前,想儘快取出木匣,妥善安置,不想推開夜壺,那木匣竟是不翼而飛。一時間驚得冷汗直冒,腳下一軟,跌坐在床前。
那洞內漆黑一片,此時我實在無膽進入,便又將那大櫃推回原處,看看並無什麼痕迹,這才回到桌前,給自己到了杯茶,繼續尋思。
那趙管和*圖*書事見我面色,怕是以為我擔心事大,難以擔待。便笑著說道:「兄弟不用擔心,此事自有哥哥我替你安排,哥哥我入府多年,這往來應承之事那早已是輕車熟路,兄弟只管放心,哥哥我保管替你辦得妥當,絕誤不了兄弟你的功勞。」
好在樑上空無一人,也無什麼恐怖雙眼,這才鬆了口氣,慢慢爬起,從床上取過單刀摯在手中,開始在房內四下翻找。幾番折騰,還真就在那雕花大櫃之後尋到一處暗門,剛一推開,一股酸腐之氣撲面吹來,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
那趙管事此時方反應過來,知道自己有些失態,忙坐正身形,呵呵笑了兩聲說道:
本想在牆角的青磚下挖了個窟窿,將那匣子連帶人頭一併埋好,再將那騰出的泥土悄悄倒在院后的池塘之中,可轉而一想,卻是不妥,萬一有人在房內挖掘,豈非送上門的物證。正尋思間,卻聽門外有人說話:「承事爺,可有起身?那趙管事說是有事找您,此時正在前面候您過去。」我聽出是那張哲的聲音,心中一陣狂跳,頭頂也開始滲出汗珠。深吸一口氣,我強作鎮靜問hetubook.com•com道:「那趙管事帶了幾人過來?」剛問完卻恨不能給自己個耳光,怎可如此詢問,不是心虛又是如何?那張哲卻是未聽出什麼,只開口說道:「只趙管事一人,並無其它從人。」我「噢」了一聲后說道:「知道了,你先在客房安排些茶水糕點,請那趙管事先行過去,我這裏稍作收拾,隨後便來。」那張哲應聲而退。
即拿定主意,便去了那廚房,尋了只三步要了兩隻熟雞,用荷葉包好,獨自一人,晃晃悠悠向那老孫頭的住處行去。
將房內窗扇全部扣死,又將那匣子塞入床鋪之下,用個夜壺擋住,我這才出了房門,落好門鎖,朝著那客房而去。
老爺子過去常說,我這心性,擔不得什麼大事,可這些年下來,我倒是發現,自己雖是小事上瞻前顧後,首鼠兩端,可大事上倒還墜得住心思。本以為自己會被嚇得暈死過去,抑或是撒腿便跑,不想,未用多時,這心緒便自行平復,反開始盤算該如何善後。尋思良久,終覺此事聲張不得,只後悔那在院外喊的一嗓子,不知有沒有人聽見。若是有人聽見,此時便跑,只怕剛好坐實了這www.hetubook•com•com殺人兇徒,平白失去了這眼前的富貴。可要是不跑,又該如何消了這無妄之災?一旦事發,只怕轉眼便會有人前來尋事,這匣內頭顱得趕緊找個地方安置。
我何時變成今日這副模樣,如此光棍,卻是不合自己已往心性,若是換在過去,怕是早已逃之夭夭,有多遠便躲多遠了,人說,非是膽子小,實是財色輕,現在看來還真是有些道理,若是換了旁處,怎會如此博命。想到此處,又想起那同樣博命的張虎,這徐虎一死,他的日子也該好過一些了吧!心下略有釋然,便彷彿這殺人之事是自己做的,只為了給兄弟出口惡氣,一時之間,反倒沒了恐懼,多了一點點欣慰之感。
「兄弟這就對了,以後咱哥倆常來常往,莫要講那些個俗套,今後兄弟你但有何事,只管向哥哥言語一聲,哥哥我也是個性情中人。對了,聽那張哲言語,兄弟你這裏事多,瑣事無人打理,明日哥哥便給你安排個丫鬟過來,包管讓兄弟你滿意。」
我心中一驚,若是來人,我這房中惹禍的物件又該如何安排,臉上不由露出為難之色。
這房內門窗都已鎖好,這木匣又未長腳,https://m.hetubook.com.com怎會就此不見,必是被人取走,可這取匣之人,又是從何處進來?雙眼在屋內來回巡視,卻是未見異常,不由的汗毛直豎,緩緩抬頭向那樑上望去。
「既是趙哥如此言語,那便是小弟的不是了,還請趙哥上坐,有什麼事情只管說來。」
我聽他越說越不著邊際,又急於打發了他,去處理那床下人頭,便開口詢問道:「趙哥,這些個事以後再說,只不知哥哥此來為了何事?」
來日若是遇到這行兇之人,是該捉他歸案,還是該請他喝上兩杯。這快意恩仇之事,當真是痛快。現在就看那事髮狀況,府中有此大事,不知會亂成什麼模樣,我這裏還是要小心,不要因言行拘謹露了破綻,還是找些事情來做,方能消了旁人眼色。只是若是去尋那趙管事,豈不有些做作,倒不如尋那老孫頭去喝上兩杯,一閑散之人,又有幾人會放在心上。
那趙管事顯是對此行十分滿意,哈哈一笑,說道:「兄弟的事,便是我趙卓凡自個的事,你且將心放在肚腹當中,儘管去做那自己喜好之事。離那貴客前來尚有些時日,有哥哥我在,你不必擔心。」言罷便叫上門口的張哲,一同出院前去張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