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王府丫鬟半個神
「張芸不敢,張芸這就說。」
我聽她如此說道,在看她凄楚模樣,心中怒氣便消了大半,反倒生出憐惜之心,想了想自己的情況便開口說道:「張芸,我不知道那趙管事對你說過什麼,你來我處本就不是我的意思,你若不願前來,我便著人去與那趙管事回了便是,不過看你如此花費,怕是你那些月俸不夠,若是實在不行,你也可白日里抽些時日過來,收拾下房間,我這裡在給你一些貼補,左右不壞了你名聲便是,你看可好?」
「小女子平素並非如此,和院中之人相處倒還融洽,只是知道承事爺的心性,斷不會如此,方敢如此造次。」
「說!」
「張哲?告訴這幫小子,今日之事若是誰給我傳揚出去,仔細他一身的皮肉!」
「張芸怕承事爺動怒,張芸不敢說。」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我心中火已然泛起,哪裡還壓得住脾氣,見一眾人等冒出,當即罵了開去。眾人不知底細,卻是從未見我如此,一個個臉變顏色,不敢上前。
「我即在院中有人照應,便是真做不成大事,難道還保不得你一家平安?我看未見得便不是你貪圖富貴,想做那人上之人?」
那張哲連忙應是,一邊偷眼向房內瞧看,一邊驅散眾人。
其實這王府規矩甚多,尋常人物便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府內胡來,眾人起鬨也只是圖個樂和,只是苦了那張芸,那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快要羞出淚來。
我接過展開一看,卻是一堆藥鋪開出的藥房和收據,再看那收取銀兩數額,卻是高的離譜,若是以我現在的m.hetubook.com.com俸祿,自是不在話下,可若是府內一個丫鬟,怕是光這葯便要花盡所有月俸。只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聯?
我聽她這樣說話,心中邪火更勝,兩步走到門前,「咣當」一腳便踢開了房門,隨即走回桌前,深吸一口氣,坐下說道:「好了,門開了,你說吧,怎麼回事?」
我見她那副可憐模樣,心頭又是一軟,暗道:「自己做得有些過了」扭頭望向一邊,嘆了口氣說道:「張芸,我發怒卻不是因你,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將此事告訴旁人,你只消將你眼中的我說個明白便是,如此我便不會為難你。」
我聽她此言頗有些耳熟,心中想起那彭縣王嫣兒,便如有一根魚刺卡在喉嚨,不吐不快。一時間面部竟有些抽搐,心中更是陣陣刺痛,那手中茶盞的蓋子也隨著渾身抖動而碰出一串聲響。
「你倒說說看為何不信?」
「小女子雖出身寒門,卻是自小便在府中應承,往來人等見的多了,倒是識得些心性,承事爺是好人,若非如此,張芸不敢如此。只是承事爺雖好,卻不是女兒家可以依託之人。張芸有家人牽絆,故而不敢與承事爺傳出是非,誤了終身。」
「小女子若是說了,承事爺能否……」
「你可知道那正院理事和我的關係?且你前番言語,便是不如此刻這般刺耳,可若放在平日,便不怕得罪旁人,給自個埋下禍端?」
我見那張芸羞澀,便想給她倒杯茶穩下心緒,於是走到桌旁邊倒茶邊開口說道:「你先坐下喝口水,我這的人鬆散慣和-圖-書了,沒什麼規矩,你莫要見怪。」
「承事爺做事謹小慎微、與人和善,雖遇事能夠低頭,骨子裡卻還是有些傲氣。張芸雖見過的富貴人家的親眷不多,卻從未見過有像承事爺這樣的。且前些日子聽府里夫人身邊的春兒講,探春園來了劉理事,剛好湊成一句戲言,那春兒向來知輕重,若是承事爺是劉理事的親眷,她怎敢如此談論。」
正要詢問,卻看到旁處門窗都已打開,那候不痴,劉能等人都在那探頭探腦的觀看,見我望向他們,忙又縮回頭去,卻是不將門窗閉緊,那一雙雙賊亮賊亮的大小眼睛就差從門縫窗欞中透出綠光來。倒是那張哲做的明白,一個人站在院子里把那張芸看了個夠,然後這才大聲吆喝道:「都看什麼看?咱們劉哥那是何等人物,怎就用不起個丫鬟,待你等混個十年八年,做了承事,便和爺一樣。敢緊的,去忙自己的事。一個個都跟沒見過娘們一樣,丟不丟人?」不想那邊傳來候不痴的話語:「我等今日的事已經忙完了,現在便是等著劉哥做些正事。」一時間院內鬨笑聲一片,那張芸的小臉兒紅的更似那熟透的蘋果兒一般。
「張芸不說了,張芸知錯了,張芸每日來伺候承事爺便是,求承事爺別將此事告訴趙管事。」
「這事你不必操心,我保你無事,若你不信,我起誓便是。」
那張芸聞言抽泣之聲倒是一緩,卻是不肯起身,只低著頭,似在想什麼事。我見她這副模樣,不覺有些氣惱。
「放你娘的屁,你今日若是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休想出得此門hetubook.com.com。」言罷便要起身去關那門。卻被那張芸一把抱住雙腿,死死攔住。
「小女張芸,趙管事讓我過來的。」門外傳來一句女子的答覆。
待將那張芸讓到屋內,卻是猶豫著該不該關門,那邊劉能也跟著起鬨,「劉哥,你只管把門關上,兄弟們信得過你。」又是一陣鬨笑。這回那張哲也在其中。
「張芸父親原就通些相面之術,耳聞目染之下,張芸便也知道一些,觀承事爺面相和為人,實是與那富貴福祿無緣,便是偶有際遇,怕也是轉瞬即失,而且以承事爺的做事來看,凡事用心過甚、追本溯源不尋捷徑,偏又淡泊名利,看重親情,實在不是個做大事情的人,若是生在亂世或能成事,可這太平年間,卻是難有作為,所以小女子不敢以終身之事相托,還望承事爺體諒。」
「那春兒說若是加上承事爺和張哲的名字,剛好湊成一句海中有大魚,不能明著吃的戲言。」
「你只管實話實說,或許能解了我心中鬱結。」
「但講無妨。」
我聽著耳熟,連忙打開門去看,卻見一女子滿面羞紅低頭立在門外,正用那纖縴手指揉搓著粉紅色的衣角,我雖看不到面貌,可那玲瓏身段卻是再熟悉不過,正是那面相和彭縣王嫣兒有些神似的張姓丫頭。心中無來由的便是一喜,這趙管事倒是言而有信,怎的就真的把這丫頭送來了。
「誰啊?有什麼事?」許是最近事多,我倒是改了平常一有人叩門,也不問是誰,開門便走的習慣。
「張芸,你有何事便說,爺見不得稀鬆拖拉之人。」那張芸雙肩一抖和_圖_書,隨後卻是彷彿狠下了心,抬頭含淚望著我說道:「還請承事爺打開房門,小女子尚未出嫁,怕就此壞了名聲。」
我聽她此問,倒是一愣,這張芸倒是有些見識,我這裏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再仔細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一番,那跪在地上的張芸,雖看不見面貌,卻是體態婀娜,雙腮粉紅,那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之下,美艷不可方物。心下不由一動,半晌才有些猶豫地問道:「我這裏便做不得你的歸宿么?」
我聽得納悶,便問道:「什麼戲言?」
「海中有大魚,不能明著吃。」我聽說出此句,心中便似被什麼觸動。怎地聽上去如此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時間便呆在了當場。
「小女子家中父母兄弟都染有異症,逢天陰便渾身疼痛,做不得事,家中開銷全憑小女子一人承擔,若是不能尋個好的人家,父母兄弟便失了照應。張芸知道劉承事人好,可終究不是張芸可以依託之人,若是就此失了名節,來日便只有在九泉之下與家人相見。求承事爺開恩,與那趙管事說說,張芸只求本份做人,將來能嫁入富貴人家,也好給父母兄弟尋個好的歸處。」
「張芸!你倒是說說看,我何以便不是那可依託之人。便是說得不中聽我不怪你,可若是你有心欺瞞,莫怪我把這門一閉,橫豎壞了你的名聲。」
不想轉過身來,那張芸竟不知何時已跪在地上,不由的一呆,愣在了原地。
我見眾人散去這才對著抱著自己雙腿的張芸厲聲說道:「放手。」
那張芸不敢再違背我的意思,只得鬆手,卻是跪伏在地上,不住抽和_圖_書泣。
那張芸聞言身上又是一抖,卻是苦笑言道:「承事爺可知人言可畏,眾口鑠金?」
那張芸語帶哽咽,低聲抽泣,我心中納悶,不就是到我這收拾打掃,犯得著如此矯情嗎?心中便有了一絲不快,可看那張芸梨花帶雨般模樣,又實在是狠不下心來責怪,只得放下手中茶盞問道:「你起來說話吧。若是趙管事讓你過來,你不樂意,我讓你回去便是。」
「張芸知錯了,張芸知錯了,求承事爺不要關門,張芸說了便是。」言罷那張芸嚎啕大哭,一時間驚得院中之人都湊過來看。
「小女子並不求什麼大富貴,能與家人開心度日便好。園中之人都說承事爺是正院理事的親戚,小女子卻是不信。」
我掩上房門,只當聽不見門外噓聲。這幫小子放縱的久了,越來越沒了規矩,真當我沒有什麼厲害手段,老爺子當年收拾我們哥仨的本事,我可還記得,明日便給你們好看。
「你這是何意」我心中困惑只得再次問道。
那張芸知我動怒,反倒好似消了平日那般羞澀,雖眼中還有淚水,卻是止住了抽泣,伸手自腰間衣帶中取出一疊物件,雙手遞了過來。
那張芸見我動了真怒,早已嚇的癱在一旁,一雙白皙雙腿從裙下露出,嫩若藕段,惹得我一時渾身火燙,眼中泛綠。那張芸見狀,連忙用雙手歸攏裙擺,遮住雙腿,翻身再次跪倒,一邊磕頭,一邊不住哀求:「張芸說錯話了,承事爺息怒,求承事爺放過張芸,張芸給您磕頭了。」
那張芸聽我此言卻是一呆,片刻之後才抬起頭看著我說道:「小女子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