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星墜落俠山

作者:無雨觀星
星墜落俠山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六十三章 井中浮屍

第六十三章 井中浮屍

那勒圖兒見張滿平走後,面帶笑容對著我和韓成說道:「不過幾個賤民,犯得著動刀?」隨即轉向我接著說道:「這事說起來就是二哥你的不是,四弟這也是為了你好,要知道若非你我兄弟結拜,此處我還是會讓人來查,這些人最後終究要死,卻未必能死得像此刻這般乾淨。」
「二哥你莫要再欺瞞小弟,原只有些懷疑,現下見了這內甲,若是還看不出個就裡,小弟便是枉活這多年。二哥若真有依靠,何須更換姓名,暗中躲藏;若是真的道法玄妙,何需用上這內甲之物,如何又能輕易中那兩箭?」
韓成見勒圖兒催促,也不說話,對著我拱了拱手,抬腳便往外走。那勒圖兒見我不動,說道:「二哥怎地,莫不是還想給這些賤民收屍不成?過會張滿平回來,讓他填了這口井便是,若是你覺著不妥,立塊碑也成。」
進來的除了張滿平,還有幾名暗衛,我望著張滿平問道:「你如何也會來此?」
拳擊心口,隨即舉刀對著那地上跪著的韓成便剁,那韓成滾到一邊,旋身而起,亦是抽出鋼刀招架。連劈數刀,我立時發覺自己絕非這韓成對手,便是使出那李進傳授的招式,亦是被其輕易化解,而那韓成的刀鋒,卻是數次掠過我的頸邊,只消多進半寸,便能拿下我的首級,我雖知必死無疑,卻是越砍越覺暢快,彷彿這些年鬱積在自己胸中的憋屈都在這橫砍豎剁中釋放了出來。猛然之間,身體內似有什麼東西接連破碎,一股難以言喻的舒適之感,從心口向周身傳遞開來。此時再看那韓成,感覺便如一個揮舞木刀的孩童,一招一式都顯得是那麼可笑,只需我輕揮手臂,便可將其鋼刀奪下。正待上前,眼前一花,卻是橫生出無數幻象,那幻象不停在身邊遊盪,將我和韓成困在當中。
「小弟已是帶罪之身,不想橫生事端,尚且來日還有事情仰仗二哥,這才冒死欺瞞。」
我聽他此言,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隨口說道:「那張五https://www•hetubook•com.com斗,字字玄機,也許那救命的法兒,便在那句話中。」
「二哥你還是莫要看了!」不想身後卻是傳來言語,嚇的我激靈打了個寒戰,急忙轉過身來。卻是那韓成,只是見其手拿一個包袱,面色陰沉,不知何時站到了後院門中。我見他這般模樣,有些奇怪,開口問道:「四弟,三弟還等著你回去,你來此做甚?」
將鋼刀插回刀鞘,我有如漫步般的躲著韓成的劈砍,一邊卻在仔細觀看那些幻象,那幻象雖是眾多,卻實是只有三人在變化交替,第一個是位少年,顯是道門中人,時而盤膝打坐,時而御劍飛行。第二人卻是我的影像,或在一路狂奔,或在掩面痛哭。這第三人我卻從未見過,似是一衣著古怪的少年,斜趴在一張古怪的桌案之上打盹,那桌上更是擺放這一奇怪物件,四四方方,透著亮光,寫滿了一些奇異的文字。
「從哪兒來,到哪兒去,難不成讓我帶著空箱子回宮?再不成,是讓我將那箱子還了回去?」
韓成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我雖被這聲呼喊驚擾,卻也聽出是那張滿平的聲音,猶豫一下,還是放鬆了握在刀柄上的右手。
院中靜悄悄,一個人影也沒有,我正以為多半是自己看錯,耳中卻聽到一陣細小的足音從那後院傳來。
「如此便好,有一事忘了相告,給兄長的令牌,雖在城中暢行無阻,但若要出城,卻需我的手諭,還忘兄長莫怪。不知兄長此行,可需人手陪同?」
三人走到半路,那韓成卻不知想起何事,向勒圖兒告假,只說想去看看自己殘留的部眾。我和勒圖兒知其心情不佳,許是想自己找個地方獨自清凈一會,便沒有勉強,由著他獨自離去。
「罷了,罷了,兄長可是要出城?」
進得院中,果然未見一個人影,心說這韓成辦事倒也利索,只不知使了什麼法兒,便將這一府上下全都帶出城去。
「好了,好了,都回去吧!洒和*圖*書家還等著你們幫襯,莫為了這等閑事耽誤時日。」
幾間廂房都查了個遍,卻是沒見到任何人,心中不免有些納悶,正想轉身離開,卻見那井台上濕了一片,心中警覺,難道藏到了井中?暗暗握緊刀柄,向那井口一步步走去。
那韓成沉默半晌,緩緩跪到地上說道:「小弟我知錯了,前番以為二哥怕走漏風聲,便想將這些人送出城去,可二哥你也知道,若是沒有三哥的令牌手諭如何便能出城,這些人留著便是禍患,不殺這些人,哥哥如何自保?若是二哥當真是有來頭尚好,可若是沒有依靠……」
那韓成默不作聲,只是將手中包裹擲了過來。我接過包裹打開觀瞧,卻是我那件前後都露著窟窿的內甲,那柄連鞘短刃,也在其中。我不覺有些詫異,這韓成此舉何意?難道出去半晌,就是因為疑心我的本事,專門前去相詢。
「當日角樓之時,你為何不加點破?」
我心中一陣惡寒,卻是發不得火,只得說道:「些許小事,我獨往即可。」
那勒圖兒聞言看我一眼,說道:「便知這結拜之事不靠譜,如今見自己無事,便都不管兄弟死活,罷了,你們都去先忙自個的事,回來再說,左右也還有些時日。」
我聽得一陣冷笑,當真是好兄弟,原來是做了這樣的打算。正想著該如何應對,卻恍惚間看到那井繩似乎是動了一下。
「那倒不必,不過是回住處取回包袱。」
我望了兩人一眼,嘆了口氣說道:「你等先回,我想在此處呆上一會。」那二人對望一眼,轉身離去。
我聞言面色一寒,問道:「三弟你早知此事?」
返回角樓,在望台落坐,直到此時,那勒圖兒才露出一臉愁容。
「那倒不是,只是沒有我的手諭,老四如何能將人領得出去。他有膽當著我面說出,一來不過是再交些把柄在我手中,二來橫豎死無對證,我便是想查,也無從查起。你若是怪老四心狠,倒不如怪你自己,若是你當日不提,那來這多的事?」
那張https://www.hetubook.com.com滿平見我和韓成不像還要再打的樣子,正要詢問緣由,卻見院門之處又進來幾個人,這次來得卻是那勒圖兒,我一時間有些納悶,「這廝又是如何知道的消息?」
來到自己住處,推開床鋪,自己的包袱果然還在原處,立時鬆了口氣,背起包袱,正待轉身離開,眼角卻似瞅見了一個人影,從門邊閃過。我心中一驚,「難道有賊?」立時拔出從勒圖兒那裡要來的鋼刀,搶出門外,四下觀瞧。
我抬頭望向那韓成,卻見其雙眼似在盯著我身後的那口井,心中忽然「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了上來。
「你二人一個來日想必出息,一個再差也能混個終老,如今便只剩下洒家一個,看來這一劫橫豎躲不過去。」
走不多遠,卻依稀聽到那勒圖兒對著韓成說道:「這等廢物,也配做洒家的兄長!韓成,我已用赤鷹往京中傳遞消息,相信要不了幾日,你便會復職,若無意外,升到永昌將軍也未可知。最近你還是莫與老二走得太近,現下雖不知聖上說得那頭頂日月而來的人是不是他,但洒家當初在宮中聽聞聖上提起之時,卻是看不出什麼玄機,此番消息入京,誰也不知來的會是什麼,先穩住他再說。」
「只怕真有盜賊!」我放輕腳步,向那後院摸去,後院中只有幾間廂房,一口老井孤零零橫在角落。院內倒是還種了些花草,收拾的頗為雅緻,我此時無心去看這些,只將那廂房的門,一扇扇小心推開,尋找那發聲之人。
我見過死人,亦親手殺過人,可看到眼前一幕,還是被驚得目瞪口呆,渾身上下開始瑟瑟發抖,面頰也開始一陣陣的抽動。
剛欲拔刀,卻見院門內閃進數人,當先一人大喊:「二弟、四弟住手,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下了城牆,不多時便到了那字畫店鋪,我見門上已然掛鎖,只得尋了偏僻角落,瞅著街面無人,翻牆而入。
我見他並不把話說完,便開口問道:「你如何便知我沒有依靠,有我www.hetubook.com.com師父在,哪個敢來動我?」
漸漸的那幻象越來越淡,韓成揮刀的動作卻是越來越清晰,不知怎的,我似乎有些煩了,輕輕一退,人竟有如被風托起,向後飄出數丈,落地之時,凝神而立,右手握刀,冷冷盯住韓成。一股暖意似從腳下的地面傳出,順著雙腿向上攀升。直達頭頂,雙臂,我握著刀柄的右手便似握住了什麼活物,我有一種感覺,這一刀若是劈出,便是天上的飛鳥,也會被劈落。
我聞言心中立時一片冰冷,難道這些人又是因我而死,我只是想兌現承諾,卻並無害人之心。
那勒圖兒進了院子,卻是罵道:「沒事人都給我滾出去,洒家有些私事要和三位大人談。」那暗衛和一眾親衛連忙退出院外,那勒圖兒斜我一眼,走向韓成問道:「人在哪?」
我此時已對那殘甲一事已沒了興趣。若是偈語靈驗,此番多半無事,否則如何去那落雲之側了卻殘生?韓成即也無事,這勒圖兒又能如何?便是那張五斗胡言亂語,矇混於他,估計也是因為算準了這廝並無性命之憂。想起自己還有包裹藏在那字畫掌柜家中,甚為不妥。便對著勒圖兒說道:「此事左右還是等老四回來商量。三弟,老四既是不在,二哥這裏也有些緊要事情想去辦,能否等我一個時辰,待我先去將事辦完了,回來再談。」
那韓成苦笑一下,向著井口瞥了一眼,那勒圖兒也不上前,對著張滿平說道:「此戶經查,為昌餘人內應,現已由暗衛全部擊殺,大哥可明白小弟的意思。」
緩緩退到井邊,向那井內望去,卻是一眼望見那掌柜蒼白面孔,浮在水面之上,周圍更有漂浮的身軀,衣物,將整個井內堵了個嚴嚴實實。那取水的木桶,橫陳在屍身之上,桶上的井繩,被一隻蒼白纖細的手自水中伸出緊緊握住,可順著手臂望去,卻是漂浮在水面之下的一頭秀髮。
我看著那韓成,腦海中不斷湧出那掌柜一家人的樣貌,連那些在自己手上枉死之人的顏面,也開始浮現其中。胸中一和_圖_書時間有如被人慢慢塞入了一塊偌大的石頭,漲得好似要爆裂開來。我連連慘笑,今日才發覺,為人在世,有些事能退,能怕;有些事卻是再怕也要上前。你便是能尋來千條借口,歷經百般消磨,終歸逃不過自己心底那「對錯」二字。那老少因我而死之時,我這良心便沒了一半;如今這掌柜一家於我有恩,卻落得如此結局,我今日若是再行避讓,這良心便如被野狗盡數拖去,哪還能剩下一星半點,如此就算能苟活一世,又有何臉面去見父母家人?
哆哆嗦嗦下了井台,我對著那韓成說道:「四弟,他們可是你殺的?」可這聲音出口,卻怎麼連自己聽上去,都覺不似人聲。
我猛然抬頭,對著韓成說道:「韓成,我自知非什麼正人君子,也做過那違心之事,若講道理,我亦是豬狗不如,沒資格教訓於你。那屠殺百姓一事,只當是你為了活人的無奈之舉,我可以裝做不知。但今番之事,我卻要為他們討個公道,不為旁的,只為我這裡會疼!」
那勒圖兒見我不語,轉過頭對著韓成說道:「老四,今後做事莫要老自作聰明,你投的再多,膽子再大,這賭場上的輸贏,還不是旁人一句話。那幾個還在城中的下屬,你得交給我,不然洒家也會擔心,哪天你心血來潮,會忘了兄弟情義。」
「那倒是巧得很!」我冷哼一聲說道。
那韓成,此時已面無人色,手拄單刀,氣喘如牛。但見我這等氣勢,卻是定了定神,也將鋼刀入鞘,隨即站直身體,整了整衣甲,杵在了原地。
「我剛巧採辦絹紙,路過此處,手下有人回報,說此處有打鬥之聲,故而帶人前來。」
我見其如此言語,連忙安慰道:「哪有這等事,我去去便回,這拿主意的事,還是要靠你和四弟,我最多也就是聽聽而已。」
那張滿平一愣,向那井口望了一眼后,說道:「屬下明白,馬上去辦。」正待轉身便走,卻是彷彿想起什麼,對著我說道:「若是有事,可來扶柳巷找我。」言罷出了院門,帶著手下匆匆而去。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