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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黃牙老者訕笑道：「除了小老兒，還有何人？」

「老伯，可是您救了在下？」我望著那老者開口問道。

「後生！後生！」耳邊似有人小聲呼喚，可我實在是不願再睜開雙眼，一陣睏倦湧來，便又返回到了黑暗當中。

那老漢面帶異色說道：「這峪鬲河雖貫穿西南，但此處卻離那知北城兩千余里，你要說自己一路漂了過來，天下哪有這等奇事？這羽箭乃是涉川之物，你莫要以為小老兒見識少，便用謊言相欺。若是我那孫兒回來，還是這般言語，他可不似小老兒這般的好講道理。」

正待湊近些細看，那水下漢子的雙眼卻是緩緩睜開，一驚之下，便向著那漢子的身軀墜了下去。

「後生，你醒了，你是昌餘人么？」那黃牙在我眼前開合，一股參雜著藥草味道的濃重口臭撲面而來，直嗆得我連連咳嗽幾聲，隨著這咳嗽，胸口又是一陣劇痛，低頭去看，卻是發覺胸口的羽箭已然不見，那傷處裹滿了白布。

我連忙將手那開，問道：「便是師父您也碰不得么？若是如此，師父為何不將其毀去？」

「後生！後生！」耳邊再次傳來呼喚，和*圖*書我有些費力的睜開雙眼，那映入眼帘的是張乾瘦的面孔，微呲的黃牙殘缺不全，灰白相間的鬚髮亂的有如枯草，一雙小眼睛倒是頗為精神，讓我看上去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裡見過。

見那青衣老者沒有注意，我悄悄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木盒，手指輕輕一點一勾，那紅色果實便有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入盒內。剛想將盒子揣回懷內，卻聽得那老者在前面喊道：「純生，你在做什麼呢？還不過來，看看為師找到了什麼。」

「這人是誰，為何我感覺如此熟悉？他又為何會飄浮在水面之下？那金色盔甲又是何物，為何我總覺著，冥冥中，在和我呼應。」

水面之下，是一個相貌平常的漢子，面帶微笑，微閉著雙眼。那金光卻是由其身上的金色鎧甲投射而出，只是在那金色鎧甲心口破損之處，卻插有一支羽箭，大半入體，只留有一小截鵰翎探出到水面之上。

哆嗦著取出二十兩紋銀，遞向那老漢，口中說道：「老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小小心意，老伯莫要嫌少，待傷好之後，另有重謝。」

想到此處，自己都覺得可笑，天曉m•hetｕboｏk•cｏｍ•ｃoｍ得還遇得上不？居然還存著這守信的心思。

正覺著有些太高，看不清楚，卻不想那黑點卻似在眼中越來越近，瞬間便到了跟前。

恍惚間，又似從那黑暗中走出，到了一處山間幽谷，那溪水邊，一顆青色的花朵吸引了我的視線，正要上去摘取，卻聽得身後有人說道：「純生，那花動不得！」我困惑的回過頭來，對著身後問道：「師父，這是什麼花，為何我從未見過？」那身後立著的是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身穿一身青衣，腰帶，鞋帽皆由蒲草編就，看年紀約有七旬，但一雙眼眸卻是炯炯有神，面色更是紅潤的有如少年。此時正手拄一葯鋤，神態慈祥地望著我。

我緩緩探出手指，想要去觸碰那還在遊動的魚兒，卻不經意間將其驚動，那青色的魚尾一擺，便從我眼前逃了開去。

「我死了嗎？」看著眼前一方清澈，那天水便有如被鏡面相隔，一片落葉于眼中盤繞著，飄向水面；在那鏡面上蕩漾起一道道緩緩散開的漣漪。一尾小魚許是被這落葉驚動，好奇的尋了過來，圍繞著那落葉輕盈的遊動。那兩側有如hetubook.com.com羅紗般緩緩擺動的小鰭，在陽光的映照下，便似有七彩霞光縈繞其上。

那老漢聞言大喜，開口說道：「如此正好，如此正好，小老兒就好這一口。」

我心中一驚，手中一抖，那盒子便脫手掉了下去，正想伸手去接，眼前又是一黑，卻是不知這次會去往哪裡？

我心道：「我包裹中哪有什麼藥草，你想看便看，何須用這話誆我！」不想轉眼便見那小老兒從懷中掏出個罐子，讓我看著有些眼熟。再仔細看看，卻是我從那落俠山老葯農處騙來的半罐茶葉。看看那老頭一副眼饞模樣，只得開口說道：「即是老伯用的上，拿去便好！」

「老伯，我的包袱可還在？」

「左右活著便好，只是以那李進的身手，如何能讓我逃得性命？那胸甲原有殘破，自是起不了什麼作用，難道真的是李進手下留情，這才能逃過一劫？」我心中一陣亂猜，卻是理不出頭緒，心裏明白，便是想解開疑惑，也只能先待傷好之後，再向這老漢詢問詳情。

「在，在，你莫要怪小老兒打開來看，若不是你包袱中的藥草，只怕還救不了你的命！」

接過那老漢和-圖-書遞過的包袱，打開觀看，大氅、錦袋、銀兩、盒子，一眾物件都在，只是那盒子被鎖住，不知裏面的書濕的怎樣？現下實在不方便，只得等傷好以後在打開晾曬，雖說答應了那秋若蘭代為保管，可總不能任其發了霉，尋著讓她拿劍來砍。

那光芒閃爍在一條大河當中，不由自主的，我向這那光芒飛去，緩緩停在那光芒之上。

我心下暗笑，怎地這老兒和那落俠山亂打人的老鳥一般心性，撒個謊都拖不過兩句。

那是一隻在高空中懸浮的蒼鷹，暗褐色的羽毛被上升的氣流激蕩的瑟瑟抖動，那被一圈金色的絨毛包裹著的雙眼似是在藐視著什麼，感覺是那樣的冷漠，亦是如此的孤傲。

也許是我的到來驚動了那蒼鷹，它再次發出一聲凄厲的鳴叫，震翅而上，轉眼便沒了蹤跡。我本想隨了它去，卻是被那千丈之下閃動的光芒吸引住了視線。

「我還活著？」驚異地看著那向後退了兩步的老者，此時才看清其一身裝束，卻是破衣爛衫，看不出是何方人士。

那老漢看了銀子一眼，說道：「這東西，小老兒我用不上，聽你口音，不是昌餘人，為何穿著昌餘人的衣物？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撐起身向四周看看，卻是身在一草棚當中，那草棚外枯藤野樹遍布，遠處更是只能看到荒山野嶺，如果還有什麼讓人覺得略微心寬，那便只剩下河水拍打沿岸的聲音。

「此乃迷陀花，原非此間之物，尋常人若誤服，可以延年益壽，但修道之人若是沾染，卻是必死無疑。」

「這世間萬物，活著便有他的道理。修真之人，應順道而行；它行它道，我行我道，即是兩不相干，為師若是將其鋤去，反會因毀了它的道而誤了自己的修行。你修為尚淺，若來日能入唯一之境，自會明白。」

我望著那花，猶豫良久，卻不知在想些什麼，眼見那老者從身邊走過，正待跟隨前行，卻見那花忽然開始枯萎，花葉脫落之下，卻有一顆紅色的果實從花蕊中掉了出來。

收回手臂，看著那鏡面上的天空，那天空如此蔚藍，竟是連一片雲朵也找不見。耳中忽然聽到一聲尖利的鳥鳴，順著那聲音看去，卻是在極高處，有一個懸浮的黑點。

我見他面帶警惕，只得用謊言相欺，開口說道：「我是知北城的哨探，混入昌余營中，不想被昌餘人發覺，這才被人射傷，墮入河中，漂泊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