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天下大功
原因就在方才那柳敬宗所言之上,若是我不教全此功法,他二人便可將此事泄漏出去,既是我私自傳授,那便是我的十族之禍。我若是想要逃得性命,就只能賭上一賭,補全那殘缺功法,立下那所謂的天下大功。
我聽他所言似是有克制這天眼通的功法,連忙追問。那柳敬宗站起離案,來到門前,說道:「兄弟你且看著!」言罷猛的渾身一震,仰天長嘯,山谷為之震撼,冥冥中,那空中似有什麼東西碎裂,耳中雖是無聲,心內卻是有聞。
那柳敬宗聞言,再次哈哈大笑,開口說道:「我柳敬宗望人,從不走眼,到我處聊些時日便知,世人皆道自知,敬宗看來,未必!」
我聞言心中無來由得一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可急切間又想不明白自己為何又會生出那「怕」的感覺。
「所見者十族!」
「為何自己修鍊之時又會生成幻象,不是已經離幻了嗎?旁人有個師父,自是答疑解惑,我有個師父,除了能在天上眨呀眨的說上兩句,看不出有半點用處,如此修鍊,和瞎子過河有何不同?若是摸不到個石頭,光剩下被河水沖走的命!」
如此那非要讓我明明白白前來送死的理由,也就說得過去。要知道,僅憑那本殘冊,根本不可能完全掌握這一功法。若離了我,誰拿著這本殘冊前來也是無用!可我要是裝做糊塗,只以殘冊上的內容傳授,誰又能奈我何?他二人如何便能賭定我會將自家技法傾囊相授?
那柳敬宗聞和_圖_書言,哈哈大笑,拍了拍胸口言道:「殺了便殺了,何需安心,老子的心便在此處,安,他在!不安,他還在!倒是有一事,敬宗敢問仙師,若仙師統管百萬新軍,願意軍士死於軍法,還是枉死於戰陣。」
「柳大人可是出言調侃?我是何等心性,我自己會不知?若非那……罷了!擔不擔的起,現下也無關輕重,只是柳大人下回再要動我道門中人,最好先和劉某打個商量,若是再隨意屠戮,你軍法管得了軍士,卻未必管得了我道門中人!」
那柳敬宗聞言哈哈大笑:「那是兄弟你,若是你和哥哥一樣,殺的人多了,天眼通?那就是個擺設!」
我見他瞪眼,略有不快,說道:「我入宗才多少時日,如何能知道那許多,宗主只說來日按照柳大人安排行事即可。不過我提醒柳大人一聲,我家宗主擅長天眼神通,你這樣言語,小心招來麻煩!」
「宗主那邊便不會走漏消息?」我聽得古怪,以為其故弄玄虛,大言唬人,不想那柳敬宗冷笑一下說道:「他那裡走漏消息,天下便沒了隱月宗!」
「仙師所言有理,柳敬宗承教!我觀仙師道法精深,不知能否用得酒肉?此處寒冷,柳某現在舍下備宴,不知仙師能否到舍下小聚,尚有些事情,需和仙師商量。」
這生死有何可怕?哪裡比得過人心!
「啪」一聲,我手中筷子沒有拿穩,掉到了案上。我終於知道自己在怕什麼了!
「柳大人,不去坐鎮操m•hetubook•com•com演,來此做甚?莫不是殺了人,心下不安,想找劉某討個安心之法?」
我聞言一愣,知道定是說得那斬仙之決,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仙師在此做甚?可是還在為方才之事勞心?」
回到自己住處,再次取過那銅鏡觀瞧,那鏡中骷髏並無變化,只是那兩個空洞似變得更加深邃,久視之下,彷彿能將人心神牽入其中。
正尋思這等怨念會不會影響境界,那身後卻傳來柳敬宗的話語。
那柳敬宗頻頻敬酒,我自是來者不懼,待酒喝的似有三分醉意,二人這才打開了話匣子。
我聽他說十族,反倒覺得有些好笑,喝了口酒說道:「輕重我這裏知道,只是從來就只有九族,柳大人你是不是喝多了,如何便冒出個十族?」
那柳敬宗,似以為我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兄弟你莫要多想,只管悄悄做自己功法傳下去,左右來日就用一次,用完了,便大功于天下,可若是未用,又走漏消息,那便是滅十族之禍。」
「不知貴宗宗主有否對仙師言明此行風險?」
我心中升起些困惑,難道這些僕役也修鍊了宗內功法?我自問若非境界變化,定會墜落橋下,這其中莫不是另有玄機?
大功于天下?這斬仙決,到底要斬的是什麼人?我那老爺子,你到底姓不姓石?你那所謂祖傳的氣海凝刀決,過去是不是真斬落過什麼仙人?
「劉兄弟,這軍中比不得旁處,你莫要怪哥哥心狠,區區月余,若不施雷霆手段,來和*圖*書日這些少年還能剩下幾人?」
我非是被那「所見者十族」嚇到,而是剛剛想明白了一件事。
可方才那柳敬宗所言,卻讓這一切都有了解釋。
反覆又試了幾次,依舊無法將那骷髏從意識中除去,無奈之下,只得先放棄修鍊,出了門戶,看看外面的狀況。
「那便好,原以為貴宗會遣程道官前來,不想卻臨時換了人,不過今日見劉仙師所為,那單宗主確是慧眼識人,若無兄弟這般心性,當不得此等大事!」
那單玄、柳敬宗皆暗裡明裡提到,這冊子是我自家武功,也就是說,出了事情,這斬仙之決與他二人無關。宗門自可用協助官家防禦昌余修士為由,派出人手。即是這些少年用的只是尋常武功,又是由我這初來之人相授,便是事後有了什麼是非,宗門、官家也可推得一乾二淨。這點心機,初始之時,我便已想的明白。可我一直有一點疑惑,找不到答案。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再讓旁人知曉,若走漏半點消息,你我兄弟,便有千個腦袋,也不夠人家砍得!」
我一想,說得也是,再看那菜肴頗為誘人,當下便放下話題,先緊著拜祭五臟廟。
那柳敬宗夾了口菜送入口中,邊嚼便說道:「仙師,仙師的叫著繞口,人後某家稱呼你兄弟如何?」
想到此處,我對著那柳敬宗言道:「即是到你處,那便是客,客隨主變。」
那柳敬宗回到案前做好,一開口卻是罵道:「好端端的地方瞅什麼瞅,你看完了我看,今番就和圖書瞎了你等的天眼,好歹先給老子摸黑走上幾日!」
我舉杯相敬,對飲一杯后說道:「此事就莫要再提了。入道門之前,兄弟我也是見過些生死。只不知,柳大人是否為官家所派?若訓練得法,來日要將我等帶往何處?」
「好,仙師果然看的通透,只是柳某敢問仙師,仙師是當真不知柳某要殺人立威?還是由著柳某去做這惡人?」
放下銅鏡,上榻盤膝打坐良久,始終無法定下心思進入往日空明無我的狀態,腦海中總是會出現那鏡中的骷髏,同樣盤膝坐在自己面前,只是那骷髏,時而五彩晶瑩,時而卻淌血掛肉,看上去無比詭異,讓人橫豎穩不住心神。
「……」
我正待詢問緣由,卻聽那柳敬宗壓低聲音問道:「那本冊子,你可有帶來?」
來到柳敬宗住處,果然已置備好了炭火、宴席。我知那索橋險惡,不知如何便能置辦這些物品,便開口問道:「這些吃食可是從那索橋處過來?」那柳敬宗看我半晌,笑道:「也不知領你過橋之人存的什麼心思,也不提醒你攜帶護具。你又不是這山中僕役,常來常往,自然無事。」
罷了,左右境界尚淺,便是跌落,又能落到哪去?況且來日入了軍營,只怕也由不得自己,前次在勒圖兒營中之時,軍中非酒即肉,半晌也尋不出根青菜來,即是如此,飲了便飲了!
單玄即知我是石不凡,那這消息多半是從老孫頭處得來,且不論他二人如何通的消息,那老孫頭既是嘴松,我石家氣海潮與尋常氣海潮的不m.hetubook.com.com同,那單玄未必不知。倘若真如此,那單玄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清清楚楚,這石家氣海潮,便是斬仙決。
那柳敬宗雙眼一瞪,開口說道:「怎地,那老頭兒沒對兄弟你交待么?」
我聞言卻是一愣,開口問道:「難道那山中僕役,不用護具便可過得?」那柳敬宗看著下人為我將酒滿上后,方開口說道:「那些僕役,便是身背條石,單手扶索,也輕鬆過得。」
「仙師若是不喜,我喚人將酒肉撤去便是!」
「無妨!」
「知道一二!」
我被他此言噎住。我是何等心性,我自己會不知,怎麼便能擔得起個大事?
「不過殺人立威,何需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那些少年此時又開始了訓練,我有心現下便去尋那柳敬宗,要求也進入其中受訓,終覺面子上有些說不過去,只得尋了個背風的地方擱就下來。遠遠看著一眾少年被那些青衣大漢驅使著在校場上來回跑動。
我聞得此言倒是有了猶豫,雖說對那未出堪破不得食用酒肉之言,頗不以為然,但既是宗內之人,盡皆如此,那必有其道理。只是這幾日口中早就淡得能生出個鳥。聽他這般說道,還是有些心動。
既是要讓我背鍋,何必一定要將此事說得如此明白,連我一起騙不更好?那冊子縫裡的一行小字又不是不能抹去?
我有些驚奇此人何時便到了身後,為何我竟無半點察覺?
「柳大人,劉某有一事不明,這樣索橋,可是尋常人能過得?」
「即無妨,那兄弟你先墊墊肚子,待吃個半飽再說不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