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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旗

作者:趙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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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卷 第五百四十二章 我就放你還去(下)

第肆卷

第五百四十二章 我就放你還去(下)

曹幹部這兩天的攻城表現確實古怪,楚良總覺得有點不安,可他又猜不出來曹幹的葫蘆里在賣的究竟是什麼葯,亦無可奈何,只好聽從潘章之意,應了聲諾。
雙方達成了一致的認識,在接下來的戰中,不論曹幹部怎麼攻城,也不論曹幹部露出何樣的破綻,他們都絕不貿然進攻,就只是列陣,就只是當曹幹部攻城時,威脅其部的側翼,從而使其部不能全力攻城。簡言之,他們一致決定的此戰的戰策即是:耗時間,耗到曹幹部撤退。
張曼、張適也都感到了棘手。
曹幹哪裡會給他撤退的機會?曹幹馳馬,親臨前線,號令的旗幟揮動,戰鼓催促,行向潘章陣的郭赦之、高況、李順各曲戰士,組成了進攻的陣型,分從兩面,向潘章陣發起了猛攻!
兩人沒有前日軍議時的從容了。
罵完楚良,巨野援兵的這主將帶著隨從,大步出了潘章住帳,自出營外,騎上馬,還回本營。回入營中,他當即下令,召聚部曲集合,朝食也沒吃,等到天亮,便自引部出營,還援巨野。
曹幹下馬,把他兩人扶起,親熱地說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識』。潘公、楚君,咱們這已是第三次對陣了吧?咱們何止打過一次,已是打過三次。咱們可算是老熟人了!老熟人相見,何必搞得這般劍拔弩張?二位之能,我久慕之,今得二位,我甚歡喜!若肯降我,必加信用!」
張適說道:「強攻其陣?」
還在震恐之中,情緒尚未平復下來,潘章、楚良看見,一隊隊的曹幹部賊兵從城北的三座營中湧出。這些出營的賊兵,沒有加入攻城的隊伍,反而是向潘章、楚良部的陣地行來。
潘章心中有愧,可曹幹的狡詐,他著實是領教得太多了,不論曹幹是不是真的已把主力調去攻打巨野,亦不論由此通往巨野的路上會不會有曹幹的伏兵,巨野援兵主將請他分兵,隨他一同,回援巨野的請求,為了自己不再中曹幹的計,不再吃敗仗,他都不能答應!
攻城到下午,曹幹鳴金收兵。
楚良說道:「曹賊怎麼看著好像是不急於把爰戚城攻下?」
潘章部出營前軍議時嘟噥的那個郡兵軍將來找潘章,進言說道:「潘公,曹賊輕我部過甚!你看,他只分出了三百賊兵,於我陣外列陣,而將其部之大眾,都投入到了攻城。我部今出營者,千人也!兵力是他那三百賊兵的三倍多。以我之見,何不急往攻之?以我千人,攻彼三百,勝之必矣!俟將此三百賊的賊陣攻破,召城內兵出,再兩面夾擊,大破曹賊就在眼前!」
張適說道:「張公佯攻巨野此策,亦不得用,這就不好辦了。潘章、楚良現如今,跟個烏龜似的,白天把頭從營里探出來,咱一撤兵,他倆就把頭縮回去。不管咱怎麼用計誘之,他倆就是不肯上當。這……,郎君,這場仗不好打了啊。」
上千潘章陣的兵士或降或逃,潘章、楚良走之不及,一被李順曲擒獲,一被高況曲擒獲。
城內的守卒試圖出援,可曹幹營接連兩夜的鼓角齊鳴,不僅疲了潘章部的援兵,也疲了城內的守卒,加上本在攻城的戴蘭等曲由攻城變成了列陣阻擊,城內守卒沖了兩次,沒能衝出。
楚良說道:「這還用說么?潘公,自便是候巨野援兵到后,他佯裝繼續攻打爰戚,把咱們兩部援兵釣在此處,然後他趁巨野空虛,遣派主力往攻巨野!」
一路有驚無險,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
曹幹部撤回后,潘章部的援兵也撤回了營中。
潘章面如土色,不敢作聲。
當天把營地築成——便築在了潘章營的北邊,兩營相距不很遠,部曲安頓下來之後,巨野援兵的主將來到潘章營,與潘章、楚良商議接下來的戰事。
朝食過後,潘章、楚良引兵出營,至爰戚城外的西北位置列陣。
帳中見到潘章,這巨野援兵的主將草草行了一禮,焦急不堪地說道:「潘公,我縣危矣!」
潘章聞報,嗟嘆不已。
兩人大眼瞪小眼,瞎猜了多時,皆是不得要領,搞不明白曹幹為何選擇城北築營。
「你這麼一說,倒也是。……仲信,那你以為曹賊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這一整夜,仍是虛驚,曹幹部還是並無攻城、也無夜襲其營。
「潘公,今日中午,咱們還營以後,我與你說,曹賊部這兩天的表現委實古怪。一則,他們收兵的早,二者,攻城的賊兵也少於此前。於今看來,他部的賊兵主力有可能已潛至巨野!」
曹幹的眉頭微微蹙起,說道:「今早巨野的援兵離營,回巨和圖書野去了,此必是巨野的求援已經送到。卻這潘章,還真能沉得住氣?他一不分兵回援巨野,二不來攻我陣,居然是一如此前,依然只是觀咱們攻爰戚城罷了。……張公、叔方,佯攻巨野此策,竟也是未能得成啊!」
「我亦是這樣想的!府君已傳檄巨野,巨野的援兵不日即到,咱們若選擇城西築營,等巨野的援兵到后,正好咱們可以兩營相鄰,成掎角之勢,彼此照顧。」
「這哪裡是戰機?此必是曹賊誘我之計!」
潘章一晚上也沒睡好,也就剛剛才算是眯了會兒,顧不上眼澀睏倦,趕緊爬起來,跑上望樓,朝城北遠眺。眺望看見,黎明的微光下,猶尚昏暗的天光中,曹幹部三個營的營中,皆有賊兵絡繹而出。潘章下瞭望樓,到議事帳,急將楚良和諸將召來,令留兩百人守營,余者飯後悉數出營,至城西北角列陣。他重申婁政的命令:「咱們只列陣以脅,不可貿然進戰!」
楚良也想不明白。
夜色下,遙見城北的曹幹部的三座營中火光通明,萬籟俱寂,聲音傳的遠,側耳聽之,隱約可聞三座營中皆有人聲馬嘶。兩人猜測,難道是曹幹打算要夜攻爰戚城,抑或夜襲本營?
「我適得我縣的求援急報,曹賊部於今天下午,到了我縣城外,已開始攻城!」
楚良說道:「曹賊怎麼像是、像是……」
張曼撫須笑道:「諺雲,『吃一塹,長一智』。郎君,潘章、楚良已經在郎君手上吃了兩回塹了,便是愚憨之徒,也總該會長些記性了。佯攻爰戚,以殲其部此策未能得用,不足為奇。」
但在其本部的嚴密警戒和城上守卒的配合戒備下,曹幹並沒有派人攻擊他們。那群出營的義軍將士中,的確是有曹幹,他只是遠遠地觀察了潘章、楚良部一會兒,便回營中去了。
楚良問道:「潘公,那咱選擇何處築營?」
「咱們若能將其陣速克,城內守卒便不足慮。」
這軍將說道:「潘公,府君囑令切勿浪戰,固是正理,然戰機在前,卻也不可縱之啊!」
乃是潘章打定了主意,這一回援救爰戚,他要來一個「威懾流」。
潘章大吃一驚,說道:「按你所說,曹賊還真是把他的主力調去巨野,攻打巨野了?」
其部兵士兩天沒睡覺了,疲倦可知,巨野援兵的被殲又對他們的士氣造成了巨大的衝擊,曹幹部的攻勢一起,本部下場何如?潘章、楚良已可預料得到。
這天晚上,潘章、楚良才剛準備睡下,驀然城北傳來鼓角之聲。
張適在旁不覺失笑,說道:「用兵之道,焉在身決生死?兵敗被擒,猶尚囂囂,匹夫勇耳。」
婁政把從單父調來的千人郡兵分成了兩部,各五百人,此外又給兩部各配上三四百的壯勇,組成了兩支各約千人的援兵部隊,分別授給了潘章和滿典。——潘章這支援兵部隊的人數比滿典部稍微多些,上回跟著他從湖陵敗逃回來的那一二百敗卒這回跟著他也再次出援。
「這……,我也不知啊!但我縣城下,確實是出現了曹賊所部。下午到后,他們即開始攻城。」
滿典部沿泗水南岸西行,過東緡,馳援方與,且不必多說。
從單父來的郡兵沒和曹幹打過仗,潘章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不免弄得單父郡兵的軍將非議起來,有人嘟噥說道:「咱奉令是來救爰戚的,不是來看熱鬧的。只列陣以脅,不許進戰,這爰戚怎麼救?賊兵怎麼打退?要是只靠列陣以脅就能打退賊兵,這仗也太省事了吧?」
一句話,讓潘章想起了湖陵西的那一場敗仗。
收兵回營之後,曹幹與張曼、張適再作計議。
「快領我去見!」
兩個人意見一致,乃就決定,在城西築營。
張曼說道:「劉將軍昨日軍報到,言其攻單父的部曲已集結完畢,這兩天,他就會親領之出橐縣,往攻單父。他望咱們能再把昌邑的郡兵調出來些,以進一步的減輕他攻打單父的壓力。可若是不能把潘章部殲滅,昌邑郡府定然就不可能會再遣援兵。郎君,確實是有點難辦了啊。」
「這的確是有些奇怪。按理來說,他應是築營城東最為安全啊。」
楚良說道:「巨野援兵到前,曹賊部攻城是攻到下午,快傍晚時才撤,巨野援兵到后這兩天,其部賊卻早早的就收兵回營。昨天其部賊是午後還營,今天還營的更早,不到中午就撤了。而且潘公,你發現沒有,這兩天曹賊部攻城的賊兵人數,比之巨野援兵到前也少上了許多,巨野援兵到前,他以至少兩千眾攻城,這兩日卻只千人攻城,這是不是有些反常?」
張曼說https://m.hetubook.com.com道:「強攻其陣沒有必勝的把握,改而把重點放在攻城上的話,咱一攻城,潘章就列陣西北,威脅咱的側翼,攻城也無把握啊!」
貿然進戰,那是萬萬不可,但調些弓弩手出陣,射上一陣,倒是無妨。
這一天,曹幹部又是天亮后就開始了攻城。
楚良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潘章說道:「這不可能!怎麼可能?曹賊部就在城北賊營,怎可能會出現在你巨野?」
第二天,天未亮,潘章就接到急報,曹幹部曲出營了。
張適說道:「潘章部眾千人之多,且每日列陣,他都是把陣列在城之西北,距離其營都不甚遠,我部一攻,他必回撤,一旦被他撤回營中,其營壘頗固,欲圖速勝,恐不易也。」
楚良帶兵同去救援巨野的念頭,遂就此作罷。
潘章不敢置信,說道:「曹賊部在爰戚城外,怎麼會跑到你們巨野?」
曹幹問道:「張公、叔方,已無策矣?」
婁政的招牌打出來,單父郡兵的軍將縱是對潘章的「怯戰」頗為不滿,亦無話可說了。
「你莫說了!你縣有危,老子一接到府君的檄令,馬不停蹄,著急忙慌的便趕來救援你縣,現下我縣有危,好你個楚良,卻聽潘公的,不肯救援我縣!我算是知你啥樣人了!怯懦之輩!」
不敢大意,兩人忙傳令下去,命部曲集合,以備迎戰。
三人皆是一笑。
「當然記得。」
楚良猜歸猜曹幹的主力可能已在巨野,說到派兵援救巨野,他卻與潘章無異,亦是遲疑,他猶移了稍頃,說道:「潘公,曹賊奸詐,不能排除他或有可能已在半道設伏。」
楚良狐疑說道:「昨得報曹賊築營城北時,我就納悶,他不在城東築營,卻為何在城北築營?」
楚良怒視張適,罵道:「酸儒!若將我繩解開,我殺你,如殺一雞!」
張適說道:「潘章固守不戰,要想把其殲滅,為今之計,怕是只有一個了,便是當其出營列陣之時,強攻其陣。可問題是,如果強攻的話,城內的守卒必會出襲。咱們兩面應敵,沒有必勝的把握啊!」
張適頓了下,說道:「不過也無妨。一計不成,尚有二計。斥候探之,巨野來援爰戚的縣兵,已然出城,最晚明天即可抵至。且待巨野援兵到后,咱們就把二計施出便是!」
「曹賊的奸詐,他不知,你還不知么?我斷定此去巨野的路上,必有曹賊伏兵!仲信,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他不聽我勸,由他去吧!我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送死啊!」
他再次地說道:「爰戚之圍未解,我無法分兵與你。」
天光終於亮起,潘章、楚良正想回住帳睡會兒,讓部曲也休息會兒,曹幹部的兵馬已然出營,將要開始對爰戚的圍攻。儘管已經猜出了曹幹這是在搞什麼名堂,顯是疲兵之計,潘章、楚良沒法,也只好放棄了休息的打算,帶著部曲出營列陣。
楚良是爰戚人,對本縣當然有感情,他口中雖不言說,臉上卻露出了矛盾的神情,很明顯,他是在掙扎鬥爭,要不要請潘章派一部分援兵出陣,去幫一下城上的守卒。
「曹賊部少說得有三千賊眾,今出營攻爰戚者只兩千賊。他至少還有一千賊眾未用。我且問你,他這一千賊眾現在何處?他這分明是在以此三百賊兵列成的賊陣為餌,他為的正就是誘我部往攻!我部一貿然往攻,他那一千未用的賊眾就可趁機殺出。當其時也,我部正在鏖戰,旁顧無瑕,而他那一千未用的賊眾突然殺來,我且再問你,我等何以應對?豈不敗矣?」
「像是怎樣?」
巨野援兵的主將著急地插口說道:「潘公,我縣已急報求援,這還能有假?」請求潘章,「我縣縣兵多半被我帶來了援救爰戚,而下我縣守卒連帶壯勇,僅有數百,曹賊當真狡詐,卻趁此機,調主力往攻我縣!我縣兵少,不足守御,勢已危矣!潘公,請速遣兵,與我回援我縣!」
潘章絕望地看著曹幹部的義軍戰士吶喊著,向他的陣地迅猛攻來。楚良披甲上馬,引步騎百余,想要把殺來的曹幹部的義軍戰士暫時擋住,以給餘下主力撤回營中的時間,卻是無濟於事。曹幹部義軍的兩面夾擊之下,不到一個時辰,潘章陣即被攻破。
巨野派了五百人的援兵。
然亦不必楚良出言請求,潘章心裏也很清楚,他是來援救爰戚的,就算「切勿浪戰」,他也不好真的就按兵不動,只觀戰而已,如果他這麼做的話,別的不說,就他本部的士氣,用不了多久,必然就會變得相當低落,他因乃令道:「調個弓弩手一部出陣,攢射www.hetubook.com.com賊陣。」
從單父調的千人郡兵都已經到了昌邑,並及,這幾天又在縣中新徵募到了一批壯勇,是以雖然接連經過了兩次的援兵失敗,昌邑的守備兵力目前還不算缺乏。
巨野援兵的主將愕然,掏了掏耳朵,說道:「潘公,你說什麼?」
楚良起了疑心,與潘章說道:「潘公,曹賊部這兩天有點古怪。」
巨野援兵的主將是巨野縣寺的兵曹掾,巨野、爰戚接壤,楚良與他相熟,勸他說道:「潘公所慮,不無道理。我方才所言也只是猜測,曹賊奸詐,攻巨野的賊兵,確不見得就真的是他部賊兵的主力,而且此往巨野的路上,他必定也已是設伏!足下何不暫聽潘公之意?且先再觀望觀望,打探清楚了再說?曹賊主力若果已在巨野,我幫你再向潘公請求分兵往援。」
昨晚一整夜沒睡,今天白天在城西北列陣,又撐了一天,潘章部的部曲早就困得不行,有的連飯都沒吃,倒頭就睡。卻不意城北的三座曹幹部營中,又是火光通明,傳來了鼓角之聲。
築營期間,潘章和楚良一直擔心曹幹會派兵騷擾。
做人難啊,一邊是被罵得難受,深覺對不住巨野援兵的主將,一邊是潘章所言甚是,且則爰戚才是楚良的家鄉,爰戚之圍到現在未解,他再難受,終亦是不能拋下爰戚,冒險去救巨野。
潘章、楚良面面相覷。
潘章、楚良登上營中望樓,細細眺望,見攻城的曹幹部賊和前兩天一樣,仍是千人,又遠眺城北的曹幹部營,離得太遠,三座營都看不清,其三座營內現尚各有多少賊眾,卻是一點都看不到。直到午前,曹幹部攻城的賊兵撤退,他倆也沒弄明白曹幹部的主力是不是還在爰戚。
兩人約定、互相打完氣后,又嚴令諸將,「今援爰戚,我等需謹遵府君令,至爰戚后,堅固營壘,切勿浪戰。曹賊若攻城,我部便列陣脅之;其若還營,我部便亦還營,絕不貿然進斗!」
「所以咱得先做些籌備。」
那場仗他是怎麼敗的?不就是中了曹幹的誘他之計,結果半道中伏,由是大敗?
潘章猶豫不決,問楚良,說道:「仲信,你何意也?」
潘章吸了口涼氣,說道:「其部主力已潛至巨野?咱們的營寨雖在城西,距曹賊營略遠,然其營中若有賊兵調動,你我焉會不知?他、他竟能在你我眼皮子底下將其主力調去巨野?」
今日曹幹部的攻城,與昨日相同,雖然是在攻城,可並不猛烈。于這天午後,一支兵馬押著不少俘虜,從西邊巨野縣的方向而來,打著曹幹部的旗號,到城北后,徑直入了營中。
楚良皺著眉頭,尋思了好半晌,說道:「潘公,不好說。」
曹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楚良當天晚上就知道了。
曹幹說道:「說實話,張公,我是真沒料到,婁政居然還會以潘章、楚良為將!哎呀,如張公所言,這倆傢伙看來還真是吃了教訓、長了記性,變得猥瑣起來,這倒是讓咱有點為難了。」
楚良被罵的難受,與潘章說道:「潘公,要不我帶些部曲,與他同去救援巨野?」
第二天上午,兩支援兵部隊相繼出城。
張適說道:「可若當咱強攻其陣之際,城內出援?」
巨野援兵的主將大怒,說道:「曹賊的主力已至我縣,爰戚還有什麼圍困可言?潘公,你!」
「怎麼了?哪裡古怪?」
楚良使勁掙扎,企圖起身,叫道:「曹賊!大丈夫光明磊落,你靠詭計取勝,勝何足言?你若有膽,把繩子給我解了,我與你身決生死!」
潘章、楚良等看之,高桿上掛著的可不就是巨野援兵主將,巨野縣寺兵曹掾的首級?至若那百十俘虜,都是巨野援兵的部曲。兩人大駭。楚良后怕不已,還好聽了潘章的話,不然他的腦袋沒準兒也被掛在這高桿上了。陣中的上千昌邑援兵亦皆失色,無不震恐。
楚良追上,問他說道:「足下何去?」
回到本部,楚良親馳馬到爰戚城南的近處,向城內|射了箭書,告知城內潘章和他率援已至,隨後潘章命部隊轉到城西,分出半數兵馬警戒,餘下部曲和隨軍的民夫開始抓緊築營。
回到議事帳中,曹幹與張曼、張適等計議。
楚良說道:「莫非曹賊又是在用計,試圖以此誘我?」
「潘公,這幾天晚上,咱們都是緊閉營門,並無兵馬在外,曹賊趁夜調其主力出營,潛往巨野,並非不能啊!」說到這裏,楚良驀然想起一事,拍下了大腿,說道:「是了!潘公,你還記得你我剛率部到爰戚城外時,咱倆都疑惑,曹賊為何選在和_圖_書城北築營此事么?」
「攻其陣沒有把握,攻城也無把握……」曹幹思之良久,拍案決定,說道:「那就攻其陣!」
「曹賊主力到底是否已至巨野,現在咱們都還只是猜測,不能確定。若是我因此就貿然分兵,分出部分兵馬給你,萬一曹賊的主力實則還在爰戚,爰戚怎麼辦?豈不失陷了么?再則,曹賊奸詐,即便是他的主力此時確然是已至巨野,依我料之,爰戚通往巨野的路上,他也一定會已經設伏!則稍有不慎,回援巨野的兵馬就有覆滅之險!……我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分兵給你的!並且我建議你,最好也不要貿然地就急於回援,最好是再觀望觀望,打探清楚了再說!」
橐縣戰後,曹幹已是威震泗北諸縣,巨野援兵的主將和潘章、楚良一樣,也擔心半道上會遇到曹幹部的埋伏,自巨野而來爰戚的這一路上,都是非常的謹慎,行軍的速度不快,故而雖然巨野接到婁政檄令的時間不算晚,這支援兵卻是晚了潘章部整整兩天才到達爰戚。
巨野雖然不敢去救,這個疑問,卻在潘章、楚良的心中徘徊不散。
曹幹笑道:「你若不服,我就放你還去,容你整兵再來斗戰,何如?」問潘章,「你也不服么?」
巨野援兵的主將原地愣了片刻,一甩袖子,轉身就要離帳。
「是有些反常。」
曹幹部今天總共出營了兩千部曲,天亮未久,開始了對爰戚城的進攻。
這晚,四更天時,數騎馳到潘章營,大呼小叫,催促打開轅門。楚良到轅門處觀之,來騎是巨野援兵的主將。轅門打開,巨野援兵的主將進來,一疊聲問道:「潘公何在?」
到爰戚城不到百里的路,兩人率部走了兩天,于這日中午到至。
「他娘的!你們不救我縣,老子自己回援!」
曹幹俯視兩人,笑道:「你二人便是潘章、楚良?」
這軍將問道:「潘公,何為誘我之計?」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道:「先疲我兵,再落我士氣,賊兵現在要來攻我陣了!」
潘章斟酌了下,說道:「城南多山,不宜築營,且城南與城北間隔著爰戚縣城,萬一有急,咱可能來不及反應,以我之見,咱們便選擇城西築營,你以為何如?」
巨野在爰戚的西北方向,其之援兵到了爰戚后,首選的築營地點自然便是城西。
「何計?」
楚良說道:「現在看之,必是在曹賊選擇城北築營的時候,他就已定下此計矣!」
「見到潘公再說,你快領我去見!」
兩支援兵的主將既達成共識,兩支援兵便按此嚴格執行。
等了一整夜,曹幹部並無攻城、也無夜襲其營。
打潘章、楚良的那兩仗,張適沒有參与——張曼其實也沒參与,但他倆對曹幹殲滅潘章援兵此兩仗的經過,自然是俱皆知曉,聽了曹幹的話,張適說道:「要怪,郎君誰也怪不了,只能怪郎君前兩次殲滅潘章的仗,打的端得精彩!莫說潘章,便就是我,也該得變小心矣。」
楚良心頭隱覺不妙,不敢耽誤,趕忙領著巨野援兵的主將去見潘章。
張曼撫摸著鬍鬚,皺眉說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個潘章,真是被郎君打怕了啊!」
「不可!」
如果把曹幹前兩次殲滅潘章部的戰鬥,用潘章、楚良的話說,比作是「用詭計」,這一次卻是陽謀了。堂堂正正。然而潘章、楚良卻是明知其計,束手無策。
「……你之此疑,我也想了,可我思來想去想不明白,他能以此誘咱們什麼?」
楚良神色大變,說道:「潘公,也不是不可能!」
「強攻其陣!潘章、楚良要做烏龜,咱就把他倆的烏龜殼打碎!」
潘章聽到了這人的嘟噥,正色說道:「你沒與曹賊交過手,你卻不知,曹賊實是狡詐!一個不慎,咱就可能會中他的詭計,上他的惡當!咱此番出兵之前,府君明確有交代,切勿浪戰!府君之令,我等焉敢不從?只列陣以脅,或許不能那麼快的解圍爰戚,可總比咱們再中了曹賊的詭計強吧?況且,誰說的列陣以脅就不能擊退賊兵了?有咱們列陣在側,曹賊部勢就不能全力攻城,他不能全力攻城,爰戚城就不會危險。只要咱們和城中呼應,與他相持下去,時日一久,他要麼兵疲,要麼糧盡,亦就只有撤兵退矣!爰戚之圍,咱不也就成功解之了么?」
天亮后,曹幹部照常攻城。潘章、楚良懷著狐疑,亦照常帶兵出營列陣。這一日的攻城,曹幹部沒有到中午就停,攻勢雖不猛烈,鬆鬆垮垮的,但是直攻到了入夜才撤。
潘章驚慌令道:「撤!快些撤回營中!」
潘章、楚良強打起精神,又令部曲集合,以備迎戰。
潘章驚和-圖-書詫說道:「你縣……,你是說巨野,巨野怎麼了?」
潘章沒什麼可說的,再又一次重申了婁政「切勿浪戰」的命令而已。
潘章沒話可說,把臉撇向一邊。
曹幹摸著短髭,說道:「這個潘章、楚良學聰明了啊。張公、叔方,咱們今兒個誘他了多半日,他竟是紋絲不動。看來佯攻爰戚城,設餌為誘,以殲其部此策,是沒用了啊!」
「仲信,無論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吧!你我反正就切記一條,不可浪戰,絕不貿然出戰。巨野的援兵已到,咱們兩部合計,一千六七百人,曹賊部眾估摸也就三千上下,並不比咱多多少,加上咱還有城中的守卒與咱響應,只要你我不浪戰,把營守好,曹賊那肯定是拿咱們半點辦法也沒!咱們糧秣充足,後顧無憂,就跟他耗上!耗到他吃不消,撤兵為止!」
與單父郡兵的軍將不同,巨野援兵的主將對此倒是十分贊同。
楚良說道:「是啊!每天只用千人,攻半天,按曹賊這攻法,爰戚城他何時能夠攻下?我瞧他這打法,他好像是對能不能打下爰戚城並不著急。」
兩人被綁到曹幹馬前。
「府君如果因是嚴懲於我,我唯有領罪。」
卻說潘章、楚良領本部援兵北上數里,渡過泗水以後,兩人暫止下部隊,彼此相約:「且需牢記府君、功曹囑嚀,此次北援爰戚,你我不可浪戰!務以謹慎為要。」兩個人互相給對方打氣,「這一回,咱們一定不能再上曹賊的當!不能再中他的陰謀詭計!」
到達爰戚城外的時間,潘章、楚良是算著的,掐著點中午到達,入夜前,差不多營壘能夠築成。他倆都是有經驗的軍將,如他倆的預計,入夜前營壘果是築成。營壘築就,部曲、民夫俱皆入營。唯恐曹幹當晚派兵夜襲,楚良一晚上沒睡覺,卻是一夜無事。
楚良答道:「潘公在帳中。」
「不急於把爰戚城攻下?」
潘章問道:「仲信,此話何意?」
前兩天曹幹部都在攻城,肯定是曹幹已經知道了他們這支援兵今日將到的情報,故是今天曹幹部沒有攻城,城外四野靜悄悄的。已提前從斥候處得知,曹幹的營地築在城北,潘章、楚良兩人遂在親兵的護衛下,大起膽子,繞過爰戚城西,遠遠打望曹幹築在城北的營寨。
不得不說,潘章此慮甚是,照潘章這麼一分析,那三百賊兵列成的賊陣,還真有可能是曹幹的誘敵之餌,這軍將啞然稍頃,說道:「可是賊兵攻城極猛,難不成咱真的就只坐觀?」
兩人大驚失色,急忙趕上望樓,遠眺城北。
但是,出現在巨野城下的,到底是不是曹幹部的主力?
曹幹在城北不止築了一個營,相鄰的築了三個營,觀各營規模,當是各有駐兵千人上下。潘章、楚良還想再多觀望下曹幹部的營壘,遙見三營中最中間那座營壘的轅門打開,十余騎、百餘人從內而出。兩人猜料,這或應是曹幹出營了,曹幹可能是要去看他們的部隊,兩人於是不敢再做多留,打馬一鞭,帶著親兵,趕緊的回去本部。
命令罷了,兩人先遣了斥候北行,沿途打探,以防曹幹在他們的必經之地設伏,等斥候打探回來,並不見有曹幹部的賊兵蹤跡之後,兩人這才下令,拔營前行。
巨野援兵的主將日前和潘章達成了「切勿浪戰」的共識是一回事,於今巨野告急,他必須回援是另一回事,見潘章語氣雖然委婉,態度卻很堅決,已是擺明了不會分兵給他,與他同還巨野回援,這主將怒不可遏,說道:「潘公,府君給你的命令的確是援救爰戚,爰戚,是咱山陽的縣,我巨野,就不是山陽的縣么?我巨野如是有失,我就不信府君不會嚴懲於你!」
想了許久,潘章艱難地做出了決定,與巨野援兵的主將說道:「府君給我的命令是援救爰戚。現下曹賊仍在圍攻爰戚,爰戚之圍尚未解,我不能分兵給你,與你回援巨野啊!」
未久,百余賊兵舉著高高的杆子,推搡著百十俘虜,到至城西北的潘章陣前,齊聲大呼:「巨野援兵被我軍全殲,兵曹掾被我胡軍侯陣斬,人頭在此!曹郎令:汝等可速降之,降者不殺!」
張適的病已經好了,因此這次用兵,他跟在了軍中。
巨野援兵到后次日,曹幹部又是天未亮便出營列陣,天亮未久開始攻城。潘章部援兵和巨野援兵各自出營,兩陣相接,俱列城之西北。曹幹部攻城半日,這兩部援兵看了半日。過了中午,曹幹部鳴金收兵,下午未再出營攻城。如此這般,連續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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