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光復冥界
一日少典正在狩獵,召來臣子啟罘問道:「天母女媧令圓融神在我南方施了春露,諸部落子女可有什麼動靜?」啟罘笑道:「都亂了,如今是男子不出門,女子倒跑得勤。」少典按下弓,疑問道:「哦?這卻又是為何?」啟罘道:「女子之前不懂梳妝,個個蓬頭垢面,丑不忍睹,如今情竇初開,懂得了風月,卻要尋著結交男子。美男嫌棄醜女,不肯出來見,都躲在屋裡。聽得那些母親說,少女到了十四五歲,身子尚未過醒,皮糙肉粗,膚色呈黑,須先找個男子過醒了,她們才曉得打扮了,打扮之後,就變得如花似玉了。」少典又問道:「這卻新鮮,怎麼過醒,你說來聽聽。」啟罘笑道:「也不稀奇,就是母親引著女兒去男子家裡,叫他們在一起見個面,說說話兒,若兩廂有意,便是過醒了。」少典令道:「吩咐下去,諸部落子女嫁娶,須經過大部落允准,定一條律,凡民眾皆為一夫一妻,不得違戾,舉行儀式,焚香告知諸天神,而後方可成為夫妻。」啟罘道:「在下遵命,這就去吩咐下去。」少典又問道:「北地諸部落可有新鮮事兒?」啟罘對少典道:「北人在孟津河裡發現一隻神獸,交給天神伏羲了。」少典起初不信,笑道:「天神下凡,人間多怪,既有神獸出水,也不稀奇。」啟罘道:「這個不同,天神伏羲說,是昊天所降的神物,身上有圖讖,個個都是玄機。」少典疑道:「那神獸是什麼模樣兒?」啟罘回道:「我親眼見過,有幾個人捕捉來,與我交換三十張虎皮,我見它無用,便未交換,那神獸有天龍的頭,卻是野馬的身子,周身長滿龍鱗,左右各生一翅膀。天神伏羲來看,說神獸背上有圖讖玄妙。」少典聽得驚奇,問道:「那圖讖又是什麼樣兒的?」啟罘回道:「就在神獸背上,圖讖為黑色圓點兒,分前後左右中,後有一六,前有二七,左有三八,右有四九,中為五十。天神伏羲還道,『文明之始從此出』,便將圖讖,用焦灰畫在石上觀看。」少典又道:「天神畫在石上,有何說辭?」啟罘道:「天神伏羲只念道,『乾、坤、艮、巽、震、離、坎、兌』等,又說,『此為八卦圖,卦中有三爻,互為交應,又重為六十四卦,共有三百八十四爻,藏天地玄秘,可斷禍福吉凶事』,天神欲授民眾,教人識圖。」少典聞言,大喜道:「極妙,極妙!我這就去拜訪天神,學來玄秘也教族人使用。」啟罘下拜道:「在下願同往。」少典安頓好部落,與才婚後不久的嬌妻葒婉辭行,又囑咐侍婢棲娘和姉伊照顧葒婉,隨後一一告別。
且說陰靈殺敗女媧三路天兵,剿殺天兵一千余,當即大喜,大賞將士。又與陰魔、罪魔、業魔三將議道:「女媧向來一意孤行,剛愎自恃,而其麾下神農琊、天佑、天蓬以及眾天兵從未經過戰事,故有今日之敗。我料女媧等了幾日,進退不能,已然疲憊,她必撤往清涼山再作打算,陰魔、罪魔仍守陽關不出,業魔與白魅領兵埋伏在鵝毛河周遭,我自領軍乘勝追擊,她必無防備,我軍正好前後夾擊,殺他個片甲不留!」業魔道:「那白魅領軍去打善元和懷仁兩地,大敗而回,現在又去埋伏,只怕凶多吉少。」陰靈道:「兵無常勝,白魅正好藉此戴罪立功,勢必拚死,焉能再敗?眾將莫再爭議,聽本王號令,即刻發兵!」
再說伏羲昊進宮請奏天斗發兵,天斗並未作難,即差元真童子隨伏羲昊下凡,往清涼山玉龍洞來,委女媧為征魔大元帥,軒轅昊、神農琊為左、右副元帥,率領一萬天兵,剋期進兵,楊天佑、天蓬等將士,一律聽從女媧調遣。女媧等接了聖旨,分撥人馬,漸次起行。女媧為主力,率天兵五千,命大將楊天佑為前鋒,由清涼山進發,坐守陽關。軒轅昊率天兵兩千,命大將武德星君為前鋒,由鵝毛河進攻幽冥界陰關。神農琊率天兵兩千,用天蓬為前鋒,從陽關進兵,攻打靈道。伏羲昊率一千天兵留守清涼山,以防天魔偷襲善元和懷仁兩地。三路人馬,一起進發。
妺喜看到岄靈和邠夙進了偏殿,便來回報女姬,低頭道:「她們去偏殿了。」女姬道:「你去聽聽她們說的什麼,然後回來告訴我,記著些兒,別讓她們瞧見你了。」妺喜就去了,躡手躡腳地貼近偏殿門柱,豎起耳朵聽著。只聽岄靈和邠夙笑了一會兒,邠夙道:「你家上神可真兇呢,上次在這裏,她就突然進來了,臉色好嚇人,我還以為怎麼了呢!」岄靈笑道:「要說凶,真正凶的人可是女媧娘娘,我聽說也不知怎的,那碧霞和碧玉姐姐還挨她的打了呢!我家上神可好呢,一點都不凶我們的,那天我估摸著你是見她來有點緊張,她上次見你還不是說說笑笑的。」邠夙笑道:「是呢。可能是我眼花了吧。」說完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又聽邠夙道:「我家二大王回來了,只過了幾個時辰就又忙去了。」岄靈笑道:「聽你說二大王對你那麼好,送你這個那個的,我還真不信呢!」邠夙道:「嗯?你瞧瞧!」聽到這裏,妺喜順著門縫往裡窺去,見邠夙抬起玉臂,揚起手來將玉腕兒上的紫金鐲子展給岄靈看。妺喜一看大驚,心裏思道:「怎麼和上神的腕兒上的那隻鐲子一模一樣的!」想到這裏,便又將頭縮了回來,一路小跑地去回女姬。
女媧問道:「施個什麼玄法?」神農琊道:「魔兵不過是生魂,晝伏夜出,先走靈道,再出陰關,必經陽關,而後才能到達人間,小神可在那陽關處設一玄法,叫作誅靈咒,眾魔但若出來,便靈消魄散,必死無疑。」軒轅昊道:「真妙計,若如此,可消滅魔兵,只剩陰靈一人便好對付了!」女媧搖頭道:「我們皆為神明,當行事磊落,怎能偷奸取巧,使那暗錘打人?」神農琊拱道:「娘娘,天魔作惡,以此為樂,不過是些窮凶貪婪之徒而已,何必對他們光明正大行事?」軒轅昊道:「這話說得在理,天魔為惡行兇無所不至,殘害人類,輕則使人殞軀喪命,重則使造人之功毀於一旦,他們幾時有過絲毫善心?何必對他們仁慈,不如盡皆消滅以為快。」女媧瞪了他一眼,正色道:「一派胡言。昊天生人,創化萬物,公正無私,只是種類不一,其餘都因緣起緣滅,互為生克,總歸一體。天魔雖作惡多端,但是其本性還是善良的,落到如今下場,絕非他生來如此。他為惡,我們就除惡,但必須手段磊落,即使死也要讓他死得明白,怎的能殺人于無形?如此行事,你我神明,與那天魔有何不同?」軒轅昊笑道:「師妹教訓的是,我也只是隨口一說,切莫當真。」神農琊拱手道:「娘娘一席話,令小神慚愧不已,小神只知弄兵習武,所以虛言詭行,唯我利是圖,卻少些光明善意,從此改過,請娘娘明鑒。」女媧道:「我為人頭頂三尺神明,必自先光明,方可使世間光明,若掎挈司詐,與那盜兵無異,如此奸道之事,是斷不可為的。」神農琊拱道:「小神知錯,銘記娘娘教誨。」女媧道:「你雖然暗昧,但也頗知些大體,今後出謀劃策,只是磊落些就是了。」伏羲昊笑道:「這也是遷善之路,神明理當如此。」神農琊道:「我受天廷大恩,未有尺寸報效,如今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所以才出此詭計,確實有些心急了。」伏羲昊道:「你也不用過於自責,陰靈驅使天魔作亂,不擇手段,他們何曾磊落過,我們的善念,卻被他視為怯懦,變本加厲,一再欺凌。如今要開闢冥界,上承天意,此時不殺他們更待何時?只是與他明著一戰,讓他死而無悔。」神農琊奮然道:「我本是台琴星一草野,一直未獲重用,幸得大王賞識,委以重任,我敢不戮力殲賊,以死報大王知遇之恩!方才得娘娘教誨,我必與那天魔公開一戰,以圖報效天廷!」伏羲昊問女媧道:「我們就這幾個人,如何與那眾魔交戰?」女媧躊躇不答。神農琊起身拱道:「小神現在就去召集人類,與那眾魔決一死戰。」女媧忙道:「慢著,不要性急,行軍事大,需要從長計議。這一場征戰,是神與魔較量,豈能讓凡人參與?況且那陰靈勇猛無敵,即使我們合力攻打,只怕成功不易,若是凡人去戰,也只是白白送死。」神農琊道:「娘娘所思縝密,我卻忘了,那凡人沒有絲毫法力,如何與天魔作戰。只是我們沒有一兵一卒,如何剿殺天魔?」軒轅昊拍膝道:「為何不面奏師尊,借來天兵?只是可惜我不能去。」女媧疑道:「二師兄為何就不能去?」軒轅昊道:「上次我在朝中讒言,說師妹欲在人間為王,故師尊將師妹召回,壞了造人大事,師尊雖未說明,但我已經知道他對此事耿耿於懷,不再相信我,我若去借兵,師尊必疑我擁兵作亂,所以我不能去,這豈不可惜?」女媧道:「這是過去的事兒,徒悔無益,二師兄所言極是,請求師尊派下天兵,這便是正義之師,等天兵來到,分成三支水陸並進,何愁不能滅天魔?」軒轅昊道:「我看就讓大師兄去請奏最好,一旦天兵下凡,幽冥界盡歸天廷,便可功成獻捷了。」伏羲昊盯著軒轅昊道:「我去不難,只是師尊他疑你,莫非他就不疑我么?」軒轅昊道:「師尊為何要疑你?」還未等伏羲昊回話,女媧忿然道:「你不明說我也知道,師尊他有什麼可疑的!我兒須菩提還在天牢,將他做個人質,師尊也該放心發兵,你就去請奏吧!」伏羲昊道:「說得也是,那我去試試。」當下計議已定,伏羲昊飛往天廷,餘下人安頓人眾,嚴加防守,等待天兵到來。
軒轅昊已恍惚不定,魂銷魄盪。再看女姬,坐在榻前,越發千嬌娉婷。見女姬蹙眉愁臉,情緒有一些蕭條,軒轅昊問道:「看你愁的樣兒,有什麼心事呢?」女姬嘆道:「今天心情有點兒不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軒轅昊笑道:「你的心事兒我猜著幾分了,我與你寬解一下如何?」女姬瞅他一眼道:「你有什麼辦法能寬了我的愁緒?」軒轅昊湊近附耳笑道:「我吟詩一首給你遣悶兒如何?」女姬笑道:「好是好,只恐婢子們進來進去的,不當穩便。」軒轅昊道:「我去看看可在殿外,如果不在,我就來給你吟詩。」女姬聞言,笑道:「不勞你親自去看,我叫喚她們就知道了。」說完,就朝外間叫道:「蘇叆可在?」見沒人應來,又叫道:「妺喜、岄靈可在外邊?」還是沒人應,女姬又叫了數聲,依然沒人應來。女姬道:「婢子們貪玩,估計是在後園子里呢。」軒轅昊笑道:「這回你不怕被人聽到了,我這就吟來。」女姬掩口笑道:「那你吟來聽聽吧。」軒轅昊起身踱步,吟道:「靈眸閃閃托杏腮,素腰嬋嬋現瑰姿。婀娜玉立桃面緋,玉步輕緩賽柔枝。」女姬笑問道:「這詩好像說的是一個女子,很是嬌媚的美人兒,我說的可對?」軒轅昊笑道:「正是。」女姬笑道:「也不知說的是誰?你府上的還是我這裏的?」軒轅昊急道:「師妹又來編排我了,除了師妹你,誰還能擔得起這些句子。」女姬嬌軀一轉,笑道:「這個詩不好,且再吟來。」軒轅昊沉思片刻,又道:「玉膚如凝脂,柳眉似墨玉。桃臉戴髻絲,黛鬟披霞衣。閣中嬌嬈女,可曉我之意?」女姬聽了,兩頰緋紅,扭過身子去,雙眉緊蹙道:「師兄論武才尚可以,若論文才卻欠些,不是個才人。」軒轅昊道:「只是表我心意,哪裡管的著文才不文才的。」說著,四顧無人,不覺情興大動,便將女姬一把摟住,女姬羞暈滿面,用力死掙道:「師兄快些放手,你越發輕薄了,若再不放手,我告師尊那裡去。」軒轅昊無奈,只得鬆開手,心情一落千丈,女姬見他不悅,笑道:「是你的早晚也是你的,你急的什麼?」軒轅昊道:「我為什麼不急?眼看就讓大師兄和女媧得了勢。」女姬疑道:「這話又從何說起?」軒轅昊道:「我在界下聽說,師尊就要涅槃輪迴去了,他這一走,你猜是誰會入主天廷?」女姬眼波一轉,問道:「你操心這個作甚?師尊自有打算的。」軒轅昊道:「你卻不知,我猜是女媧的兒子須菩提。」女姬怪道:「又是胡扯,須菩提才多大一點兒?怎能為尊為帝的?」軒轅昊道:「你卻不想,師尊若走了,女媧自恃功高,雖說不便自己登基,但卻為他兒子做打算,這可不是假話。」女姬臉一紅,輕聲道:「那你想怎樣呢?」軒轅昊忙又將她攬入懷中道:「師妹,你我若生一子,必為帝君,若不為此計,你我豈不是枉來一世!」女姬又儘力掙脫,飛紅了臉道:「不行,不要碰我。」軒轅昊臉一沉,起身道:「我先走了。」女姬又拉住他,嬌嗔道:「若有子,果真可成帝業?」軒轅昊又連忙坐下,急道:「有我操持,帝業可成!」女姬躲開他,輕聲道:「只是這婚娶之事,怎麼可以隨意,總得要師尊允准才行,不然觸犯天條,又惹禍事了。」軒轅昊起身道:「那我現在就去找師尊,讓他允准我們的事兒。」女姬點點頭,莞爾一笑道:「師兄不要急,我心裏有你,只是婚姻的事不是輕易說的,需要各方周全才好。」說著又從腕兒上卸下一個紫金鐲子交給他,笑道:「這便是我的心意,你拿著,也算是我的一個信物。」軒轅昊連忙收起,心情豁然爽暢。女姬又道:「你去見師尊吧,晚去了卻不好。」軒轅昊急忙起身告辭,徑自去了。
話分兩頭說。女媧在清涼山玉龍洞正與伏羲昊、燃燈佛、神農琊討論開闢冥界,卻被魔天王陰靈知道了。陰靈召集陰魔、惡魔、罪魔前來商議,眾魔主戰,陰靈道:「天斗那賊要開闢冥界,必令女媧等剿滅我們,而後佔據幽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當拚死一戰!」陰魔道:「我們在幽冥,白天去不得那人世,讓女媧等諸神佔盡了便宜,有過幾次交鋒,然而我們損失許多,那女媧卻無纖毫損敝,如今又要來剿殺我們,豈能讓他們得逞,此番交戰,當一死拼之!」陰靈道:「你們立即整軍備戰,本王要去見那陰陽魚商議對策。」三魔領命,各自忙去。
火德真君來到玉京宮玄天門前,卻猶豫起來,肚裏轉道:「天牢戒備森嚴,我如何進得去,若是去請奏天斗,必不讓我去探望須菩提,反而被訓斥,不如不去。我先去天牢看看是個什麼地方,而後從長計議才好。」說完,嘆息一聲便向囲山南谷去了。火德真君自來到囲山南谷,沿著曲曲折折的山頭一路看去,卻是個好景,但見:
原來,伏羲昊照龍馬身上圖讖,製作出八卦圖,並分別傳給眾人,又用獸骨雕成骨牘,分為六十四片,上面刻上橫線和點數圖紋,教眾人用來占卜吉凶,伏羲昊演示道:「可將干支配於六爻,將五行配於八卦,以六爻干支與八卦五行之生克,定父母、子孫、官鬼、妻財、兄弟之位,以生我者為父母爻,我生者為子孫爻,克我者為官鬼爻,我克者為妻財爻,比和者為兄弟爻,據此占卜吉凶禍福之事。」說完又演示幾遍,直到一些人學會,但尚有更多人不會,伏羲昊只得命人造了很多骨牘,分給眾人,讓他們時常練習。不料很多人拿這些占卜骨牘,倒是鑽研出來一種叫作「天九」的遊戲,演變成骨牌,共三十二張,四人入局,各得八張,以大擊小,牌分文武,文牌以天牌為尊,武牌以九點為尊。時常可見四人圍在一起耍骨牌。伏羲昊無奈,對女媧道:「骨牘能供人娛樂,我這也算是善舉。」女媧聽了,一笑置之。
〖菩提入牢女媧收冥界〗
【祥雲緲緲縹縹山谷,瑞霞氳氳氤氤洞前。】
少典與啟罘收拾停當,兩人跳上馬,就往太行山奔去了。走了幾天路程,經過泰山附近的一個部落,見這裡有百十個人,圍著火堆跳舞,少典下馬,笑道:「此處熱鬧,不如我們也去討一口水吃。」啟罘道:「這是吉夷氏部落,他們圍火起舞,可能是在迎接我們呢。」少典笑道:「不是,他們不知道我們來。且先去看看,吉夷氏部落是自女媧娘娘造人之後就有的部落,聽說是人祖達旦的子孫,我當前去拜訪。」啟罘回道:「大王說的有理。」少典與啟罘走近火堆,那部落人一看來了陌生人,都停下來盯著他們,啟罘對少典道:「看來不是迎接我們的。」少典急道:「你去拿一件獸皮來。」啟罘忙去馬背上扯下一塊狼皮拿來,少典將狼皮雙手呈上,躬身拜道:「有蹻氏少典,路經此處,只為討一碗水吃。」果然見一個頭上插著翎毛的人出來,仔細打量他一番,雙手接過那張狼皮放在地上,跪地拜道:「吉夷氏拜見少典大王!」人們一聽又歡呼舞蹈起來,啟罘對少典道:「看來他們也尊大王為王。」少典點頭道:「南方之地我將為王。」吃喝完畢,少典辭別吉夷氏部落,繼續往北去了。
少典備好靈芝,與啟罘上馬繼續趕路,轉過山頭,便遠遠看見一座茅草屋,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少典喜道:「我們今日就去那茅草屋借宿一晚,想必那邊是女子的家了,我須前去探望。」啟罘不解,問道:「探望她做什麼?」少典道:「我聽那魔兵說,此女子正欲往崖上採摘靈芝,才遇到天魔,她不懼險境要采靈芝,想必她家中有人生病了,我送這些靈芝,她就不必再出來冒險了。」說完打馬飛馳而去,直到半夜才到。女登回到洞中,見母親虛汗淋漓,喘息不定,泣道:「孩兒沒有採到靈芝,這可怎麼辦?」後土笑笑道:「我兒不要難過,為母只是驚了涼風,明日也就好了。你出去半晌,怎麼就沒採到靈芝?」女登握著母親的手,泣道:「才到山崖,就被幾個天魔捉住,若不是遇見英雄相救,這會兒怕是回不來了。」後土一聽大驚,掙扎著坐起,抱著女登嚶嚶哭道:「我兒,為母說什麼來的,你卻不信有陰靈,這會兒親眼見了,以後就別一個人去遠處了。」女登搖頭道:「可是母親的病……」話未說明,就聽洞門外有人問道:「有蹻氏少典與侍者二人路過寶洞,求借宿一晚,不知可否?」女登本來驚魂未定,突然又聽到有人說話,又嚇得趕緊摟住後土。少典不見回應,又問一遍,後土咳嗽幾聲道:「你是何人,要去哪裡,怎麼會路過我這裏?」少典正要回話,那啟罘聽見聲音是位老太太,就搶先喊道:「老奶奶!我們是打南邊過來的,要去太行山,路過這裏已經天黑了,夜晚天冷,請求借宿!」後土又咳嗽了一會兒,慢吞吞道:「陋洞太小,住不下人了,你們還是去別處看看吧!」少典聞言,問道:「老奶奶,請問這近處可有人家?」女登聽他們對話,心裏思忖著這兩人是不是那救命恩人,又不敢確定,只是對母親低聲道:「母親,這方圓幾百里沒有人煙,叫他們去哪裡投宿?洞外才建好的兩間茅草屋,若是母親允准,就讓他們住一晚吧。」後土搖搖頭道:「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人經過此地,等為母問清楚再說。」少典等了許久不見回應,只好嘆息一聲,啟罘見狀,埋怨道:「若是大王不管那女子,與那些天魔打鬥,此刻我們已經到其他部落了!」少典嘆道:「走吧,老人家多有不便,我們就不要叨擾了。」女登聽得真切,果然是救命恩人來了,於是跑到洞外,大聲道:「英雄留步,夜色已深,往前也沒有人家了,請英雄就住在這裏吧,那邊有兩間草屋,英雄若不嫌棄,可將就一晚。」少典轉身看去,卻看不清楚,躬身揖道:「多謝主家留宿。」說完便拴了馬匹,卸下獸皮和靈芝等物,進了草屋休息,兩個人都已精疲力竭,故而一宿無話。
詩曰:
且說女姬自和軒轅昊相會之後,又將相思之情重新燃起,不想軒轅昊幽會侍婢邠夙之後,卻將他要在天斗面前提出與女姬結為伉儷的事兒全都拋在腦後了。女姬鐵心要與軒轅昊交好,自發現軒轅昊與邠夙曖昧之後,就時時提防這個侍婢,然而自己無憑無據,又擔心女媧說的並非實情,所以心裏壓著一塊石頭,總覺不暢快。女姬自見過邠夙,心中多少也有些妒忌,雖說她只是侍婢,卻也是一個窈窕佳人,怎怪得軒轅昊不牽腸掛肚,每念此事,不免短嘆長吁,腮邊落淚。女姬早有防備,便做了兩件事兒,一是假借軒轅昊之名,到玄女處討了侍婢洛珠,將她安置在朝陽殿,二是假借送定情信物之名,將自己紫金鐲子送與軒轅昊留念,她心裏想道:「如所料不虛,軒轅昊定會將鐲子又轉贈與邠夙,那賤婢又會來找岄靈炫耀,到時候當面逮著,我就讓她好看!」
話說女登騎著天鹿又返回泰山,自己到了洞口,就見母親後土掀起草簾將頭探出來,女登正欲開口問她,卻見後土兩眼含淚,問道:「你去哪裡了才回來?叫我四處尋你也尋不見。」女登怕母親知道她去見女媧會傷心,便隱瞞道:「孩兒無事,這不是好好兒的么?孩兒聽說太行山一帶,孟津河那處有人發現了一隻神物,捉住交給天神看,聽說神物身上有圖讖,覺得好奇,也想去看,只是天高地遠的,故而去不了,就回來稟母親知道。」後土讓她進洞中來,泣道:「我兒啊,你如今也出落得大了,怎麼能孤身到處跑,你豈不知道那幽冥有陰靈,萬一被他窺見捉了去,你讓為娘怎麼活?往後再不可如此。」女登被母親斥責一番,也覺得正訓凜然,便唯唯應了。說來也巧,女登說的也是一件真事,是女媧那日見面閑聊時說給她的,她便記住了,又說不清楚,於是就用這些話搪塞過了。
【峰巒迢迢,彎彎流水。】
原來,海龍神在凡間許久,平日無事,便自建一精舍修行,渴望精進,獨坐一處,不與人來往,餓了只吃些果蔬,渴了便飲湖水,因不出門去自取,只在門外掘一枯井,每月叫瑤池神取來湖水將枯井灌滿。久而久之,引起部落人眾好奇,有一次月初,瑤池神灌滿枯井,有一個叫彭榮的人便於次月去探視,見井內湖水已干,頗為好奇。就有閑言傳出來,說海龍神身在屋內,然而可飲得屋外之水。彭榮更好奇,去問達旦,達旦回道:「海龍神在修行,可成大天神。」彭榮聞而慕之,便去再看,敲門問道:「俗子欲求道,可得見天神否?」半晌無動靜,彭榮便撥開竹子向內窺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只見海龍神與瑤池神在裏面赤|裸相擁,雲雨正濃,不覺笑出聲來。只聽裏面慌張,窸窸窣窣一陣響聲。彭榮再去敲門,從裡間傳出話來,問道:「是誰?」彭榮答道:「小人叫彭榮,特來拜見天神學習修道之術。」海龍神道:「三日之後再來,今日所見,你不許告知他人。」彭榮答應一聲便走了。三日已過,彭榮再去拜見,果然見著了海龍神,兩人就在門外席地而坐,彭榮問道:「俗子若修道,當從何入手?」海龍神沉吟道:「你們可以靜坐片刻,細數自己心中有幾個念頭,其後便漸入佳境,堅持久了,自會悟得妙處。」彭榮便盤腿坐下,閉目細數心中所想,過了一個時辰,海龍神問彭榮道:「你心中起了幾個念頭?」彭榮答道:「起了四十九個念頭。」海龍神笑道:「遇靜則動,入定偏偏雜念叢生,這是人之常情,你一個時辰才起四十九個念頭,一點兒也不多,可見你有慧根,可以修行學道,其餘人雜念太多,不能修行,還是回去吧。」彭榮聽了大喜,便拜海龍神為師,海龍神欣然同意。海龍神對彭榮笑道:「你每月初八到我精舍,我可教你修行之法。」彭榮又等到次https://www.hetubook.com.com月初八,便來討教,海龍神道:「我是龍神,修行自然離不開水,從今日起,我就教你飲水修行之法,你可認真學,不可到處炫耀。」彭榮慭慭而道:「飲水多麼容易,這個還用學?」海龍神道:「人本自虛空而來,因有肉身,必須進食滋養,故而腹中污穢太多,易上火生痰,滯塞喉中靈竅,不能超凡脫俗,有壽命限制。飲水的妙處,就是先潔凈口舌,再清理腸胃,蕩滌污穢。你可知道,水是先天第一真氣,盤古開天地時,凡間泰初之時,未有五行,而先有水,所以飲水是修仙第一要訣。你說你會飲水,我卻不以為然,你飲的是江河之水,難免混濁,飲之反而累了靈府,你要取地下至清之水飲用才好,每次飲時不可大口吞咽,先含水,而後自舌尖至舌根徐徐注下,但覺喉中瀅瀅有響,這時甘味方出,一口水,可度一晝夜,如此堅持,肉身漸輕,可活一百二十年,屆時能在水上走,雨水不濕身,服下一口氣便能御風而行,這便是成仙了。」彭榮問道:「師父,弟子見你每日隔門飲水,且是湖水,為何不教我這個,偏叫我飲地下水,這地下之水,弟子焉能飲得?」海龍神道:「為師本就是神,而你是凡人,豈能同日而語?為師飲湖水,亦是隔空而飲,水中雜質濁物已被清潔,如同地下水。」彭榮又問道:「飲地下之水還須掘井,好不麻煩,不如師父就教我隔空飲水之法吧!」海龍神怒道:「你這個懶惰的人,為師看錯你了,你欲求速成之法,不如去求那盤古!何必來求我?」彭榮不知譏諷,心下歡喜,拍手問道:「盤古在哪裡?人皆說盤古只是傳說,並無其人,師父卻見過?」海龍神瞅他一眼,徐徐道:「我曾往黃河取水,遇見一少年,觀其貌靈俊英武,少年問我欲往何處?我說奉女媧娘娘之命,欲往黃河取水,少年道:『黃河今日大雨,你去作何?』我不信他,當時所在距離黃河一千里地,他怎知陰晴?再者明明烈日當頭,豈能下雨來。少年見我生疑,又對我道:『我也要去黃河,正好與你同行,是否下雨,到了黃河你自然曉得。』到了黃河,果然大雨傾盆,我固疑少年乃與我同類,皆為神仙,況其才能勝過我許多,我便放棄取水,跟隨少年又行數十里地,天色將晚,我們便住在山洞。我見少年睡前從袖中取出一隻玉匣,對匣絮叨半晌才睡去。我又驚又疑,想探個究竟。一日夜裡,我假寐,又窺見少年將玉匣放地上,而後起身叩拜三下,又忽然見玉匣大放奇光,一個老人從匣中坐了起來,有拇指大小,然而看去相貌清晰,目光炯炯,鬚髮皆白。少年與匣中老人密語一時,其言深奧,聽不可解,只聞其中有『帝父、帝靈、帝子』六字而已。過了一會兒,老人又躺入匣中,少年亦睡去,我卻驚得睡意全無,徹夜無眠。第二日清晨,少年問我道:『昨夜安寢乎?』我無話可答,唯有點頭。少年知我窺見,便實言相告道:『我乃是盤古輪迴,名曰軒轅健,匣中老人乃我元靈。』我驚道:『元靈何以能獨在匣中?』少年答道:『與我而言,無可不能,我元靈可出可入,只因我尚未獲得仙體,元靈無法入靈竅,只得隨身攜帶,待我有了仙體之後,元靈便有仙體了。』我方信少年果然是盤古輪迴。我又問道:『為何稱謂帝父、帝靈、帝子?』少年笑道:『我元靈是我帝靈,我是軒轅健,百年之後我將輪迴到凡間,我在凡間的肉身便是帝子,而我則是肉身元靈,我的帝靈便是他的帝父,昨夜我與帝靈對話,如此而已。』我又要求看匣中老人一眼,少年欣然允許,打開匣子,我卻見只有一枚靈珠兒,閃閃爍爍。你一個俗人,一竅不通,怎能疑我沒見過盤古?」彭榮聽了,問道:「你是天神自然見過,可我去哪裡尋找盤古。」海龍神道:「你當然尋不著,我看你與真道無緣,還是去吧。」彭榮便悻悻離去。過了許多日,彭榮便將海龍神所說,以及海龍神與瑤池神私通之事傳遍部落。一天被女媧得知,大怒,便去精舍尋找海龍神,當時海龍神正與瑤池神狎昵,被女媧撞見,令諸神將其拿了,女媧問道:「身為天神,下界私授玄道,居心何在?謊稱盤古秘事,造謠惑眾,你可知罪?」海龍神不服,答道:「女媧娘娘,大大王尚能傳授八卦與人類,我私授玄道有何不可?盤古之事,娘娘也知道是真,為何非要說我造謠滋事?」女媧斥道:「強詞狡辯!今先不問你傳道之事,我就問你,為何置天戒于不顧,與瑤池神私通?」海龍神答道:「女愛男歡,無礙無遮,憑此一點生機而成就世界,小神何錯之有?」女媧聞言,火冒三丈,便將他鞭打一頓,捆綁在此,以示懲戒。
陰靈與神農琊兩軍相遇,布成陣勢,神農琊才入靈道,不想就迎頭遇到陰靈大軍,於是直出陣前觀望,只見陰靈全身披掛,挺槍飛來,大喝道:「你是何方神仙,輒敢到我幽冥界挑戰?先報來名字,然後再納你小命!」神農琊道:「我乃女媧麾下副帥神農琊,今奉征魔大元帥女媧鈞旨,說你為惡作亂,戕戮生靈,特來擒你!你也曾是仙界一靈,若知的大義,速速罷兵受縛,猶有一條生路。倘敢抗拒天兵,管教你命不保!」陰靈大怒,奮勇衝殺過來,神農琊揮手,天蓬手舞大刀迎了上去。兩下大戰十幾回合,天蓬漸漸不敵,神農琊即令退兵,陰靈令陰魔、罪魔三面夾攻,直追而去。天蓬雖然英勇非常,怎敵得過陰靈,神農琊見天蓬敗下陣來,生怕他被陰靈殺害,於是兩千天兵尚未出動,便要撤退,士氣大傷,陰靈瞅准機會,緊追不捨,圍裹上來,神農琊部下天兵全然奔潰。神農琊率天兵逃出靈道,才出陽關就被陰靈趕上,蹲守在十里開外的女媧聞報,急令楊天佑驟馬去救,這才使神農琊保住一條命來,與天蓬領殘兵逃回主營,楊天佑本想率兵殺將進去,只見陰靈已喝令回軍,急忙閉上關門。
火德真君又定睛一看,果然發現一處隱幽岩岫別樣景緻,一扇紫晶大門光雲閃閃,左右各坐落著四座戍樓直逼雲霄,戍樓上各有幾十個天兵天將,握著劍柄,持著長槍雄赳赳佇立,大門上有懸匾,上書「【懺度殿】」,火德一看暗思道:「沒想到天界還有這個地方,以前可聞所未聞,這懺度二字倒是有些意味兒,只是這宏偉之處,難道就關著須菩提一小兒?」再看去,門柱前蹲著兩隻金麒麟,右邊柱子上有一聯:【玄昊有道條條戒律只為遷善遠罪。】左邊柱子上有一聯:【天牢無門個個洞府唯求敕法明罰。】
卻說少典沒了馬匹,一路徒步往南走,若走得到部落,怕也需要一年半載,他卻不知,他的部落里已發生巨變。原來,啟罘並未向西去,而是一路打馬飛奔回部落,見人就說少典被幽冥天魔捉走,不再回來了。消息不脛而走,傳到王妃葒婉耳朵里,就召他來問,啟罘跪地泣道:「大王途中遇到天魔,廝殺不過,被天魔捉走了,臨走時囑託我為部落首領,照顧部落人眾。」葒婉一聽昏厥于地,三五天才醒過來。啟罘見事成,便召集部落人眾宣布自己為王,舉行了儀式,部落人眾都擁啟罘為新的部落首領,有蹻氏部落在啟罘的帶領下,一時走馬換將,王廷卻豎起「益盈氏」的旗幟來。啟罘專橫跋扈,部落人眾都很怕他,避而遠之。做了王那天,便叫棲娘和姉伊將葒婉喚來,葒婉不行禮,啟罘怒道:「如今我繼承了王位,你就是我的王妃,見我也要叩個頭。」葒婉不從,怒道:「這裡是我家,你是王,我是民,犯著你什麼?」啟罘怒道:「大胆,這裡是王廷,你不願為民,現在就滾出去。」葒婉怒道:「我自然會搬出去,只怕你這樣對我,會觸怒天神,將來也沒有好下場。」啟罘叫來左右,怒道:「你們去將葒婉父母捉來,立即處死。」葒婉一聽這話便癱軟在地,啟罘又問道:「願從本王么?」葒婉泣道:「既然如此,請放過我父母,晚間妾與你宿就是了。」啟罘淫笑道:「這就便好,你還是王妃,我也不虧待你的。」到了晚間,棲娘與姉伊服侍葒婉洗浴,出來梳晚妝,穿著整齊后,對棲娘道:「這屋裡悶的,我去後面采些花兒來,醒一醒空氣,你們不要跟著我了。」說著就獨自出去了,不一會兒,啟罘踱進來,見了兩個侍婢在,卻不見葒婉,就問道:「王妃何在?」棲娘道:「娘娘出去採花兒去了。」啟罘疑道:「大半夜的,採花兒做什麼?」姉伊搶道:「說屋頭裡悶,采些花兒來醒一醒。」啟罘又笑著湊近姉伊,伸手將她屁股一摸,姉伊「呀」的一聲閃開。啟罘罵道:「你個小淫|婦,當我不知,原來大王在的時候,你與他偷雞盜狗的,這會兒卻來躲我,你只怕他,莫非不怕我么?」啟罘口裡罵著,上來就打她,姉伊一閃就跑了出去。啟罘見姉伊跑了,怒罵道:「你別回來,要跑就跑遠,讓虎豹叼了去,你要再敢回來,我就砍下你的頭來!」罵完回頭又見棲娘在側發抖,啟罘又轉回撩撥她,笑道:「那個小淫|婦跑了,不如你就與我做個夫妻吧,我少不了也封你做王妃。」棲娘早就嚇破了膽兒,見啟罘過來,忙笑道:「小婢願意,只是娘娘那邊樂意否?」啟罘笑道:「不願意就殺了她喂狗。」說完就壓了上來,棲娘想掙扎,卻動不得,已被他緊緊壓住,只得喊道:「若被娘娘撞見了,橫豎也是一死,不如現在就殺死我吧!」啟罘哪裡肯放過,雙手掩著她嘴兒,附耳道:「不要作聲,我愛你,你順了我,做個王妃,哪裡還有你不好的?」說著便一陣翻雲倒霧。事畢,棲娘垂淚道:「小婢被大王蠻做了,往後還怎麼見娘娘去?」啟罘一邊整衣一邊道:「不妨的,有我在。」正說著,就又見姉伊瘋也似的沖了進來,哭喊道:「不好了,娘娘跳崖死了!」啟罘大驚失色,忙與眾人去看,果然見葒婉穿的整整齊齊摔死在崖下。有蹻氏其他部落聽到這個消息,開始帶著族人逃竄,啟罘派軍隊殺了很多人,僅有少一部分逃了出去,結果在半途遇到少典,將啟罘叛亂以及王妃自盡的事兒告訴了他,少典見大勢已去,又領著這一小部分人來到泰山。
女姬倒也不吃驚,早料到會這樣,便支開妺喜和蘇叆,自己去偏殿了,也不吭聲,直接推門而入,驚得兩個婢子都站了起來,女姬往邠夙腕兒上一瞧,見她一隻白手護著鐲。女姬二話不說,直接上去就攥住她的腕兒,抬起來,狠狠地瞪著她,喝問道:「你這是誰的紫金鐲子?」邠夙面紅耳赤,連忙把鐲子往腕兒上推了推,低聲道:「是我的鐲子。」女姬怒道:「你的?你家二大王怕是也沒有吧,你一個婢子哪來的紫金鐲子!」邠夙也是被軒轅昊寵過的,平時也是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頓委屈,一時也急了,怒道:「你管我是哪裡來的,即使偷來的搶來的,又不是你的!」女姬一時氣炸,照臉就扇她一掌,邠夙身子一歪就躺在地上了。女姬是天斗以泰初元靈珠兒造的正神,雖然不如女媧的功夫和法力厲害,但也自帶三分功力的,這一巴掌打到她臉上,便將她打昏了。岄靈何曾見過這個,當時嚇得哇哇大哭起來。女姬道:「哭什麼,我又不打你。」岄靈原來也是和邠夙一起來的,自出來就關係親密,見邠夙被打倒在地,心裏又慌又急,跪在地上抱著女姬的腳腕子哀求道:「上神別打了,就饒過她這一回吧。」女姬將她拉起來,推到一邊,怒道:「你可知道這是誰的紫金鐲子?」岄靈兩眼驚恐地搖搖頭,女姬道:「府里進賊了你卻不知道!這是我的那個紫金鐲子,這會兒怎麼就到了她手上?」岄靈聽說,嚇得癱軟在地,自知這一回邠夙是闖下大禍,難逃活命了,就在地上哀哀哭泣。女姬怒道:「你還不起來!」岄靈嚇得又起身,站在角落裡發抖。女姬又將邠夙拽起來,照臉又是幾巴掌,不想就將她給打醒了過來,口角上流著血。女姬扯起她的頭髮,怒問道:「你實話說吧,這是誰的鐲子?你要敢扯謊,我今天就讓你死在這裏!」邠夙哪裡肯說,只是冷笑。女姬見她強硬,便一伸手,一條玄鞭就落在手裡了,只見那玄鞭毛毛刺刺的,輕輕抖動便見電光冉冉的,見著就害怕。女姬舉起玄鞭就打,一口氣打了十幾鞭子,痛得邠夙滿地打滾。女姬越發逼拷,扯起她的頭髮將臉露出來,怒問道:「你說不說?這鐲子是哪裡來的?」邠夙臉色蒼白,顫微微道:「是我撿來的。」女姬又舉鞭子一頓抽打,只見邠夙已蓬頭散發,藍白相間的裙子上已是鮮血淋漓,臉上胳膊上都是血。女姬又問道:「你說還是不說?這鐲子是哪來的?」邠夙忍了疼痛,咬著牙道:「不管哪裡來的,都與你無關,我與你素無仇怨,你為什麼要害我?」女姬一聽又火冒三丈,丟下鞭子,又掐胳膊擰大腿的,將她臉上扇了幾個嘴巴,只覺得累了才停手,喘著問道:「我最後再問你一句,這鐲子是哪裡來的?你要不說,我這就要了你的命!」旁邊站著的岄靈早就魂飛魄散了,看這陣勢非要出人命,於是趁女姬逼問邠夙,自己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本想去尋軒轅昊來救人,又抬眼一看,蘇叆和妺喜就在大門口守著,她又不敢跑,只好在偏殿門外默默落淚。女姬見邠夙打死不肯吐露一句,氣得自己都發抖,又要撿起鞭子來打,只聽邠夙喘道:「別打了,這鐲子是二大王送我的。」女姬見她氣若遊絲,傷痕纍纍,便覺她快不行了,心裏也慌了,暗思道:「邠夙好歹也是個仙子,我一向未曾與人動過手,誰知第一回動手就將她打死了,此事倘若被師尊知道,我少不了被責罰,不如就此罷了,與她挑明了,也好讓她明白我為何要打她來。」女姬丟下玄鞭,將她拖起來靠在春凳上,邠夙已經不能睜眼,也不能說話,嘴裏的血汩汩流出來。女姬道:「你可知道這鐲子是我的么?二大王為何將它送與你,你不說我也知道,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傷我的心!」邠夙本來奄奄一息,聽女姬這一席話勉強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女姬看她不行了,就出殿去,見岄靈站在門后發抖,女姬泣道:「你進去吧,和她說說話兒,她可能是要死了。」說完便神情恍惚朝寢殿里去了。
又過一年,人間正值春季,草木蒼翠,鳥語花香。懷仁清涼山,女媧徘徊在窯洞門前的一棵大槐樹下,思索著如何解決凡人只死不生的問題。這時候,只聽兩隻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在槐樹間互相飛翔追逐,並驚落兩片樹葉兒。女媧抬頭看著,見兩隻鳥兒落在一枝樹枝上,嘴對嘴地嗑嗑啄啄,模樣兒十分親昵,接下來又看到它們交合起來。女媧臉上浮現一朵紅暈,忽然大悟,急忙去找圓融神。此時圓融在和伏羲昊、軒轅昊、燃燈佛、神農琊正忙著計年計時,見女媧前來,圓融神和神農琊忙上前拜道:「娘娘萬福。」女媧忙攙扶道:「請起,既為同道,何須多禮。」二神起來,女媧對圓融神道:「人類面臨生老病死,我卻無計可施,今天才想起你來,既然你主司這界下凡人婚配之事,何不早出良計?」圓融神答道:「娘娘恕罪,非我不為此計,只是時機未到。」女媧問道:「為什麼?你且細細道來。」圓融上前一步,看著諸神道:「娘娘造人于凡間,諸神雖為人類生計殫精竭慮,卻忽略一件大事兒。」女媧問道:「什麼大事兒?」神農琊道:「人類之所以驟減,因為人類只死不生,天下蒼生以人為大,人類若無婚配嫁娶,終將滅絕。但是,諸位可曾想過,陰陽之交,萬物之合,雖然可以催生萬物,衍迤生靈,但其首要的便是具備輪迴之道,有如這草木枯榮,皆賴四季輪迴而歷經春夏秋冬,方得回黃轉綠,生生不息,但是凡間尚未有輪迴之道,這人類如何繁衍?即使生下胎兒,靈身從何而來?靈身又通過何道投生?」女媧點頭道:「這話在理,也是關鍵所在,但是凡間的輪迴之道,如何開闢呢?」圓融神道:「這個,當問諸大王及燃燈佛。」女媧回頭看向伏羲昊和軒轅昊以及燃燈佛。軒轅昊大聲道:「怎麼這麼麻煩,依我看此事也不難辦,只教人類服用五雲即可,省得又要開闢什麼輪迴六道!」神農琊問道:「何謂五雲?聞所未聞。」女媧笑道:「他說的是雲英、雲珠、雲母、雲液、雲沙五種雲母,據說若按五季服用,便能使人長生不老,我卻不信,這是純屬虛妄之詞,斷無可能,即使可以,卻去哪裡採取這些雲母?當這是樹上的果子呢!」神農琊笑道:「人類皆有壽數,長生是妄想,如果真的如此,昊天還如何創化三界,這輪迴六道也不必有了,到時候這人間恐怕就要毀滅了。」軒轅昊徘徊道:「師妹造人及眾生,何不像那達旦與伊娃,與那眾生也八百年的壽命,哪裡還有今日之憂?」女媧立眉,問道:「莫說我只有一個金童和一個玉女,無法給其他人八百年壽數,即使給了他們,那八百年之後又當如何?」軒轅昊無言以對,轉而笑道:「那就教給他們長生不死之術。」女媧正色道:「師兄戲言,不足以聽。請恕我直言,你我天神尚且在涅槃之境,也難脫離這輪迴之道,何況此間眾生呢!」伏羲昊道:「本王曾聽師尊說,神仙觸犯天戒,將墜入五行,身在三界,輪迴六道,修成正果方能出離五行,置身於三界之外。現在細細想來,三界乃是仙界、冥界、靈界,而五行則是下三重世界的凡間。當務之急,就是在這凡間開闢冥界,才能解決問題,如同草木輪迴四季,眾生亦可輪迴陰陽兩界。人類死後,其靈身不至於消亡,而輪迴往冥界,再由此轉世,投生到陽世,如此周而復始,何憂眾生將會滅絕?」軒轅昊忙問:「師兄的意思是,我們這些天神尚且還在三界之內?」伏羲昊點頭道:「雖然不在五行之中,但在三界之內。」軒轅昊又問:「如何能在三界之外?」伏羲昊笑道:「除非修得亘古不死之身,方能脫離涅槃,置身於三界之外。」燃燈佛合掌道:「此言不虛。天神輪迴修真,方得亘古不死,修真又以善為本,不然難成正果,而後必經生死輪迴。無論天神與眾生都在這輪迴之道。若天神觸犯天戒,打入五行,輪迴凡間,若輪迴之神能在凡間修成正果,功德圓滿也可復入天界,若眾生棄善從惡,人死之後,靈身墜入冥界,而後輪迴幽冥,由冥府據其生前之善惡,判正其罪,然後再擇其靈身分別投入六道,如此一來,萬物生靈便可環生於三界。」軒轅昊不耐煩道:「諸位在此計議,我且去看看眾人如何了。」說完便悻悻出窯洞而去,女媧搖頭嘆息一聲,接著商討。軒轅昊覺得無趣,暗思道:「我竟被師妹小視,不如去師尊那裡討教一番,也好下凡來出力。」說完,便入神道往天廷去了。
【翠翠蒼蒼銀松,猗猗靡靡玉竹。】
且說軒轅昊攜笪殷曹去玉京宮覲見,叩拜之後,天斗也未細問,只道:「既是笪殷氏族長及西麟星海神府駐星守將笪殷元之子,也算有根基,你就與他下界,見過女媧,而後安置即可。」軒轅昊遵命,又與笪殷曹三叩拜謝,徑直下界去了。
歲月如梭,後台不覺已漸漸垂老,這一次竟然病倒了。女登心急如焚,每日以淚洗面,後土道:「山上有靈芝,你去采些來,為母吃了它就好了。」女登聽說,便立即上山去采靈芝。才攀到山腰,忽然山頭咔嚓一聲巨響,出現兩條白色閃電,明晃晃照亮天際,接著就颳起了大風,又聽見恐怖的大笑聲,好像近在眼前。女登回頭一看,見一群妖怪朝她飛來,為首的正是業魔和罪魔,飛來便將女登挾起又飛到山下。女登心想這就是母親所說的幽冥眾魔,倒也害怕起來。原來,業魔一次領兵在泰山搜尋,幾次發現女登和天鹿在一起,自那日便伺機要拿她去陰靈處邀功,只是每次都見她和天鹿形影不離,陰靈嚴令不得滋擾天鹿,所以眾魔也無從下手,這一次有魔兵發現女登獨自出來,在山腰處採摘靈芝,便報給業魔,領兵就來捉拿女登。到了山下,女登問道:「你們可是幽冥界來的?」業魔道:「是又怎樣?我們等你好等得好苦,今天終於捉住你了。」女登斥道:「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的,你們捉我做什麼?我母親卧病,我還要去上山采靈芝,你們趕快放了我。」誰知那罪魔也是好色,見女登與凡人不同,知她是個人神,又生得如花似玉,便動了淫念,他將女登抱起道:「仙子不要害怕,我雖然身在幽冥界,但與你一樣也是個人神,今天既然捉了你,又怎能捨得放你走,我因愛慕仙子美色,早就等著這一天了,不如你跟了我,結個夫妻,你說可好?」女登自在那梅樹下以及牛心山兩處動過春心,也曉得了男女之事,被業魔如此一撩撥,羞得粉面緋紅,臉熱心跳,此時才知道落到眾魔手裡。女登掙脫罪魔,罵道:「我也是個天神轉世,豈能與魔成親?今日就是一死而已,絕不受辱!」罪魔揎拳擄袖,笑道:「那你現在就死給我看,我讓你求死不能,落在我手裡,你不從也得從,你若執意不從,我先讓他們將你縛倒,再脫去你的衣裳,露出你那鮮靈靈的身子,供我一個快活,然後再去洞中將你母親殺了,你說可好?」女登哪裡聽得這些話,只是不停哭罵,罪魔沉下臉來,喊一聲:「來人!」只見幾個魔兵上前就將她按倒在地,罪魔正要下手,忽然聽得身後有人打馬喊殺過來,罪魔大驚,把女登放下,急忙看去,只見有一人漸漸逼近。罪魔一看兩個人打馬飛來,便令眾魔拿下,只聽業魔一聲斷喝道:「且慢!」罪魔回身問道:「為何阻攔?」業魔正色道:「我看此人相貌不凡,定是天神駕臨,不如先將這個姑娘擄走再說。」罪魔哈哈大笑道:「安有天神騎馬賓士的?不過凡間兩個人而已,速去拿下!」幾個魔兵正要出動,卻見陰靈突然飛來,喝道:「管他是人是神,你們且去戰他一回,這裡有本王看守!」罪魔和業魔聞言,領兵衝殺過去。陰靈見地上哭泣的女登,越發眼熟,低頭問道:「姑娘是哪裡人?」女登見又來一魔問話,又驚又氣,便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魔頭,傷人害命不得好死!我是後土之女,神靈轉世,還不快放我!」陰靈聽見後土二字,便知是商羊輪迴體,當下心頭一緊,心裏想道:「那商羊是盤古太師所造的泰初之神,沒想到她也輪迴到凡間了,既然是她的女兒,我如何好拿?」接著又問道:「你母親現在何處?」女登只是哭罵,哪裡還肯搭理他,陰靈無奈,怒道:「只管啼哭什麼,好不煩人,你走吧!」女登沒想到陰靈會放她走,拔腿就跑,直跑到一個山岩拐角處,才又立定,回頭凝眸悵望,暗思道:「聽說有人來救我,也不知道是誰。」心裏琢磨著,又怕眾魔反悔追來,便又匆忙逃走。罪魔和業魔到了那人跟前,不由分說就打殺起來,誰知來者正是少典,見罪魔、業魔殺過來,他拔劍就砍,勇猛非常,竟然與他們廝殺了七八個回合。陰靈仔細一瞧是少典,就令二魔回來,一路無話,直回幽冥宮。那罪魔本來想捉女登,見陰靈卻將她放了,心裏不平,問道:「天王為何將那女子放了去?」陰靈正色道:「我放此女,有兩個原因:其一和圖書,此女是盤古太師所造的泰初之神商羊輪迴體後土的女兒,若要拿她女兒,她決不罷休,若召來盤古太師,怕是我們這次就難逃制裁了;其二,本王見此女有神光護身,尚不清楚她是何來歷,若貿然加害,又怕惹火燒身。從今往後,你們休要再來這裏滋擾生事!」罪魔低頭道:「小將遵命。」業魔又問:「我們正與那生人打殺,眼看就要將他擒住,天王又為何又令我們迴轉?」陰靈嘆道:「那人非泛泛之輩,乃是有蹻氏部落首領少典,不是本王故意放他,而是此人將來或與我有用,故而不能殺他。」說罷各自散去。不題。
女登也驚詫不已,見額上有梅花,便抬手去拂,卻拂之不去。此時,女登突然感到一股暖流襲遍全身,不覺臉紅心跳起來,她腦海中閃現出了天界的模樣,還有玉京宮、蕊珠宮的情景,還有女媧和碧玉模樣兒,一瞬間她彷彿記起了她的前世,以及她如何輪迴到人間來的情景。伊娃走到她面前,見她呆立在樹下淚流滿面,就問她道:「你是誰家女子,怎麼在這裏哭泣?」女登回過神兒來,急道:「請姐姐領我去見女媧娘娘。」伊娃問道:「你為什麼要見天母?」女登嚶嚶泣道:「我是女媧娘娘侍婢,名叫碧霞。」伊娃聞說,立即派人去報女媧。不一會兒,就見女媧與伏羲昊、圓融神、神農琊出來迎迓,卻沒看到什麼梅花樹,只見一個陌生女子獨自站在那裡。女媧近前去,仔細端詳著女登,見她嬌媚可人,倒是也有碧霞的幾分姿色,不住地點頭,淚水漣漣。女媧也不說話,只是挽著女登的手兒,往玉龍洞去了。進入洞中坐定,進來幾個面目清秀的女子,端著水和鮮果,朝她盈盈笑。女媧這才問道:「你先吃點果子,我們再說話。」女登道:「我不渴也不覺得餓。」女媧問道:「你從泰山到這裏走了多少日子,一路上吃的什麼,怎麼就不餓呢?」女登回道:「我是騎著一隻靈鹿來這裏的,也沒有多長時間,感覺一眨眼就到這裏了。」女媧驚疑道:「靈鹿?這凡間哪裡來的靈鹿,它是什麼模樣兒?」女登笑道:「它可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鹿了,頭上有五花觸角,形如珊瑚,而且還亮晶晶地發光呢。」女媧回頭看一眼伏羲昊,心裏驚道:「她說的靈鹿,正是那天鹿。」女媧問道:「那靈鹿現在哪裡?為何你們不一起來呢?」女登回道:「它將我送來,自己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它在哪裡。」女媧沉思片刻,轉身對伏羲昊道:「你們都出去吧,也好讓我和她自在地說會兒話。」伏羲昊起身,與神農琊和圓融神走出洞外。女媧見他們走了,連忙起身拉住女登的手,面對面地哭了一陣子,方才平靜下來,女媧問道:「你果真是我的碧霞么?你又如何投生到了凡間?」女登搖搖頭,輕聲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聽我母親這麼說的,方才也很奇怪,我在一棵梅花樹下站著,突然就記起了一些天界的事來,還看到了娘娘和碧玉的樣子呢,其他的事兒,我卻記不得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投生到這裏的。」女媧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女登隨口道:「我叫泰山。」女媧笑道:「這個名字卻好。」說完起身,在地上踱著了一會兒,又問道:「你的母親還好么?」女登點頭道:「都好呢。」女媧拉起女登的手道:「才來這裏,我領你出去看看另一個地方,可好?」女登莞爾一笑。女媧挽著女登出來洞口,輕輕一轉身,閃出一道光,瞬間落地,女登看見這裏景緻比那邊更自不同,煙嵐雲岫,密翳濃陰,遍野蔥綠,波清煙素,到處可見尋花覓果的人。女登疑道:「我們這是到哪裡了?」女媧道:「方才在懷仁之地,這裡是善元之地。」女登驚道:「一眨眼就到了?」女媧笑道:「你騎著靈鹿,能夠從那麼遠的泰山一瞬間便到了太行山,我怎麼就不能帶著你一眨眼從清涼山到牛心山?」女登恍悟,笑道:「娘娘說的也是,畢竟是天神,卻與我一個凡人不同的。」女媧笑道:「你是你母親感孕而生的,你不是凡人,你和那達旦和伊娃一樣的,也是個人神呢。」女登頭一偏,問道:「達旦和伊娃是誰?」女媧道:「是我造化的人神,我領你來這裏,就是讓你看看我造的人,這凡間的人都是我和女姬摶土造成的。」女登越發覺得神奇,問道:「娘娘造了這麼些人?那南邊也有諸多部落,那些人可也是娘娘造的么?」女媧笑道:「除了你和你母親,這凡間的人無一不是我造的,後來他們有很多人四處遷移,尋找好的地方,逐漸組成部落,生活在各地。」女登邊走邊聽,興趣盎然,女媧道:「我們去牛心山,站在上面看看,更有景緻。」女登隨女媧上了牛心山,一路奇花異草,碧柳綠槐,十分幽雅。再俯瞰山下,更是一片勃然生機,紫氣浮動,竹木雲蓊,鬱鬱蔥蔥。女媧問道:「此處比泰山如何?」女登回道:「泰山巍峨,也是遍地花草。」正欲說下去,忽然感覺腳下有什麼東西在動,低頭看去,卻見一條青蛇纏在小腿上,女登大驚,慌忙跳起來,女媧見狀,伸手將蛇提起來,笑道:「它不咬人,你不要害怕,這山上的蛇見了人就纏上了,也沒有人傷害它們,所以膽子越發大了。」說完將蛇放走。女媧低頭看,卻見腳下有一簇花草,獨生的奇特,花瓣呈五菱狀,密密匝匝,閃閃發亮,女登看得入神,腳下不慎,一不小心就跌倒了,「哎呀」一聲就坐在了花草上,將它壓得東倒西歪,女登只覺得又一股暖流襲遍全身,一時臉紅心跳,惶惶不安。女媧忙將她攙起來,兩人又仔細看去,見那些一簇花草竟然自己又伸展了起來,枝葉璀璨,十分喜人。女媧定睛一看,便知是西斗星君作法行運,心中暗自發笑,又怕女登看出端倪,隨即笑道:「奇怪,這裏怎麼會有天界的琪花瑤草?」女登生疑道:「娘娘,只有天界有這種花兒么?」女媧笑道:「也沒人帶它們下界,怎麼就長在了這裏,我也是頭一遭看見的。」女登蹲下身去摘,忽然就見花草上騰起一團彩煙,再看時,什麼都沒有了。女媧拉著她的手兒,笑道:「雖說我造化了萬物眾生,但是自然化物,也生出千奇百怪的事來,連我都不曉得怎麼回事了。」女登覺得身上怪怪的,也不好說出口,只好道:「娘娘我們回去吧。」女媧挽著她道:「那就走吧,這裏你也是看過了,我再帶你去清涼山的茅草屋看看去,那可是有巢氏部落的人親手蓋起來的,你也看看,等回泰山後就別住在山洞了,也造一所茅草屋住裏面。」說著便又挽著女登閃出一道光去了。
【龍騰虎嘯震天門,金花靈草隨玄風。】
女媧見神農琊潰敗而返,當下大怒,指撥楊天佑率天兵殺上關來,陰靈躲在暗處,令陰魔指揮魔兵只管朝關門外放箭,弩箭如雨,天佑不能前進,只得暫時退下,在關門外暫屯人馬。將至三更,陰靈乘夜深領魔兵突然殺出劫寨,楊天佑在夢中驚醒,一時大亂,只得落荒而逃。陰靈大獲全勝,翌日白天守關不出,翌夕又分撥三隊魔兵出關,在關門外紮下營寨,正中為陰靈,東南為陰魔,西北為罪魔,互為掎角之勢,就等著女媧前來大戰。
軒轅昊走到半道,突然想起女姬來,又轉念一想,不如我去南靈殿先看望師妹,再去拜見師尊不遲,於是又轉頭去了南靈殿,剛到門口,就見蘇叆和妺喜二侍婢在殿門外的飛來閣的石桌圓凳上坐著,手裡拿著一塊絲巾細看。軒轅昊輕手輕腳走過去,站在她們身後,見那絲巾上有芃樹和桃樹、龍等圖案,便覺得好奇。軒轅昊眼睛一轉,想玩笑一下她們,就在她們身後大聲吼道:「婢子在此窺視何物?」蘇叆和妺喜毫無防備,被這一聲大吼嚇得尖叫一聲跌倒在地,慌忙中丟了絲巾,臉色煞白地望著軒轅昊。軒轅昊哈哈大笑,二侍婢這才反應過來,跪地道:「小婢不知是二大王駕到,多有失禮,還望寬宥。」軒轅昊笑得前俯後仰。這時女姬聞聲出來,對二侍婢道:「你們兩個去後園子里耍吧。」二侍婢應了一聲,低頭退下。女姬撿起掉在地上的絲巾,白了軒轅昊一眼,嗔道:「二師兄也是個為王的,怎麼在婢子面前也沒大沒小的,成何體統?」軒轅昊道:「只是開玩笑,何必認真。」女姬道:「你不在界下幫助師姐,來我這裏做什麼?」軒轅昊笑道:「原是想去拜見師尊的,路過此處,便來看看師妹。」女姬笑道:「有什麼好看的?」軒轅昊愣了一下道:「許久都不見,來看看師妹好不好。」女姬笑道:「你既然來天廷了,就該先進宮拜見師尊,你一來就到我這裏,師尊若是知道了,肯定會斥責你的。」軒轅昊尷尬地笑笑,見女姬手中挽著的絲巾,便問道:「師妹手裡拿著的這是什麼?看起來柔軟細膩,倒是很稀罕。」女姬笑道:「我也是才拿來的,這叫綸巾,挽髻的頭飾。」軒轅昊伸手取來,細細揣摩道:「這圖紋精緻,不知從哪裡來的。」女姬笑道:「這是文武殿圓融府上的一個侍婢做的,我親眼見過,她有一雙好巧的手兒,將金針穿絲,綉在絲巾上的。」軒轅昊道:「仙界如今是無奇不有,婢子什麼時候也會造物了。」女姬立眉道:「你這是什麼話!侍婢也是神是仙的,怎麼能由你小視。」軒轅昊笑笑,而後獃獃地望著女姬。女姬道:「師兄為何總是盯著我?」軒轅昊將目光挪開,慢慢道:「你總是冷冷艷艷的,卻不知我的心么?」女姬笑道:「我何時冷冷艷艷的了?」軒轅昊嘆道:「好吧,既然你無意,我卻何必多情呢。」說完轉身就走,女姬忙道:「你先別走」。軒轅昊又轉身看她,女姬莞爾一笑道:「師兄才來,好歹吃一碗茶再走。」軒轅昊一聽,心下大喜,忙跟著女姬去了寢殿,軒轅昊便坐在琉璃几旁。女姬喚岄靈出來,道:「去斟些茶來。」不一會兒,岄靈端茶進來,又退出去,軒轅昊見岄靈已去,心中喜道:「不料師妹還這般念我,叫我留下,可見她心中有意,這可真箇難得,今天便與她許個終身。」女姬轉身去了裡間,軒轅昊會意,也跟著進去了,再偷眼細看女姬閨房,真是個玉樓金閣,奇香襲人。怎見得:
話分兩頭說,那日火德真君騎乘燭龍飛到太陽宮,剛入廟門,卻見一隻龐然大狗,周身雪白,紅眼獠牙,正衝著太陽宮正殿怒吠,應龍、角龍已盤旋于殿頂上朝著天狗低鳴,或嘶吼。火德真君見那玉龍望舒卻不參戰,靈身依然是一個曼妙的仙子,坐在宮門一側聳立的琉璃銀閣中,手托香腮,默默觀望,此時,天狗朝著琉璃銀閣狂吠,雙目殷紅,似乎就要騰空飛去,直撲望舒。火德真君大吃一驚,喊道:「望舒迴避!」望舒朝下一看,見天狗撲來,身子輕盈一轉便落在地上,燭龍速落下,俯卧于地,火德真君跳下龍身奔向天狗,燭龍又一聲長嘯飛上殿頂,與應龍、角龍列在一起,朝天狗咆哮示威。火德真君忍著傷痛,雙手翻轉,摶出一個三色火球,出掌一擊,只見那三昧真火就直衝燭龍口中射去,燭龍抬頭,張開大口,將那火球吞下,又調轉過頭來朝天狗噴去。天狗直衝而來,逼近火德真君,卻被火球撲中,一身白毛瞬間變黑。天狗哪裡經得住三昧真火的焚燎,哀嚎一聲便飛逃去了。火德真君緊追不捨,一直追到囲山,卻不見天狗蹤跡,正搜尋間,驟然狂風大作,昏天黑地,暴雨傾盆。正要離去,忽然見囲山遍地碎石竟然化作飛燕,翩翩齊飛,密密稠稠,遮天迷地。火德真君大驚,以為天狗作祟,急忙轉回太陽宮。應龍、角龍、燭龍見火德真君返回,擺尾長鳴一聲。火德真君正要回禮,突然又聽到陣陣飛撲聲響徹天際,抬頭一看,又猛吃一驚,見那飛燕漫天沖太陽宮捲來。火德真君大喊:「諸龍迴避!」再看去,應龍、角龍、燭龍卻不迴避,排列盤在殿頂,口吐藍色奇光,一時間,宮門前如垂下一道天幕,藍光艷艷,飛燕成群襲來,紛紛撞上天幕,墜地而亡。火德真君定睛細看,宮門下燕屍已堆積成山,盡皆化為燕脯,又見應龍、角龍、燭龍飛下殿頂,大口吞食燕脯,如同美味。火德真君看得目瞪口呆,自語道:「天龍好吃燕脯,而囲山之石見雨而化成飛燕,飛燕又化為燕脯供天龍享用,這莫非都是昊天造化么?」卻不知望舒在身後笑道:「昊天若不造化,天龍豈不餓死?」火德真君迴轉過身,問道:「你也是天龍,卻為何不吃燕脯?」望舒笑道:「我雖是天龍,卻與他們不同,昊天盤古造我時,你卻不知道,每天與你的伴兒在囲山裡遊盪,我可是天神的靈體,仙子的元身,我可隨時變成天龍,只是平日里與它們三個慣了,常在一起而已。」火德真君笑道:「怪不得你不吃燕脯。」望舒問道:「你的伴兒,另外一隻商羊呢?」火德真君見問,沉思片刻,嘆道:「她輪迴凡間了,叫作後土,此番去凡間,我也沒尋著。」望舒笑道:「不消發愁,總是能遇著的。」火德真君正要回話,忽然又想起女媧囑託去探望須菩提的事來,暗思道:「娘娘聞須菩提入天牢,千叮嚀萬囑咐托我探望他去,可這天牢在何處?我從未見得過那天牢,卻毫不知情。」想到此時,火德真君朝望舒一拜,問道:「女媧娘娘托我去天牢探望須菩提,而我卻不知那天牢在何處?還望指點一二。」望舒一撇嘴,指著囲山道:「就在南谷。不過,天牢可不是輕易就能進得去的,你還是先去請示宮裡的那一位,獲得允准再去吧。」火德真君疑道:「宮裡的一位?」望舒星眸一盼,笑道:「天斗。」火德真君會意,向望舒躬身一拜,身子一閃就消失在一道光團里。
【多少仙魂墜狴牢,卻是新人送舊人。】
翌日清晨,少典早起,令啟罘準備好馬匹等物,準備辭行,卻遲遲不見有人出來,於是在窯洞前徙倚許久。啟罘急道:「主家還未起來,趁天剛亮,我們還是走吧,莫耽誤了路程。」少典道:「受人恩惠,理當回報才是,怎麼可以不辭而別呢?」啟罘無奈只得進草房,又和衣躺在草墊子上。女登起來梳洗才畢,掀起草簾探出頭一看,見一人年方二十五六歲,面若冠玉,唇紅齒白,身材魁梧,溫雅絕倫,心裏莫名突突跳了起來,怕那人看見,忙把草帘子又輕輕放下,縮身回來,心內想道:「這便是救我的恩人?為何一見他我這心就不安分了?」想著又回到石盆旁,藉著水影整整鬢蟬裙裾。後土也醒來,輕喘道:「我兒在做什麼,欲出不出的,昨夜那些借宿的人走了么?」女登明眸一轉,臉上掠過一絲羞暈,低聲道:「孩兒才起,還不知道呢,母親你可好些了么?」這不問還好,一問完,後土便又咳嗽起來。徙倚于洞外的少典聽到窯洞內的咳嗽聲,便知有人醒來了,連忙捧著一張牛皮移步過去,說道:「多謝主家留宿,我們還要趕路,特來告辭,這張牛皮就留給主家,還望笑納。」說完,將那牛皮放在洞口,而後轉身就走。後土又掙扎著要起身,咳嗽越發厲害,一手抖動著指向門外。女登會意,急忙追出,叫道:「恩人請留步!」少典一轉身,抬眼看去,一時獃獃怔怔,只見面前這個女子十五六歲,身穿米色纖麗的麻紗衫裙,玉膚花貌,霧鬢如瀑布傾斜在兩肩,杏臉褪紅,煙黛微顰,明眸凝波,嬌怯怯欲說還休,那廂里少典迷迷愣愣,這廂里女登也目不轉睛,神思恍惚,又覺一股暖流襲來,渾身已骨軟肉酥,搖搖欲倒了,少典見狀,忙前來摟抱在懷裡,急問道:「姑娘可好?」女登羞暈滿面,只是痴痴地望著他微笑。這時又聽窯洞內急促的咳嗽聲,只聽後土道:「泰山,你請恩人進來坐吧。」女登這才回過神兒來,急忙脫開,嬌怯怯欠身道:「我母親病了幾天了,我要去照看。恩人若急著趕路,我也不好相留,就此作別吧。」少典問道:「不知尊上身體可好?我能去看看么?」女登點點頭,欠身迎進,少典見過後土,躬身一拜坐下。後土仔細打量少典,見他英姿颯爽,器宇不凡,起身半卧,溫和地問道:「恩人自哪裡來?」少典回道:「晚輩從南邊有蹻氏部落來的,我叫少典,是部落首領。」後土忙道:「哦……有蹻氏部落首領,那請問恩人,這是要往何處去呢?」少典從容笑道:「聽說太行山那裡有人在那孟津之河發現一隻靈物,特別神奇的,我便也想去那裡看看,昨日經過此處,又遇天魔在山上強搶民女,又與那魔打鬥一回,再走時,天已黑透了,只好前來投宿,幸得前輩不棄,留宿一晚,晚輩不勝感激。」說完又起身躬身一拜。後土咳嗽幾聲,看了一眼女登,笑道:「昨夜天黑,又不知是恩人至此,故而老身有所怠慢,還請恩人勿怪。」少典疑道:「前輩為何口口稱我為恩人?晚輩初來,不知與前輩何恩之有?」女登低頭嬌聲道:「昨天恩人所救女子正是妾身。」少典這才明白過來,再仔細看女登,拍頭嘆道:「原來是你,這下我可放心了,昨天退走天魔,轉眼不見了姑娘,還以為被那天魔擄走呢,心中甚是不快,見到姑娘,這心裏就好多了。」女登莞爾一笑,低頭拈帶。停了一會兒,少典又問後土道:「前輩身體不適,嚴重么?」後土嘆道:「老了,中了風寒,歇息幾日也就好了,不勞恩人操心。」少典起身道:「正好,昨日抓到一魔兵,拷問他因何在此拿人,他說見一女子在山上采靈芝,便抓了回來,晚輩想姑娘不懼險阻攀岩去採摘靈芝,想必是家中有病人,晚輩著急,就上去采了些回來,我這就去取來。」說完便走出洞去。後土看他出去,便回頭望著女登,見她羞答答的模樣兒,心裏已明白三分,正要問她話,卻見少典捧著靈芝進來了。少典將靈芝交給女登放好,又坐下來道:「前輩可將靈芝煮湯吃了,不消幾日便好。」後土笑道:「恩人大恩老身都不知如何報答,反倒收取恩人許多東西,這叫老身如何敢受。」少典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前輩萬勿推辭。」後土笑問道:「不知道恩人何時動身?」少典愣了一下,連忙道:「天色已不早了,我這就告辭,請前輩安心休養,祝福早日康復。」後土看一眼女登,見她臉色不妙,又惶惶然的樣子,知她不舍,便又道:「恩人請多留幾日可好?」少典不解,問道:「前輩這是?」後土笑道:「老身卧病,生怕那天魔再來迫害,若恩人多留幾日,等我痊癒也就放心了,那時恩人再走不遲。」少典聞言,拱手道:「如此,晚輩敢不從命。」不題。
且說女姬教了碧霞下界的辦法,心裏也怏怏不樂,一個人坐在南靈殿里發獃,思忖著碧霞可曾尋得那塊女媧石,又想起須菩提被打入天牢,而女媧卻在凡間忙碌凡人的事兒,不覺愁腸滿腹。此時又想起軒轅昊,不覺臉上微微一紅,正想斜倚在香榻歇息一會兒,卻見侍婢蘇叆進來了,低頭道:「上神,蕊珠宮裡的碧玉來了。」女姬急忙起身道:「快叫她進來。」碧玉才哭了好些時辰,眼睛還有些紅腫,女姬見她這般模樣兒,眼淚就撲簌簌地跟著下來,心疼得拉過她的手兒道:「蕊珠宮發生這樣事兒,可苦了你們了。」碧玉低頭泣道:「這裡有個包裹,是碧霞托我轉交給上神的,只說她下界去找娘娘,萬一有個閃失,若不得回來,就再也見不到娘娘了,這些東西就請上神轉給娘娘。」說完就將包裹遞過去。女姬接過來,打開包裹一看,都是些女媧平日里賞給她的珠零玉翠,還有她送給碧霞使的繡花用的針黹、七彩玄線等細碎物兒。女姬不由地傷感起來,抽泣問道:「這麼說來,碧霞已經下界了?」碧玉點點頭兒。女姬泣道:「我可憐的孩兒。」說著不停地用絹帕兒拭淚,碧玉也跟抽泣幾聲,低聲道:「上神保重的,小婢這就先回去了。」女姬不說話,只是點點頭。
女登來到清涼山,抬頭四望,見青山巍峨,密密疏林,茅舍木橋,綠野蔥鬱,好一幅山水。穿過樹林,走過田地,不消一會兒便來到了鵝毛口玉龍洞跟前,果然見有許多人,男男女女,人都穿著粗麻獸皮,項上戴著貝殼和獸牙打磨的飾品,女子頭髮上綴著一串兒野馬鬃毛穿成的珍珠鏈兒,男子便在不遠處的鵝毛河岸邊捕魚,一時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女登心裏十分清爽,不由道:「此處果然不同,比我那邊卻好多了。」忽然,女登看見天上飄下一團彩雲就地旋迴一陣子,又突然消失了,再看去,竟然平地長出好大一棵梅樹,女登便跑過去,獨自站在樹下看著人們各自忙碌。直到半晌,眾人才發現忽然多了一棵梅樹,且樹下站著一個陌生女子,眾人就覺得奇怪,忙請伊娃來看,伊娃帶眾女來到梅花樹前,見女登身穿絲枲衣,華容婀娜,也覺得驚奇,正要去梅樹底下去問,卻忽見空中飄來一朵五彩雲,落在梅樹上,一時香風觸地,光彩遍天,眾人見狀,以為女登是天神降臨,紛紛跪地叩拜,唯有伊娃站在那裡,獃獃地望著女登。眾人抬頭,忽然見那梅樹上開出許多五色梅花來,墜落在女登的額頭上,繽紛閃閃,再看女登變得嬌媚,再細細看去,只見那五色梅花變成一塊面紗將女登玉面半遮,更美若天仙。過了一會兒,人們紛紛涌了過來,天空飛過一隻孤雁,經過這裏時忽然折翅墜下,捕魚的人見魚兒都紛紛沉入水底。女子們見到女登,似乎才有了美醜之分,有的女子急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臉,在指間偷窺,有的女子背過身子去,不敢再看。
岄靈一頭奔到殿內,見邠夙亂髮遮臉,渾身是血,已經不成了人樣兒,一下撲到她身上就大哭起來,哀泣道:「姐姐!邠夙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邠夙的手動了一下,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氣息微弱道:「妹妹別哭,我雖然沒有父母,但我卻是師尊造化的,那時我曾問過師尊,我是怎麼來的,師尊說是石頭變出來的,起初還是僵硬的,師尊將仙氣吹到我口中,就聽我哇的一聲大哭,便淚流兩邊,氣落下極,一下就來到這世界自成一物,才能自行呼吸了。那時候我想,我也是一條生命,如師尊所說,隨著一聲哭才入世的,所以哭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情。切記,以後不許哭,寧可默默落淚,也不能放聲大哭。」說著又昏了過去。岄靈咬著牙推著她,兩行清淚簌簌滴落,嘶啞道:「姐姐!姐姐!」這一喚,又將她叫醒了,邠夙努力抬手腕兒,卻怎麼也抬不起來,岄靈見狀,將她的手腕兒扶起來,只聽邠夙道:「妹妹。將這鐲子取下來,還給你家上神吧。」岄靈閉著嘴巴哼哼哭著,慢慢將鐲子褪了下來。邠夙又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喘息道:「妹妹,好妹妹,你可不要學姐姐,有些東西是不能要的,即使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要的時候你要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起。男人尤其是最不可信的,不論他是天神還是人神,他們一生所犯的錯幾乎都因為男女之情,但他們一生都不懂什麼是愛,要不然為什麼叫作『男歡女愛』呢?女人痴情,要的僅僅是愛,而男人傾愚,要的偏偏是歡,我……」說到此處,邠夙哽咽了一下,接著喘道:「我有時候思忖著,這是不是昊天的本意。」岄靈嗚嗚低泣,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簌簌下淚道:「姐姐,別說了,你歇一會兒吧!」突然邠夙緊緊攥住岄靈的手,急喘道:「妹妹……我們女兒家只有兩條命,www.hetubook.com•com一條是好命,那便是能找個真心依靠的人,另一條就是不好的命,那就是成了別人的附庸,活在別人的世界里,就像一片葉子,飄零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歸宿……」邠夙說到這裏長出一口氣便沒了聲息了,一縷仙魂飄散去,就這樣香消玉殞了。岄靈見邠夙元身化為一陣青煙散了,只空手站在春凳旁越發痛哭起來。真是:【粉身碎骨血染衣,可憐佳人香魂去。】
那西斗星君無事可做,正在宮內愁悶,只見門尉進來報道:「火德真君來了。」西斗星君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急忙趨迎,火德真君進西斗宮,自然無人敢問詢,一路如過無人之境,還未等西斗星君出門,他已經踱到廳上。星君連忙跪拜道:「上神駕到,有失遠迎!」火德真君連忙扶起,笑道:「皆為神臣,何須多禮。」星君又忙將火德真君請入上堂坐定,令侍仙奉茶,滿面堆笑問道:「上神乃天廷正神,又忙於界下凡間諸事,今日為何屈駕本府?」火德真君吃了一碗茶,即將如何在返回天廷時受傷,又遇女登相助的事情,細細地述了一番。西斗星君拱手道:「在下雖主司界下之人的福祿,但凡間大小之事,還須報知女媧娘娘允准,況人間帝統,此等大事更須入宮奏報天王,若我私自操持,只怕天廷降下罪來,在下擔當不起。」火德真君腹中轉道:「此事若被他奏報給天斗,不但會壞事,反而被責罰。」火德真君道:「何須煩勞天王,你且幫我一回,若真有禍事我自來擔當,你大可放心。」那西斗星君聽這一番話,亦暗思道:「我素聞火德真君本是那泰初的商羊所化,與昊天玄通,絕不敢開罪,不如就應了他,順手撈個人情。」西斗星君眼珠子一轉,笑道:「即使在下願意幫襯上神,但是凡間帝統與一般福祿不同,若沒有那啟祚之物,恐怕也是枉然。」火德真君急問道:「什麼是啟祚之物?」西斗星君伸手默念,就見福祿薄已落在手中,翻來倒去細查一番,回道:「自女媧娘娘造人之後,那凡間九千人名冊全在此處,除女媧娘娘賜給人祖達旦和伊娃陽壽可至八百歲外,其餘眾人都沒有福賜。」火德真君疑道:「你主司凡間福祿之事,為何就不給他們賜福呢?」西斗星君回道:「並非在下不賜眾生福運,而是因為,至今凡人尚無婚配,人或病或衰而死,之後再沒有重生者,所以也無法行福運。上神所說的女登正值妙齡,也無婚配,只叫她如何生育?上神便想賜她一個子,使其成為人間帝王,這也須有個啟祚之物,使她感孕而生,如此在下再賜其天子之福,此事可成。」火德真君苦思道:「這啟祚之物,何處能尋得?」西斗星君道:「在下倒有一個主意。」火德真君喜道:「既有妙策,請君賜教。」西斗星君拱手道:「在下聽說燭龍少陽已輪迴歸一至天界,不如令它再度輪迴下界去,那女登若得了燭龍之元靈而感孕,必是人間一帝。」火德真君聽說急忙道:「不可不可,燭龍少陽這才歸一不久,豈能又讓它再去輪迴?」西斗嘆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無能為力了,請上神另尋高明。」火德真君急問道:「難道這啟祚之物,非得燭龍下凡不可,再沒有其他良策么?」西斗星君道:「也不是非它不可,只要是天界的靈物投生凡間,也可作發祥。」火德真君問道:「你看我頭上的髮絲,可以啟祚么?」西斗星君急道:「可可可,若是其他神仙,決然不能,而上神乃是泰初之靈獸,如今又是一員正神,可謂是一絲抵萬靈,當然可以啟祚,若上神捨得,又有何不可?」火德真君笑道:「區區一髮絲,有何惜哉!我這就取來。」正欲拔下髮絲時,又想起一件事來,就問道:「本座頭上玄絲啟祚女登,不知君欲令何人與她交歡?」西斗星君笑道:「她在凡間,自有緣分,在下怎麼說得來?」火德真君道:「只是莫遇到惡人才好。」西斗星君道:「上神放心,凡間之人都是女媧娘娘所造,哪裡有惡人。女登住在泰山,靠近南邊,上神可知道南邊有個部落,原來是居方氏九兄弟之一治理,因居方氏病死,部落里推有蟜氏少典為首,那處被他治理得太平,就連女媧娘娘聽說少典親民,也頗為賞識。少典是君子仁人,若將上神的玄絲拔一根予他,再拔一根予女登,上神這一縷玄絲,到了他們身上便化為兩根虛飄飄的情絲,隨風而去,兩廂遇著了便纏住,凡間只有少典有這一根情絲,上神想想看,那女登的脈脈情絲不就都纏在了那少典身上么?少典一見女登,必會兩心相照,步步關情,他兩人這情絲那麼一纏,何愁此事不成?」火德真君呵呵笑道:「若是如此,我便放心了。」說完抬手就拔下一縷仙絲交給西斗星君。西斗星君攤開福祿簿,以玄筆寫道:
女媧在玉龍洞怏怏不樂,想起陰靈一席之言,悲上心頭,又十分想念須菩提。此時燃燈佛也來看望女媧,見她悲傷,問道:「娘娘大獲全勝,冥界也已建立,此時為何傷感?」女媧嘆道:「也不知我兒須菩提現在怎樣了,我讓火德真君去探望,至今未有消息傳來,心中焦急。」燃燈佛道:「須菩提入牢已經多時,娘娘為何還為此事勞心?」女媧嘆道:「心頭之肉,怎不覺痛?」燃燈佛合掌道:「須菩提出自菩提樹下,那時有祥雲進祝,紫氣來賀,泰初商羊加護,如此天降之瑞,前所之未有。可見須菩提是非常之神,自有昊天祚命,娘娘憂慮什麼呢?」女媧又嘆道:「此不足為榮,天神誕子者就我一人,並無前者,又怎知後來者誕子就無此異象?」燃燈佛道:「師尊必不會殺須菩提。」女媧問道:「何以見得?他誅殺天廷正神,死罪難逃,師尊為何不殺他?」燃燈回道:「我所教授之術,不過淺淺,但他能卻能出手殺死青龍,可見其自得天助,或有昊天秘傳其道,若是如此,昊天豈能見死不救?」女媧嘆道:「我看未必是,那青龍因看我情面,不忍傷他罷了,這逆子仰仗著我胡作非為,濫殺天神,是我管教無方,以致今日之禍,師尊若問斬,我也無奈。」燃燈佛嘆道:「唉,那就看其天命吧。」女媧沉思片刻,又問道:「按說須菩提不會愚蠢至此,難道他不知誅殺天神乃是死罪么?」燃燈佛笑道:「須菩提聰明過人,不是愚蠢之人,我看其中必有原委,雖說青龍被殺,但我想他自己也難辭其咎。」女媧問道:「你說須菩提聰明過人,何以見得?」燃燈佛道:「一日,我曾試探須菩提,我說『菩提樹下幾時有菩提』,須菩提對言『燃燈佛旁何曾見燃燈。』如此佛性禪心,我所不能及。我又說『無情無義無大智難成佛』,那須菩提則出口就說『有山有水有妙法易為禪。』娘娘請想,如此年幼便有大智慧,他豈能無辜殺人?請娘娘勿再煩憂,等師尊察明原委,自會赦免他的。」聽燃燈佛一席話,女媧心裏稍稍有些安慰,又道:「話雖如此說,但他畢竟殺死了孟章神君,天戒昭昭,豈能容他!」燃燈佛合掌道:「昊天自會護佑他的,必能遇難成祥,請娘娘勿憂。」女媧點頭道:「但願如此,祈望昊天護佑他吧。」說完便與燃燈佛去找軒轅昊和神農琊。
少典躺在草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三更方有些睡意了,正要合眼,卻聽見草簾響動,起身看去見是女登來了。少典忙問:「姑娘不睡覺,怎麼到這裏了?」女登笑道:「母親已睡熟,我料不會驚擾她。我知道恩人明日便要走了,想過來與恩人說說話兒,不知恩人可願意?」少典點頭依允,女登便也上了草墊和衣而睡,少典此時已睡意全無,與她說部落里的事兒,說完又等她說話,卻半晌不見她開口,轉臉一看,才知她已睡著了。睡到四更,伸手摸她一摸,那一時恰值深秋,夜裡也是寒氣逼人,直覺她渾身凍得冰冷,他便起來從牆角處取出那張牛皮與她蓋了。
【有三十六殿,殿殿馥馥芬芬天罡煙;】
少典走後不久,母親突然見她肚子高高隆起,大驚失色。後土逼問道:「你正少年,尚未出嫁,何以至此?」女登也不瞞她,就將與少典相愛和幽會的事兒說了出來。後土嘆道:「若少典負你,你此生將如何過得去?」女登道:「少典是君子,必不負我。」後土聽了只是嘆息。
少典在女登處住了兩日,也不見天魔來擾,再看女登每日忙碌著給後土熬湯喂水,心裏也是急得慌,想回部落,因愛慕女登,又不捨得離去。又過一日少典步去相望,見後土已痊癒,便要告辭,後土知他急著回部落去,也不好挽留,女登有意挽留卻說不出口,少典收拾停當,正要出門,忽然電閃雷鳴,霎時間就落下滂沱大雨來。女登本前來相送,忽見雨勢驟大,心下暗喜道:「忽降大雨,阻他去路,想必昊天知我每日祈告,便遂我心愿呢。」女登近前,望著雨簾假意道:「恩人要辭別了,妾身也不好挽留,只是這樣的大雨,恩人如何過得去?」少典本也不願離去,只是見女登連日來只在洞中侍奉後土,也不曾與他單獨相處,才覺得心裏憋悶,不得已才想回去,以後再作打算,不料天降大雨,這時又聽女登似有挽留之意,心中竊喜,笑道:「夜深雨阻,不如再留一日,何必急於返去呢。」女登聽了這一句話,可謂是正中機懷,不覺滿心歡喜,笑道:「請恩人進屋歇息,一會兒我來給恩人奉茶。」少典便又進草屋去,坐在石桌前的石墩上等她來。
女媧又將女登領進茅草屋,裏面有一張木雕的大圓墩子,周邊還有幾隻樹根雕成的木墩子,牆上掛著幾張獸皮。女登看了一會兒,笑道:「娘娘,這屋子比我家的山洞可好多了。」女媧牽著她的手兒,格外親近,又給她一個小木墩兒,叫她坐下。女媧嘆道:「我也不知你怎的就輪迴到人間了,只是心裏難過,想起我兒須菩提,更是心痛,如今你到了界下,他這會兒被關在天牢里,也不知碧玉和尚翠她們如何了,我這心裏一陣一陣地痛。」女登抽泣道:「我不曉得我是怎麼來的,想必是讓娘娘傷心了,雖然不知道須菩提和尚翠,但聽著就覺得是親人,娘娘雖未詳說,但我心裏也知道個大概的。只求娘娘發一下善心,將我打發了去仙界去,我也好時時刻刻在娘娘身邊侍奉,若讓我只在這人間,我也是傷心,若不是牽念母親,我就是除了死,也沒有別的活路的。」說著就落下淚來,女媧聽著也禁不住流下淚來,嘆道:「你怎麼說這樣的傷心話來,既然已輪迴到此間了,便回去好好修行,只等歸一之後,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說著兩個人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且說少典那邊帶眾直奔泰山,女登這邊正在分娩,後土見女登生下一個男嬰,相貌怪異,面色如銅,頭頂上還生出兩隻牛角來,女登無奈,只得以淚洗面。後土怒道:「這可是天魔陰靈作祟?」也不顧女登拚死阻攔,她便抱著孩子要扔到山崖下去,就在這一瞬間,燃燈佛出現了,上前阻止道:「你也是輪迴之神,怎麼能動殺戒?」後土哭道:「我女兒生下這個怪物,可能是魔,早些殺死以除後患。」燃燈佛勸道:「不可如此,此子非魔,乃是火德真君啟祚而生的,將來必為人間帝王,你怎麼能殺了他!」後土一聽,轉悲為喜,於是打消殺念,又將孩子抱回,後土對女登道:「方才燃燈佛顯現,說此子非魔,而是火德真君為啟祚而賜與你的貴子,將來必為這人間帝王。」女登心裏歡喜,心裏才想起,原來這是火德真君為了報答她而給她的福報,於是就為孩子取名為「炎」。第二天,少典領一幫人來到,見女登生了孩子也非常喜歡,一會兒又心事重重,嘆道:「娘子,啟罘賊叛亂,有蹻氏部落盡歸他去,請速速收拾停當,與母親跟我去厲山吧。」女登大驚,問道:「為何去厲山?」少典道:「啟罘賊知道此地,必然追來,我們豈能坐以待斃?」未等女登開口,後土道:「那就去厲山吧。」說完,眾人紛紛幫忙收拾家當物什,急往厲山逃去。
話分兩頭。軒轅昊直入南天門,見南天門有百余天兵把守,戒備森嚴。一天兵持戟問道:「你是何人,敢闖天門?」軒轅昊一聽大怒,上前就指著天兵的眼窩斥道:「你沒長眼睛么?」其中一個天兵慌忙趕來,拱手道:「他沒見過二大王,故而冒犯,請二大王見諒。」軒轅昊也不理,左右瞥了一眼。這天兵問道:「二大王不在界下助人,怎麼突然就返回天廷了?」軒轅昊又氣不打一處來,怒喝道:「好沒眼色的卒子!你當本王是誰,由你這般問來問去的!」那天兵慌忙跪道:「二大王,我們在此防守,也是職責所在,天王有旨,若無奉詔,不可進出天門。」軒轅昊欲拔劍,怒斥道:「放肆!」話還未了,就見門神前來,彎身笑道:「二大王息怒,不是天兵失禮,他們是見二大王忽返天廷,只問問罷了。天王有旨,界下之諸神,非宣詔不得入宮,這個二大王也不是不知道。」軒轅昊知道南天門門神本是那芃、桃二神,於是消了怒火,問道:「為何阻攔本王進宮?」門神答道:「二大王有所不知,這兩日,囲山突然出現一隻天狗,天王疑此狗為陰靈所化,就令天蓬、楊天佑二神去拿,不料拿它不下。天王下了旨,令小神嚴守天門,以防天狗逃脫。」軒轅昊低聲道:「竟有此奇事?本王這就進宮見師尊,請奏消滅這隻天狗。」說完,頭也不回就直往天門裡去了。
【又有七十二宮,宮宮肅肅森森地煞霧。】
女媧和女登落地后,走過一條石徑,轉彎來到一處院子,小院里有又一條布滿綠苔的石子路,兩旁花木扶疏,前面又有一間茅草屋,屋前卻有幾株蒼勁的梅花樹,樹旁佇立著瘦峭的石峰,周圍有各色花兒正在盛開,再看石峰下有一窪碧水,水面上浮著幾隻野鴨,不時有幾隻水鳥兒掠過水麵。女登見此處景色別緻,心裏喜歡。轉過石峰,就見兩個女子迎來,奉上水果,女登隨手拿了一顆大一點兒的野果,兩個女子轉身笑著離去了,又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聽到呻|吟聲,女登隨聲望去,見一個神仙被五花大綁,蹲在石峰一角,女登驚詫不已,見那神仙嘴唇乾裂,面色乾枯,便將野果遞了過去,放在他嘴邊,不料那神盯著女登,一口就將野果吞了下去。女媧迴轉過來,見女登在那神仙旁邊,便厲聲道:「還不快走,站在那裡作什麼?」女登蹙眉,問道:「娘娘,這天神犯了什麼罪過,卻將他綁縛在此處?」女媧來到她身邊,嘆道:「他是海龍神,因犯天戒,故而將他綁縛,等我返回天界之後,再報于師尊發落。」女登不解,問道:「他究竟犯了什麼天戒?」女媧見問,知她對天界好奇,便將海龍神犯戒始末細細陳述一遍。
〖火德賜福女登生炎帝〗
【翩翩飛,翾翾舞,是燁燁煜煜的蝴蝶;】
「【凡間女登,後土之女,生於泰山,於人間力助天神火德真君,使太陽宮免於天狗之禍,今借火德真君玄絲一縷化靈下界,牽引女登與有蟜氏少典玉成姻緣,投胎行孕,啟祚於世,以為福報。】」
見碧玉走了,女姬回到寢殿,妺喜正坐在軒窗下端著繃子繡花,一見女姬回來,忙扔下繃子起身斟茶。此時,一個小婢子站在軒窗外低聲問道:「岄靈姐姐在么?」女姬正在疑惑,就聽妺喜對著窗子答道:「她在偏殿,你找她有什麼事兒?」那小婢子道:「我找她耍,也沒什麼事兒。」女姬問道:「這婢子是誰?怎麼不進來。」說著就起身去看,那小婢子不等女姬來看,牽起裙襕就嗵嗵地跑了。女姬轉身問妺喜道:「那婢子是誰?」妺喜道:「她是二大王府上的邠夙,平日里和岄靈好,就常在一起耍呢。」女姬明眸一轉,低聲自語道:「邠夙……」忽然想起女媧曾說軒轅昊與邠夙風流的事兒來,心裏一轉道:「這個賤婢,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兒的,怎麼二師兄會和她一個婢子嬿私,我且看看她去。」想到此處,又問妺喜道:「邠夙剛才跑哪去了?」妺喜回道:「去偏殿找岄靈去了。」女姬道:「你帶我去看看。」妺喜急忙捲簾,帶著女姬直往偏殿去,到了門前正要叫,卻被女姬一把扯住,將那纖指往嘴上一扣,妺喜便不敢出聲了,跟在女姬身後。就聽裏面傳出說笑聲,岄靈道:「我不信你的,你拿來我看看才能信你。」邠夙又道:「看就看,不過你可別問我要,就是想要我也不給。」岄靈道:「我才不要男人給的東西!」邠夙道:「哼,你想要也沒有的,只怕你主子也不給你吧。」岄靈道:「你自己扯謊的吧,一定是你從哪裡撿到的,卻說是二大王給你的,這倒是件新奇的事兒,你說你和我一樣都是個婢子,他送你這些做什麼?」女姬聽到此處,又妒又恨,直接推門就闖了進去。岄靈見女姬一臉慍容地突然進來,嚇得趕忙跪在地上,邠夙一時也慌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女姬細看去,見她身著霧裙,雙眉細疏,玉雕金刻般的鼻梁兒,削肩蜂腰,白玉無瑕。邠夙抬眼瞅著女姬,鼓起櫻桃小嘴兒顧盼一會兒,模樣兒楚楚可人。女姬不怒反笑,道:「哎呦!這不是二大王府里的邠夙么?怎麼來我這裏了?」邠夙這才起來,欠身回道:「小婢來找岄靈耍,不想打擾了上神。」女姬笑道:「我也閑得無事,沒什麼打擾的,你們玩兒吧,我要去歇一會兒了。」說著就轉身出去了,妺喜回頭瞪了岄靈一眼,跟著女姬去了。
【嗷嗷鳴,唳唳叫,是昂昂若若的仙鶴。】
軒轅昊見洛珠走了,邠夙正跪在榻上為他鋪疊衾枕,便走到邠夙跟前,輕輕解她衣裳,邠夙不覺羞容滿面,推開他道:「二大王為何動手動腳的!」軒轅昊本來一身的沸血,被這冷不防一瓢水澆了下去,半個身子就涼透了,手停在半空,一時愣怔在那裡。邠夙也不看他一眼,背過身子拾掇錦紈兒。軒轅昊氣得跺腳,怒道:「一個個都怪了的,當我是個軟球!想在就在,不想在便走了,給我擺什麼臉子!」邠夙一聽,知他真的發火,不由嬌軀輕顫一下,轉臉笑問道:「怎的就是一個個的了?還有誰給二大王擺臉子了?」軒轅昊自知失言,怕將女姬的事兒給漏了,連忙又黏上去賠笑道:「再沒有誰的,我說的是一次次,不是一個個,一時急的就說錯了。」邠夙歸置好錦紈兒,將身子轉過來對著他道:「我也是不重要的,大王就是大王,隨便來個婢子都要細細看細細問,婢子長得好了又逃不了二大王的法眼,便有新人忘了舊人,我這樣的婢子就如二大王身上的衣裳,身子一轉便換了去,我自然也就沒有好心情。」軒轅昊一聽這話,知是因為見那洛珠才引起的,便上了香榻,撫著她纖細玉臂道:「這一次,你可真的說錯了。」邠夙白他一眼,嘆道:「我哪裡說錯了?」軒轅昊笑道:「別說我是個王,就算不是王也是個正神,哪裡有正神與人神交好的?只這一點,你就說錯了。」邠夙一聽也放下心來,一笑便露出了白瓷一樣的虎牙,盈盈笑道:「若她不是個人神,你便要與她交好了?」軒轅昊瞪著眼睛道:「那是不可能的。」邠夙笑問道:「怎的就不可能了?我也是個人神,你怎麼就……」軒轅昊立時懵了,瞅了她半晌,喃喃道:「你也是人神,我怎麼不曉得?昔日破瓜的時候你為何不說明白?」邠夙笑道:「二大王記性不好,見了仙子的美色就什麼都記不得了。人神又怎樣,人神也是這天界的人神,怎麼還就委屈你了?」軒轅昊摸著頭道:「我記得你是師尊親賜給我的仙婢,那個時候天香殿和玄女都還沒出世呢,你怎麼就是人神了?」邊說邊思忖著,忽然瞥見邠夙低頭咬唇偷笑,這才反應過來,他一下就將她撲倒,笑道:「好個賤婢子,你敢來騙我。」說著就要解她衣裳,邠夙半推半就笑道:「等一會兒可好?這的火急,要死了么!」軒轅昊粗喘道:「心肝兒,你此刻就閃一念來,將這身礙眼的衣裳脫了去吧。」邠夙閉著眼睛,一會兒就見衣裳如煙如縷般溶解開來,他便迫不及待順手就扯了下來,她任他鋪擺,看他解衣時,只聽「叮噹」一聲響,感覺什麼東西掉在她光滑的肚皮上,涼津津的。邠夙伸手一摸卻是個鐲子,她仔細看了一會兒,將鐲子伸到軒轅昊眼前,問道:「這是哪裡來的紫金鐲子?」軒轅昊忙著解衣寬頻,忽然見她手裡的鐲子,一時也慌了神兒,支支吾吾道:「這個,紫金鐲子?哪來的,讓我細細想想。」邠夙霍地坐起身,粉臉泛紅,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軒轅昊已脫得精光,刺溜一下就滑進了錦衾,笑道:「好冤家,你那一雙眼睛真好看,我看再沒有第二雙了。」邠夙哪裡懇讓他繞過去,拿起鐲子直往榻上拍打,倒枕槌床,哭道:「你別打岔了,不說以為我就不知道么,又是哪個仙婢的東西,你拿來做念想的!」說著就嚶嚶哭了起來,一頭霧發傾注在香肩玉臂上。軒轅昊又抱她道:「真是個冤家,只管哭鬧什麼,這紫金鐲子是我從師妹那裡討來的,就是送給你的。」邠夙立即就止住哭,驚訝道:「當真么?」軒轅昊誓道:「若有假話這就死!」邠夙又破涕為笑,將紫金鐲子戴上在玉腕兒,身子一斜就滑到了他懷裡,一個翻雲覆雨,一個宛轉嬌啼,真是琴瑟調和,如魚得水。不題。
第二日,少典告別後土,女登出來送他,有了一夜恩愛,兩人已是目交心通。女登泣道:「君一路辛勞,且行且慢,去了部落安頓妥當就來接妾,心裏要時時想著妾,斷不可負妾。」少典安撫道:「你是我妻,我回部落安排停當,封你為王妃,即刻來接你和母親。」兩人又卿卿我我一陣子,纏綿許久方才離去。
再說那泰山,見火德真君乘龍飛天而去,便回到洞中對後土說道:「母親,今天孩兒見著一天神,乘龍而上天,很是稀奇。」後土本在編竹籃,聽泰山一句話,停手驚疑道:「天神乘龍飛天,你在哪裡看見的?」泰山道:「果真看到了,就在那青石崖上,那神因為雙足受傷而無法乘龍,還是我幫助他登上龍背的呢,他問我姓氏,我未告知他,他就為我又取一個名字叫女登。」後土笑道:「女登,這名字倒也新奇。」女登問道:「母親為何不告我姓氏?」後土想想,笑道:「你是野生的,沒有姓氏。」女登頭一歪,嬌嗔道:「野生的也是母親生的,母親是什麼姓氏,我就是什麼姓氏,請母親告訴女兒,母親到底是什麼姓氏?」後土想到自己是仙界囲山商羊的輪迴,於是就搪塞道:「為母姓姜。」女登高興地拍手,喜道:「那女兒也是姓姜了。」後土慢慢覺得有些蹊蹺,就問她道:「你說你見的那個乘龍的神仙,是怎的模樣兒?」女登想了想,頭一偏笑道:「長須大眼,他說他是天神火德真君。」後土聽見火德真君二字,驚得面色煞白,竹籃兒都墜落在地上了,接著就眼淚撲簌簌流了下來。女登也暗吃一驚,急忙問道:「母親為什麼哭了?」後土將她拉入懷裡,撫其長發,慢慢將她與火德真君的前生今世的那些事兒一股腦兒全部倒了出來。最後,後土知道此事隱瞞不住,便對女登道:「為母在這裏輪迴,歸一之後也返回仙界了。你和為母一樣,也是仙界的神靈,你是蕊珠宮女媧娘娘身邊的侍婢碧霞,你輪迴到這凡間就是來陪為母的,將來你也要歸一去仙界的。」女登大驚,脫開後土和圖書懷抱,瞪大眼睛問道:「怎麼突然就生出這些事兒來?為什麼我卻一無所知?」後土道:「神仙輪迴到凡間,元靈投生於肉體,靈慧尚未頓悟,如何能記得前生的事呢?」女登又問道:「母親,那我的靈慧何時才能開啟?」後土道:「為母也不知道,也許你輪迴到凡間,也有你自己的使命,在輪迴途中,總有開啟慧覺的時候。」女登又追問:「那女媧娘娘現在何處?」後土擔心女登若知道了女媧的所在,便會去找尋找,只好隱瞞她道:「為母怎麼曉得,她在天界,我們卻在凡間。」女登無奈,也只好作罷。
孟津出龍馬的事兒早就隨風傳遍大江南北,各部落都曾聽說過,尤其是傳到南邊的有蹻氏部落,惹得首領少典心中發癢,非要親自去看看。有蹻氏是一個新部落,繼承的是原來居方氏部落冭屾的遺部,冭屾是人皇氏九兄弟之一,也就是「跨夫」信死後化成的九個人神中的一個,排名老八,他們彼此以兄弟相處,冭屾統治部落二十余年便病死了,他的手下有蹻氏少典勇猛過人,很受部落中人崇敬,於是推他做了居方氏部落首領,這一改朝換代,居方氏部落便成了有蹻氏部落。有蹻氏部落在南方,以木材、石頭和獸皮建蓋房子。伏羲昊曾來這裏為他們傳授了農耕術,由於南方潮濕溫暖,這裏的人都長壽,也極少有生病死亡的,所以這裏的人口比北方多一些。少典常派部落中人背著獸皮去北方太行山一帶交換石器和陶器,每次都會搬來無數陶制器皿,還有根雕的小圓桌和小坐墩。女媧聽說后,覺得少典很聰明,就封他為南方各部落的大首領,並令圓融神道:「少典智勇兼備,是個好首領,你作了一個妙法兒,使他開了春心,懂得了男女情愛的事兒,讓他留個后,繼承他的部落也好。」圓融神道:「這個用不著小神操心了,那火德和西斗二君早有盤算,只怕這會兒那少典已有了春心。」女媧聽說火德與西斗星君已有安排,也就未加多問。女媧又道:「冥界形成在即,你可先在南方廣施春露,使那地的男子開了春心,女子開了芳心,兩廂交合,多多生育。」圓融神拱手道:「小神這就去辦。」說罷便飛來南方,躲在雲層,攤開姻緣簿,藉著幾天的綿綿秋雨,口中念了一會兒訣兒,只見有紅綠兩色的霧氣冉冉展開,摻入雲層中。南方諸部落的人經過幾天秋雨滋潤,呼吸了那兩色霧氣,女子一覺醒來,芳心蠢蠢,俏眼矇矓,嬌羞滿眼,露出許多酥慵春態;男子一覺醒來,血氣充盈,春意如醉,似眠非眠的光景。一時間男避女躲,將那衣服越穿越嚴實。
軒轅昊往玉京宮去,正巧路過朝陽殿,他放慢腳步,心裏尋思道:「我去界下許久未歸,只留邠夙一人在殿里,也不知她好不好,不如先去瞧瞧她。」又轉念一想道:「我回來的事兒,南天門的門神肯定先去報了師尊知道,我若不去覲見,只怕師尊斥責。」這般猶豫著在朝陽殿門口踱來踱去,又想起來邠夙玉翼嬋娟的可入樣兒,一時又不能自持,便咬著牙進殿里去了。四顧一下,見邠夙不在院子里,他便上樓來。邠夙正背著身子往金鏤熏爐里添香,忽然聽得腳步聲,急忙轉回頭來,見是軒轅昊來了,臉紅心跳起來,欠身拜道:「不知二大王回來了,小婢這廂有禮了。」軒轅昊也不回話,上前急忙將她摟住,雙手上下忙亂的緊。邠夙嚶嚀一聲,嬌囀道:「二大王莫要動手的,這樓上樓下的,怎可不避嫌疑,倘被人撞見,豈不是損了二大王的名聲!」軒轅昊放開她,四顧一下,見沒什麼人來,疑道:「咱們府上除了我就是你,叫誰聽到了?」邠夙慌忙道:「二大王才來,卻不知道,天香殿玄女派侍婢珝瑤送來一個婢子,她叫洛珠,只聽珝瑤說的,『天香殿奉旨為各府配置侍婢,二大王府上只一個婢子,便再派一個來』,這都來兩天了,這會兒就在偏殿里呢。」軒轅昊道:「你去把她叫來,我看看她。」邠夙有些不情願,背後白了一眼就下樓了,一會兒就領上來一個侍婢,細看去,彎眉鳳眼,櫻桃小口,削肩披霞,娜娜欠身時,粉袖裡微微露出一雙白瓷手。軒轅昊問道:「你多少年紀?」洛珠柔聲細語回道:「已十六了。」又問道:「自哪裡來的?」洛珠回道:「小婢來自聖安星,去年應募到天香殿的。」再問道:「是哪個家族的?」洛珠回道:「五龍氏的。」軒轅昊又打量她一番,最後問道:「天香殿沒有仙婢么?怎的就讓你一個人神來本府服侍?」洛珠一愣,回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聽從安排罷了。」軒轅昊道:「你退下吧。」洛珠低頭退下,才出門就慌得連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軒轅昊奉旨而去,快到元天門的時候碰到笪殷昊帶著一隊人馬迎面而來,軒轅昊問道:「師弟為何在此?」笪殷昊拱手回道:「奉師尊之命,巡察各大天門。不知二師兄欲往何處?」軒轅昊道:「奉師尊之命前往各星域神府尋找賢良!」笪殷昊思忖片刻,問道:「天廷並無職缺,師尊為何此時選擢賢士?」軒轅昊笑道:「天廷欲開闢幽冥界,總得有人治理,選個冥王也好為天廷分憂啊!」笪殷昊聽說,計上心來,見元天門天兵窺探,於是將軒轅昊拉到一邊道:「二師兄何必遠赴人神氏族中搜選賢能,況那人神多愚者,選一冥王猶如海底撈針,為弟保舉一神,必能當此大任。」軒轅昊忙道:「哦?師弟知道什麼賢能之士?說來聽聽。」笪殷昊笑道:「為弟曾與大師兄往各星域賜封駐星守將,也曾遇到過一個奇能異士,雖說這位也是人神,但絕非平庸之輩,為弟已收入麾下,拜為兄弟,師兄又何必捨近求遠呢?」軒轅昊道:「既然是師弟舉薦,為兄豈能不重用?快快請來,我見過師尊以後,便帶他下界去。」笪殷昊轉身,對背後人馬道:「還不快來拜見二大王!」那隊伍中有一人急急跑來,對著軒轅昊撲通一跪,叩首道:「不才笪殷曹拜見二大王!」笪殷昊道:「這便是為弟結拜的兄弟,我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笪殷曹,他可是大智者。」軒轅昊問道:「哦?比那神農琊如何?」笪殷昊笑道:「勝過神農琊萬倍。」軒轅昊大喜,當即帶笪殷曹進玉京宮朝見。
女登聽完海龍神之事,頗覺其可憐,便向女媧求告道:「娘娘,可否赦免了海龍神?」女媧驚道:「你一個輪迴到凡間的人,與凡人無異,為何要替他求情?」女登跪下,瞅著女媧道:「我聽母親說,若是遇到神靈有難,必要出手解救,否則這一生便不會好過,會有厄運的,求娘娘看在我母親份上,饒了他,就當是為我圖個吉祥。」女媧聽她這麼說,又覺得碧霞輪迴不易,心裏著實憐憫,也不好當面駁回,便立即答應了,而後扶起女登,又轉身對海龍神道:「今日是女登求情,否則必不饒你,今後改過,切勿再犯。」海龍神對著女媧和女登千恩萬謝,而後離去不題。
翌日,軒轅昊進宮拜見天斗,禮畢,天斗問道:「你不在界下助女媧,私自回來做什麼?」軒轅昊稟道:「諸神在界下各展其能,弟子無能,出不得半點兒力,便回來請教師尊,能否教我些計策。」天斗笑道:「為師居天闕,未曾去過界下,如何知道需要什麼良策,女媧在界下主持此事,你助她便好。」軒轅昊道:「只是無用武之地,凡間之事,師兄師妹自有主張。」天斗不耐煩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歇息幾日吧。」軒轅昊見天斗並未責罰,心中暗喜。一會兒又問道:「聽說天狗襲擾太陽宮?」天斗道:「確有此事,那天狗已被諸龍驅逐,如今已無大礙。」軒轅昊才知門神所言屬實。軒轅昊又問:「女媧聽說須菩提入牢,甚是傷心著急。」天斗瞥他一眼,正色道:「那須菩提年少無知,學得一招半式便自以為天下無敵,尋釁滋事,殺我天神,簡直罪不容赦!」軒轅昊試探道:「須菩提年幼,師尊不必動怒,禁閉他幾日,放出就是了,也好讓師妹在界下安心操持。」天斗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女媧教你這麼說的?」軒轅昊忙道:「弟子方聽說此事,是弟子這麼想的。」天斗怒道:「誅殺神仙,瀆犯天威,罪在不赦,此事你不必再諫!」軒轅昊心中暗喜,忙附道:「正是,正是!天威震曜,法不容情!」天斗轉而問道:「你方才道,因為在凡間無計可施,到底是什麼事情?」軒轅昊道:「師妹女媧說,凡人只死不生,眾生日漸減少,想在那凡間眾生中推行婚配之事,但須先要開闢冥界,無奈如何開闢冥界,一時不得計略,弟子來就是為了此事。」天斗聽說,暗思道:「開闢冥界也確實是一件大事,眾生無輪迴,又如何繁衍得生息。」思畢,又對軒轅昊道:「辦法倒是有一個,那幽冥界為陰靈所霸居,當下只有與那眾魔力戰一回,奪回幽冥界,而後設地府,封冥吏,如此冥界自然就成了。」軒轅昊又問:「弟子愚鈍,不知何謂六道?又如何建此六道?」天斗道:「六道雖三界形成而自成,有地獄道、餓魅道、畜生道、無端道、凡間道、天上道,這便是眾生輪迴之途,又何須建立?為師不消詳說,以後你自然就明白了。」軒轅昊道:「弟子知曉,謝師尊開示。」天斗道:「事不宜遲,你去從八十一星海各氏族中選擢賢能,委以冥界官職,餘下之事,讓女媧自去定奪。」軒轅昊道:「弟子遵命。」說罷,當即告退,趕赴各星域神府。
卻說陰靈才從東海陰陽魚處回來,召集陰魔、罪魔、業魔聚集幽冥宮商議。忽聽探兵來報道:「女媧請來天兵一萬,分成三路人馬殺來,女媧為主力,先鋒是楊天佑,就在陽關蹲守!神農琊率天兵兩千,以天蓬為前鋒,已從陽關進兵攻打靈道!」陰靈大驚,急撥心腹將士守護各處關隘,自領陰魔和罪魔二將,為左右羽翼,率領魔兵一萬,攻打靈道來兵。業魔率副將黑魅領魔兵五千,把守幽冥陰關,副將白魅領魔兵五千,自靈道一暗道出發,抄出鵝毛河,攻打凡間善元、懷仁兩地。三路調撥已定,當下楊天佑本隊天兵殺至太行山地界,離陽關十里地下寨。
軒轅昊與神農琊正在洞外說話,見女媧與燃燈佛來了,便急道:「冥界已經開闢,諸事都安排好了,我們還是回天界去吧。」女媧笑道:「急什麼?才安置好了,再等等看,若那陰靈不來,我才能放心。」軒轅昊就將笪殷曹喚來,又對女媧道:「他不是冥王么?若此間還讓我們操心,要他有何用?」女媧笑道:「這才剛剛上任,尚不熟悉,可再等幾天,等他熟悉了,我們再走不遲。」軒轅昊嘆道:「好吧,那就依你之言,再等幾天。」女媧又吩咐笪殷曹道:「我奉天王之旨,在冥界設置冥大都,使眾生亡后,靈身有所去處,將來但有胎生者死後,地府可將其靈身帶入地府,擇時使他們投生陽世,你如今是冥王了,冥界的事情全憑你自主。」笪殷曹跪地道:「微臣定不負娘娘重託!」女媧又道:「那神荼和鬱壘二神憑你聽用,這冥界若有大事不決,你可隨時上達天廷奏報。」笪殷曹又叩首謝恩。女媧又召來圓融神,問道:「如今這冥界已經建立,輪迴的事兒也解決了,不知你說的男女婚配的事兒又該如何開始?」圓融神道:「小神正準備去仙界。」女媧問道:「人間婚配的事兒,你去天界做什麼?」圓融神笑道:「娘娘,小神去仙界,將我身邊兩位仙婢請下來助我,如此方能成事。」女媧點頭道:「你要速去速回,人間的事兒一刻也耽誤不得了」。圓融正要起身,卻見眼前騰起一團彩雲,原來是元真童子到了。女媧忙問道:「元真,你怎的突然就來了?」元真童子急道:「女媧娘娘,我奉師尊之命,前來召娘娘和二大王速速回宮。」伏羲昊和軒轅昊暗吃一驚,軒轅昊忙問道:「師尊為何召我們回去?」元真童子急道:「那陰靈率數萬魔軍,又從人間的西方冥界打上西天門了!」女媧一聽,驚道:「大事不好!速去天廷!」
事情說來就來。果不出所料,那軒轅昊走後,邠夙便忻忻得意起來,每每摸著腕兒上的紫金鐲子,便浮想聯翩。一次竟得意忘形,喊來洛珠吩咐道:「去,給本宮敬茶來。」洛珠本也不在意,以為她只是說著玩兒,便去給她斟了一碗茶端上。這邠夙竟越發上癮,迷在其中了,再不能自拔,時不時地使喚洛珠做這個做那個的。洛珠終於忍不住,當面罵道:「你當你是二大王的王妃了么?都是這府上的婢子,何時見過你為我斟過茶來的?」邠夙這才如夢方醒,卻也奈何不得她,又覺得下不來情面,便望著軒窗痴痴道:「洛珠,你聽好了,你若對我好,我自然也不虧待你,當王妃也是遲早的事兒,二大王早就與我好了,只是我們瞞著不叫外人知道。」洛珠聽了記在心裏,只好回道:「先別做夢了,若你當得了王妃,我自願做你的婢子,任你怎麼使喚都行,但是現在你不是王妃,我也不是你的婢子,以後自重些吧!」說完就出殿走了。
此時,人間正值牛年兔月。
且說女登回來后,被母親一頓教訓,便也不出洞了,每日在家陪後土撿野菜,刷石鍋,曬獸皮,收藿藜,編槿闌,忙忙碌碌。女登想起懷仁和善元之地的人居住的茅草屋,自己也動起心思來,得了空就在附近山崖上折來樹枝,取土摶泥,用了兩個月時間竟然也蓋了兩間茅草屋。後土越發喜愛,問道:「怎麼就學會蓋草屋的?」女登回道:「我聽說太行山那邊的人,有很多都住在草屋裡的。」後土覺得奇怪,問道:「方圓幾百里無人煙,你每天都聽誰叨咕的?」女登笑道:「母親操什麼心,我在夢裡聽說的還不行么?」後土笑道:「你在夢裡聽誰說也倒好了,只怕你去外邊遇見陰靈,他是會蠱惑人的。」女登噘嘴兒道:「這山頭就我和母親兩個人,能遇見誰呢?每天孤零零的,若是真遇見陰靈了卻也好,不管好壞,總多了一個說話的人呢!」說著便落下淚來。後土前去摟著她,泣道:「為母何嘗不知你孤獨,可這幽冥界的陰靈與眾魔作亂,為害人間,這是確有的事兒,為母何時哄過你的?為母躲在這山洞幾十載,就是為了躲他們的。」女登道:「母親傷心了,都是我不好,母親別擔心,這裏無人煙,陰靈不會來的,我自會小心的。」後土含笑,卧在草榻上默默地看著女兒。
約莫一會兒,女登果然端茶進來,置於石桌上。這時天色已晚,屋內漸暗,少典起身道:「此處無燈火么?」女登掩口一笑,嬌嗔道:「有的。」說著便從袖子里取出一根枯枝和一塊方石,再將方石置於桌上,而後將枯枝插在石上縫隙處。少典覺得奇怪,望著她問道:「只是這樣一根枯枝,能點亮么?」女登翣翣眼,噘嘴道:「怎麼就不能?」只見她伸出縴手,將兩指一挫,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一團火苗就飛上了枯枝,就像盛開的火焰,霎時間,屋子裡亮如白晝。少典驚得合不攏嘴,驚問道:「姑娘莫非有仙術么?怎麼這枯枝點燈,光亮如晝?」女登笑道:「不會仙術,我天生有此異能,聽母親說,這火是七分地火,三分真火,所以能自燃不熄,光亮無比。」少典驚問道:「怎麼來的這真火?」女登笑道:「方才說了,天生如此。」少典笑道:「我生來第一次見你這般的奇女子。」女登收拾陶匏,將茶水款款倒入玉杯中遞上來,少典接過細細端詳,見這瓷杯也是難得,便問道:「山中怎麼會有這上等陶器?」女登笑道:「非陶器,這是白玉杯,世間少有。」少典大驚,暗思道:「這荒野之處卻有人家,此女又能以真火點燈,這裏又取出白玉仙器,實在令人生疑,她若不是神仙,便是魔類,難道幽冥天魔幻化來害我么?」想到這裏,又看女登心慈面善,卻不像個歹人。女登看出少典心有所思,問道:「恩人想什麼呢?」少典回神笑道:「見到此物,心中頗為驚奇,我為部落一王,尚不曾有這般美器,你是從何處得來的?」女登往石墩上坐下,笑道:「我若說出來,你且不可說給我母親,不然我怕她擔心。」少典點頭道:「絕不與外人道。」女登笑道:「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太行山,見到了女媧娘娘,這些東西也是娘娘贈與我的。」少典一聽,心中釋然,正要再問女媧的事,女登卻道:「夜已深,怕母擔憂,我先去陪母親睡了,恩人也早些歇息吧。」少典也知此時不可留,只好起身告別,當夜怏怏而睡了。
不覺夜色將至,籟聲漸寂,女登想起母親一個人在泰山,便起身告辭。女媧問她道:「來的時候有靈鹿送你,這會兒要回去了,卻怎麼去得了?」女登道:「我還去清涼山那邊的山口,靈鹿它會在那裡等我的。」女媧點點頭,想軒轅媓已在凡間又投生為天鹿,見了也是無話,於是就打發千里眼和順風耳送她過去。女登走了以後,這裏的眾女子都以女登為最美,紛紛學著她的樣子,並摘下梅花插頭上妝扮,此後人們都稱其為「梅花妝」。不題。
洛珠走後,女姬又叫妺喜叫來岄靈,笑問道:「這幾天怎麼不見你和邠夙耍了?」岄靈回道:「她們二大王回來了,就沒空子過來耍了。」女姬笑道:「二大王忙著又下界去了,你叫她來耍吧,我知道蘇叆只和妺喜好,也不和你耍,看你每天孤單單怪可憐的,今天我就讓她們倆伺候我,你找她耍去吧,只是別在朝陽殿,那可是二大王的住所,叫人看到又閑言碎語的,想耍就叫她來咱們府上。」岄靈不知是計,以為女姬真對她好,便高高興興地走了。才到朝陽殿門口,就見邠夙出來了,笑盈盈地朝她走來,岄靈道:「正要叫姐姐去我那邊耍呢,你卻出來了。」邠夙笑道:「我也正要去找你呢,不想你卻來尋我了。」兩人說笑著就朝南靈殿來了,邠夙哪裡知道,這迫在眉睫的禍事兒,已經悄然逼近。
【花宵好景,耽擱了青春幾許。】
火德真君欲前去探看,又一想道:「此處是禁地,我一無奉詔,二無敕令,如何輕易現身?若被盤問起來,驚動了天王,便是罪責難免,不如我將這一身官服換了去,若見勢不妙,我自逃了去,諒也無人曉得我。」轉念搖身一變,只見一團藍光繞身一閃,就穿上了一身白色仙衣,火德真君略微整整衣襟,直往紫晶大門裡走去,還未跨進門檻,忽然就落下八九個身著龍紋黑甲的天兵將他圍住,為首的大喝一聲道:「何人敢闖天牢重地!」火德真君不知如何說辭,只是堆著笑臉,頻頻拱手。那為首的不識火德真君,見他只笑不說,於是挑起指頭輕輕一彈,就見幾道金光襲來,將他的身子五花大綁。火德真君連忙道:「諸位有話好說,莫要動手!」那為首的喝道:「擅闖牢關,立斬不赦!」火德真君聞言嚇了一跳,賠笑道:「上仙息怒,我未擅闖,才到門口就被你們扯了進來的,快快鬆綁,有話好說的!」為首的怒道:「來啊,將這賊推出梟首!」幾個天兵就將他推向門外,火德真君一時急了,大喊道:「快放我,你們這些個挨千刀的!我不是賊,我乃火德真君!」為首的一聽,令道:「既是天廷神臣,卻為何私闖禁地?這其中必有陰謀!將他綁去金殿,交與上神拷問!」幾個天兵又將他推起,連登了幾個階級,到了一扇閎門前,見高懸一黑色牌匾,上有「【天判殿】」三個字,火德真君不由虎軀一抖打了個顫兒,又被他們推至金殿大堂上,只見堂上彩幢絳節,佇著一雙虯柱,高懸銀匾金字,上書「【判若黑白】」四個字,金光閃閃的,又有一對聯曰:「三界九重玄闕只此一洞天,四極八方神仙唯有聚靈閣」。火德真君抬頭望去,見有寶座上有一神端坐,左右護衛持劍,虎虎生威。火德真君定睛細看去,原來認得這一個,急忙嚷道:「大胆聚靈神,你膽敢縱容手下拿我,還不快快鬆綁!」聚靈神清一清嗓子,問火德真君道:「堂下所立者是何人?」火德真君喊道:「你個缺心眼兒的,你仔細瞧瞧是誰?我是火德真君!」聚靈神一聽連忙起身,上下打量他一番,又瞥一眼身邊侍立的主簿,主簿附耳道:「上神,他是火德真君不假,然而他與上神一樣都是個正神,你何須對他多禮,他今私闖天牢就是死罪,被我捉住,正好審問收監,報天王請功。」聚靈神大眼一瞪,連連搖頭,低聲道:「這一位卻不同其他神臣,他可是火德真君,惹不得的,惹了他就惹上了那東方歲星木德真君、西方太白金德真君、北方辰星水德真君、中央鎮星土德真君,此五個真君若是鬧將起來,莫說一個聚靈閣和九座天牢,就是幽冥三十六層地獄也被他們端個底朝天!快快給他鬆綁!快!」主簿嚇得直哆嗦一下,連忙抬手一揮袖,堂下幾個天兵見狀,急忙放開火德真君,低頭退出去了。
陰魔、罪魔領計,急回陽關堅守,白魅領兵出關,往鵝毛河埋伏,陰靈掩旗息鼓,自帶五千魔兵出關,追女媧而來,行至中途時,果然見女媧正在退走。陰靈大喜,正欲下令追殺,忽然聽得背後喊殺聲震天,轉身望去,見低洼處湧出兩千天兵來。陰靈馬上令魔兵迴轉,不料軒轅昊早已飛到,砍殺起來。陰靈挺刀步戰,被天兵包圍,魔兵被突如其來的天兵猛打,一時無措,四下里亂竄逃命,陰靈怕女媧回軍殺來,只得下令退兵,軒轅昊緊追不捨。再說那楊天佑和天蓬來到陽關叫戰,陰魔和罪魔知道陰靈大軍在前,也不懼怕,領兵出關交戰,兩軍廝殺起來,斗不上十合,陰魔和罪魔陣后大亂,被天兵四面圍裹,魔兵首尾受敵,無路可逃,只得拚死惡戰,關鍵時,見陰靈率兵殺回來,楊天佑和天蓬抵敵不住,急忙撤退,才逃不到二里路,又見軒轅昊率兩千天兵來援,當下又合兵一處,直朝陽關殺來,那陰靈與魔兵乘機早就逃入關內,閉門不出。軒轅昊跺腳嘆道:「唉!又讓那賊跑了!」楊天佑道:「此時攻關,料他元氣大傷,必然不能敵我,請大帥發令!」軒轅昊道:「只能如此,若空手而回,有何顏面再見主帥!」楊天佑道:「末將前去激他出戰!」說罷,楊天佑挺刀飛出,站在關前大罵道:「陰靈何等匹夫,也妄稱天王,如此鼠輩,安敢竊據幽冥!」陰靈在關內聽得真切,怒道:「仙界一無名小卒也敢來辱罵本王!我這就殺將出去,取他首級回來!」陰魔拱手道:「不用天王親自出馬,小將前去將他擒來。」陰靈嘆道:「本王不慎,被軒轅昊那賊偷襲,手臂被其砍傷,你去切要小心,若見勢不妙,撤回關內,不可逞強!」陰魔道:「小將明白!」楊天佑見魔兵不出,又罵道:「陰靈鼠輩,縮回洞中不敢露頭了!你敢與本將一分高下么?」陰魔已忍無可忍,令打開關門,自己提刀徑奔而來,楊天佑橫刀迎上,二人奮力交鋒,鏖戰四十余合,難分勝負,軒轅昊見狀,挺槍飛來助戰,陰魔不服,又力斗十余合,楊天佑與軒轅昊并力夾攻,陰魔措手不及,卻被楊天佑一槍刺倒,梟了首級,魔兵大驚,見主將陰魔被殺,個個慌亂,急忙關上門,飛報陰靈道:「陰魔被楊天佑和軒轅昊殺了,正在攻打關口。」陰靈跌足長嘆道:「我讓他不可戀戰,他卻不聽,如今被殺,也是自取其禍!」說罷,正要起身退回幽冥宮,忽聽探兵來報道:「天王!大事不好,那神農琊率兵,與大將業魔于鵝毛河惡戰,白魅等三千將士全數被www.hetubook.com.com其殲滅!」陰靈大驚,急道:「令罪魔緊守關口,不可出戰!」
【窗牖下多少柔情,夢裡外相思糾纏。】
【螭爐旋炷香滿殿,金鉤翠幔捲簾珠。】
寫完罷了,合上福祿簿,只見那福祿簿輕輕飄起,西斗星君只對著那一縷髮絲輕輕吹一口仙氣,頓時就出現一片繽紛祥雲,圍繞髮絲,瞬間又化為一道七彩之光直衝宮外,直往南天門方向而去。西斗星君笑道:「此事已成,那女登必會感孕而生,得一龍子,此後可為人間帝王。」火德真君拜道:「真是天神各司其職,各施其能,若非君親為,再無人可為矣。君之大恩,容我以後再報。」火德真君滿心歡喜,於是起身告辭,自作別往南極星紫真宮而去。
卻說少典正殺得起勁,忽見眾魔又收兵逃走,心裏疑惑,忙叫啟罘來,問道:「你躲在大石頭後面可看清楚了?我見那幾個天魔捉了一個女子,現在何處?」啟罘早嚇破了膽,哪裡看得見人,正要回話,見一個魔兵從一塊岩石後面竄了出來,一瘸一拐地逃去,少典瞥見又打馬追去,到了跟前跳下馬來,將劍架在那魔兵頸上,喝問道:「畜生,快快招來,為何害我民眾,那女子是何人,被你們擄到何處去了?」魔兵戰慄道:「英雄饒命,我只不過是個卒子,哪裡知道天王的事兒,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跟著二魔王在此蹲守了幾日,只聽說是要捉一個叫泰山的女子,只是沒有機會得手,今天見她在崖巉上摘靈芝,終於逮著她了,這會子她早就跑了,不知往哪裡去了。」少典怒道:「惡魔邪心不泯,留下只會禍害人類!」說完,舉劍就那魔頭砍了下來。啟罘何時見過這場面,抱頭閉眼,瑟瑟發抖。少典道:「你跟我十幾載了,也是見多識廣,卻不想如此膽小,往後如何隨我治天下?」啟罘道:「大王不能以殺伐治天下。」少典笑問道:「依你之見,若不殺伐,何以治天下?方才若不廝殺,那天魔豈能饒了你我!」啟罘戰慄道:「大王以仁德治天下,人心所向,必得大統。」少典笑道:「一張好利嘴,你且牽著馬匹在這裏等我,我去崖上采些靈芝來!」啟罘疑問道:「這野馬什麼時候開始吃靈芝了?」少典笑道:「不是給馬吃的,我自有用處。」說完便縱身一躍,向那山崖上攀去。
【異錦輕紗,溫衾扇枕。】
【如煙嬛綿,偎依著窈娜美人;】
【輕輕擺,慢慢搖,是綽綽萋萋的靈草。】
女登已睡熟,夢裡隱約又晚間去到山崖去采靈芝,忽然陰風大作,月色朦朧,女登驚道:「天魔又作怪了。」話說完就見那罪魔和業魔獰笑而來,挾起她就走,她急得大叫又覺叫不出來,掙紮起來只覺得渾身無力。就在此時,卻見從遠處奔來一個牛頭人身的人來,面色通紅,舞著雙斧,朝著罪魔和業魔殺去,三個混戰了一會兒。罪魔和業魔漸漸氣力不足,陣腳大亂,被牛頭人身的一斧砍倒,此時,陰靈突然駕著黑風襲來,將罪魔和業魔救下,又朝牛頭連劈三掌,牛頭大敗,跌倒在地。陰靈又朝女登逼近,女登急得大聲喊叫少典,說時遲那時快,就見少典提劍飛來,朝陰靈用力砍去,只聽得嗖嗖的幾聲劍刃聲過後,少典和陰靈都消失不見了。女登慌了神兒,四處尋找少典,忽然又看見少典星眼含笑,玉樹臨風,慢慢迎來,她又看見自己穿著輕紗雲裳,向那少典欠身拜道:「妾乃蕊珠宮女媧娘娘的仙婢,自輪迴此間已有十六年,近來被天魔追拿,若不是恩人解救,妾怕是就沒命了,感謝恩人救我。」少典笑道:「舉手之勞,不足為謝,只是姑娘願與我親近片刻么?」女登羞暈不行,低頭應道:「就依了恩人。」夢裡就見自己解開雲裳,伸舒玉股,與少典卧在榻上雲雨巫山起來,女登只覺似夢非夢,痴痴嬌吟了一會兒。雲雨過後,女登縴手整妝,戀戀不捨地凝視少典。此時,少典聽見女登夢囈,就將她推了一推,女登突然驚醒,才知是一場春夢,羞得趕忙用袖子遮住臉。少典問道:「姑娘夢到什麼了,只聽夢裡哼哼嚶嚶的。」女登羞得將身子在轉過去,並不說破。少典依依若失,只得和衣假寐,到了五更時,見女登又睡熟,少典便佯裝沉睡不知,將胳膊搭了過去摟住女登,不料那女登也是假寐,並不吱聲,將手捂著臉,屏氣斂息只由他下一步動作。少典伸手進去撫摸她腰肢,見女登輕顫一下,便知她已醒來,又喘著伸手解她小衣,時解時停,見她並不十分拒絕,褪去小衣后,又把手去摸,只覺她光滑細膩,溫軟如玉,不覺意盪神飛,不能自禁,急促促地扳過她香肩,將那靈犀湊近,一時鳳倒鸞顛,雲情雨意濃濃鬱郁。二人怕後土聽見,並不敢太做聲,如此將及天明方才消停。
卻說火德真君絆倒,雙腳被扭傷,只好坐地嘆息,而諸天龍已前行一步了。燭龍焦急不安,在他身旁長鳴,口吐絲絲藍火。眼看時辰將至,火德真君就怕南天門關閉,一時難回而誤了大事,當下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燭龍見火德真君受傷,無法登上龍身,急得在石崖盤來繞去。火德真君問燭龍道:「你火急如此,我雙足挫傷,怎麼飛得上去?」燭龍急得長嘯一聲,龍尾猛一擺,打在崖石上,只見碎石滾落崖下。火德真君嘆道:「那南天門就要關閉了,這可如何是好!」正在焦頭爛額之際,燭龍見天鹿和一個少女從崖下經過,燭龍長嘯一聲,引得天鹿和少女都朝崖上望去,少女見一個神仙和一條龍在崖上,驚叫道:「這可是天神下凡了?」天鹿回頭看看泰山,泰山便明白了,一步步登崖而上,見到火德真君時已經滿頭大汗。火德真君見一個少女上來,便瘸著腿站起身來,表情痛苦,問道:「你是何人,怎麼到這裏來了?」少女不答話,火德真君看了一眼少女,忽然愣住了,他看少女非常面熟,而且越看越像是後土。火德真君又問道:「姑娘為何在此?」少女笑道:「我見你在崖上坐著,聽到龍嘯聲悲傷,便知你們一定遇到什麼難事,故而前來探看。」火德真君看了看崖下的天鹿,便知是軒轅媓引來的,就朝天鹿合掌一拜,天鹿看他了一眼,轉身離去。火德真君又問道:「姑娘叫什麼名字?家在何處?」少女不答,心裏想道:「我母親時常告誡,不得向外人說自己的家事,我也不能說我叫泰山。」想到此處,瞅著火德真君笑了笑,一言不發。火德真君急道:「我是天神火德真君,欲騰龍上天,不料跌傷了雙足,若再遲些必然壞事,不知如何是好?」泰山笑道:「你真的能乘龍升天么?」火德真君苦笑一下,看了看身旁焦急不安的燭龍,說道:「正是,只是上不得龍身上。」泰山笑道:「這有何難?我扶兄你登龍便是了。」說完,便扶著火德真君到龍身前,然後跪伏在地,讓火德真君踩著她的背,爬上了龍背,燭龍低鳴一聲,一轉身就騰起一陣雲霧。火德真君扭過頭問道:「不知恩人何名?容我謝恩。」泰山笑道:「小女無名,你快乘龍升天吧,我倒想看看呢。」火德真君想了想道:「我是天神,主司界下福祿之事,今遇姑娘相助,感恩不盡,如若姑娘不嫌,我就賜你名為『女登』如何?今後你用此名在世,必得福報。」泰山望著火德真君一笑,火德真君轉身,只聽燭龍長嘯兩聲,直衝南天而去。
且說女登得知自己是女媧的侍婢碧霞輪迴,便一心想去拜見女媧。她就去尋找天鹿,對它道:「我聽母親說,我是女媧的侍婢碧霞,投生在這凡間的,我此刻想去拜見女媧娘娘,你可知道她現在何處?」等了半晌也不見天鹿回應,只是低頭啃草,女登自嘆道:「唉,可惜你只是一隻鹿,若是個人那該多好,就能和我說話了。」天鹿忽然抬頭盯著她,女登知道天鹿似乎已聽明白她的話,又對它道:「你若知女媧在何處,就搖搖頭可好?」那天鹿果然搖搖頭,銀白色的光芒隨著鹿角而動,拖出絲絲縷縷的白光。女登喜道:「你願意引我去那裡么?」天鹿又搖搖頭,女登喜極道:「我們這就走吧!」天鹿伏在地上,女登騎了上去,這天鹿畢竟是神靈,自然與一般的鳥獸不同,只奔跑了一會兒,就見眼前出現一個泛著奇光異彩的隧道,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懷仁清涼山,天鹿放下女登,自己又飛奔而去了。
女媧十分焦躁,與軒轅昊、神農琊商議道:「我軍利在速戰,而陰靈據關堅守,這陽關又無別路可以攻入,如何是好?」神農琊拱道:「陰靈驍勇難敵,又詭計多端。他守門不出,乃是坐視大帥之計。我軍三戰皆敗,一時不能深入。倘若陰靈讓陰魔、罪魔守門,他自己卻率精銳從後路殺來,我們腹背受敵,那就不妙了!」女媧道:「此話在理。他若堅守不戰,進則不能,只有撤軍退回,在六十里紮營,陰靈必以為我軍敗退而去,而後再率兵來追,屆時我軍再分出一路由楊天佑、天蓬為先鋒,直入其背後,斷他後路,我與你們于正面迎敵,這般前後夾擊,陰靈必被我擒,你們看此計如何?」軒轅昊搖頭道:「萬萬不可,目前情勢來看,我們有進無退,若我軍分出一路入其後背,那陰魔和罪魔乘機攻出,我們反倒背腹受敵了。」神農琊道:「小神以為娘娘此計可行,陰靈若追來,必然離關,雖有陰魔、罪魔守關,然而不足為懼,他們若出關迎戰,我們正好殺將進去,乘勢搶關。陰靈見我們從后搶關,必然回軍支援,這時候,我們再迎住衝殺,魔軍必亂,如此可獲全勝!」軒轅昊道:「為確保萬無一失,我願自領兩千天兵埋伏於途中,若陰靈果然殺來,我便在中途殺出,賊兵必大亂。」女媧大喜道:「既是良策,當速行莫緩!」即撥兩千天兵與楊天佑和天蓬,令其深入敵後,再撥兩千天兵與軒轅昊,令其于中途埋伏,他自領四千天兵往清涼山方向徐徐退去。
卻說啟罘回草屋和衣躺在榻上暫作休息,不覺又眯瞪起來,便隨手扯過一個草枕壓在頭下,真要合眼,卻見身旁掉下一塊琥珀色的透亮晶石,把玩一會兒,又覺無意,便沉沉睡去了。啟罘迷迷糊糊不知怎麼就回到了部落里,人們見他回來,馬上載著陶器織縑,紛紛出來看他,還有許多女兒家,都來迎接他,沖他媚笑。這時候,又見葒婉與棲娘、姉伊也來了,挑挑揀揀地看著織縑,喜歡得不行。啟罘見葒婉嬌媚可人,心動不已,笑道:「大娘娘若是喜歡,就都拿了去吧,小的是慣捨得的。」不料葒婉開眉一笑,嬌嗔道:「那就給送到屋裡去吧。」啟罘扛著一大包織縑就跟著她去了,快到門前時,又不見葒婉,心裏著急,又擔心被少典看見,正要急著轉回去,又見葒婉從屋后出來了,笑道:「織縑我不要了,你還是獻給大王處置吧。」說著又拋個媚眼兒給他,便又掀起帘子進到屋裡。啟罘感覺她有意,便跟了進去,剛放下織縑,忽然又見葒婉手裡提著少典的青石劍,朝他砍來,口中罵道:「你這個亂臣賊子!竟敢妄想篡權奪位,看我不殺了你!」啟罘大驚失色,慌忙躲閃,見葒婉依然追砍,心上一狠便上前奪下她的劍扔在地上,又猛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倒在窗邊一張石榻上。啟罘見葒婉不動了,上前輕輕叫道:「娘娘!」見葒婉不應,又四顧無人,當下就起了淫念,他忽然又看葒婉竟然躺在那裡,身上未掛一絲,下邊只遮著一條細紗,兩條玉腿纖細修長,啟罘已不能自持,按住她的一雙玉臂,粗喘喚道:「娘娘!」葒婉還是不應,他便伸手將那玉腿摸了半晌,不禁渾身火熾,一把撩起那細紗掀在半邊兒,葒婉那冰肌玉骨便一覽無餘了,啟罘忙脫去衣服撲了上去,恣意奔突,嘴裏喊著娘娘,娘娘……正得意時,卻被少典照嘴一巴掌扇了醒來,倏地翻起身,才知是南柯一夢。這時已是中午,見少典在身旁,啟罘急道:「可以走了么?」少典瞪著眼問道:「你剛才夢裡娘娘娘娘的喊誰呢?」啟罘忙道:「才睡下就做了一夢,夢見女媧娘娘了,也不知我嘴裏喊了什麼。」少典笑道:「夢見女媧娘娘對你說什麼?」啟罘笑道:「娘娘說叫我們趕快過去呢!」少典笑道:「你可真會說。我不走了,老奶奶病了,擔心天魔又來滋擾,留我看護幾日。」啟罘急得跳起來道:「這怎麼行,我還要趕著去太行山那邊換了這些獸皮,你若不去,那我就自己去了。」少典起身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去吧,安頓好這裏的事情后,我就直接回部落了。」啟罘心裏明白,知他捨不得女登,於是故作無奈之狀,叩拜作別,自己打馬馳去了。
且說軒轅昊大軍還未到陰關,就被業魔暗中剿殺,兩千天兵損失一半,慌忙逃出來,直奔女媧主營而來,才到營帳,就見楊天佑狼狽而歸。女媧見狀,便知失敗,長嘆一聲道:「天兵不能敵天魔,如之奈何?」軒轅昊和楊天佑痛哭不已。女媧怒道:「勝敗常事,你們哭個什麼?你在這裏哭,陰靈在那裡笑,如今只有整軍再戰!」女媧親自上陣,憤怒催趲八千天兵殺奔陽關來,并力攻打。陰靈見女媧來勢兇猛,又率八千天兵合力攻來,只好又退入關內,只令陰魔、罪魔不停放箭,弩箭如雨般放將下來,天兵不能近關一步,只得離開射程,遠遠圍困,一連數日,也不曾交兵。
且說女媧正在懷仁玉龍洞中與伏羲昊、神農琊等議事,忽見軒轅昊來到洞中,女媧責怪道:「二師兄不是走了么?你不在仙界逍遙,又來何為?」軒轅昊笑道:「我哪裡是去逍遙了,不是要開闢冥界么?我才去見過師尊,討教了『輪迴六道』之事,一時未曾消閑過,這次來,就帶來一位主司冥界的能人,冥界開闢之後,令他掌管即可。」女媧問道:「那人在哪裡?」軒轅昊道:「就在洞外,聽候師妹召見。」女媧笑道:「就叫他進來吧。」軒轅昊轉臉朝洞外喊道:「別矗在那裡了,進來拜見幾位大神。」話音剛落,就見門口進來一人,臉龐瘦削,劍眉大眼,身材魁梧,見面即深深一拜道:「小神笪殷曹拜見女媧娘娘、大大王、二大王!」女媧一聽,愣了一下道:「快入座。」笪殷曹起身,坐在一旁,女媧打量一番,問道:「你與那三大王笪殷昊什麼關係?」笪殷曹又起身揖道:「小神與三大王乃是結拜兄弟,他為兄,我為弟。」女媧喜上眉梢,笑道:「怎麼如此多的禮數,快些坐下說話。」笪殷曹又款款入座。女媧又問軒轅昊道:「可曾帶去見過師尊?」軒轅昊道:「見過,師尊要他掌管冥界,不過冥王一職,還須師妹親自來封他才好。」女媧笑道:「師尊自己封賜便是了,又讓我封什麼。」軒轅昊笑道:「師尊在天闕,哪裡曉得界下的事兒,故讓我親自帶來面見師妹,若師妹不願意,我再另尋他人就是了。」女媧忙道:「師尊親自見過,自然是好的,就讓笪殷曹出任冥王吧。」笪殷曹忙跪叩道:「謝女媧娘娘恩賜!」女媧又讓他起來坐下,又問軒轅昊道:「你向師尊討教開闢冥界,建立六道,師尊是如何說的?」軒轅昊道:「師尊說,六道分上三善道、下三惡道。上三善道即天上道、無端道、凡間道;下三惡道即畜生道、餓魅道、地獄道。至於人死之後亡靈輪迴,乃是根據靈身善惡而選擇六道的,冥界之人,如有至善者,輪迴時可直入天上道,有上善者輪迴時可入無端道,有大善者輪迴時可直入凡間道。而那些罪大惡極者,輪迴時直入地獄道,永不得超生,大惡者輪迴時則打入畜生道,小惡者入餓魅道,為冥界庶民。」女媧點頭,又問道:「那這六道又如何建立?」軒轅昊道:「師尊說了,只要剿滅陰靈和眾魔,奪回幽冥界,就等於取得了那冥界,至於六道,三界成了,便自然生成。師尊說,奪回幽冥界,設冥大都和各地地府,設冥王和各地府尹,至於六道輪迴之事,就交給幽冥界地府操心便好。」女媧喜道:「如此甚好。」伏羲昊嘆道:「若是要徹底剿滅陰靈眾魔,奪回幽冥界,此戰非小役,敵眾我寡,須謀良策。」神農琊道:「小神倒有個主意,不如施個玄法,先斬一批魔兵,屆時那陰靈無兵可用,而後再一舉消滅了他去。」
聚靈神這才走下台階,上前拱手道:「不知仙駕到此,有失遠迎,還望多多包涵!」火德真君一甩袖子,立眉瞪眼道:「哼!本座非自願到此,乃是被你一干人捉來的!」聚靈神連忙賠笑道:「是,是,麾下一干蠢材有眼無珠,驚動了仙駕,還請海涵!」見火德真君怒氣漸消,聚靈神又道:「請仙駕殿內拜茶。」聚靈神令主簿等退于殿外,引火德真君轉入後殿,到一偏殿門前,聚靈神忙捲簾請入,未等火德真君落座,聚靈神就叩頭下拜,說道:「上神大駕,請受小神一拜!」火德真君見狀,也是大吃一驚,慌忙將他扶起,問道:「你我同朝為官,品階相同,你卻為何行如此大禮?」聚靈神道:「上神有所不知,昔日女媧娘娘造眾神,因靈石用完,便將造金、木、水、火、土五真君所用剩下的邊角兒湊成一石,吹出一口仙氣,便有了在下,說來上神等還是在下的前輩,今見仙駕本體,豈能不拜!」說完放聲便哭,驚得火德真君一時無措,忙撫其背安慰片刻方罷。聚靈神漸好,問道:「仙駕從何處來?」火德真君道:「我在囲山遊玩,路過此地,碰巧被你捉了來。」聚靈神拱手道:「手下不知仙駕,冒犯之處,望仙駕寬恕。」火德真君忙道:「哎,哪裡哪裡,我倒沒有什麼,只是你別說我是私闖天牢,本座就已感恩不盡了。」聚靈神躬身道:「天牢重地,戒備森嚴,私闖者重罪,但于仙駕不論此條,純屬一場誤會而已。」火德真君斜睨問道:「據本座所知,這天牢空空如也,只關押一人而已,且還是個孱弱少年,不知你們重兵把守,防的什麼人呢?」聚靈神一愣,心下已明白三分,繼而笑道:「仙駕有所不知,那須菩提雖是一少年,然而法力不可小覷,三拳兩腳就打死孟章神君,罪在不赦,故而天王下令收監,擇日問斬。至於禁地戒備森嚴,也並非防有人劫獄,而是禁地不但有幾所天牢,還有聚靈閣無數,至今還有裒聚的千余名陣亡天兵元靈在此等候解脫,往後若有正神元身已亡,而靈體不散者,還要牽來聚生於此,所以,若不重兵把守,一旦有失便是天廷災難,天王對此尤為重視。」火德真君點頭道:「原來如此,恕本座孤陋。」聚靈神問道:「仙駕來此,可是特來探看少主的?」火德真君低聲道:「正是。實不瞞大駕,本座也是奉女媧娘娘囑託,特來探望須菩提。」聚靈神道:「少主在這裏一切安好,在下悉心照料,無一不周。只是若要探看,多有不便,因其牢洞另有天王所派御衛看守,任何人都不得近前說話。」火德真君聞言,沉思片刻,拱手道:「若如此,本座就不打擾大駕了,就此告辭!」聚靈神忙拱手回道:「仙駕請便。」說完又送火德真君出得殿去,二神立在山頭又說了一會兒話,便各自道別而去。不題。
【芳芳菲,菲菲芳,是亮亮瑩瑩的金花;】
話說陰靈急忙逃回幽冥宮,又令魔兵去催陰陽魚來援,直到次日夜間也不見一兵一卒前來相助,陰靈嘆道:「不想我一敗至此!」說罷,又催趲一隊急往靈道趕去,以圖截殺女媧,才到中途,便見一對天兵飛奔而來,沖在最前的正是女媧。陰靈先自駭愕,暗叫不好,肚裏轉道:「那女媧手中寶劍了得,即使單打獨鬥,我怕也不是對手,而這靈道窄狹,若是衝突,必致大敗,不如先看看情勢再說。」陰靈喝令魔兵後退半里許,兩下布下陣勢。陰靈出陣前,厲聲道:「本王乃是昊天盤古開天闢地時所化的陰氣,你也是盤古太師大弟子軒轅尨元靈所化的,說得明白我們都同出一門,唇齒之交,當相約共同討伐天斗逆賊!而你卻聽信天斗那賊的腐儒之惑,反戈相向,這是何道理?你若速退兵而去,本王也退出這幽冥宮,不與你為難,你若決一死戰,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不懼怕,即使死在你寶劍下,也屬天命!但我有一言你且聽仔細了,我亡之後,三界再無戰事,那天斗將如何待你,你自明白!今天就算我死,也要你這三千天兵化成灰燼!」女媧大罵道:「天廷本與你絲毫無犯,而你屢生變亂,荼毒生靈,殺我千余天兵,竟然在這裏搖唇鼓舌!本帥恨不得擒你,挖心取肺,以祭天兵之靈!早早引頸受戮,免得我動手!」陰靈大怒道:「女媧!那天斗將你兒子須菩提關入天牢,你卻在此為他效死,將來也難免兔死狗烹!你不要後悔!」女媧怒道:「逆賊住口!我怎能聽你狂悖之言,你速速投降,否則勿怪我手下無情!」陰靈哈哈大笑道:「真是愚蠢至極!那天斗竊據天廷,自封為天王,你卻助惡為暴!」女媧不聽,持劍飛過去就打,陰靈過了幾招,已無心再戰,急令魔兵以死抵抗,他卻搖身一變,化為一股黑煙逃竄而去,武德星君急道:「娘娘,陰靈竄逃而去,是否追殺?」女媧先是一愣,而後並不作答,武德不便再問,又隨女媧和眾天兵剿殺眾魔,衝進幽冥宮,待神農琊和軒轅昊率兵趕來,才知道陰靈已領著數百殘餘,慌忙逃往西方冥地去了。
卻說火德真君辭別聚靈神,因擔心天斗知道盤問,便暫回南極星紫真宮。火德真君喚來侍仙與眾將,問便南極星諸事,得知昇平,又放心吃了一頓茶,想起女媧焦急惦念著須菩提,他又急著要下界去。此時又忽然想起那女登相助的事兒來,心存感激,暗思道:「知恩當圖報,我既然已答應賜她福報,豈能言而無信,但不知給她什麼福報?那姑娘正值青春芳齡,不如就賜給她一個龍子,也好在那凡間做個帝王,也能讓她在凡間一生富貴。」火德真君想到輔神西斗星君主司下三重世界萬物生靈福祿之事,心中暗喜,便前往西極星西斗宮拜訪。
洛珠進朝陽殿之前,女姬一路上千叮嚀萬囑咐地說了許多,讓她盯著邠夙,但凡有一點兒不對便來回報,並軟硬兼施,警告她道:「你可知道我是誰?你可是我選出來的侍婢,聽話了我就讓你成為仙婢,讓別的婢子服侍你,不聽話我就剝了你的皮,將你打回鹿雅星去,再不叫你出來。你仔細給我盯住她,若有半點兒遮掩,壞了二大王的名聲,小心我罰你!我想你也是極聰慧的,不然我怎麼不選別人就偏偏選你呢?只要你做的好了,我自然少不了優待你的。」洛珠當時聽話地點點頭。這一次見邠夙說出她和軒轅昊的私情來,她便認為是大事兒,急忙跑來南靈殿回報。見洛珠來了,女姬心頭一緊,暗思道:「魚兒上鉤了。」於是叫蘇叆端茶來,與她吃了一碗,又打發走蘇叆,低聲問洛珠道:「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洛珠就把邠夙的事兒細細地說了一遍,只聽得女姬花容失色,朱唇發紫,坐在那裡不由自己地戰慄。女姬聽洛珠說完,強笑道:「這事兒我知道了,你且回去,不然二大王來了會責怪你的。」洛珠聽完,一溜煙就跑了。
女媧大獲全勝,即召集諸神在幽冥宮慶功,當眾封笪殷曹為冥王。女媧又令日游、夜遊二神收攬凡間已死之人的亡魂,渡入幽冥,又令神農琊召回已亡天兵靈體,渡入幽冥,作為冥兵,從中挑選二人,封為冥將,賜名為神荼和鬱壘,把守冥界陽關。諸事安排完畢,女媧與軒轅昊、神農琊以及諸神回清涼山玉龍洞,伏羲昊自領九千天兵回天廷復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