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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

作者:殷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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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倉頡造字

第九章 倉頡造字

軒轅昊見元真童子離去,火急火燎來到南靈殿,一進來就頭觸閣門,嚎啕大哭。蘇叆和妺喜、岄靈見狀,驚得魂不附體,慌忙請女姬出來。女姬見他蓬頭跣足,大驚道:「二師兄這是為何?」軒轅昊哭道:「洛珠之死引發叛亂,如今兩個星域神府引兵六萬掩殺而來,說要殺了你我,清除天廷惡賊!再者師尊已知你我私通苟且,又要捉拿我們,我一時無計,故而如此!」女姬聞言,嚇得面如土色,慌亂無措,泣道:「眾兵殺來,如之奈何?」軒轅昊急道:「此番無策,只能躲避去了!」女姬慌道:「逃去哪裡?」軒轅昊道:「如今你我已如賊寇,人皆喊打,天界諸星域再無藏身之處,只得去那界下凡間,尚有一線生機!」說罷與女姬相對垂淚,軒轅昊又催道:「還不準備,愣著作甚?」女姬急喚來蘇叆和妺喜、岄靈,慌慌張張進了裡間。那一頭,笪殷昊各分三千余天兵奔赴元、西二天門迎敵,又自領五百天兵朝南靈殿馳來。元真童子問道:「三大王不去朝陽殿捉拿軒轅昊,卻往南靈殿何為?」笪殷昊笑道:「軒轅昊那賊安能坐以待斃?本王料他此刻正在南靈殿與女姬收拾細軟,準備逃跑,本王此去,他們必束手就擒!」說著便到了南靈殿,闖了進來,軒轅昊一看,原來是笪殷昊領兵前來,忙上前問道:「賢弟,引兵至此,可是來救我的?」笪殷昊拔劍斜睨他,冷笑道:「救你?你睜眼看看我身旁是誰?」軒轅昊一看是元真童子,心裏已明白八九分,於是又問道:「你可是奉命來捉拿我與女姬?一門師兄妹,為何這等相逼?」笪殷昊笑道:「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軒轅昊道:「抓我也可以,只是先讓他們都出去守在門口,我們也逃不了的,看在師兄妹薄面,只望你不要嚇著女姬,不論如何,她是無辜之人。你若從我,待我女姬說幾句話兒,安頓好后,便隨你去,任憑發落,你若不從,大不了我們拚死一戰,你也未必能勝我,你看如何?」笪殷昊冷笑道:「兵不血刃最好!諒你也插翅難逃!」說完又轉身對元真童子道:「你先領兵在殿門外守候,這裏刀槍無眼,只怕會傷了你!」元真童子只好與眾兵出去。軒轅昊見元真與眾兵皆退出,上前問道:「前時賢弟與我共商大計,為何此時卻反目成仇了?」笪殷昊道:「二師兄,你過於天真,你可知道那玉京宮裡只有一個王位?天無二主,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還是束手就擒為好,免受皮肉之苦!」軒轅昊冷笑道:「莫非你與玄女那賤人串通一氣,故意將那洛珠騙來害我?」笪殷昊笑道:「如今知道也尚未晚,總算也死個明白!」軒轅昊雙目發紅,氣得切齒道:「你這個奸賊!原來是你們合謀害我!」笪殷昊哈哈大笑起來,笑定以後,轉而怒道:「快快叫那女姬出來,本王可沒時間等你叫苦!」軒轅昊鎮定下來,突然大笑。笪殷昊疑道:「死到臨頭,你笑什麼?」軒轅昊道:「玄女那個賤人,與我做了幾日露水夫妻,口口聲聲道只愛我一個,沒想到竟如此心黑手辣,毒如蛇蝎!你別得意太早,誰知你命運將如何?」笪殷昊聞言,如五雷轟頂,一時驚恍,半晌才道:「你休得亂言!臨死還拉個墊背的,當我愚蠢么?」軒轅昊呵呵而笑,而後道:「你是否愚蠢,我不知道,但我卻不愚蠢,我曾親睹那賤人肚皮上有一顆紅斑兒,不信你可去親覽。」笪殷昊一聽此話,氣得腿肚兒打顫,拔劍逼近他。軒轅昊冷笑道:「你要動手,也不是我對手,若不是不玄女那賤人,我又豈能知道你竊得了師尊的那枚照石?」笪殷昊此刻已是頭暈目眩,不知所措。軒轅昊見他鬆軟,又接著道:「倘我是賢弟,必會放你一條生路,免得兩敗俱傷。一來,你雖然有師尊那枚法寶,但並未隨身攜帶,故而若真動起手來,就我和女姬二人,你和門外那五百天兵,想必也難阻我去路。二來,我若喊將起來,讓元真童子知道你竊取了照石,師尊必不饒你,我們雖死,你也免不了落得個亂臣賊子的穢名,安能活命!不如你現在放我們逃去,我自然也不會與你爭長爭短,你尚且還有照石,天闕任你取,天位由你坐,豈不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笪殷昊聞言,終於崩潰,收劍入鞘,輕聲問道:「你們要逃往哪裡?」軒轅昊急道:「我們只能逃到凡間去了,如此一來你可放心了吧!」笪殷昊解下腰間玉佩,扔給軒轅昊道:「廢話少說,速與女姬從後園逃跑,到了南天門,就將玉佩給門神,他們自會放行!」軒轅昊接了玉佩,如獲至寶,忙進裡間叫女姬,見她蓬著頭,與蘇叆和妺喜、岄靈三人抱了許多寶物,竟躲在鏡屏後面,見軒轅昊急入,女姬回顧左右,急問道:「方才賊兵進來了?」軒轅昊急道:「娘子勿驚,現在就隨我往界下去。」女姬終於鬆了一口氣,取過婢子手中的包裹就要走,蘇叆和妺喜急喊道:「上神要走了,小婢怎麼辦?」女姬回頭,含淚道:「你們好生在府上待著,天廷自有安排。」眾婢低頭,看他們出門,軒轅昊見她抱著一包東西,一把奪下,扔在地上,怨道:「還拿這些個東西作什麼?到了南天門,這些仙界之物,除了玄鐵法寶,這些個金玉細軟一個也帶不到凡間去,反而受累!」說完又攜女姬要出大門,忽然又見笪殷昊拔劍擋住去路,軒轅昊驚道:「你莫非反悔了?」笪殷昊又拔出一刀扔了過去,軒轅昊急忙接住,盯著他看,笪殷昊道:「就這麼走了?諒你也走不遠,何不過幾招,弄出點兒聲響來,也好讓外面的聽見,否則他們疑我放走你們,我如何向師尊交代?」軒轅昊也不多說,舉刀劈面就朝他斫了來,笪殷昊揮劍迎上,兩人乒了乓啷混殺一場,只聽得站在外面的元真童子膽戰心驚。笪殷昊隨即給軒轅昊使個眼色,叫他們出門,自己又接過他手中大刀,朝自己肩上狠狠砍下,只見刀刃嵌入肩內,血流如注,笪殷昊跪在地上。軒轅昊見狀,急忙與女姬奪門而逃,眾天兵和元真童子皆驚,還沒反應過來,兩人已不見蹤影。元真童子慌忙領眾兵入內,見笪殷昊跪在地上,渾身是血,元真童子魂膽俱喪,驚道:「三大王可好?」笪殷昊故作苦楚狀,呻|吟道:「本王拿他不住,竟被他所傷。」元真童子扶起他道:「軒轅昊法力略勝三大王,如何搪抵得住!請速速回宮,讓天王為你療傷!」說完便與他領兵進宮不題。
再說笪殷昊與元真童子馳到西天門,卻見聖安星和誇尺星兩位駐星守將已合兵一處,六萬兵將將西天門圍得里三層外三層,聲勢浩大。笪殷昊回頭對元真童子道:「可見賊兵勢力?」元真童子慌道:「賊勢雖大,但三大王當竭力剿殺,以天廷安危為重。」笪殷昊提劍上陣,門神見笪殷昊來到,拱道:「三大王威武!今敵眾我寡,只能堅守,不宜出戰。」笪殷昊問道:「守到何時?」門神聞言,低頭退下。笪殷昊立在陣前,見身後只有七千天兵,而對面確有六萬將士,懸殊之大,一眼分明。笪殷昊劍指喝問道:「逆賊五龍炙、西陵柘何在?」二將聞聲出陣,西陵柘舉槍問道:「三大王,此事與你無干,你前來作甚?」笪殷昊抬眼打量,見二將英俊魁梧,器宇不凡,又喝道:「本王看你們也像個人樣兒,一朝受天廷洪恩,做了四星之主,當盡忠報效,卻為何反成逆賊?」未等西陵柘答話,五龍炙哈哈大笑幾聲,搶道:「三大王聽著,我等並非叛逆,也非圖謀天闕,只是軒轅昊那廝害我妻女,兩命歸陰,末將已家破人亡,特來報仇伐罪,誅殺奸人,請問末將何罪之有?」笪殷昊怒道:「大胆逆賊!既為報私仇,為何提兵圍攻天門?此叛逆之罪,當滅全族!還不快快退兵!」五龍炙又喝道:「讓我退兵容易,只要交出軒轅昊那廝,否則不能!事已至此,我等既被視為逆賊,退是死,不退也是死,不如打進天闕,活捉軒轅昊奸賊,以示我等除暴安良、恩怨分明之心!」笪殷昊看了元真童子一眼,問道:「現在看來,他們是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決意要攻取天闕的,有道是哀兵必勝,不知當下如何之奈何?」元真童子戰慄道:「若不退敵,只恐天王怪罪,即使不出陣擊敵,也要死守天門,豈能讓他們得逞?」笪殷昊冷笑一聲,提劍飛出,喝道:「既然如此,本王就成全你們!」說著便朝二將砍去,西陵柘挺起長槍,直刺過去,五龍炙也不甘示弱,揮著大刀劈面砍來,雙來單往,鏗鏘震天,二人對一,直殺了十幾回合,也不見勝負。笪殷昊又戰幾回合,暗思道:「我又何必迎敵,不如詐敗回去,等他們攻入天闕,到時候我再取來照石,坐收漁翁,豈不更好?」想到妙處,便故意不戰,見西陵柘長槍刺來,也不閃不躲,結果被一槍刺中胸膛,鮮血飛濺,笪殷昊大喊一聲:「不好!」便轉身敗走,直回本陣,元真童子一看大驚,又見大軍壓來,勢如山倒,忙令門神關上天門。五龍炙和西陵柘二將見笪殷昊敗走,天門緊閉。五龍炙正要下令去追,卻聽西陵柘道:「將軍不可追擊。」五龍炙問道:「天兵大敗,正好一鼓作氣,為何不能追擊?」西陵柘道:「不然,我看笪殷昊詐敗,這番苦肉計或就是想賺我們進去,而後再中他埋伏,不可不防。」五龍炙聽罷也覺有理,於是無話,只得停戰,等待時機。笪殷昊進宮,天斗見他再度負傷,問道:「賊兵果真厲害么?」笪殷昊跪叩道:「非弟子不竭力,奈何敵眾我寡,勢不可當。」天斗扶起他道:「徒兒且去殿中養傷,為師再做良圖。」
且說那誇尺星駐星守將西陵柘點了本部人馬,朝元天門殺來,橫槍在門前大罵。不消一會兒,便見三千余天兵出天門而來,西陵柘與天兵大戰,喝道:「軒轅昊無道!本將無意進犯天闕,只為他一人而來,請放我們進宮,活捉那廝!」門神亦喊道:「將軍尚不知門神么?若放你們進來,便是我失職,再者說,你們這是叛亂!誰曉得你們進去是何企圖?!」西陵柘正要答話,卻見一神飛來,立在面前,門神一看是孟章神君神農琊來了,便退在身後。西陵柘舉槍問道:「你又是何人?膽敢來阻本將!」神農琊道:「我乃東極星天龍宮孟章神君!」西陵柘笑道:「孟章神君青龍死了,你也來送死么?」神農琊怒道:「你乃誇尺星駐星守將,天廷封疆大吏,卻為何來天界作亂?勸你退兵離去,否則以反賊論處,你便一命難逃!」西陵柘怒道:「我本無此心,只是那軒轅昊殺我親人,逼我造反,你若能將那賊交出來,我即刻退兵,如何?」神農琊道:「放肆!二大王乃是天王之子,諸神之王,焉能由你隨口污衊!」說罷便令天兵出戰,西陵柘見酣戰許久也難分勝負,倒是自己折了不少兵力,暗思道:「他以三千天兵對我三萬人神,我尚不能勝,可見天兵不好對付,不如放棄元天門,與五龍炙合兵一處,以六萬兵直搗西天門,或可取勝。」想到此處,便收兵匆匆往西天門而去。
第二天,人們清早醒來,發現已和情侶在窯洞里了。自從圓融神給眾生主持婚配之後,女媧又囑咐道:「你們當多多生育!」說完又親自監督笪殷曹和陸正二人,第一次安排冥界亡魂投生,眾生開始繁衍,人們生兒育女,天上的鳥兒,水中的魚兒,地上的動物漸漸多了起來。然而,從來是神魔並存,正邪兩立,總有些人為了私慾而作惡多端,以至於此間平靜安寧生活沒過多久,竟一時詭變百出,飛災橫禍,齊齊掩來,不題。
你道這個少女是誰?原來是五龍炙的次女洛雅,其母西陵氏瑂婣,乃是誇尺星海神府駐星守將西陵柘之妹,懷洛雅之時,聖安星天出異象,五龍炙府上眾人皆見一道紅光從天而降,直入她口中,竟然三天不吃不喝,睡得如死去一般,當時見者皆驚,那道光映得一府瑞光。話說洛雅聽見父母在客廳內哀號,不知出了什麼大事情,便來探看,問了半晌也不應答,便急得將那童子拽到一邊逼問,童子如實相告,洛雅一聽也悲傷不已,痛哭一場,鎮定下來又去勸慰雙親,泣道:「父親,母親,事已至此,不必過於悲傷的,眼下只能為我姐姐報仇,以雪此恨。」五龍炙嘆道:「如何報仇?」洛雅道:「父親,此事為何不上奏天廷,請天王做主?」五龍炙復嘆道:「咳!上奏天廷有何用處?天王與軒轅昊如同父子,豈肯辦他?只恨我女兒洛珠薄命,好端端的一個人兒,在仙界如金花一朵,舉目無親,就被那賊污辱,以致逼死,此恨綿綿,曷其有極!」說罷又抱頭痛哭,夫人也跟著大哭起來,洛雅無奈,泣道:「父母只管啼哭有何用?既然上奏無用,不如兵伐王府,去向那軒轅昊討個說法!」五龍炙聞言,大吃一驚,問道:「我女不可亂言!你可知兵伐仙闕是死罪?此事容為父細細思來。」洛雅急得跺腳,怒道:「我姐姐被奸人所害,八十一星海誰人不知?此事若隱忍退讓,直教人看我五龍氏軟弱無能,將來必引怙勢凌弱者紛至沓來,蠶食我族人,父親身為四星守將,竟如此優柔寡斷,只怕我五龍氏族將來要受人欺凌,永無立足之地了!」五龍炙怒道:「大胆!敢在為父面前胡言亂語,你回閨閣中去,無為父之命,你不可出來!」洛雅泣道:「姐姐死了,我豈能坐視不理,我這就去仙界!」五龍炙怒問道:「你去仙界作甚?」洛雅回道:「既然有仇不能報,有冤不能伸,那我至少去那裡,好歹將我那可憐的姐姐的屍體取回來罷!」說完就氣沖衝出殿去了。五龍炙又氣又急,便追了出去,哪裡追得上,豈知那洛雅雖生在人神世界,卻非人神,是個完完全全的仙女,自帶七分神力,一轉身子就隨一道紫光閃去仙界了。
【殿宇巍峨,不盡煙絮飛花蝶。】
臙婣待女媧他們走後,自己出洞去走了一圈兒,也不知走到了哪裡,一直到中午,又朝自己的窯洞走去,此時卻聽見一個女子道:「郎君,何不出來玩?」臙婣聽了,站定看去,只見一個女子正朝窯洞口裡喊著,一會兒便見雋軐迎了出來,臙婣見狀,大驚失色,不知不覺就走了過去,雋軐這時忽然瞅見了臙婣,一時沒了主意,只聽臙婣叫道:「夫君,為何在此?這女子是誰?」針媛向臙婣道了一個萬福,笑道:「喲,這一定是臙婣妹妹了,妾身乃是天仙針媛,這廂有禮了。」雋軐忙道:「臙婣,快進裏面坐吧。」臙婣便進入窯洞,隨便坐下,滿臉疑惑地望著針媛,見她珠光寶氣,媚態橫妍,暗思道:「難道雋軐已變心,嫌我是個人神,自己卻在這裏找了一個仙子做妻子。」如此想著,一雙大眼瞅著雋軐,半晌無言。雋軐此時見臙婣神色,不覺心亂,愧疚不已。臙婣見他目光躲閃,不由疑惑起來,便問道:「夫君為何在這裏,這仙子又是夫君什麼人,為何同居一處?」雋軐忙道:「你我下凡,那一夜便走失了,也不知道你在何處,我醒來時已經與針媛在一起了,你切不可怪我。」臙婣還未說話,就聽針媛笑道:「郎君說的什麼話,我們在仙界時就已是情侶了,如今到了凡間,自然是夫妻,這有什麼怪不怪的。」臙婣忍不住了,眼淚簌簌而下,指著針媛,怒道:「你胡說八道!」說著哭出聲來。
笪殷昊私自下界,將嬋嫣投生之後,又轉回天闕,來到朝陽殿,站在階前立了半晌,暗思道:「軒轅昊和女姬將在凡間安家,我無憂矣。」思畢,又入殿內卧榻歇息,滿腦子想著榮登大寶的情形,想著想著,頓覺神思睏覺,便矇矓睡去了,夢裡見自己身著龍袍,登上靈霄殿御座,玉階之下,伏羲昊、軒轅昊、女媧、女姬以及眾神都跪伏于地,高呼天王無極……後宮的御花園內,玄女領著兒子與一群嬪妃們酣嬉淋漓……又見自己行走于玉京宮內,左右貴嬪婕妤,妍媸成行,他便上前左擁右抱,好不快活。矇矓間,又見女媧前來,俯伏在地,乞道:「賤妾有眼無珠,有觸聖懷,戴罪頻繁有日,無奈有孕在身,不忍自裁謝罪,只望聖上寬宥,赦免賤妾。」笪殷昊平日里就怕她的,不料見她這般可憐的光景,不覺占強得意,忙扶起她道:「師妹,如今我做了天王,你就是臣子,當好好輔佐社稷,豈有什麼罪過。」女媧謝恩,又三叩九拜后離去。又見須菩提來跪拜,便怒道:「你這叛賊,竟以為自己擁有大法,藐視本王,該當何罪?」說著忽然又見碧玉和尚翠來了,媚在他懷裡,嬌嗔道:「聖上就饒了須菩提吧,他雖有罪,但將妾身獻給了聖上,這也算是功過相抵了。」笪殷昊大喜,抱著兩位俏妃,笑道:「有理,有理,愛妃既然求情,本王便赦免了他死罪,留下他為本王執鞭隨鐙。」說完,便挾著碧玉和尚翠進來寢宮,正要幸近,忽聞一聲炸響,只見一條飛龍張牙探爪而來,笪殷昊大驚,慌忙拿出照石,一掌擊出,只見一道經過射去,飛龍一瞬間就墜地而亡了,他又覺得自己渾身灼疼不已,此時已經驚慌失措,又看那飛龍不見了,卻看見一個長發覆面的女子立在身前,笪殷昊急問道:「你是何人竟敢闖進本王寢宮?」那女子也不露臉,只狠狠說道:「我是洛珠,來取你性命,你與玄女、珝瑤設計害我,如今我已化作厲魅,即便你有照石也奈何不得我,快拿命來!」笪殷昊忙取出照石又欲出手,卻見照石變成了一塊黑石,任他如何出掌,也毫無法力。笪殷昊急道:「你找我作甚,本王未曾殺你!」那女子泣道:「珝瑤害我,珝瑤害我,還我命來!」說著便撲來,笪殷昊猛然驚醒,原來是一場噩夢,心裏又驚又懼,又覺無比失落。
姜炎左臂中傷,率兵負痛逃回大庭氏部落帝廷,還未到門口就從馬上栽下,眾人大驚,見他中了箭傷,傷口約有碗口大小,膿血如注,一時不知所措。姜炎忍痛笑道:「雖是毒箭,但也無礙,只須采些艾草和金簪草來,便可治愈箭毒。」部眾人聽從姜炎吩咐,將艾草取來,在他腋下一穴熏烤,又取金簪草搗碎敷上傷口,又將金簪草汁與酒和成一碗,服了三天,果然痊癒。姜炎聽聞蚩尤未走,仍向帝廷進發,只得又上馬備戰,姜炎召來部下枳廻、梫俬二將,怒道:「蚩尤部下大羿奸詐,又擅射,此戰若不用計,恐難取勝,他不仁我不義,我們埋伏在山中,待他大軍經過,伺機掩殺。」說完便向山中去埋伏,又令枳廻往山崖捕捉幾隻蝙蝠來,取蝙蝠翅中血液,與黑蛇毒液塗抹在箭頭。姜炎持箭笑道:「那蚩尤部下谷公與大羿雖奸詐,但可見其智不足。」梫俬問道:「陛下何以見得?」姜炎道:「射人先射馬,上回一戰,大羿若是射寡人坐騎,寡人必墜地,此時蚩尤回馬一槍,寡人即斃,這可惜昊天佑我,大羿並未得逞。今日寡人來他個擒賊先擒王,將此毒箭射他一回,讓他也嘗嘗味道!」話剛說完,就聽枳廻急道:「陛下,那蚩尤領兵馬過來了!」姜炎躲在岩石后,見蚩尤果然騎馬行在前頭,身後緊跟一隊人馬。姜炎將弓兒扯滿,瞅准蚩尤就放了一箭,正中他後頸,只見蚩尤哎喲一聲就從馬上墜下,不省人事,後面將士亂成一團,只聽大羿喊道:「快撤!快撤!」接著幾個人慌忙抬起蚩尤調轉馬頭遁去。枳廻急問道:「陛下,此刻掩殺過去,蚩尤必死無疑,可否下令追擊?」姜炎笑道:「不用追了!蚩尤乃北帝,說來南北皆是同胞,何必自相殘殺而置人于死地?方才寡人只是用了一半兒手勁,寡人若真想殺他,這後頸一箭便可致命,寡人料他會退兵養傷,到時候寡人會親自拜訪他,探探他的虛實。」說完,引兵回帝廷不題。
【柳眉點黛著翠裾,弱骨逶迤呈豐肌。】
玄女漸醒,笪殷昊泣道:「你既不能生育,本王也不忍違背誓言,事到如今,本王唯有捨身求子了!」說完就抽出利劍,「咔嚓」一聲將自己的左臂砍下。玄女大驚,哭道:「夫君,這是為何?」笪殷昊泣道:「斷臂如我子,可得靈氣而行孕。」說罷,又取出照石一照,只見斷臂忽然化成了一顆紅光閃爍的珠子,笪殷昊捏著珠子對玄女道:「愛妃,你吃下它吧,這便是我兒。」玄女張嘴,那珠兒便飄入玄女口中,玄女果然有孕。笪殷昊收劍,剛一轉身,卻見元真童子推門而入。笪殷昊大驚,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麼?」元真童子道:「我來傳旨,天王請你入宮!」笪殷昊對玄女道:「此賊已知機密,必會告發我們,我們大禍臨頭了!不如將他殺了滅口!」於是拿著照石就擊出一掌,只見一道耀眼的白光射向元真童子。
卻說那鳧嬥聽洛珠當眾說玄女和軒轅昊的私會的事兒,就轉身出去,直奔天香殿見了珝瑤,將洛珠去蕊珠宮說的那些話兒,一股腦兒全都倒了出來。珝瑤氣得直咬牙,怒道:「那個該死的賤婢子,竟然翻起主子的閑話來了,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煩了,想去陪邠夙了!」說完就打發鳧嬥回去,自己急忙去找玄女,又添油加醋地把這事兒說了一遍。洛珠沒多時就到了朝陽殿,急急忙忙,卻不見園子里有動靜,才到了中堂,就見軒轅昊一個人坐在琉璃几上飲茶,四顧一下,並不見玄女。軒轅昊見她左顧右盼,懷疑道:「你找什麼?」洛珠欠身道:「小婢剛去蕊珠宮學畫畫兒,就聽那邊的婢子說天香殿的玄女來找小婢,怎麼卻不見她人。」軒轅昊正要說,就見玄女帶著珝瑤突然進來了,繃著一張粉臉,不知懷著什麼心思。軒轅昊對洛珠道:「你們先出去,本王與玄女有事商議。」洛珠便退了出去,就見珝瑤也跟了出去。到了門口雕欄旁的耳房,珝瑤氣呼呼地看著洛珠。洛珠一轉身問道:「你跟著我作甚?」珝瑤生氣道:「誰跟著你了,只能你來這裏,我就不能來了?」洛珠冷笑道:「誰知道你安得什麼好心呢!」珝瑤雙手叉著柳腰道:「誰安的好心你不知道么?你去蕊珠宮搬嘴弄舌的,卻安的什麼好心?你竄通女姬害死邠夙,又安的什麼好心?」洛珠滿面通紅,朱唇兒顫微微道:「你不要亂說!我何時搬嘴弄舌了?怎麼害死邠夙了?」珝瑤往水晶凳上一坐,冷笑道:「你等著吧,看有人收拾你的。」洛珠不理她,噘著嘴兒轉身就去了偏殿。
第二年後土仙逝,元靈歸一直達仙界,炎帝隨後將母親女登接至泰山以南的曲阜,與大庭氏部落人生活在一起。姜炎美名傳到女媧和伏羲昊耳朵,又聽說是姜炎乃是碧霞輪迴體女登之子,便前去探望。當日抵達炎帝部落,女登聽聞女媧和伏羲昊來探望,出迎三里,三叩九拜。姜炎問母親道:「此間人皆跪我,而我跪母,母所跪拜者為誰?」女登笑道:「女媧娘娘乃眾神眾生之母,亦為母之天主。」炎帝早就聽其祖母後土說過女媧和伏羲昊兩位天神,這番親眼見著,於是也隨女登跪拜二神。女媧見碧霞輪迴已年邁,不覺淚下。伏羲昊見姜炎雖相貌奇怪,但愛民如子,且有神力,在部落中頗具威望,就附耳與女媧道:「姜炎自封炎帝,只恐眾人不服,本王見此人頗得人心,你何不封他為人帝?」女媧頷首,轉而對炎帝道:「你以火德王,這也是昊天之意,本宮封你為南帝,往後要與眾人和睦。」炎帝聽封,當即叩謝,此後越發善待部落子民,深受部落人眾擁戴。此處不贅。
事情傳到女媧耳朵,她十分震驚,召來伏羲昊、蚩尤、笪殷曹、陸正等來垂問,此時又見神農琊也下界來了,也未細問緣由,只讓他一同議事。女媧問笪殷曹道:「本宮所造之人,其性本善,為何他們生育的後人卻生來為惡?可是投生時出了故障?」笪殷曹回道:「娘娘,在下只管冥界所業,不問陽間之事,至於陽世之人為何如此,在下也不明其由。」伏羲昊冷笑道:「你是冥王,莫要說你不知,其中必有緣故,本王看這陽間如今陰氣盛,陽氣衰,戾氣重,正氣輕,怨氣深,清氣淺,以致竟臘月飄雨,六月飛雪,陰陽不明,善惡不分。出現這種情況,無非兩個成因。其一,冥府將亡魂投生前對生魂做了手腳,使人漸如惡魔,禽獸不若如。其二,若冥府有人想火燒澆油,私自釋放出靈霾,降下天怒,使人噁心相續,變本加厲,越發不如畜生。」笪殷曹忙跪叩道:「那靈霾是女媧娘娘授予冥府的肅戒神力,若無天廷敕令,在下豈敢濫用?如今陽世變得如此,乃是因為亡魂未投生之前,知道前世之事,寄生肉胎之後,不願來陽間為人,故而殺人害命,同類相殘。」女媧聞言,暗思道:「看來風雨二神所說不虛,此賊與笪殷昊勾結,欲生叛亂,上次險些毀了虹橋,若非風雨二神力挽狂瀾,後果不堪設想,這番此賊又出毒計,欲置眾生於死地。為使其不突然生變,暫且按住,待我慢慢收他。」想到這裏,女媧斜睨他一眼道:「既然連你這個冥王都不知真相,也無應對之計,那就不必再費口舌了。」說罷起身,又問陸正道:「判官,你可有良策?」。陸正拱道:「在下認為,若再將亡魂投生之時,使生魂忘記前世之事,便可解決此難。」女媧暗喜,問道:「如何能使生魂忘記前世之事?」陸正答道:「在下勘察冥界,發現有一靈泉,頗為神奇,稱之為『陰泉』,人飲之後便記不得前世了。在下以為,亡魂投生時,出陽關之前,可令其喝下陰泉之水,而後放生元胎,如此一來,真性仍歸至善,入世后自不會為惡了。」女媧聞言,大喜道:「真善妙之策,那就依你之計,亡魂投胎時,必喝黃泉之水,此事你親自負責。」陸正得令,自此以後,忤逆之事果然減少。
戌閏圱一臉茫然,只得整頓車馬,列成一陣等候。正無措時,卻聽見天門前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抬眼望去,只見百余天兵簇擁女媧出來。戌閏靖頓足道:「奈何!奈何!娘娘來了,我們如何交代?」戌閏圱一語不發,只拉著戌閏靖跪叩于地。須菩提見女媧來到,迎上拜道:「孩兒恭迎母后。」女媧問道:「逆賊在何處?」須菩提見問,抬頭朝天門外看去,輕聲笑道:「本來已被母後派來的人攔路擒獲,只可惜又被他們放走了。」女媧驚問道:「怎的就放走了?」須菩提笑道:「孩兒怎知道?既是母後派來的人,母后何不去問他們?」女媧大怒,來到戌閏圱與戌閏靖面前,叱問道:「既然已大破賊兵,何不一網打盡耶!怎敢擅自放走?」戌閏圱頭不敢抬,戰慄不定,低聲回道:「在下豈敢,只是念及娘娘,故不得不耳!」女媧怒道:「好一個不得不耳!你說來聽聽,若說得有理,本宮便不追究,若說得無理,本宮絕不寬赦!」戌閏圱汗流浹背,涕淚交下,惶惶道:「十八家族皆為娘娘所造,猶如親生,在下豈能同室操戈,而壞了娘娘大德。娘娘懷柔三界,為天下共母,眾生莫不感格,安敢有生異志者,彼雖提兵來犯,而實無滋事情形,在下放其歸去,以示天母懷柔之情,此後他們必悔罪自新,感恩戴德,敢不捨命報效天廷。」女媧笑道:「唉!戌閏圱少年老成,人所難及。你們快快請起,與本宮進宮面聖。」戌閏圱與戌閏靖叩拜謝恩,令大軍自行回寶瓶星神府,隨女媧進宮。須菩提見如此結果,百思不得其解,搖頭嘆道:「怪哉!怪哉!」而後隨同進宮不題。
【玉閣間間掩映,珠簾銀鉤掛梅須;】
話分兩頭。天斗一面派神農琊傳召女媧,一面令火德真君與輔神西斗星君去界下搜索軒轅昊和女姬。二神出了南天門,直往界下來到了太行山。西斗星君站立山頭,問道:「此間茫茫廣野,何處去搜尋軒轅昊和女姬?」火德真君回道:「找到找不到都無關緊要,一個是二大王,一個是善元天使,都是天王的骨肉,遲早會返回天闕,我們若真的計較,只怕是呼蛇容易遣蛇難,將來也沒好果子吃的!」西斗星君問道:「聽上神的意思是,我們不必尋找他們了,這就打道回府么?」火德真君笑道:「當然不是。若此刻回去,如何向天王交代?我的意思是去找女媧娘娘,娘娘在人間助人生計,我和-圖-書們此去,一邊為娘娘分憂,一邊消磨時日,過些日子再返回天廷,只說搜尋未果,完事了了。」西斗星君笑道:「真好主意,在下就喜歡助人為樂。」火德真君暗忖片刻,一把揪住西斗的袖子,問道:「你喜歡助人為樂?我怎的看你喜歡害人為樂!」西斗星君驚道:「上神此話怎講?」火德真君面紅耳赤,急道:「君能助我,我自感激不盡,但是卻何故害我?」西斗星君又驚,問道:「在下何時害了上神?」火德真君鬆開袖子,嘆道:「咳!你卻忘了!那凡間的女登生了一男,卻面貌醜陋,鮮靈靈一個人,頭上卻長出兩隻觸角兒,此間人都以為是妖怪,我問你,這是為何?不是你做的手腳么?」西斗星君忙拱道:「上神冤枉在下。在下司掌界下福運之事,那時在府上,在下當面降下此福,上神也親眼見了,在下豈會動手腳。」火德真君問道:「既然不是你所為,那平白無故,何以至此?」西斗星君想了一下,笑道:「莫急,莫急,待在下看看這個福祿簿,便知道端倪了!」說著便從懷中取出一玄帛,仔細看了一遍,搖頭不語。火德真君急問道:「女登之子姜炎,何故就成了這模樣兒?」西斗星君笑道:「在下知道了,這簿子上記得明白,女登與少典偷|歡,為女登鋪蓋牛皮一張,在下當時以上神髮絲施靈,投生時卻穿過牛皮而入,再者當時正逢凡間牛年,當日又是那牛宿福佑,那女登感孕,恰逢其時,故有了這個頭長牛角的兒子!」火德真君疑問道:「當真如此?」西斗星君笑道:「千真萬確。」火德真君嘆一聲道:「如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說完,二神去尋女媧,一路無話不題。
卻說圓融與織女分明見針媛去救那二人,卻連她自己也不見了,十分驚慌,尋了兩天也不見針媛,便往玉龍洞去拜見女媧,將這事情稟報了。女媧聞報,心中若有所思,驚問道:「果真見空中墜下兩道白光?」圓融回道:「在下親眼所見,豈敢謊報。」女媧道:「那便是了,或許是雋軐和臙婣下界來了。」圓融疑問道:「娘娘說的二人是誰?與那針媛有何關係?」女媧笑道:「或許有,或許無,現在只管去找人,里裡外外的窯洞都搜尋一遍,既然他們在凡間,就不怕找不到他們的。」圓融拱道:「在下這就去再尋。」女媧忙起身笑道:「本宮也去看看熱鬧。」說著便出了玉龍洞,與圓融和織女去搜窯洞,搜了幾十個,人見是女媧和天神來到,都忙著跪拜,女媧也不理,只管搜尋,又看了幾個窯洞,依然沒有,正要迴轉,卻忽然聽到靠山一間窯洞傳來哭泣聲,圓融忙前去,正要喝問,卻被女媧攔住道:「不可驚動。」說罷便悄悄靠近窯洞口,見洞口並無一絲遮蔽,就往裡瞅去,見一個女子坐在靠窗的一方木墩上,半蹙雙眉,斜倚香肩,滿臉心事,女媧便知她是臙婣,忙進去看望,見女媧同了圓融和織女進來,臙婣連忙起身,凌波微步,裊裊娜娜來到女媧跟前,望著女媧跪了下去,女媧攙她起來,笑道:「你也不問我是誰,只是磕頭的。」臙婣欠身道:「妾知是女媧娘娘駕到,故而叩拜。」女媧問道:「你才來凡間,如何知道的?」臙婣低頭,雙頰微紅,一言不發。女媧暗中細細覷窺,見她纖體婀娜,身著春紗鸞裙,柳腰系一條藍色絲帶,骨格風華,梳妝淡雅,一雙杏眼水靈汪汪,瞳神欲活,非常活潑。女媧又問道:「姑娘可是寶瓶星海駐星守將戌閏桀之女臙婣?」臙婣見問,不覺一愣,忽然神色倉皇,滿頭是汗,兩隻手兒只顧拈帶。女媧見她眼含碧水,眉斂輕煙,似有萬千幽怨只是說不出口來,知她默認,只是不敢說破,料她初到凡間,心裏害怕,於是又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哥哥叫戌閏圱?」臙婣尚未開口,女媧坐下又道:「臙婣莫怕,到了此間,便有我照顧,凡事只管與我道來,我必會助你的。」臙婣沉默半晌,低聲道:「妾此刻方寸已亂,不知該如何是好,一些個事兒此時也擺布不來了,說起來卻也尷尬。」女媧笑道:「你說的可是雋軐和你的事兒?對了,你兩個不是同時下界來的么?他人呢?」臙婣問道:「娘娘怎麼知道的?」女媧笑道:「我既知道你,便也知道他,你切莫擔心。」臙婣紅潮暈頰,眼圈兒一紅,泣道:「求娘娘救妾吧,我與雋軐私訂終身,去被昊天罰下界來,如今失落此間,忽然又尋不見他人,妾十分害怕,只希望與他在一起的。」女媧慨然應允,笑道:「你安心在此等候,我這就去找雋軐來。」臙婣再拜,女媧與圓融、織女轉身出洞去了。
【朱唇微啟雨意雲情,兩頰半露桃花月態。】
話說圓融神見虹橋不停搖動,大驚失色,虹橋上的眾生皆驚,亂作一團。眼看虹橋就要崩塌,在此千鈞一髮之際,囲山下起了一場大雨,狂風驟起,大雨瓢潑,只見囲山上的化石見風雨後都紛紛化為飛燕,從南天門一涌而出,天門外出現七彩光,成群飛燕在衝破七彩光之後,一瞬間變成了喜鵲,紛紛飛往虹橋下,將橋身托住,虹橋這才穩穩噹噹又架在天際中了。原來,女媧見虹橋有變,知事蹊蹺,便令風神和雨神前去探察,先至北斗七星見度厄正在拚死拉拽玄絲紅線,急忙上前阻止,驚道:「度厄神,女媧娘娘正令圓融神主持眾生婚配,好不容易才搭得此虹橋,你卻在此暗中拆橋,所謂何故?」度厄一聽大驚,忙鬆手問道:「壞事了!我被三大王騙也!」於是就將前後因由說了一遍。雨神急道:「或是三大王不知情,以為是陰靈作祟,故而如此,我們速去阻攔上生神,叫他快快住手!」說著便又來到南斗六星天梁,又將事由說了一遍,上生神怒道:「三大王來到南斗星宮鉤考,兀是恐嚇,險些逼死星君,沒想到竟然是他用計,看來三大王想害女媧娘娘!」風神急道:「切莫管這些了,我們速去囲山,降下風雨,引飛燕出天門急救,或能挽回。」說完便與雨神來到囲山施風降雨,這才保住虹橋不題。
話說軒轅昊見玄女突然來到府上,見她妝飾卻比前時更香艷了,鮮艷艷的一張芙蕖臉兒,纖柔柔的一支流水腰兒,活潑潑的一雙桃花眼兒,尖蔥蔥的一雙春筍指兒,越發嬌媚可人。軒轅昊不覺心裏痒痒的,喜出望外,便湊了前來狎笑道:「親人兒,本王想得你緊。」說著就動手動腳地賴纏。玄女哪裡還肯依他,紅著臉兒推開他,生嗔道:「二大王不知妾已與三大王相好么?為何還要這般威逼?上次被你哄騙,此番妾是寧死不從的。」軒轅昊果然消停了下來,眯著眼冷冷問道:「哦?賤人,莫忘了誰引你去見笪殷昊的。」玄女怒道:「那又怎的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妾既與他好了,怎能再隨你。」軒轅昊冷笑道:「賤人,在他之前你已受本王雨露,豈能與他再好?本王念你一片柔情,便撮合你們成了一對兒,如此盤算也只是想給你個名分,然後與本王做個切實夫妻,不料你過了河便要拆了橋去,我豈能讓你好過?」玄女一聽,好不惶急,不禁暗暗叫苦,一時也沒了底氣,低聲道:「那是斷不能的,三大王對我一片真情,我豈能負了他。」軒轅昊見她楚楚可憐,又動了欲|火,湊將前來,抬起她粉妝玉琢的下頜,媟笑道:「那你就忍心負我?勿說別的,就你身上的花花草草,哪個不是本王熟諳的?若本王只對笪殷昊點上一句,以他的毒性子,不容你辯一句兒,便能將你那玉麵粉頭給割下來,你可信我么?」玄女一聽,嬌軀不禁抖顫了一下,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不禁雙頰飛起紅暈,轉臉避過他火辣辣目光。軒轅昊見她鬆了勁氣,態度幽閑,便將她摟入懷中,按上玉榻。玄女想不到軒轅昊會如此邪薄,又羞又怕,不消片刻就雲衫寬鬆,裙帶褪去了,軒轅昊狎近玩弄,玄女珠淚偷彈,有苦說不出,任憑他擺布。雲收雨散之後,玄女雙顴火赤,霧鬢蓬鬆,急一閃念穿了回天衣,起身來到妝台,整妝低泣,軒轅昊心滿意足,嘻著臉道:「本王比那笪殷昊如何?」玄女暗暗生恨,心內怒道:「天王怎會造了這個人面禽獸,此番又被他強污,卻無力抵抗,我須想個妙法,將這禽獸除了去,以免將來受他侮辱。」想到此處,玄女笑道:「賤妾看來自然是二大王比他好些,他再好也是三大王,只這一點他便略遜一籌。」軒轅昊大喜,拊掌大笑道:「你如此想便好了,不論什麼時候,本王總要先他一步的。」玄女強顏歡笑,又坐到他身邊,嬌嗔道:「二大王有所不知,妾只怕這一回,三大王要先你一步了。」軒轅昊斜睨她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玄女道:「妾昨個兒與他同榻時,聽得一個機密。」軒轅昊問道:「是什麼機密?」玄女笑道:「笪殷昊說他已與他那個掌控冥界的弟弟密謀好了,只待時機一到,便要改天換地了。」軒轅昊一聽,霍地翻起身來,驚問道:「他說的弟弟,可是那冥王笪殷曹?」玄女點點頭兒。軒轅昊怒道:「看來果然如此,怪不得昔日那廝向本王極力推薦笪殷曹,說什麼與他是結拜兄弟,看來他早有盤算!」說著又猛拍額頭道:「都怪本王一時疏忽,倒忘了那廝的狼子野心!」玄女媚眼迷離瞅他一眼,聲如鶯囀芃林道:「妾身已屬二大王,豈肯再隨他人,方才妾並非有意拒扞,只怕他遲早會知道妾的醜事兒,擔憂他將來一旦謀反,恐怕我們也沒得好下場呢。」軒轅昊忙道:「是本王錯怪了你。看來本王要早圖良策,須先下手為強才好。」玄女慢吞吞道:「二大王須早定大計,如若坐視笪殷昊做大,與那笪殷曹謀反,不但你無望繼承天位,只怕我們只有駢首就戮了。」軒轅昊咬牙道:「他敢!本王這就去稟報天王,將他與那笪殷曹一併抓了,看他還有何能耐反天!」玄女笑道:「二大王無憑無據,貿然參奏,只怕天王非但不信,倒懷疑你居心不良呢。」軒轅昊聽了覺得甚是合理,忙道:「說的也是,就像那凡間的達旦說的,『偷雞不著蝕把米』,便是貪小失大了。」玄女笑問道:「什麼雞雞米米的?」軒轅昊道:「凡間俗人的一句話兒,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意思。」玄女忙道:「妾已思量一策在此,定能使二大王解憂。」軒轅昊急道:「你有什麼妙計,說來聽聽。」玄女笑道:「你府上就有一個活寶兒,既能消你愁兒,又能銷你魂兒,你卻不知么?」軒轅昊眼珠子一轉,問道:「哦?此話怎講?」玄女道:「二大王有所不知,洛珠那婢子,可是大有來頭的,當時來天香殿時,妾聽聖安星海神府差人來說,聖安星海駐星守將五龍炙本是萬分不願讓她來的,她非要自己來,那五龍炙無奈,也只好隨她去了。」軒轅昊疑道:「洛珠?她與那五龍炙有何瓜葛?為何不願讓她來?」玄女道:「洛珠乃是五龍炙的長女,因視為掌上明珠,才給她取名叫洛珠。」軒轅昊驚道:「原來如此,本王沒想到洛珠她竟是聖安星海駐星守將的女兒。」玄女問道:「二大王有此明珠,還愁不能解憂?」軒轅昊不解,問道:「她是何明珠?如何解得本王之憂?」玄女笑道:「二大王想想,倘你與洛珠成了婚親,豈不等同與那聖安星海神府聯姻了,那五龍炙帳下有三萬將士,屆時你這個乘龍快婿只須一句話,那五龍炙還不效死膝下?」軒轅昊如紅爐點雪,舍然大喜,樂的直跳下榻來,來回踱步道:「妙!妙!妙計!妙極!哎呀,誰說女流之輩混沌?本王看你就有大智慧,此事一旦玉成,何愁那天位不歸我軒轅?」玄女正色道:「事不宜遲,二大王當從速才好。」軒轅昊嘆道:「此計雖好,倘若洛珠不從,如之奈何?」玄女媚笑道:「怎的不願?能嫁給二大王也是她的造化。這個請放心,她若是不從,妾可慢慢勸說,她自然就順了。」軒轅昊猶豫片刻,徐徐道:「只是,若真要明明白白的嫁娶,只怕不妥,一來驚動了師尊追究起來且不說,二來女姬那邊兒,本王卻也不好交代,這可如何是好?」玄女笑道:「難道二大王還要真的娶她么?不過就是個借風使船的事兒,只要你不說出去,誰又能知道的?事成之後,她還是她,你還是你,並無掛礙。」軒轅昊越聽越喜歡,笑道:「妙!妙!就怕這婢子不肯。」玄女媚笑道:「妾來促成此事即可,此事說來也容易,只要引誘玉人兒上了金榻,二大王只等采折花枝兒便好。」說得軒轅昊心花怒放,摟著玄女大笑起來。
玄女見洛珠目光獃滯,笑問道:「這些個彩禮,你可喜歡?」洛珠停了一會兒,忽然捂著粉臉,泣道:「上神若喜歡,都拿了去吧,小婢不願嫁人。」玄女臉一沉,正色道:「你這丫頭說什麼混話,莫非想抗旨么?」洛珠擰著眉頭,抓住玄女的胳膊,泣道:「小婢不願嫁人,當初小婢是從聖安星來的,還讓我回去吧,小婢寧死也不願嫁人的。」玄女甩開她的手兒,冷笑道:「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任你來便來,想走便走的?」洛珠不說話,嗚嗚哭了起來。玄女見時機已到,便假惺惺來安慰她,笑道:「罷了罷了,看你這副樣兒倒像是我逼你嫁人似的,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逼,若天王追問下來,你自己去擔當,只是一物一主,我管不了你,那就將你連帶這些個彩禮,送回二大王府上去,叫他來為你做主,你看可好?」洛珠不知是計,急忙點著頭兒答應了。玄女立即轉身吩咐道:「珝瑤,你領幾個婢子送洛珠回二大王府上。」珝瑤應了一聲,玄女便神情恍惚地出去了。
【帶羞含笑,玉面半掩,姍姍而來分外妖嬈;】
且說姝涵與㛞珠正佇立在台階傷心,只見嬙娟前來福了一福,稟道:「二少主,有客來了,正在客廳等候。」㛞珠摸了淚兒,吃吃問道:「哪裡來的客人?」嬙娟欠身回道:「她自己說是從聖安星神府來的,叫個什麼洛雅的女子。」㛞珠正疑間,姝涵卻驚道:「啊,早知她來,我就不該在太陽宮裡待那麼久的。」說著便忙去客廳,㛞珠緊跟在後面,問道:「洛雅是何人,怎麼你認識?」姝涵邊走邊道:「聖安星我的一個姐妹,早先我曾與軒轅健去那裡認識的,她是聖安星神府駐星守將五龍炙的女兒。」㛞珠急道:「既是姐妹遠道而來,當速去見她。」說著就到了客廳,俱見過之後,㛞珠支走婢子,只三人對坐飲茶。姝涵看她頭低頸垂,眉鎖眼澀,忙問道:「姐姐,為何忽然來此?看你神情憔悴,這是怎麼了?」洛雅含淚道:「我找不到你,就又去了靈界,遇到接引歸真佛,說你在這裏的,我就來了。」姝涵聞言,鼻子一酸,眼淚就簌簌落下,泣道:「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的?」洛雅見問,就將洛珠之死的事兒據實相告。姝涵和㛞珠一聽皆驚,異口同聲道:「什麼?洛珠是你姐姐?」洛雅點點頭兒,不復再言。姝涵和㛞珠二人又悲傷不行,默默流淚。半晌之後,姝涵又道:「早知是你姐姐,上次來這裏,斷不會讓她再走的!我真糊塗,竟然不能明察秋毫!」㛞珠忙勸道:「當時也是猜測,又不能斷定有此惡事,妹妹不必自責。」洛雅也拉著她的手兒道:「姝涵妹妹,我姐姐死於惡賊之手,與你不相干的,你何必內疚?」姝涵泣道:「那時見她,不知是你姐姐,故未留心,以致大意,此時方知她那日卻遭奸人迫害,一去不歸,未免回首凄然。」說罷,又撲簌簌掉下淚來,㛞珠與洛雅亦泫然淚下。㛞珠含淚道:「令尊何不上一疏,將那惡賊繩之以法?」洛雅嘆道:「家父只怕軒轅昊與天王骨肉相親,阿黨相為,若打虎不著,反被虎傷,於是猶豫不決。」㛞珠嘆道:「那怕什麼!難道縱虎出柙才好么?與其忍辱苟且,不如拚死一搏呢,令尊不上奏,我便去找我父親,讓他告知天王,為你復雪之大仇。」洛雅聞言,感激涕零。姝涵又道:「姐姐就暫住在這宮裡吧,我們姐妹一處方好。」洛雅搖頭道:「我一個外人,如何能久居這裏,再說我也不想住在這裏,倒是覺得靈界那地清靜,我已答應接引歸真佛,想去那裡禮佛修行。」㛞珠嘆道:「只是母后在凡間忙碌,若是她在這裏,就不會讓你去那靈界的。」三人接著敘話不題。
姜炎稱帝,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傳到蚩尤耳朵,蚩尤震怒,當下召集部眾聚集帝廷商議,蚩尤怒道:「姜炎何人?膽敢與我爭帝,寡人豈能饒他!」麾下智者谷公道:「在下聞說南地天降大火,民眾深受其害,恰逢厲山姜炎來到此處,施妖法滅火,故聲名漸起,受人擁戴,大庭氏部落脫離帝廷,盡歸其所有。而我北帝承先祖天皇達旦地皇伊娃之基業,乃上蒼真命天子,天神女媧娘娘親封北帝,理當統御天下,而姜炎不過一匹夫,況頭生一雙牛角,或是妖人也未可知,他何德何能敢稱王稱霸?不料卻被女媧娘娘封為南帝,以致天下一分為二,此斷不能忍,陛下當起兵討伐,使其歸順帝廷。」蚩尤道:「傳聞女媧娘娘封其為南帝,寡人看其未必是真,姜炎盜名欺世,野心昭然,其心可誅!」眾將聞言,齊出請戰,蚩尤起身怒道:「整軍備戰,寡人要姜炎項上人頭!」當下與三弟大羿、謀士谷公率兵殺向泰山以南的大庭氏部落。
軒轅媓手裡搖著個玉扇兒,只向園內輕輕一扇,眼前已是綠舞紅飛了,一席珍饌,一順兒擺開,分外鮮妍。軒轅媓笑道:「你們耍吧,我去南殿瞧瞧去。」說著便珊珊而去。㛞珠看著眼前情景,暗暗稱奇,不覺入了迷,正在睖睜,卻聽身後環佩鏗鏘,卻聽見雲珡笑道:「昊天來了。」㛞珠又吃驚望去,雲珡和妡嬋引著一位俊秀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眉宇堂堂,面如冠玉,明眸皓齒,翩翩俊雅,更見一身王者之氣。身旁又有一個十三四歲的仙女,身穿織錦繡裾,金環玉佩,光彩射目,瓔珞珍珠,翠華掩映,姣媚慧黠,纖纖絕色。㛞珠一時看呆,拽了拽姝涵的霧袖,懵憕問道:「你夫婿真是盤古輪迴?」姝涵微微一笑道:「嗯,說幾遭你才不問了?」㛞珠伸了伸舌頭,轉臉望著她,附耳笑道:「妹妹幾時與他相識的?你一個蕊珠宮的婢子,竟得如此俊郎,我若有夫婿如此,即是此刻死了也不覺遺憾。」姝涵俏皮地翻她一眼,低聲笑道:「賤丫頭,怎的這壞的?既是無他便要死了,我卻願意捨得,不如你也嫁了來,做他一個偏房,可好?」㛞珠輕抬玉袖,掩口咯咯地笑了起來,又見對面軒轅健正襟危坐,這才鎮定下來,㛞珠見雲珡、妡嬋也入座了,就瞅一眼軒轅健身旁的仙女,低聲問姝涵道:「聖主旁邊的那位美嬌是何人?怎的看她伴君左右,倒像個正宮,你卻像個側妃了。」姝涵聞言,忍不住撲哧一笑,低聲道:「她是望舒姐姐,元靈是一條玉龍,你可千萬別編排她,惹惱了她,小心顯出龍身轉來咬你的。」㛞珠蹙眉,悄聲道:「啊?她是一條龍呵?」說完,又朝軒轅健看去,見他也看自己,便故作媚態,惹得姝涵忍俊不禁,一頭歪在她身上,偷偷胳肢她一下,㛞珠癢的想笑又不敢笑,只拿手兒推著她。軒轅健瞅一眼姝涵,笑道:「姝涵,坐我這邊來。」姝涵輕盈一轉身便來到他身旁,翩然坐下,然後朝㛞珠粲然一笑,又將纖指兒在臉前畫了一個圈兒,噘著小嘴兒做口型道:「正——經——點——兒!」軒轅健看一眼㛞珠,微笑道:「你就是內廷天卜神鍾頎的女兒㛞珠吧。」㛞珠掩口媚笑,柔軟回道:「稟聖主,小婢正是㛞珠。」軒轅健笑道:「不必自稱婢子,此間無婢子,將來也沒有婢子的,各人平等,雖說有神位的高低之別,但無人格的尊卑貴賤。」㛞珠驚道:「這個聽起來卻新鮮,只是三界哪有這好的地方。」軒轅健笑道:「鍾頎乃是大智者,想必有其父必有其女,將來也是個棟樑之才,將來必能助我建立新朝。」㛞珠望著姝涵一笑,此後無話,每人只少吃了一點兒,便撤去肴饌,又說說笑笑了一陣子。不題。
且說洛珠被珝瑤和幾個婢子簇擁著又回到朝陽殿,就將她推進了軒轅昊的寢殿,只嚓的一聲門就閉上了。洛珠覺得事有蹊蹺,正要出門看去,卻見軒轅昊從紫金榻旁笑吟吟就上來了。洛珠瞧著他那副嘴臉,如夢初醒,心裏已明白三分,欠身道:「二大王,小婢不願嫁人,她們就將小婢送回來了,還請二大王為小婢做主。」軒轅昊狎笑道:「那本王就替你做個主,你可知道,天廷已將你賜本王為妃了,你從了本王,此後你就是王妃了。」洛珠一聽,當下就覺得兩眼一花,天旋地轉起來,儘力鎮定下來,心裏懊喪不已,肚裏轉道:「原來他們早就串通好了要害我,如今才出虎口,又入了狼窩,看來我逃脫不了,一任他玷污了,我洛珠已無生還之理,今天定要命喪於此了。」軒轅昊見她妝扮可人,朱唇上朱紅一點,細零零的身子玲瓏妙曼,便向她逼近,洛珠微退了兩步,見他不肯罷休,不禁凄然下跪,哭道:「二大王,小婢偞卑,豈能做得王妃,你就放小婢回去吧。」軒轅昊一言不發,只獰笑著來抱她,洛珠閃開身子朝門口逃去,推門卻推不開來,透過門縫卻看到珝瑤望著她掩口僇笑,洛珠一時怒火攻心,破口罵道:「珝瑤,你這個人面獸心,狼猛蜂毒,沒廉恥的賤婢子!我只一死,若我元靈不滅,定來取你狗命!」話剛說完,軒轅昊便從後面抱住她往榻上拖,洛珠想掙脫,無奈身單力薄,只得拚死抵抗,軒轅昊見她性子激烈,定不願曲意順從的,便對著她的淚臉輕輕吹了一口氣,她頓時就昏了過去,恍如死屍,軒轅昊便去行奸,之後抽身離開。洛珠忽然警醒,見自己一|絲|不|掛,酥胸玉|乳一覽無餘,身上未有一片遮羞,已驚得魂不附體,自知已被軒轅昊淫污,悲痛欲絕,哇的一聲哭啞,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半晌方緩了過來,也不哭了,只是粉臉僵硬,雙手哆嗦著摸來衣裳穿好,又摸索下了榻,目光獃滯,盯著門口旁兩根柱子,一頭就猛撞了上去,只聽「咔嚓」一聲,嬌軀栽倒在地,一縷香魂,飄然離去。軒轅昊聽見聲響,急忙來看,見洛珠撞柱而死,大驚失色,頓足嘆道:「唉,本王害死了洛珠,早知如此,斷不會強迫她的。」說罷,自坐在榻前長吁短嘆了一陣子,暗思道:「洛珠已死,此事須說與玄女,商議如何善後。」想著便要去找玄女,才出來,就見兩個婢子守在門口,珝瑤一頭就闖了進來,看到洛珠橫死在地上,竟尖叫起來。軒轅昊急道:「賊婢子你喊什麼!」珝瑤掩口,瞪大眼睛看著軒轅昊,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體,軒轅昊朝著屍體吹了一口氣,就見屍體化為一股青煙散去了。軒轅昊嘆道:「洛珠死了,你可速速回天香殿告知你主子。」珝瑤半晌不語,軒轅昊瞥見她正盯著几上的一堆珠翠綾羅燦燦而笑。軒轅昊咳了一聲,說道:「此事萬萬不可聲張,這些彩禮本王就賞賜給你了,你速去吧。」珝瑤便迎上去,輕折柳腰,盈盈下拜道:「謝二大王賞賜。」說完,急令兩個婢子進來,收攬好珍寶一溜煙跑了。
倉頡與沮誦一學又是二年,此時二人已十五歲,漸漸覺得神農琊之才智枯竭,已無可教授,便對神農琊道:「師父何不帶我們出去見見世面。」神農琊同意,便攜倉頡與沮誦去部落間遊歷,想讓他二人看看民生,卻在窯洞前遇到一個婦人蹲在地上呻|吟,雙手抱著腳腕兒,見神農琊路過,那婦人道:「天神救我!」神農琊忙上前,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婦人道:「方才勞作,不慎扭傷了腳腕兒,此刻生疼,不能動一寸,還請天神救治。」神農琊正要說話,卻見人眾都紛紛圍了上來。神農琊對婦人道:「筋骨之傷,須敷草藥方能治愈,今日出門並未帶來草藥,你且忍耐,待我上山採藥,回來便治。」婦人疼痛難忍,呻|吟道:「天神使個法兒便好了,何須用藥?」神農琊搖首笑道:「不可,玄法豈能治療傷病?」話音剛落,就聽倉頡道:「誰說玄法不能治傷?弟子卻會一術,定能治好此傷。」神農琊驚道:「徒兒不可妄言,惹人笑話。」倉頡隨手取來一片葉子,在那葉子上畫了「【木瓜】」兩個字,而後吐了一口唾沫在葉子上,笑問婦人道:「阿婆,哪裡疼的?」那婦人連忙指著腳腕兒一處,急道:「這裏,這裏。」倉頡將那葉子貼在疼痛處,笑道:「此可止腳轉筋疼。」約莫一會兒,只見那婦人站了起來,笑道:「果然不痛了。天神就是謙卑,不肯透露真法,就連這個小徒弟都如此厲害,更莫說天神了。」神農琊尷尬一笑,等那婦人走了以後,急問倉頡道:「你在那葉子上畫的什麼?」倉頡回道:「那不是畫,乃是寫字,弟子只寫了木瓜二字。」神農琊道:「寫字?這人間安有字?你如何寫得?」倉頡身處指頭,在地上寫了「【木瓜】」二字,神農琊驚問道:「這是字么?卻與天界之字不同,你是從何處學來的?」沮誦在一旁笑道:「這可是我們兩個自己造的字。」神農琊驚道:「造字?」倉頡點點頭兒道:「嗯,造字,師父莫懷疑弟子這字兒,這字兒正合此間使用,若真的不是個字,那阿婆的疼痛便好不了的。」神農琊正要細問,卻見人眾七嘴八舌便涌了上來,一個老者央道:「倉頡,我子得了瘧疾,你可否治好?」倉頡笑道:「好說,你且回去,面東虔誠焚香三支,而後取一個梨,再面南吸一口氣,將那梨子咒曰:『南方有池,池中有水,水中有魚,三頭九尾,不食人間五穀,唯食瘧鬼。』如此咒上三遍,再吹氣于梨上,上面寫『【敕殺死】』三字,令病人臨發前食之,便可痊癒。」老者搖首道:「我不會寫字,可教我否?」倉頡地上寫了「【敕殺死】」三個字,那老者學了半晌,竟也會寫了,高興離去。這時又來一個男子問道:「倉頡,我女人肚疼,如何療法?」倉頡笑道:「我教你一個訣兒,叫作『咒棗法』,咒曰:『金木水火土,五行助力,六甲同威,天罡大神,收入棗心,棗入腸中,六腑安寧,萬病俱息。急速求榮!』而後用棗一個,念咒一遍,吸罡氣一口入棗中,若是男,便去除尖兒,若是女便去了蒂兒,再將這棗兒用水嚼下,病患即愈。」眾人聞之,歡呼不已,有人卻怨道:「這個棗子法甚的,太難,有無簡單些兒的?」倉頡回道:「咒棗法可治百病,要有簡單些兒的,自然也有,你只須念咒曰:『華表柱』,一連念上七遍,而後望天罡吸氣一口,吹于棗上,以湯水嚼吃服下,此也可矣。」又有人問道:「倉頡,若是在山林中遇到蛇,可有法兒避之?」倉頡回道:「這個不難,尋一石片兒,上面寫上『【儀方】』二字,蛇見之,自會畏避。」神農琊疑問道:「這儀方乃是神符,為師並未教授,你卻是如何知道的?」倉頡笑道:「徒兒生來便會,無師自通也。」神農琊啞然,這時又有人問道:「倉頡,家中如何防蛇?」倉頡忙在地上一邊寫一邊道:「快快學這幾個字:『【多求致怨憎,少求人不愛,梵智求龍珠,水不復相見。】』學會了,將這些個字兒雕刻在牆壁間,即可斷蛇也。」許多人慢慢學會了,默記於心,紛紛回家去雕刻在窯洞牆壁間,也有人不會,便問道:「有沒有不寫字的降蛇法兒?」倉頡笑道:「好說,有個簡單的降蛇法,你聽我說,自己學會這訣兒,見蛇來,你口中念曰:『天迷迷,地迷迷,不識吾時。天靈靈,地靈靈,不識吾蹤。左為潭鹿鳥乙步,右為鳥鷂三二步。』接著又念曰:『吾是大鵬鳥,千年萬年王』,如此,便可降蛇也。」那幾個人一聽,忙學念,不一會兒也念會了。此時又見一女人急道:「我夫君被蜈蚣咬了,如何是好?」倉頡忙道:「快來,我教你。你回去將他引入園中,立即用手指在地上寫一『【王】』字,再於那『王』字內取點土,揉抹于被咬處,即可痊癒。」女人一聽大喜,學了一個王字便跑回去了。又有人問道:「倉頡,如何避蚊子?」倉頡道:「教和圖書你一句訣兒,你只要面北默念七次:『天地太清,日月太明,陰陽太和,急急如律令!敕!』而後吸氣,吹于燈草上,點燃之,蚊子不敢再來。」有人急問道:「倉頡,我夜夜做噩夢,如何做是好?」倉頡回道:「好辦,睡前念道:『婆珊婆,演底攝』,再不會做噩夢了。」又有人問道:「倉頡,蜂螫人,怎麼辦?」倉頡道:「取一支竹條,在地上寫『【丙丁火】』三字,連寫七遍,而後取土抹在被螫處,傷痛即消。」如此忙了半晌,眾人學了不少方術防身,自是高興,便一傳十,十傳百,一時間倉頡名聲大噪。神農琊嘆道:「你二人可出師矣,為師再也教不了你們了。」倉頡和沮誦跪地三拜,含淚離去不題。
卻說須菩提在靈界大雷音寺聽接引歸真佛說法。佛閉目合掌道:「昔阿彌陀佛在世,為法施生,點化燃燈佛祖,乃又以法教化四生,燃燈佛承阿彌陀佛小乘法,輪迴往凡間去了,于冥界等待法緣,一旦機緣來臨,便是人間天上,將光大五時八教,諸弟子再承佛法,分化十方,使我佛法恢弘。迨燃燈佛滅度歸一后,將有釋迦牟尼佛與其弟子阿難等弘揚佛法,集成經典,流通法寶,再至凡間後世,釋迦牟尼佛之弟子達摩始入震旦弘法,傳衣缽至四祖,歷經五祖,那時凡塵遍地佛弟子,佛法興盛至前所未有,再至凡間後世,佛法將至澆漓,世道炎涼,人心日下,大道淪為統治之柄,寺廟變成牟利之資,佛法將作衣食之具,此番種種,流毒沙門。佛弟子以法與人,人又舍財與佛弟子,此乃交易之事,談何施藏?可憐那凡間世人,縱有虔誠之功勞,卻贖不回貪求之過失。阿彌陀佛曾與我說,若凡間後世佛弟子依然以圖利養,如此苟且將事,這便是盜取施主之物,將自絕於我佛,自絕於靈界,其身滅寂之後不但不能上達西極,反而墜入幽冥償還陰債。阿彌陀佛曾言,『修無止境,大道無邊』,須菩提,你要切記真言,度人先度己,自尚未度,豈能度人?就如下水救人,雙雙溺死。你可記住了?」須菩提聽了半晌,儘是阿彌陀佛之類,疑惑道:「世尊深有至理,弟子銘記於心,不過,世尊常說阿彌陀佛,弟子在這靈界也有幾年,為何不見阿彌陀佛一個影子?他人現在何處?」接引歸真佛笑道:「你這小子,焉能妄說我佛!阿彌陀佛本是盤古龍帝化身,能以圓音施恩三界眾生萬物,吾與眾佛菩薩尚不能盡知,但卻是正信之人,既然已經皈依阿彌陀佛,只說我佛四諦八正道,不說其他,你可記住了?」須菩提暗思道:「如此說來,那軒轅健豈不又是阿彌陀佛了,他果然是盤古輪迴,我豈敢再不敬,當悉心崇拜。」想到這裏,須菩提問道:「世尊,那阿彌陀佛可是盤古?可是輪迴入世的軒轅健?」接引歸真佛睜開眼睛,合掌道:「佛弟子捨去妄念,一切將會顯得真實,佛弟子心無真念,一切將會顯得虛妄。你修行還未精進,為師若再與你論法,必會犯了口舌戒,你且去歇息吧,為師要懺悔贖罪了。」須菩提聽得一頭霧水,見接引歸真佛不再說話,便起身出去了。
【盼睞倩嬌羞羞,眨眼捽挽霓裳。】
【嫻靜憑欄自顰呻,愁翠一展醉輕娥。】
有道是福不重受,禍不單行。冥王笪殷曹聽從笪殷昊之計,為征冥兵,早已喪心病狂,他又暗思與西方冥界的魔天王陰靈勾結,前往拜訪,不料陰靈道:「本王自被女媧擊敗后,遷移至西方冥界,此後冥界一分為二,東土一冥界,西方一冥界,各不相干,你自司掌東土冥界即可,西方冥界由本王司掌,你告訴那笪殷昊,各取各的天下,本王與你們不相為謀。」笪殷曹無奈,只好帶著幾十個魔眾返回幽冥宮。自此後,但凡投生亡魂,笪殷曹便避開陸正,暗中訓飭生魂,令其變惡,果不其然,這些人長大后竟然記得冥界之事,都遵從笪殷曹命令,竟做殺生害命、弒父弒母的惡事來,笪殷曹並不甘休,又私下向陽間施布靈霾,更使雪上加霜,很多人天良泯滅,甚至於夫妻反目,兄弟交惡,皆為私慾而大行其惡,一時間天昏地暗,人人自危不題。
再說那笪殷曹見蚩尤負傷,覺機會到來,思謀再度挑起戰爭,令他們自相殘害,他再坐收漁翁之利,於是變化成一個方士來到蚩尤帝廷拜訪。谷公與大羿正在焦急,卻聞兵卒報將入來,急道:「門外來了一個方外術士,要求見陛下。」蚩尤聞報,急喘道:「既是術士,必有療傷秘法,賢弟快快迎進。」大羿忙出恭迎,笪殷曹蹣跚而入,作過了揖。蚩尤見他眉清目秀,綸巾芒鞋,腰系絲絛,葫蘆掛背,懷揣一條寶劍,頗有道風,就半卧而起道:「先生至此,必有秘術救寡人。」笪殷曹揖道:「請陛下放心,小人頗知療傷,手到病除。」蚩尤忙道:「請先生速施妙法。」說著便引頸以待,笪殷曹過去細看,見他傷口腫脹,膿血橫流,搖頭嘆道:「誰人下此毒手?我若晚來一步,只怕陛下不治。」蚩尤痛極,一聽笪殷曹如此說,便切齒道:「南方姜炎欲殺寡人。」笪殷曹伸手按住其穴位,輕輕一吹,蚩尤立覺不痛,再一抹,覺傷口結痂,看手上並無血跡,當下大喜,笑道:「先生妙手回春,真神人也。」笪殷曹笑道:「此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我有通天大法,不僅能斬魔除妖,還能陣前殺敵,陛下想雪此恨,我願助一臂之力。」蚩尤喜道:「寡人慾征姜炎,不知先生有何大法?」笪殷曹道:「我頗熟玄機,可遁法驅神役鬼,喚雨呼風,于陣中可使兵士刀槍不入,勇猛無比,萬人莫敵。」蚩尤起身道:「先生有此大能,寡人何愁不滅姜炎?請先生整兵而出,殺向泰山,以洗我今日之恥!」笪殷曹笑道:「陛下莫急,只需調養幾日,我先去布置,而後再戰不遲。」說罷起身告辭,蚩尤無奈,只得任他離去。
話分兩頭。笪殷昊抓捕軒轅昊和女姬,不料反被他以透露照石之事要挾,無奈只得任其逃下界去,又想起玄女與軒轅昊苟且,一氣致病,于朝陽殿卧榻不起,只派震硉下界搜尋軒轅昊與女姬下落。不多時,震硉探明情況,回來報道:「稟父王,那軒轅昊與女姬已在界下,天王收了其法力,他們二人雖是仙體,但與凡人無異,父王可否令孩兒再度下界去殺了他們?」笪殷昊搖頭道:「不可。既然與凡人無異,殺他們有何益處?反倒背上殺兄弒妹的惡名,我兒不用管了,為父自有計較。」震硉聞言,叩拜道:「孩兒盼父王保重,早日康復。」笪殷昊嘆道:「為父無礙,只是身心疲倦而已。」震硉再拜,而後退出。笪殷昊令嬆蕙將嬋嫣放了出來,對嬋嫣道:「我兒,為父讓你受苦了。」嬋嫣聽得笪殷昊如此說,心中怨氣早已化為烏有,只是簌簌落淚。笪殷昊又問道:「我兒,為父有一事相求,你可願為父效力?」嬋嫣跪於他面前,泣道:「孩兒之命,乃父王所賜,孩兒願效死。」笪殷昊嘆道:「為父最寵愛最倚重的人就是你了,為父幽禁你,不讓你與勾弋厸見面,也是因此罷了。為父知你心中怨恨,可你豈能了解為父的苦心。」嬋嫣回道:「孩兒未曾怨恨,一切聽憑父王。」笪殷昊問道:「為父令你下界去,你可願意?」嬋嫣叩首道:「別說讓孩兒下界,就是讓孩兒死,孩兒也願意。」笪殷昊起身,笑道:「傻孩子,為父不是讓你去死,而是讓你去投生。那軒轅昊與女姬在凡間,為父只怕他們又得機會上界來,與為父作難,為父想送你下界,投胎於她,將來你或可牽制他們,為父效力,不知可否?」嬋嫣泣道:「孩兒願從父命。」笪殷昊點頭道:「事不宜遲,為父這就送你下界。」嬋嫣泣道:「只是孩兒之女尚在襁褓,教孩兒如何安置?」笪殷昊嘆道:「為父會交由勾弋厸養育,也算父女團聚,你不必憂慮。」嬋嫣又嚶嚶低泣了一會兒。笪殷昊見她傷心,自己也傷心起來,一時無話,於是就施法將嬋嫣變為一隻靈珠兒,藏在身上去了南天門,二門神見笪殷昊突然到來,急忙攔住,笪殷昊見狀,怒道:「小小門神,安敢阻攔本王?」門神回道:「三大王息怒,小神也是奉女媧娘娘詔旨,不論是誰,沒有娘娘的允准,任何人都不能下界!」笪殷昊哈哈大笑,轉而怒道:「女媧何時能頒布詔旨了?看來本王不得不下界走一遭了!」未等門神關閉天門,笪殷昊突然就化作一隻大鳥,衝出天門而去。
話說五龍炙見須菩提勸說未果,便對西陵柘道:「寶瓶星神府此來,看來要我們回不得星府,將軍看當下該如何是好?」西陵柘咬牙道:「如今只有拚死突圍了,若說死在天廷手裡,本將尚可心服口服,若要死在寶瓶星神府手裡,簡直乃奇恥大辱!難道我們六萬將士還怕他三萬將士不成?」五龍炙嘆道:「唉!本將不是怕戌閏大軍,而是怕他們奉的是女媧娘娘的詔旨來剿殺我們,大不了玉石俱焚,但我們如何向娘娘交代?」西陵柘冷笑道:「無需交代,他戌閏氏族是女媧娘娘的兒子,難道我西陵氏族和你五龍氏族就不是娘娘的兒子了么?怕什麼,只管殺出一條血路,哪怕留一條命,親自見了娘娘再說,屆時任憑娘娘發落!我項上人頭是娘娘給的,豈能給別人拿了去,要拿也得娘娘親自來拿!」五龍炙聞言,大喝一聲:「好!」說罷,各帶精兵擁至陣前。戌閏圱轉身瞅了瞅戌閏靖,笑道:「賢弟,你先出陣去,給他們個下馬威瞧瞧,如何?」戌閏靖一言不發,手持雙刃,打馬殺來,西陵柘飛出,揮槍便刺,鏖戰數合,難分勝負。戌閏圱見狀,也打馬飛來,一時三路人馬并力鏖戰,打成一團,只見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五龍炙在陣中馳騁,又砍死數員戌閏大將,殺透重圍。戌閏圱見雙方將士拚命廝殺,刀砍處,兵將紛紛落馬,急忙喊來戌閏靖,急道:「賢弟,彼眾我寡,如此廝殺,只怕我軍必敗,聖安星和誇尺星本欲逃走,被我阻斷,他們豈肯俯首投降?此時,他們只為殺出一條活路而已,故而拚死一戰。我全力拚殺,若真使他們落得個全軍覆沒,我寶瓶星也難辭草菅人命的罪名,我看此事還須從長計議。」戌閏靖勒馬急道:「兄長之意,是要放他們過去么?」戌閏圱馬上轉了一圈兒,四顧一下又勒馬站定,冷笑道:「豈有此理!我等奉詔討逆,豈能輕易就放他們逃去,果真如此,那我等豈不成了逆賊同黨?」戌閏靖急道:「咳!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卻只教他們將我們殺了個痛快!」戌閏圱急道:「為兄的意思是,你不必考慮許多,只暗中放他一箭,活捉五龍炙和西陵柘,一旦賊首被擒,其軍必亂,自然會繳械投降。」戌閏靖取來弓箭,大聲道:「好說!」說完便將箭矢搭在弦上,瞅准西陵柘射去,西陵柘中箭落馬,五龍炙急向前救時,被戌閏圱一刀砍翻,二將皆被擒住,只見兩軍無主,盡皆繳械,紛紛跪地乞降,戌閏大軍四方八面撲來,將五龍炙與西陵柘兩軍團團圍裹。戌閏圱厲聲道:「收繳兵器,勿傷眾兵,將他們驅往西天門聽候發落!」西陵柘被五花大綁,唾罵道:「啐!暗箭傷人,你算得上什麼英雄?!小人!小人!」戌閏圱跋馬到他跟前,大笑一陣,而後溫言道:「不錯,開始賊喊捉賊了!你提兵造逆,我奉旨討賊,怎的我反而成小人了?你聽著,我非懼你,只是不忍兩軍相殘,而不得不出此下策!既然你說我是個小人,那我就依你,做一回小人,如何?有道是『大人不見小人怪』,就請二位前輩多多包容吧!」說罷,轉身又令將士道:「帶走!」眾將士得令,提起二將猛推,直朝西天門而去。
話分兩頭。卻說洛雅離開聖安星神府了仙界,五龍炙與夫人幾日未得消息,越發著急不安,派神府簿吏去打聽,一去半月有餘,回來哭道:「小姐去了靈界,禮佛修行,不願歸來,小的勸說不了,只好自己回來了。」五龍炙嘆道:「唉,她年紀尚小,卻為何遁入空門!」夫人西陵氏瑂婣聽說洛雅去靈界修行,一時絕望,想起洛珠已死,洛雅出走,如今只剩她一個人,欲說還休,欲哭無淚,茫茫愕愕,日夜憂愁,懨懨成病,不消幾日便鬱郁而亡。五龍炙得知夫人死了,又驚又氣,痛哀不已。五龍炙見家破人亡,整日恨海愁天,一天召集神府將領議事,哀泣道:「我自做了這四方星域之主,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對上無有過一毫不敬,對下未曾有一絲過失,不料二大王軒轅昊怙勢凌弱,逼死我長女,夫人亦憂憤而死,以致我家破人亡,深仇不報,此恨難消。」手下將領見他哀傷萬狀,皆跪地慟哭,一將勸慰道:「將軍莫悲傷,但有何吩咐,不妨直言,在下等唯命是從!」五龍炙聞言,霍地起身道:「本將決意兵伐仙界,活捉軒轅昊,報仇雪恨!」眾將聞言,跪地道:「願隨將軍前往!」說完便去調兵遣將,整軍備戰。五龍炙又穿麻掛孝飛馳誇尺星神府報喪,時守將西陵柘正在園中練劍,見五龍炙這般光景,便知大事不好,聽他說完才知洛珠橫死,洛雅出走,就連自己的親妹妹也憤疾而死,當下拔劍,「噌」地斬斷一棵樹,大怒道:「真無法無天,欺人太甚!本將誓斬軒轅昊那賊,我領兵三萬直取元天門,你領兵攻打西天門,我們在王府會合!」五龍炙聞言大喜,又勸道:「我可有言在先,冤有頭債有主,只需剿殺軒轅昊,不得濫殺無辜,不得襲擾天廷,若驚動了玉京宮,便是造逆之罪!」西陵柘急道:「你且放心,本將自會拿捏分寸,勿逼急本將,否則打入天闕也未為不可!」當日,五龍炙率三萬大軍入通道殺向西天門,西陵柘率兵三萬自通道直搗元天門而去。
【移步階庭,越顯嬌嬌又嫣嫣。】
卻說少典部落被啟罘所奪,無奈之下,只得攜女登母子、後土等隨從離開泰山輾轉到厲山定居。三年之後,女登的兒子姜炎長大成人,由於面貌怪異,人都不願接近,姜炎對後土道:「人皆惡我,我覺無趣得很,孫兒聽得中原一帶地廣人多,又有天神與人共處,不如我們遷去那裡多好?」後土聞言,急道:「中原為是非之地,人多貪婪好殺,你決不能去的!」姜炎見後土不願去,只好偷去探查。姜炎經過泗水,泰山以南,來到大庭氏部落。冥王笪殷曹得知姜炎來到,便給這裏降下一場火災,一時林木焚毀,人皆四下逃命,姜炎見狀,挺身而出,口吐三昧真火,將那凡火撲滅。姜炎救人于危難,一時間名聲大噪,人皆奔走相告,口口相傳,道他是火神下凡來護佑眾生的。一年之後,大庭氏諸部落人眾都來追隨他,南方又有很多人慕名而來,姜炎於是成為大庭氏部落首領,人皆尊稱他為炎帝。
話說戌閏圱押著五龍炙和西陵柘走向天門,還未走出幾步,只聽空中一聲喝道:「且慢!」戌閏圱與戌閏靖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白衣少年飄然而至。五龍炙與西陵柘也看去,俱是一驚,暗中私語,西陵柘低聲問道:「將軍可識得此人?」五龍炙道:「從未見過。」西陵柘疑道:「他為何前來相救?」五龍炙道:「且看看再說。」戌閏圱與戌閏靖一隻得站定,雙雙看向來者。須菩提早在天門看得清清楚楚,飛來少年身邊,驚道:「軒轅健!怎麼是你?」軒轅健一揮袖子,輕盈轉身,笑道:「不是我還能是誰?」須菩提低聲問道:「方才我用驅雷法,可是你施法消釋法力的?」軒轅健笑道:「莫非縱你殺戮不成?」須菩提急道:「你可知他們乃是逆賊,你無官無職,竟然來阻攔,就不怕天廷拿你問罪么!」軒轅健冷笑道:「你想拿我請自便,今天這事兒我是管定了。」須菩提無奈,暗思道:「軒轅健平白無故前來多管閑事,我卻無能為力,就我的驅雷法和玄冥掌還是他教我的,我若與他交手,非但不勝,反而在眾人面前丟盡顏面,不如不管,隨他鬧去罷。」想到此處,笑道:「好,好!今兒真是熱鬧,我有好戲看了!還是那句話,天門歸我管,不揀是誰,沒有我的允准,誰也休想踏入天門一步,否則格殺勿論!」說完,縱身飛往天門前站定。戌閏圱見須菩提不管,竟一時無措。戌閏靖看一眼戌閏圱,低聲問道:「兄長,你看來者是何人?」戌閏圱目不轉睛瞅著軒轅健,沉吟道:「為兄也不知道。」戌閏靖勸道:「他既然敢來這陣中劫人,想必自有些個過人之處,休要管他了,免得節外生枝,我們只押著逆賊去天門,等娘娘來了,自會有個說法。」戌閏圱低聲道:「也只能如此了,就依弟言,且行且看吧。」說罷,打馬推進,不料軒轅健移步過來,又擋在他們面前,厲聲問道:「兩位將軍,莫非你們的耳聾了?」戌閏圱斜睨他道:「你是何人?敢來我軍中阻擋?」軒轅健抱著雙臂,笑道:「你也莫管我是誰,你只管放人,叫他們回去便是。」戌閏圱冷笑道:「我不管你是誰,但是我知道你一不是天王,二不是女媧娘娘,突然就來叫我放人,恕我難以從命!」戌閏靖趕馬上前,急道:「真是太可笑!不論你是個誰,空口白牙就讓我們放人,敢問你奉了誰的詔旨?快快退下,否則休怪我無禮!」軒轅健笑道:「我不奉誰的詔旨,叫你們放人就放人,再不放人怕是來不及了,你若要拖延,休怪我出手傷人。」戌閏靖無奈,只得又湊近戌閏圱,附耳道:「兄長,莫管他是誰,還怕他不成?!就讓為弟上去一頓拳腳,先給他點兒顏色看看再說!」戌閏圱搖頭,低聲道:「賢弟,為兄並非怕他,只是……總覺此人非同尋常,倒有些兒親若手足之感,便下不得手去。難道你不覺他似曾相識么?」戌閏靖抬眼仔細瞧了一會兒,低聲道:「果然好像曾在哪裡見過。」戌閏圱喃喃道:「此人常在為兄夢裡,揮之不去。我還記得母親說過,懷我兄弟二人之時有過奇夢,見一個少年站在元天門,取自己左肋和右肋各一隻,扔出元天門,母親看見那兩隻肋骨,突然化成了兩顆珠子,一前一後衝天而降,直入她口中,你我雖雙胞,但我先出你一天。當時聽罷,為兄也疑惑,可如今看來,母親她並非是戲言。」戌閏靖思忖片刻,沉吟道:「為弟倒是也聽母親說起過,只是夢裡卻未見過此人。」戌閏圱瞅著軒轅健,而後又看向戌閏靖,低聲問道:「賢弟,你說,若是為兄現在依了他,放走五龍炙和西陵柘二賊,女媧娘娘那裡,當會如何處置我們?」戌閏靖還未答話,就聽軒轅健笑道:「女媧娘娘必不會責怪你們,我會讓她明白。」戌閏圱大驚,急令手下道:「快快放人!」眾將即將二人鬆綁,二人跪在軒轅健面前,拱道:「蒙少年搭救,本將感激不盡!但不知少年是何人?」軒轅健冷冷道:「休要多問,你們且帶兵回去,再別想著尋仇雪恨了,只要鎮守好各自星域,你們自會平安。」說罷,轉臉又對五龍炙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請你放下怨恨,洛珠的事兒我也知道,她元靈未滅,眼下就在聚靈閣,只等機緣一到,我自會安排入世。」五龍炙聞言,心中歡喜,深深一揖道:「若如此,本將感恩不盡!」說罷就與西陵柘帶本部人馬匆忙離去,軒轅健身子一轉,一道白光閃去,便也不見了身影。
笪殷昊見女媧被封為聖天母,又將須菩提拔擢為鎮天大元帥,一時氣憤,回到朝陽殿倒頭便躺在榻上,怒氣填胸,呆卧半晌,又翻起身來,便怒氣沖衝去了天香殿,徑自到寢殿門口,見一群婢女過來,隨手牽來一個,喝問道:「珝瑤在何處?」婢女嚇得半死,慌忙道:「三大王,小婢不是珝瑤,珝瑤她在偏閣呢!」笪殷昊又去偏閣,掀起珠簾一看,只見珝瑤睡著,滿頭滿臉是汗,輕紗下玉體妙婧。笪殷昊一語不發,哪管她蠻腰輕脆,直將她霧鬢橫拖,又朝她粉臉吹一口氣,她便一|絲|不|掛了,他閃出一念,褪去天衣,就硬森森撲了上去,珝瑤突然驚醒,矇矓見笪殷昊撲上來,慌忙躲閃,卻又被他吹一口氣迷倒,雖然心上明白,但毫無一點兒力氣,手兒也抬不起來,珝瑤嫩芯嬌香,哪經受得這般狂風猛浪,儘力叫喊,卻像啞了一般,隨後便漸漸昏迷過去了。事畢,笪殷昊拽起她頭髮,拔劍「咔嚓」一聲斬下粉頭,抽身而去。一會兒婢子們進來了,見珝瑤赤條條橫在榻上,頭顱也不見了,到處是血,叫喊幾聲也不見動靜,細看才知她已經死了,一時驚慌喧嚷起來。玄女聽見哭喊聲,急忙出後殿來看,兩個婢子跑來跪下,急喘道:「快看!快看!」玄女驚道:「看什麼?」婢子已嚇得魂不附體,話也說不清了,只是往偏殿里跑,玄女覺得蹊蹺,跟著婢子入偏殿,七折八曲的才到偏殿,見珝瑤死在榻上,頭也被人斬去,玄女忙令婢子取來紗幔蓋上。玄女氣得發抖,怒容滿面,大聲問道:「你們見誰來過這裏?」婢子四下望一望,回道:「剛才三大王來了,找珝瑤呢,這會兒不知去哪裡了。」玄女一聽,眼前一陣黑,儘力站定,又跑去後殿,剛進門來,就見珝瑤的頭顱飛來,滾落在她腳下,玄女嚇得面如土色,抬頭一看,笪殷昊正握著利劍,雙眼充滿血絲,惡狠狠地盯著她。玄女急忙閉上門,驚魂不定,惶惶問道:「你為何要殺珝瑤?」笪殷昊道:「一個叫洛珠的婢子託夢來,讓本王取她性命,否則她便要取我性命,我不得已,只好將她頭顱砍下,為那婢子報仇,也換得我清靜。」玄女怒道:「荒唐!你一個大王,卻怕夢裡一個婢子?」笪殷昊也不搭話,只問道:「你行孕否?」玄女不解,問道:「妾尚未行孕,怎的?」笪殷昊冷笑道:「女媧和女姬皆能行孕生子,為何偏偏你就不能?」玄女道:「二位師姐都是天神,而我不過是女媧娘娘所造的一個仙子而已,怎能相同?再者行孕與否,盡在昊天之意,三大王又何必勉為其難?」笪殷昊怒道:「賤人!可知女子淫|亂便不得行孕?」玄女哇的一聲哭出聲來,半晌才道:「賤妾並非淫奔之女,只是受人逼迫而已,本想去死,可見你心愿未了,故而暫且寄下性命,只等助你成功之後再死不遲。」笪殷昊冷笑道:「須菩提被進封為鎮天大元帥,你可知道?軒轅昊和女姬也在凡間產下一女,你可知道?唯獨本王膝下無子,眼看大權旁落,我在這裏安有立足之地?」玄女泣道:「妾身已許夫君,生死隨夫君罷了,事已至此,只願一死!」話到此處,笪殷昊直僵僵挺在椅子上,停了一會兒,又道:「你這賤人,我何曾薄待你,你卻背我與軒轅昊苟且?」玄女見奸|情敗露,撲通一聲跪地,泣道:「妾心只有你,只是被他逼迫,身不由己。」笪殷昊冷笑道:「身不由己?那時為何不與我說?我不和你長舌廣說,只問你一句,你可是心裏喜歡他?」玄女瞪目回道:「妾已說過,你又何必再問!」笪殷昊一時忿怒,閃出一念,只見一隻皮鞭落入手中,不容分說就牽起玄女霧鬢,狠狠將那嬌軀抽打了幾十下,只看那潔白肌膚,皮開肉綻,血流不止。笪殷昊又問道:「賤人,本王再問你,你心裏可是喜歡那廝?」玄女呼痛不停,絕不改口。笪殷昊見她遍體鱗傷,卻死不改口,便知她確實被軒轅昊逼迫,只得放手嘆道:「奇恥大辱!奇恥大辱!」說著又將她扶起,抱在懷裡。玄女幾乎昏死,泣道:「妾心只屬你一人,絕無背棄,只是惡人相逼……」說著便昏厥過去。笪殷昊泣道:「本王雖心痛如絞,但卻不恨你,快快醒來吧。」說著又將她抱到榻上,為其療傷。
蚩尤中毒箭,傷勢愈加嚴重,後頸竟然出來一個碗口大的膿瘡,痛得死去活來。大羿又氣又恨,怒斥姜炎道:「為弟這就去將那姜炎牛頭射掉!」蚩尤痛苦呻|吟道:「寡人有此劫,也是拜你所賜,你若不放暗箭,那姜炎也斷不會出黑手,說到底還是寡人有錯在先,你去做什麼?此暗中害人之事,往後莫為!」大羿無奈。又過一天,蚩尤已氣若遊絲,谷公心急如焚,為蚩尤占卜吉凶,卻佔得離下坤上,大羿問道:「此卦是何徵兆?」谷公搖頭道:「此為地火明夷卦,明夷者,傷也,看來陛下凶多吉少。」大羿忙道:「天數雖定,但人事不可不盡,我當速往善元,請女媧娘娘前來救治。」谷公嘆道:「只怕來不及,況娘娘是否還在善元,也未可知。」
退朝之後,女媧又去太真殿拜見天斗,奏道:「弟子賴昊天福蔭,今又懷孕在身,只恐旦夕臨盆,怕不能奉旨,今欲退居蕊珠宮以便分娩,不知師尊允否?」天斗聞言,驚疑道:「你怎麼又要生子?」女媧粉臉飛過一縷紅暈,盈盈一拜道:「請師尊允准。」天斗嘆道:「為師就要涅槃輪迴去了,故而讓你將軒轅昊和女姬擒來,打入天牢,以免為害天廷。既然你育麟在即,此事為師另作安排,你且回宮安養調護便好。」女媧再拜謝,而後出殿,自回宮去不題。
震硉穿過一帶粉牆,走過一座石橋,又進了一扇樓門,抬頭就見上面懸著一方白玉匾額,上題「【聖安神府】」四個金光大字。震硉見有童子過來,作揖問道:「敢問將軍可在府上?」童子問道:「你是何人,問我家將軍作甚?」震硉拱道:「我乃天廷三大王笪殷昊帳下侍仙,有急事特來拜見將軍,你可去報知。」童子瞅了震硉好幾眼,頓覺雙目眩暈,只邊走邊嘟噥道:「你在此候著吧,我還是頭一回見天神呢,我這就去通報!」那童子來到正殿,見五龍炙正在飲茶,躊躇片刻,低頭報道:「啟稟將軍,外面有一人特來求見,自說是三大王笪殷昊帳下侍仙。」五龍炙聞報,放下茶盅,斜睨他道:「三大王的侍仙?」問著又肚裏轉道:「三大王自賜封諸星神府之後,一直未曾往來,卻為何突然派人來見我?」想到此處,又對童子道:「叫他進來。」童子就將震硉引進來,五龍炙一看,果然是一個英俊瀟洒的天神。揖罷,請入客廳,在桌子旁坐下,又令童子奉茶,而後問道:「自與三大王一別數年,再無往來,不知三大王派你前來本府,有何見教?」震硉拱道:「三大王念將軍昔日款待之情,特派小將前來,並非有事相求,乃是轉告將軍一個消息。」五龍炙疑問道:「哦?是何消息?」震硉呷一口茶,瞥他一眼道:「只怕消息不好,不知如何啟齒。」五龍炙盯著他道:「末將甚蒙三大王關切,既有消息傳來必為大事,但講無妨。」震硉又道:「只怕將軍聽了不適。」五龍炙本是個暴脾氣,聽他只管廢話,當下就怒道:「既然來此傳遞消息,上仙又何必啰唆!有話請直說!」震硉被他搶白一句,雖然心中不爽,也只得按下怒氣,問道:「請問將軍,洛珠可是令愛?」五龍炙斜睨他道:「正是,上仙為何問此?」震硉嘆道:「唉,實在可惜。令愛竟在二大王軒轅昊府上為婢,不幸被二大王所辱,已香消玉殞了。」五龍炙聞言大驚,一時說不出話來,直愣愣問道:「二大王為何殺害小女?敢問上仙,小女何以致死?」震硉便將事情從頭到尾細說一遍,五龍炙一邊聽一邊落淚,竟一言不發,震硉見時機已到,拱手道:「將軍節哀!三大王有話,他早與二大王勢不兩立,將軍若想報仇雪恥,只管引兵前來,三大王定會全力支持,裡應外合,剿殺軒轅昊!」說罷便起身告辭而去。
卻說蕊珠宮內,碧玉和尚翠在後園亭子里飲茶,㛞珠在一旁說說笑笑,說起五龍炙和西陵柘兵圍西天門,眉飛色舞的。碧玉笑道:「你高興個什麼,就不怕賊打進來了,我們也跟著遭殃么?」㛞珠搖頭道:「才不會,他們只為洛珠報仇,這卻也好,有些個人平日里囂張為惡,這下可要滅滅他們的氣焰了!」碧玉笑道:「你這話兒要讓天廷聽見了,可是殺頭的大罪呢。」尚翠插話道:「只要不說去,玉京宮那麼遠的,怎的能聽見了。」碧玉笑道:「誰知道呢?不是天廷有個順風耳么,據說只要他想聽的,不管多遠她能聽得到。」㛞珠起身,望著她們道:「聽到最好,也讓天王聽聽我心聲,諸如二大王這樣兒的狃於恬嬉,https://m•hetubook•com•com又為非作歹的人不除,怕是天廷很難太平,今天來的是二位駐星守將,若天廷再縱惡下去,那麼明天來的可就是所有的駐星守將了。」碧玉正要說話,就見姝涵進來了,朝碧玉和尚翠福了福,尚翠微笑示意她坐下,碧玉卻轉過臉去。㛞珠見狀,忙上來拉住她的手兒,笑道:「快來,你可真是個稀客。」姝涵笑道:「我怎麼就是稀客了。」㛞珠挽著她的胳膊坐下,笑道:「你看,你還是頭一回來雲靈軒呢。」姝涵微微一笑道:「以前忙來忙去的顧不上,這不來拜見兩位少夫人和二少主么。」㛞珠瞅著她的臉頰看了半晌,笑道:「你臉上的這氣色,不論什麼時候看著都瑩光飽滿的,一看將來都是貴不可及的人呢。」姝涵低聲道:「在少夫人面前,可不能瞎說的。」㛞珠嘆道:「唉,天道三十三年一小變,六十六年一大變,依我看來,這兩三年後,必有一個人出來支撐半壁,更新氣象呢。」姝涵正要說,尚翠卻搶道:「你說的這個人可是須菩提?」㛞珠和姝涵相視一笑,㛞珠又道:「我說的人不是他。」尚翠一臉茫然,見碧玉不高興,便不再問。
【玉立纖婉裊娜,行時金蓮依依。】
【眉剪翠羽,秋水凝眸。】
卻說鍾頎奉命往西極星靈界召須菩提回仙界,須菩提自是歡喜,臨行前,接引歸真佛之對他道:「你此去為天廷效力,當以天王旨意為上,不可擅作主張,不可爭強鬥狠。」須菩提合掌答道:「弟子謹記師父教誨。」須菩提辭別,跟著鍾頎返回仙界,路上鍾頎道:「少主只可堅守,不可出戰。」須菩提問道:「若他們圍將擾來,如何抵敵?我豈能坐視不理?」鍾頎嘆道:「少主之敵並非那兩位駐星守將,只要你在那裡,他們未敢輕動,天門便可安如磐石。」須菩提疑道:「那聽先生這麼一說,誰將與我為敵?」鍾頎瞅他一眼,徐徐道:「有道是蚌以珠致破,翠以羽殃身,少主殺青龍退陰靈,已是名震三界,難免會被人盯上的。」須菩提一笑道:「那又如何?」鍾頎嘆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我擔心有人會妒忌,伺機害你。」須菩提道:「我不懼誰,誰想殺我,只管來就是了。」鍾頎搖搖頭,一路無話,直入玉京宮覲見天斗,拜過之後,天斗當面封他為四天門都尉,又令他即刻前往鎮守天門,須菩提回不得蕊珠宮,只好急馳西天門而去。
一天,伏羲昊又帶眾人去懷仁鎮子海、南池一帶打魚,可是漁網已破舊,當下不能使用了,伏羲昊只好令眾人去剝槐樹皮,製成漁網。在剝槐樹皮的時候,伏羲昊對眾人道:「槐樹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唯食是儀!有食則來,無食則去!無儀之人,怎麼能不死呢?今後,你們要有老幼尊卑之分,遵行禮儀,團結和睦,只要如此,災難也就會減少了。」眾人又請教禮儀,伏羲昊道:「人來自天,生於土,上有天,下有土,故要有三尊三禮,三尊者,君、父、師;三禮者,天、地、神;此不可瀆。三親有序,此謂夫婦之序、父子之序、兄弟之序;依序而禮則家和,家和則萬事興。」眾人聽后,一一記下。伏羲昊又道:「婚姻乃是天緣,男聘女嫁要有六禮,一曰納彩,二曰問名,三曰納吉,四曰納帛,五曰請期,六曰親迎,如此就能獲得天神賜福。」眾人一一記下,伏羲昊接著道:「子出生后要洗三,乃是產子后第三天為子沐浴,方能接福。」眾人又一一記下,伏羲昊又道:「人不可以貪色,夫妻交合須遵三合,何謂三合?即天晴宜交合,天陰則戒色,如此人可長壽。」眾人聽得認真,每日都跟著伏羲昊學習,不題。
【秋波盼轉,惹得滿天精靈,窈窕裊娜蠟美人,媚如新月萬人迷。】
卻說那洛珠因受辱,一怒撞柱而死,一縷香靈兒飄出仙體,惚惚就飄至囲山。正巧那時天牢聚靈閣捕靈神領了聚靈神的法旨,托塔而來,將她截住,不由分說就要收入塔中,洛珠豈肯束手就擒,左躲右閃,捕靈神喝道:「大胆洛珠,你仙體已死,我奉聚靈神之令前來收你往聚靈閣去,你卻不知好歹,只顧躲閃,這卻是為何?」洛珠這才如夢驚醒,低頭一看,見自己確實通身透明,如煙如縷,這才曉得自己死了,當下更不依了,央求捕靈神道:「小婢尚有一事未做,心頭有萬千怨恫,只求上神放小婢歸去。」捕靈神斥道:「放肆!天廷豈能容你一個亡靈禍害仙界生靈?速與我去聚靈閣,好生修行,或有一日復投為仙人,你若拒捕,我就強拿你去了!」洛珠哭喊道:「上神!我死得好不冤屈!求你先放我回去一時,待我取了玄女和那賤婢珝瑤的命,你再來拿我,任憑發落,即使元靈絕滅,永不投生,小婢也絕無餘憾!」捕靈神道:「此乃犯天戒之事,我豈能依了你!再說玄女乃天廷輔神,主司天香殿,你膽敢妄圖害她,更是罪不可赦!」說完見她仍拚死掙扎,只好舉起靈塔,口裡念起了訣兒。只見一道紅光大網朝她身上撒去,她便覺周身刺痛,不由得蜷縮于地,眼看就要變成一枚靈珠兒了,卻聽見身後一聲大喊道:「快快住手!」捕靈神與洛珠雙雙轉身望去,只見聚靈神站在面前,慌忙跪地迎駕,叩道:「小神奉上神命令前來捕拿洛珠元靈,上神卻為何來阻?」聚靈神道:「你且回去,此元靈由本座處置。」捕靈神遵令,托塔而去。洛珠忙跪叩道:「小婢謝過上神。」說罷半晌不聞聚靈神說話,這才抬頭看去,一看卻吃了一驚,見眼前站著一個風流少年,洛珠又細細一看,並不見聚靈神,急問道:「哥哥是何人?為何在此?聚靈神去哪裡了?」少年笑道:「我乃軒轅健,剛才那聚靈神是我變化的。」洛珠急忙起身,抹淚哭道:「哥哥豈敢冒充天神,莫不知道這是死罪么!」軒轅健道:「不怕,我自有計較。你是因何而死?不肯去聚靈閣,不知有何冤情?」洛珠看他面善,料無他意,便將始末細說了。軒轅健嘆道:「如此說來,你卻是個貞烈之人。」洛珠又泣道:「承哥哥才未被那神捉去,萬分感激。」軒轅健道:「你想去報仇,這斷不能的,你如今只是一個元靈,沒有仙體,猶如雲氣,又如何去報仇?」洛珠聞言,又大哭道:「若不報此仇,塞怨難消,小婢元靈寧可灰飛煙滅,也絕不思投生!」軒轅健道:「洛珠,你不要哭,我所說皆是實情,你若一靈前去,只怕又遭殘害,反為不美,莫若暫去聚靈閣,待我登極之後,大赦三界,那時再復活了你,你有了仙體,那時便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豈不是更好?」洛珠聽得這番話,自思無計,沉思片刻,問道:「你說你要登極?」軒轅健道:「洛珠,天機玄玄,不可盡言,我早晚要登極,必君臨三界。」洛珠叩道:「既承哥哥好意,小婢便聽哥哥之言,自投聚靈閣,期待哥哥早日登極,再造洛珠,必當拜在哥哥足下,時時侍奉,哥哥可答應了小婢?」軒轅健笑道:「一言為定。」落珠遂倒身下拜,叫一聲道:「吾帝萬福!」軒轅健扶起她,笑道:「洛珠請起。」而後又道:「趁那捕靈神尚未回去,我出一念令他復返,他便來收你,你跟他前去,可好?」落珠當下從言,還未出口道謝,便見眼前空無一人了,又見那捕靈神果然又撲撲地趕來,好像之前的事兒全不記得,只是托塔喝道:「洛珠!我奉聚靈神之令前來收你往聚靈閣去……」言猶未盡,只聽洛珠一笑道:「悉聽尊便。」捕靈神舉起靈塔,口念訣兒,只見一道紅光大網撒來,洛珠元靈立時化作一枚靈珠兒隨著那紅光飄入靈塔內,捕靈神收塔翩然而去。
【花容惹得群芳妒,月貌只教人媢嫉;】
再說那震硉奉命來到聖安星海神府,只見此間與仙界不同,進了神府大門,但看:
一會兒,妱翚和嬙娟來到亭子上向碧玉、尚翠福了一福,妱翚又欠身道:「少夫人,東極星天龍宮的心宿神來了,說要見娘娘,小婢說娘娘還未回來,她又說不論是誰,只要是當家的,出來見一面也行的。」㛞珠和姝涵一聽便不說話了,碧玉站起身徘徊,看上去有點兒不知所措,又站定望著妱翚,皺眉問道:「東極星天龍宮,可是少主曾闖禍的地方?他們可是又找上門來了?他人現在何處?」妱翚答道:「就在客廳里。」碧玉一時沒了主意,嬙娟欠身道:「少夫人怕什麼,是她來我們府上的,我們還怕她能怎的,只管去會會她。」碧玉聽了更加猶豫起來,又瞅著㛞珠。這㛞珠一聽不高興了,鬆開姝涵的手兒,姍姍走到嬙娟跟前,怒道:「你一個婢子怎能這的放肆!誰給你說的少夫人害怕了?這裏還還輪不到你說話,以後手勤腳快點兒就好,只管把嘴閉上!」嬙娟欠了欠身子低頭退下。姝涵掩口一笑,瞅著㛞珠,又聽她對碧玉道:「嫂子就在這裏飲茶,這種事兒還是讓我去應付吧。」碧玉急道:「那你去了可不要衝他們發脾氣,若他們要滋事,你就說凡事等娘娘回宮再說。」㛞珠輕輕搖一搖頭兒,嘆道:「唉,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說著又領著姝涵去客廳,妱翚和嬙娟跟著去了。來到客廳,見一個女神引著一個仙子來了,雙方福了一福,又將女媧娘娘和伏羲昊他們問候了一遍。心宿神道:「我是東極星天龍宮的心宿,今天特來拜會女媧娘娘,不料娘娘不在宮裡,那就見見別的主子吧。」㛞珠笑道:「我是㛞珠,也算不得主子,就是女媧娘娘的女兒,我哥哥須菩提也不在的,你有何話兒只對我說就好。」心宿神笑道:「真巧了,我也帶來一個,是娘娘的婢子,娘娘也拿她當女兒看的。」說著就將身邊的婱翜拉了過來,介紹道:「她叫婱翜,雖說不是娘娘的女兒,但是娘娘卻很喜歡她,就一直都寄宿在我府上的,前兒娘娘託人來,令我將她送來,以後她就住在蕊珠宮了。」㛞珠一聽,瞅了一眼姝涵,又瞅了一眼婱翜,再瞅著心宿神,笑道:「你有沒有弄錯了,娘娘怎麼會還有一個女兒的?」心宿神笑道:「這怎麼會錯呢?我沒說她是娘娘的女兒,只是說娘娘喜歡她,就當女兒待的。」不等㛞珠說話,婱翜就擠上前來,瞅著㛞珠道:「怎麼?只需你是娘娘的女兒,就不需別人是了么?」㛞珠掩鼻一笑,不理她。姝涵過來,拉著婱翜笑道:「怎麼不行,我們蕊珠宮的女子,都是娘娘的女兒呢!」㛞珠喚來鳧嬥,笑道:「又來一個姐姐,她就和你住在紅玉閣,她可是娘娘當女兒看的,你要伺候好了。」鳧嬥一撇嘴兒道:「那姝涵妹妹怎麼辦?」姝涵笑道:「我就和二少主住在一起吧。」鳧嬥想了想道:「你屋裡的東西搬走么?」姝涵掩口笑道:「屋裡早就沒東西了。」鳧嬥又噘嘴兒道:「我還說讓新姐姐住我屋裡,我住你那金屋呢,誰知你早就安排好了,算了我還是住我屋裡吧,讓新姐姐住在姝涵那屋裡。」姝涵笑了笑沒回話,婱翜過來欠了欠身道:「那我就謝過這位姐兒了。」鳧嬥瞅了她一眼道:「喲,小婢哪裡敢擔得起個謝字,我也是伺候你的,不過我可有話說在前,你也不要貪心不足,我是讓你和我住一起,可那屋子得你自己收拾了。」婱翜笑道:「既然你是伺候我的婢子,那就和我一起收拾屋子吧。」鳧嬥見㛞珠朝她咬牙,也沒了法子,只得引婱翜到了紅玉閣替她收拾去了,㛞珠和姝涵又送走心宿神不題。
【莫道是羞花閉月,簡直謂落雁沉魚。】
【粉牆畫棟,萬千細柳展俏麗;】
玄女見設計成功,便去叫珝瑤喚來洛珠,見面就道:「你隨我去天香殿,我有事兒要和你說。」洛珠疑問道:「上神叫小婢去天香殿做什麼?」玄女笑道:「你怕什麼,又不是什麼壞事兒,你去了就知道。」洛珠又瞅了一眼軒轅昊,只見他目光詭戾,尚不知內里情由,便道:「讓小婢去也行,只要二大王允了,小婢才肯去的。」軒轅昊忙道:「你來的時候也是天香殿送來的,這會兒天香殿要你去,你就去吧。」洛珠本不願意,聽軒轅昊也允了,一時默然不語,也只得跟玄女去了。到了天香殿,玄女吩咐珝瑤將殿門緊閉。洛珠覺不妙,心內叫苦道:「只怕是鳧嬥那個賤婢子告了我一狀,玄女怕又拿邠夙的事兒整挫我呢。」如此想著,心裏也忐忑起來。等了兩個時辰,就見珝瑤推開門笑嘻嘻地入內,身後跟著十幾個婢子來,手中捧著翠珠花紅,笑盈盈地來到洛珠身邊,梳頭的梳頭,擦粉的擦粉,七手八腳地忙了起來。洛珠不依,推來搡去的,又急又氣道:「你們這是做什麼!」玄女突然掀起珠簾兒闖進來,瞪著眼睛,呵嗔道:「你老實些兒,我可也是為你好,給你尋了一門好親,你嫁了去也是當家的夫人了!」洛珠一聽,花容失色,怒道:「誰要嫁人了?你們怎的能迫我?」玄女冷笑道:「你要問是誰讓你嫁人的,那我可告訴你,不是我,我哪有此能耐呢!你害死了邠夙,這事兒驚動了天王,只怕你們這個婢子們一個個勾引主子,犯了天戒,所以就給你賜婚,難道天王的旨意你也敢違抗么?」洛珠本想發作,又聽得是天王賜婚,唬得話也說不出,蹭倒在半邊,一任她們整飭撮弄,不一會兒便見濃妝艷服,儼然一個新娘了。拾掇已畢,她們又將洛珠推到一間繡房,將門倒扣了,然後各自散去,只留珝瑤和兩個婢子在門外守著。不一會兒,玄女又推門進來了,身後跟著幾個婢子,手裡端著幾盤珠翠錦織,玄女笑道:「來吧,宣天王賞賜給洛珠的彩禮!」洛珠茫然看去,見一大堆花花綠綠的東西,只聽珝瑤念道:
玄女不覺驚呆,迷瞪了一會兒,回道:「正是我。」嬋嫣笑道:「三大王請玄女姐姐入內。」玄女一時納悶,也不多問,跟著嬋嫣進了裡間,見笪殷昊方從法壇前起身道:「嬋嫣,你且退下。」嬋嫣轉身出去,合上殿門。玄女問道:「你何時造化了兩個弟子?」笪殷昊道:「不消三個時辰而已。」玄女疑道:「妾只知除天王和女媧娘娘之外,尚未有哪個神仙有此大能,你是如何造化得弟子來?」笪殷昊笑道:「本王也不瞞你說,如你所疑的,本王確實有那照石,用它造幾個弟子算得什麼,只怕它的作用大得很呢。」玄女坐下道:「三大王可思得整挫軒轅昊的計策來?」笪殷昊嘆道:「唉,你先不要性急,若想扳倒他絕非易事,還須從長計議。」玄女忙道:「再等不得了,如今已有妙計在此,妾正為此而來。」笪殷昊作喜道:「賢妹,是甚妙計?快些兒說來聽聽。」玄女低聲道:「妾已賺得軒轅昊信任,哄他娶了他府上的婢子洛珠為妃,不料他卻依妾之計,強|暴那婢子,方才得知那婢子不堪受辱自盡了,眼下你只需派一人去聖安星海神府點上一炮,大事可成矣。」笪殷昊驚道:「那婢子與聖安星海神府有何干係?」玄女道:「洛珠乃是聖安星海駐星守將五龍炙的長女,他若知道女兒慘死,必興兵來伐,到時候你在天王面前只將他私通女姬,害死邠夙和洛珠兩個婢子的事兒捅出來,那軒轅昊便無路可走了,難道這還算不得驚天動地么?」笪殷昊霍地起身,拍掌大笑道:「算得,算得!本王萬萬沒想到你竟出此妙計,香餌之下,必有死魚,看來那軒轅昊要無所逃于天地之間了。」玄女嘆一聲,低泣道:「只是妾卻無緣無故地害了那可憐的婢子,心裏愧恨得緊。」笪殷昊起身,撫其雲鬢,嘆惜道:「侍婢之中,不想有此義女,可憐死於非命,賢妹不必難過,此計雖說卑鄙,但是欲成大事,不拘禁忌,為人不過行權,到此刻已是不得不然了。」二人敘話之間,嬆蕙端茶來,笪殷昊吩咐道:「你且退下,叫震硉與嬋嫣守著大殿,今日閉門謝客。」嬆蕙應了一聲走了。玄女又道:「一旦大事定了,你切記的誓言,妾因視你為唯一之梟雄,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悍然不顧,以濟你之所欲,眼下已去死不過半寸,還望你成功之後,萬勿棄妾。」笪殷昊喜興非常,將她拉到榻前,笑道:「我的嬌嬌兒,你怎的不放心?」玄女笑道:「此時妾已行邁靡靡,中心搖搖了,如今只有你了,若然你變了心兒,教妾豈能無憂。」笪殷昊道:「本王若負了你,遭天打五雷轟。」玄女閃動雙眸,凄凄惶惶地瞅著他半晌,他哪裡經得起這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兒,一時欲|火如焚,便摟著她百般撫弄,行陽台之樂,雲雨已畢,便急令震硉前往聖安星海神府拜見駐星守將五龍炙。不題。
卻說天斗見元真童子扶著笪殷昊進來,天斗見他重傷,大吃一驚,未等稟報便問道:「那二守將竟如此兇猛?」說著便吹一口仙氣,將那大刀取出,閃眼間傷口便恢復如初了。笪殷昊跪地叩道:「並非被賊兵所傷,而是軒轅昊見弟子去拿他,便狠下毒手,弟子不防,被他砍傷!」天斗怒道:「那孽徒已瘋,遲早橫死!」說完又問他道:「天門戰況如何?」笪殷昊道:「弟子這就去禦敵,師尊放心!」天斗急道:「速去退敵!」笪殷昊與元真童子又急往天門馳去。
「天王賞賜七色金絲縷帳幔七十二匹、鏤銀絲綴紅寶石袍緞六十六匹、繡花五色綾子十六條,嵌金絲霓綢絹十三匹、白玉雕紋盤六隻、紫金杯八個、珍珠項鏈十二串、水晶翠翹八副,明珠嵌金玄鏡二隻、紫金手鐲二雙、藍寶石碧鳳簪一副、羅裙二十四件、錦裘三十三件、瑪瑙金耳環十六隻、珊瑚雕紋龍鳳樹一架,彩緞玄帛六十二匹,另賜洛珠家人明珠、綉帶、玉佩、寶璫等各種首飾及奇巧玉器若干。」
且說玄女在天香殿寢殿里暗自傷神,卻見珝瑤歡歡喜喜地回來,玄女見她身後兩個婢子手裡端著一堆珠璫玉錦,問道:「這不是給洛珠的么,你怎麼拿回來了?」珝瑤笑道:「洛珠撞死了,二大王就讓將這些賞賜給小婢了。」玄女聞言,眼前一陣眩暈,險些跌倒,珝瑤忙去攙扶,玄女站定,照她那粉臉狠狠摑了一巴掌,珝瑤懵了,捂著一邊通紅的臉頰,頭不敢抬。玄女啐了一口道:「賤婢怎如此歹毒的?你樂得什麼?人都死了,你怎忍心將她的東西奪回來?」珝瑤泣道:「這是二大王賜給小婢的。」玄女上前,又將她一腳踹倒在地,叱斥道:「厚顏無恥!將這些東西全給我歸置好了,你若敢取一毫珍寶,小心剁了你的爪子!」說完便怒沖沖地出殿去了。玄女恍恍惚惚來到朝陽殿,嬆蕙迎上來福了一福,還未問安,玄女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三大王在么?」嬆蕙回道:「三大王正在裡間作法,讓小婢守著門,不讓人打擾。」玄女劈手就推開她,怒道:「快滾一邊兒去!三昧真火都燒到眉毛了,此時作的什麼法兒,簡直作死呢!」話剛說完,便見正殿門口出來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濃眉大眼,清俊魁梧。玄女瞅了一眼,見他朝這邊兒走來,深深一揖,笑道:「上神莫怪侍婢,我師的確在作法,眼看收功在即,此刻不宜攪擾。」玄女驚訝,問道:「你是何人?」那人笑道:「我乃三大王之徒。」玄女疑道:「三大王何時有你這樣兒的弟子?」那人正欲答話,卻聽身後婉轉道:「我們二人是三大王才造化的,他叫震硉,我叫嬋嫣,敢問來者可是玄女姐姐?」玄女抬眼看去,見一個妍妍的仙女立在台階上,但看她好一副容貌:
話分兩頭。且說笪殷昊使出詭計,本想摧毀虹橋,殺害人類充當冥兵以為不時之需,卻不料被風雨二神挫敗,讓他美計空落,此後便更加憎恨女媧和伏羲昊等。笪殷昊又秘密竄入冥府,與冥王笪殷曹再行密謀。笪殷曹無奈道:「如今圓融神已使人類婚配成功,如再行殺戮,怕是不易。」笪殷昊怒道:「天王即將涅槃,正是成事良機。你可知道,那軒轅昊逼死仙婢洛珠,不久其父聖安星駐星守將五龍炙,必會兵伐仙闕,一旦事變,他便是作繭自纏,朝夕不保,值此緊要之際,正好本王乘機生變,一舉奪得大寶,你我將來才有好日子過,所以才讓你消殺人類,收攝生魂,以充軍備,而你卻優柔失斷,何能成大事?若冥界無一兵一卒,本王將如何生變?」笪殷曹不能措語,惟鞠躬唯唯而已。笪殷昊見狀,急道:「你有何打算?」笪殷曹拱道:「三大王莫急,容在下再謀良策。」笪殷昊嘆道:「事不宜遲,既然女媧令你安排亡魂投生陽間,你當設法令亡魂從惡,記得前世怨恨,哪怕豆大的小事兒。如此,等他們投生陽間,便是惡狼一條,睚眥必報,自相殘害,而後你再暗中行事,將女媧給冥府安置的靈霾,只往那陽間施布一二厘,屆時,你我只坐看禍亂,豈不方便?」笪殷曹大喜,問道:「這個容易,只是十余年之後,豈不是太遲了?」笪殷昊得意忘形,笑道:「人間十余年,天闕十幾天而已,本王料軒轅昊和女姬落難,也沒那麼快的,大約也就十幾天之後,他們的事兒方能露出狐狸尾巴。」笪殷曹聞言,拱道:「在下明白,即去操辦!」笪殷昊安頓好后便悄然而去,故而女媧並未察覺。
且說女媧一夢醒來,急召圓融神下界主持婚配之事,圓融神攜針媛和織女下界。女媧問道:「眾生皆不知婚配,有何辦法?」圓融神回道:「在下可令針媛、織女搭建婚橋,眾生登橋,便心生私情,自會行陰陽交合,以四生繁衍生息。」女媧問道:「何謂四生?」圓融神回道:「所謂四生,即胎生、濕生、化生、卵生。」女媧笑道:「如此甚好,請你速速辦理。」女媧又令蚩尤召集四方人,除去老邁者,共有三萬人齊聚太行山。此時人間正值猴年馬月,女媧將人召集在一起,分為一組;將飛鳥和禽魚召集在一起分為一組;又將蚊、蟲、蛾、菌類生物召集在一起分為一組。圓融神喚來婢針媛和織女,急問道:「可都準備好了?」針媛和織女答道:「小婢各織出一根玄絲紅線,就等上神下令了。」圓融神道:「開始施法吧。」針媛和織女得令,雙雙將手中玄絲紅線拋上天,只見兩條玄絲紅線忽然變成兩道紅光,直射天空,一頭兒搭在了南斗,一頭兒搭在了北斗,霎眼間就變成了兩道虹橋,一頭兒在陸地,一頭兒在海中,拱橋直跨蒼穹。圓融神走上虹橋,對人們喊道:「上橋!」人們看到虹橋通天,都覺好奇,紛紛登上虹橋,頃刻間,橋上男男女女又被一團紅光籠罩,頓覺渾身一股暖流回蕩,男人感到興奮舒暢,女人自覺羞澀愉悅。緊接著,動物們也浩浩蕩蕩登上虹橋來,然後是禽和鳥也飛上虹橋,就在蚊、蟲、蛾類上去一半的時候,虹橋突然晃動起來,掉下去一些蟲類,最後只剩菌類,一個都沒上得去。
話分兩頭。卻說㛞珠跟著軒轅姝涵去太陽宮,到了囲山,遠遠看有一宮殿,甚是巍峨庄麗。㛞珠蹙眉道:「看似不近呵,若是只步走過去,豈不累死了。」姝涵笑道:「呃,你是想怎的過去?」㛞珠道:「我隨父親來仙界時,父親只一轉身一眨眼就到了,我因是人神,沒有神力,你卻不同,我看你是個了不得的大神呢,何不攜著我一轉身就去了呢。」姝涵笑道:「姐姐何不早說?害我跟你一路,還以為你偏要步行,只想看景兒呢!」說完便拉起她的手兒,纖體輕盈一轉,就被一團紫光包裹了,再睜眼一看,已經到了宮門前,兩側皆開滿琪花瑤草,嬌妍無比,卻與那蕊珠宮裡的不同。㛞珠正在看那些花草,忽聽見嘻嘻哈哈的一陣笑聲,抬眼看去,只見隱約有兩個拇指兒一般大小的美人兒站在花草中,㛞珠想道:「怎的此間還有這小的人兒?」想著便伸手去摸,突然那兩個美人兒竄了出來,亭亭玉立,竟然比她還要高出一截兒。㛞珠嚇了一跳,忙挽住姝涵的玉臂,驚恐地瞅著她倆,姝涵見狀,淺淺一笑道:「莫怕,她們兩個是這裏的花仙子,一個叫雲珡,一個叫妡嬋,專門侍奉那個獃頭的。」只見雲珡努著嘴兒,嬌嗔道:「女主又這般說,小婢聽見了便是小婢大不敬,煩請女主下回再說時,提前咳嗽一聲兒,也好讓小婢塞住耳朵。」姝涵笑著拉起她的手兒道:「偏就讓你聽見的,看他能怎的?」㛞珠驚得雙目獃滯,望著姝涵低聲問道:「她叫你女主?」還未等姝涵說話,又聽妡嬋笑道:「你是誰?怎麼來我們這裏?」㛞珠見問,忙躲在姝涵身後,怯生生地瞅著她。姝涵笑道:「莫唬她了,她是㛞珠兒,是我蕊珠宮裡的姐妹呢!」妡嬋瞅著㛞珠笑道:「我又不吃你,你怕個什麼?」㛞珠這才緩了過來,低聲笑道:「才開始出來的時候有些兒怕,現在不怕兩位姐姐了。」妡嬋掩口撲哧一笑,望著姝涵道:「女主,你這個姐姐好生可愛呢。」㛞珠又慢慢問道:「你們怎的叫她女主來?」雲珡掩鼻笑道:「嗯,是的呢,她就是女主,方才她說的那個獃頭便是聖主。」㛞珠聽了不解,蹙眉又瞅著姝涵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莫非此間不是天廷的,卻是又一天地?」姝涵笑道:「她們就那麼說著玩兒的,你莫當真。」雲珡笑道:「所以這裏卻一般不叫生人來呢,你知道了此間秘密,千萬不可道與外人。」㛞珠只是笑,也不敢出聲。又聽妡嬋笑道:「你聽見了么?你若是不答應,你可瞧見那門樓上那兩條天龍了么,我就去喚它們來咬你。」㛞珠舉目望去,果然見門樓上盤著兩條天龍,正眈眈地向著她,㛞珠又嚇得躲在姝涵身後,姝涵看了看雲珡和妡嬋,笑道:「莫再嚇她了,㛞珠自與別人不同,不論什麼,她都不會與外人說的。」雲珡和妡嬋掩鼻,相視一笑,引著㛞珠和姝涵進了裏面,經過南殿,又轉過北殿門口,來到後園一個小角門兒,進去又穿過一條狹長夾道,盡頭又一小門,進了門又往左一轉,來到偏殿的角門,這個時候並未去偏殿,而是往右一轉進了花園,㛞珠繞來繞去的有些眩暈,直嘆道:「這太陽宮可真闊綽,要比蕊珠宮好許多呢!」姝涵笑而不語,㛞珠又看這花園裡光彩陸離,金亭玉柱,鏤琢精巧,瑤階瓊壁,玲玲瓏瓏,有桃樹和芃樹,還有那珍珠樹珠掛滿枝,瑪瑙樹晶瑩剔透,珊瑚樹五彩繽紛,翡翠樹紅綠分明。樹下有一金亭,亭子中間有一小榻,榻上坐著一個貌美的仙女,翠衣綉裙,雲鬢霧鬟,蠻腰蛔娜,緄帶輕盈,她便是軒轅媓。㛞珠正要小聲問姝涵,就聽姝涵先道:「快來給聖母娘娘磕頭。」說著就拉起她來到那仙女身旁,一起磕了三個頭。軒轅媓見她們磕了頭,笑道:「你們兩個起來罷。」說著又看一眼㛞珠,問道:「你父親可傳授你了察看星象之術?」㛞珠大驚,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的?」姝涵忙拽了拽她的裙角兒,小聲道:「怎的如此無禮,要叫聖母娘娘,怎的就『你你你』的。」㛞珠慌忙改口道:「聖母娘娘。」軒轅媓笑道:「叫我什麼都行,我卻不認真的。我知道你父親教了你星象之術,才問你的。看來你將來也必去界下呢。」㛞珠笑道:「聖母娘娘說的是。」嘴裏這麼說著,心下卻想道:「這個聖母是何人,怎麼能斷言我將來必會下界去?我又沒犯天戒,憑什麼要去界下的。聽父親說過,那凡間不是個好地方,我才不去呢!」才暗忖著,就聽軒轅媓道:「雖然你這麼想,但總是由不得你不下凡,倒不是因為犯了天戒,而是界下需要你幫助呢。」㛞珠更是吃驚不已,心內想道:「我的昊天,怎麼連我心裏想的什麼她都知道,我趕快不要想了吧。」想著又瞅軒轅媓,只聽她笑道:「這便是我為什麼是聖母呢!快別想了吧。」說著又朝雲珡和妡嬋喊道:「你們兩個愣在那處做什麼,快去叫昊天來擺宴,我們要待客了!」雲珡和妡嬋聞言,嘻嘻笑著去了。㛞珠忽閃著大眼睛瞅姝涵,笑著問道:「哪個昊天呵?」姝涵掩鼻一笑道:「就是那個獃頭,還能有誰。」軒轅媓笑道:「我兒軒轅健便是昊天。」㛞珠聽得雲里霧裡的,只搖頭道:「不明白。」軒轅媓笑道:「果不明白么?我兒子是盤古轉世輪迴,你說他不是昊天是什麼?」㛞珠一聽,驚得將纖纖十指捂住粉臉,透過指縫兒看姝涵,姝涵點點頭兒,㛞珠禁不住出聲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的呵?」姝涵又點點頭兒,㛞珠見狀,驚得張大嘴兒,獃獃地望著軒轅媓。
卻說西陵柘兵圍西天門許久,見五龍炙不肯出兵,不勝焦躁,西陵柘道:「將軍是怕這天門堅固難以攻進?還是懼怕天王降罪,不敢進攻?」五龍炙嘆道:「我們已經統軍到此,這造逆的罪名怕是洗不得了。本將不怕天王,唯恐女媧娘娘震怒,如今不見她出來說話,本將因此猶豫不決。」西陵柘道:「本想大軍到此,一鼓可以破之,今已延捱許久,只怕軍心疲乏,無心作戰,何以解之?」五龍炙道:「西天門乃咽喉之地,我們只要按兵不動,廷內便不戰自亂,若天兵再來剿殺,我們師出有名,便無所顧忌了,那時并力攻之,定一舉可破。」西陵柘道:「將軍心事,我已盡知,那就再等等看。」說罷,忽然見天門打開,一將奔出,立於門前,大喝道:「你們聽著,我乃女媧之子,四大天門都尉須菩提,今在此守門,你們膽敢近前一步,莫怪我手下無情!」五龍炙大驚道:「須菩提曾單手殺孟章神君青龍,獨身退陰靈,我們若與他廝並,敗衄已成定局,六萬將士怕性命不保,不如及早退兵,免遭大禍!」西陵柘聞言,大怒道:「戰也未戰就奔竄而去,讓人恥笑!天廷必然事後算賬,今後你我怕再無出頭之日,你要逃請自便,我卻要見識一下須菩提有何能耐!」當下傳令進攻,須菩提見話一出口不但未鎮得住他們,反而掩殺而來,暗忖道:「這兩逆賊,果然是存心造反!顧不得許多了,我先出個殺招,讓他們曉得我厲害!」想畢,急忙紮下馬步,攥緊雙拳,口中念起了訣兒:「我有五令,雷神分身為五,攢亥、坤、卯、戊、巳、午、未為我法門,亥為天門,門上起天火,坤為地戶,地戶起地火,卯為雷門,卯上起雷火,戊子起霹靂火,巳午未凝定,上起太陽三昧真火,速起速走,急入律令!」念完便出拳擊去,只聽得天雷轟轟,電閃霹靂,一道白光襲入陣中,六萬士兵也經受不住,被打得人仰馬翻,雖如此,但並未見有人傷亡。須菩提驚疑,看看手掌,暗思道:「怎的不靈便了?按說驅雷法一出,摧堅殪敵不在話下,少說也得打死一半人馬,這番卻未傷一毛,真咄咄怪事!」想到這裏,又抬眼看去,見敵陣大亂,紛紛躲避,只聽五龍炙和西陵柘陣中大喊:「莫要慌亂!莫要慌亂!」須菩提站定,大喝道:「你們聽著,現在退兵尚未晚,我只牛刀小試而已,你們已是潰不成軍,未傷你們性命,是我不忍同室操戈!速速退兵,莫要逼我下死手!」五龍炙忙到西陵柘身旁,驚道:「我見須菩提果然有大法力,若再度強攻,只怕落得個全軍覆沒,將軍看如何是好?」西陵柘頓足道:「倉促一戰,不料狼狽至此,幸好我未親自出陣,否則我命休矣,若再攻打,逼他下了死手,只怕六萬將士命喪此處!」五龍炙嘆道:「方才須菩提說不忍同室操戈,一席話令本將心驚膽戰,本將雖說痛失愛女,心中仇恨未消,但此時也只好隱忍,一來須菩提乃是女媧娘娘之子,我們只對軒轅昊,實與他無干,他只是奉命鎮守天門,本無過錯,我們要與他打鬥,只怕情理不容,二來我們也非他對手,真要逼他殺戮全軍,便連累他落得個屠殺罪名,裡外無益,不如撤兵再做計較。」西陵柘嘆道:「只是如此大敗,只恐人恥笑,你我將來在八十一星海再無立足之地。」五龍炙道:「勝敗兵家常事,你也無須懊惱。」西陵柘咬牙道:「撤兵!」五龍炙隨即于陣中喝道:「收兵回神府!」大軍才調轉過去,準備撤離,未行出百米,又聽前方一聲斷喝:「逆賊休逃!」五龍炙與西陵柘俱驚,舉目望去,見又有三萬大軍阻斷去路,陣前一將雄姿英發,旗幡上有「戌閏」二字,五龍炙驚道:「我們與寶瓶星海神府素無交集,戌閏氏提兵斷我後路,這是何故?」西陵柘大怒道:「敗者為寇,看來其他家族也不能容我們了,雖然殺不得須菩提,但他寶瓶星神府有何畏懼?你我并力合戰,足以相抵,突出重圍,他日兵伐寶瓶,將戌閏家族悉數滅之,讓他們也記得我誇尺星神府不是好惹的!」說完打馬飛出,來到陣前,大罵道:「來者何人竟然阻我大軍去路?」只聽那將喝道:「我乃寶瓶星海神府駐星守將戌閏桀之子戌閏圱,今奉詔剿殺你們這些逆賊!」西陵柘哈哈大笑,而後喝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戌閏桀之子,你老子為何不來搦戰,卻讓你個小兒來挑釁?我大軍並未攻打天門,正欲迴轉去,你卻道奉詔討逆,請問你奉得的是何人詔旨?」戌閏圱朝天拱道:「本將奉女媧娘娘詔旨,前來討逆!你們雖未攻破天門,然而造逆之舉已成事實,還不繳械投降,莫怪本將動手!」話剛出口,就見須菩提飛來,對戌閏圱道:「二神府守將已退兵,你們寶瓶星神府不得阻攔,放他們回去。」戌閏圱拱道:「少主莫勸阻,在下乃奉娘娘之命斷他後路,豈能容賊通過?再者,在下度料,賊兵雖有退去之意,但若放他們走脫,只怕是後患無窮。」須菩提道:「真的是我母后令你們剿殺?」戌閏圱拱道:「回稟少主,若無娘娘詔旨,我寶瓶星神府安敢提兵來此?」須菩提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兩方廝殺,我也管不得了,只是我也是奉天王詔旨守門,無論是誰,叫兵士別踏入天門一步,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戌閏圱道:「在下明白!」須菩提說完又飛回天門,站定觀望。
原來,就在此時,笪殷昊伺機而動,聽笪殷曹來報說女媧正在凡間令圓融神為眾生主持婚配之事,於是就與笪殷曹出南天門來看,見圓融神已搭起虹橋,大喜道:「本王去一趟南斗宮和北斗宮,你且去冥界等候,本王用計摧毀這虹橋,這些人必死,而後你盡收入冥界充作冥兵,屆時不愁無兵可用。」笪殷曹暗自驚喜,悄然入冥界不題。再說笪殷昊駕紫光通道先閃到北斗宮,北斗星君見笪殷昊突然駕到,急忙迎進,跪拜已畢,問道:「三大王忽至本宮,不知道有何令旨?」笪殷昊正色道:「本王奉旨巡察四方星域,你可知道?」北斗星君拱道:「小神也是剛剛知道。」笪殷昊怒道:「大胆南斗星君!你竟敢玩忽職守,那陰靈率眾魔正欲借北斗七星而攻入天闕,你卻一無所知,該當何罪?」北斗星君聞言,慌忙跪地道:「三大王恕罪,小神實不知此事,未見輔神來報。」笪殷昊怒道:「速召輔神前來問話!」北斗星君即令侍仙去傳度厄,度厄聞笪殷昊前來鉤考垂誥,急來叩見,笪殷昊即道:「陰靈欲借北斗七星登天,你可知情?」度厄見北斗星君已跪在地上戰慄,不覺也驚懼不安,回道:「在下失察,故未報知星君,請三大王治在下一人之罪,勿責星君。」笪殷昊冷笑道:「你倒有好骨氣。這次是本王巡察四方星域而得情報,故來垂問,其餘就不計較了,你速隨本王前往察看,以斷陰靈之路!」度厄忙隨笪殷昊前往察看,果然見一條玄絲紅線連上天樞。笪殷昊指著紅線,問道:「這莫不是陰靈之詭計否?妄想施法以此物開闢通道,引兵來犯,你速制止!」度厄信以為真,並不知是圓融神搭建虹橋,便去抓住玄絲紅線一頭,猛一拽,紅線就抖動起來,笪殷昊令道:「此線頗牢實,你且儘力阻斷,本王去南斗星宮巡察。」度厄領命。笪殷昊趕到南斗星宮,故伎重演,又令上生往南斗六星察看,果然見有一根玄絲紅線連在天梁,笪殷昊道:「此陰靈欲登天之計謀,一旦得逞,天闕危急,你速去制止。」上生不由分說,也抓住那玄絲紅線一頭,猛一拽,這一抖動,虹橋就如山崩地裂般晃動起來,笪殷昊見計將成,悄然離去。
卻說元真童子見笪殷昊欣然離去,即問天斗道:「天王,何不召來鍾頎問個計謀。」天斗愣了一下,低聲道:「不消召見,本王親自去看他。」說著便出殿去,心事重重地來到玄宸殿。鍾頎見天斗駕臨,拜道:「臣鍾頎叩見天王。」天斗沉吟一聲,就在桌前坐了下來。天斗見廳內設置一法壇,鋪著綉龍織鳳的彩繒,上面擺一排玄帛祕卷,便起身去看,問道:「這些個都是什麼妙卷?」鍾頎揖道:「稟天王,不過都是些個建壇表文、真君箋文、玉符真文、劈暗靈符、黃表白簡、妙道真經等。」天斗問道:「有何妙用?」鍾頎答道:「臣但凡占卜、解劫、消災,此乃法壇前常所用之物。」天斗又坐下,嘆道:「聖安星與誇尺星二神府駐星守將提兵來犯天闕,卿為何未曾卜得?」鍾頎回道:「並非如此,臣早就占卜到他們必來。」天斗驚道:「既先知道,為何不報?」鍾頎徐徐道:「稟天王,臣以為,報不報他都會來到,思前想後,還是不報為好,一來臣知此事無關大礙,因涉及天王家事,臣奏報或三大王奏報,其結果截然不同。二來,五龍炙與西陵柘提兵前來,也為家事,算不得反叛,只是要拿二大王軒轅昊問罪,以雪恥報仇。兩者皆無關社稷安危,故而,臣未曾上奏。」天斗霍地起身,指門問道:「眼前六萬賊兵圍我西天門,你怎能說無關社稷安危?」鍾頎忙拱道:「天王息怒。臣以為他們興兵只對軒轅昊,而無意冒犯天闕,若是別有所圖,恐怕此刻早已進宮了。臣以為,二大王作孽本該懲治,身為天王弟子,當以躬先表率,豈能不顧天威?當下,天廷應儘力安撫,而非興兵鎮壓,否則臣擔心其餘諸星神府寒心,恐生嘩變,屆時局面將更難控制,請天王三思!」天斗聞言,默默點頭,沉吟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當下如何安撫他們,令其退兵?」鍾頎拱道:「天王只須傳召女媧娘娘上界,二位駐星守將必然收兵退去。」天斗疑道:「哦?難道本王之威赫,尚不如女媧么?」鍾頎回道:「臣絕無此意,只是眾人神皆為女媧娘所親手造化,或有母儀之尊,定能奏效。」天斗暗忖片刻,問道:「女媧上界需要時日,你勸諫不讓本王興兵剿殺,但賊眾若此刻猛攻而來,誰能抵擋?」鍾頎拱道:「臣以為,只需傳須菩提來鎮守天門,他們也不敢貿然攻來。」天斗頷首道:「伏羲昊曾有保舉須菩提之意,本王念其年幼,當時未允,如今須菩提加冠已婚,是該將他列入仙班,為天廷效力了,但不知封他何職?」鍾頎拱道:「天王聖明!臣以為就封他為四天門都尉,以後量其才再行擢用。」天斗頷首,轉而又問道:「元真于內廷侍奉本王,此危急之時,不宜派他下界,所以,派誰去傳召女媧為好?」鍾頎拱道:「天王可令孟章神君神農琊下界傳召女媧娘娘,臣親往靈界傳須菩提前來。」天斗笑道:「就依卿言,請速辦之!」說完便閃身不見,鍾頎略作收拾,繞過西天門,自通過中天門往靈界去了。
且說女媧同了圓融和織女來到這裏,聽得一個窯洞里有人吵鬧,只聽見針媛高聲罵道:「我實話告訴你,你不過是個人神罷了,有什麼資格與我爭夫君?你且問問郎君,他是要你還是要我?」臙婣也不問,只是泣道:「天仙又怎麼了?就該奪人所愛么?」針媛索性橫了心腸,冷笑道:「你說誰奪誰的愛了?此番婚配,為何不是你與郎君在一起,卻是我與郎君在一起了?你倒來我洞中滋事!你別在我這裏要死要活的,要死請去外邊吧!」女媧聽了幾句,皺起了眉頭,站定瞅著圓融問道:「我怎麼聽著像是針媛在說話?」圓融眉頭早就凝成一個疙瘩,嘆道:「唉!唉,皆怪我治家不嚴,卻讓這兩個人鑽了空子,終於到一起了!」織女笑道:「確實是針媛,她怎麼在這裏,與誰吵架呢?」女媧不聽猶可,一聽便怒從心上起,急忙闖進洞去。針媛見臙婣只顧哭泣,正要再罵時,卻見洞口草簾兒嘩啦捲起,一個人噗的鑽了進來。針媛定睛一看卻是女媧,不由得雙腿一軟,連退幾步,撲通一聲跪下,連忙拜道:「娘娘萬福!」雋軐見是女媧,亦跪下來叩首。臙婣定一定神兒,看見進來的是女媧,不覺滾下淚來,正欲跪拜,卻聽女媧道:「你無須害怕!有我在此,看這天仙能將你怎的?」這時候,圓融和織女也走了進來,針媛見狀,更是羞得無地自容。織女一擁上前,先把針媛扶起,問道:「姐姐,你怎麼墜入紅塵了!」針媛微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天忽然就被紅光襲身,醒來便與他在一起了!」圓融斥道:「大胆針媛,奉命下界婚配,自己卻心生凡念了!」那針媛卻是不怕圓融的,哭道:「小婢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天意使然。」女媧聞言,照針媛粉臉就扇了一掌,罵道:「好不知羞恥的婢子!敢在本宮面前妄稱天意!你身為天仙,奉旨下界,焉能墮落紅塵?誰給你這個權利?還不隨圓融回去,莫非要本宮殺你不成?」
【纖體如燕輕縈盈,粉臉映一抹紅霞。】
且說雋軐一覺醒來,卻見自己正躺在一窯洞中的地上,草席上還斜躺著一個女子,卻不知她是針媛,雋軐料她是臙婣,便搖她身子道:「臙婣,快起來,這下子可不好了,我們兩個真被打下界來了!」針媛被他搖了幾下驚醒,見自己在窯洞中,又瞥見跟前的雋軐光著半個身子,大吃一驚,騰地翻起身,揉揉眼睛細看,卻一時未認得他,驚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與我在一處?」雋軐見她不是臙婣,也是嚇得不輕,此時卻見她天衣半開,酥胸一片,連忙擺手道:「我豈能知道?我乃是西極星善元宮侍仙雋軐,因與人神臙婣一見鍾情而犯了天戒,雙雙被打下界來,不知怎的就在這洞中了,你又是何人?為何不見我臙婣,卻是你在這裏?」針媛聽罷,方知他是雋軐,細思片刻,見他光著半個身子,突然掩口笑道:「妾知道了,昨夜妾在婚橋,見兩道白光墜下,卻見你們二人險些跌倒,妾便去攙扶郎君,不想卻被那喜光著身,便與郎君成為夫妻了!這下糟糕了,妾身一個清清白白的仙子卻被無辜玷污,怕是回不到那天界去了!」雋軐朝針媛酥胸瞥去,喘道:「你還笑什麼?衣冠不整,還說我玷污了你!」針媛低頭一看自己天衣開了半片兒,春光盡泄,不覺臉頰一紅,慌忙背過身子去,一出閃念又將天衣合上,突然泣道:「不是你玷污是什麼?還說妾來,你倒是看看你自己,一|絲|不|掛,不知羞恥!」雋軐聞言大驚,低頭看自己,確實光著半個身子,一時心慌,連忙也閃出一念穿好天衣,嘴裏嘟噥道:「這到底是怎的了?莫非我們已經……」針媛霍地站起來,嗔道:「已經什麼!」說完又嚶嚶地哭了起來,雋軐見針媛哭得梨花帶雨,眼窩腫了一圈兒,一時不知所措,只連連嘆息,針媛見雋軐不安,又有憐惜之意,便越發哭得凶了。雋軐忙握著她的手兒道:「小姐不必悲傷,事已至此,不可迴轉,你我已註定在這凡間輪迴,小姐與我皆為天仙,如若不嫌,我便與你做個長久夫妻可好?」針媛泣道:「什麼小姐小姐的,我才來凡間,你卻與人私情犯戒了,唉,真的是君子難覓。」雋軐聽了驚奇不已,細看針媛,竟然有些兒面熟,一時竟想她不出,忙起身揖道:「你是何處的仙子降臨,恕我無知,還請賜教。」針媛泣道:「郎君竟薄情至此!莫非不認得妾了么?妾身乃針媛,郎君曾去過圓融府,妾還贈你一枝紅梅呢。」雋軐細看果然是針媛,情態難禁,大喜道:「你怎的也在界下凡間?」針媛破涕為笑,嗔道:「妾奉命來界下,為凡間人眾配姻緣,不想卻與郎君碰著了,事已至此,亦為天緣所致,只是今郎君得配人神臙婣,猶念妾乎?」雋軐問道:「你也認得臙婣?」針媛低頭道:「方才妾聽郎君說過。」雋軐嘆道:「我心焉能忘了娘子?每每憶想,無不疼惜,誰料昨日尚在仙界,今日便已是在凡間了,更不料會與娘子在此間結為連理。」針媛問道:「郎君既念妾,為何卻在天界與臙婣私通?」雋軐又嘆道:「唉!一言難盡也!」說罷便將與臙婣相遇之事細說了一遍,針媛聽了釋然,於是二人同住洞中,儼然成了一雙恩愛夫妻,那針媛不但不計較,反而與雋軐處得非常莫逆。又過一夜,雋軐忽然問道:「娘子,你既奉旨來此間配姻緣,忽然墜入紅塵,那圓融上神豈能不尋你,若被尋著了,你豈不是又被召了回去,屆時,你我夫妻便要分離了。」針媛笑道:「我們既是夫妻,這也是天意輪迴,妾豈能與郎君分離,即使上神來召喚,妾死也不回去的。」雋軐聞言,心中大喜。
【說不盡艷收婠妠,道不完柔腸綉心,若非仙娥惠臨,即是天神入門。】
針媛被女媧忽然甩了一記耳光,疼得「哎呀」一聲,她雖說不怕圓融,但對女媧是又敬又畏,見女媧動怒,此時也不敢多言了,只得低頭抽泣。圓融怕女媧再打她,連忙上前攔住道:「娘娘息怒,這賤婢讓在下帶回去,以家法處置。」女媧本來不想打她,不過警告她一下罷了,見圓融相勸,便順水推舟,趁勢轉身坐下。雋軐見女媧打了針媛,知她大動肝火,嚇得哆嗦起來,頭也不敢抬起來,女媧見狀,笑道:「你可是雋軐?你且起來,本宮有話問你。」雋軐慢慢起來,滿面羞慚,未及開口,就聽女媧道:「你也太魯莽了。你既然已與臙婣有私情在先,她又因你而被罰下界來,你就不該拋棄她而和針媛在一起,你如此傷她的心,就不怕惹火燒身么?」雋軐低頭道:「在下與臙婣乃是被天廷罰下界來,輪迴而已,有何禍事?」女媧笑道:「大家不知不罪是極好的,本宮也不怪你,只是你可知臙婣是誰?」雋軐低聲回道:「臙婣是寶瓶星海駐星守將戌閏桀之女。」女媧微微一笑道:「虧你還知道一些個,堂堂守將之女被你誘惑,情願跟隨你,即使被罰下界也在所不惜,並且還痴心尋你,而你卻要與針媛一起生活,這不是負了她一片真情么?你只知道戌閏桀,卻不知道她還有個哥哥叫戌閏圱的,你們下界雖為天意,但他若知道你背棄了他妹妹,你可知是什麼後果?你總也有歸一之時,到時候就不怕他拳腳無情,傷了你性命么?」雋軐聞言,連稱不敢,此時已驚得魂不附體,面上生紅,連忙道:「在下絕不負臙婣,自會與她在人間輪迴,直到歸一。」女媧點頭兒笑道:「如是甚好,快與臙婣去清涼山那邊的窯洞吧,本宮已為你們安置好了。」說罷便與圓融、織女、針媛三個先走一步不題。
正說間,軒轅健起身道:「你們速回蕊珠宮裡去,那廂有貴客到了。」㛞珠起身問道:「怎的會?哪裡來的貴客?」姝涵笑道:「我們回吧,聽他的話兒,總是沒錯的。」㛞珠點點頭兒,兩人告辭離去。話說姝涵又攜著㛞珠一轉身,隨著一團紫光閃到了蕊珠宮門口,㛞珠笑道:「這的速度,我卻願意天天都去太陽宮裡走一遭的。」姝涵笑道:「那還不易?想去就隨時叫我。」㛞珠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妹妹,你說你跟我來作甚?」姝涵皺眉問道:「怎的?不要我來了?」㛞珠笑道:「你不留在太陽宮做你的女主,偏來蕊珠宮做個婢子,不知道你卻圖個什麼的?」姝涵嘆息一聲道:「唉,我又何曾不想呢,一來我還小呢,尚未出閣,住在太陽宮只怕不好,二來我的元靈珠兒被女媧娘娘收藏著,我也只能出來現個身兒,卻始終離不了這根兒,除非我能取到元靈珠兒吃下,便能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了。」㛞珠奇怪道:「你的元靈珠兒?怎麼在我母后那處,如此說來,你只有仙體,元靈是個珠兒,卻在我母后那裡是么?」姝涵凝眉不語,只是點點頭兒。㛞珠疑道:「怎的如此?那你到底是誰?為何你的元靈珠兒在我母后那裡?」姝涵又嘆一聲道:「姐姐,我若說了,你萬不可對外人講的。」㛞珠急道:「你說吧,你的事兒我㛞珠何時與外人道過?」姝涵羞不打的拈帶,偏著頭兒,低聲道:「聖主說,我就是形天的轉世輪迴。」㛞珠盼她一眼,問道:「他說你是形天轉世你就信了?」姝涵瞅了她一眼,徐徐道:「我才入世幾天就曾夢見盤古元靈指示,又夢見我和他的前生因果。」㛞珠半信半疑,問道:「那你倒是說說,盤古有何指示?夢裡的又是怎樣兒的情形?」姝涵就由頭至尾地給她說了一遍,把個㛞珠都聽呆了,看她說話的神情卻迥非昔日,一本正經的那骨眼兒里透出一種說不出的威嚴。㛞珠暗自吃驚,又笑問道:「夢境的事兒,多為虛妄,原不可憑,你怎麼就這的當真起來了?」姝涵正色道:「各人的事兒各知道,盤古元靈與我開示迷途,托之於夢寐,怎能是虛妄之事呢?我如果不相信,就不會告訴你這些了。幸虧我生性不昧,一經點化便回了頭,不然早就墮墜塵劫,逆轉不能了。我言盡於此,你愛信不信。」㛞珠忙賠笑道:「妹妹,我信我信,聽你如此說,我真的信了。」姝涵笑道:「你信與不信,其實也不要緊,只要我信就好了。」㛞珠又道:「你說我母后它藏了你靈珠兒,她知道那珠兒是你的么?」姝涵搖頭道:「最好別知道,若知道了,誰知道生出什麼事兒來呢!」㛞珠聽了如雲晦雷變,驚耳駭目,半晌才道:「妹妹兀是可憐,此事千萬保密,待我伺機為妹妹偷出靈珠兒,還妹妹一個自由身罷。」說完,兩人又相擁而泣。
【楚楚霧袖舒玉筍,揚揚煙鬢繆綵綢。】
〖月老合姻緣倉頡造字〗
須菩提出寺門,來到阿彌陀佛金殿之上,拜了阿彌陀佛金身,合掌默念佛號,心內祈道:「我佛,你若是軒轅健,便夢裡告知我,也好讓弟子有個準備。」拜完又出來,走了一會兒,卻來到了小雷音寺,見有一個小尼站在門外,見他來了,又關門進去了。須菩提肚裏疑道:「這小雷音寺何時有的女流?」想著便走進去看,忽然,那小尼又開門出來,體態妖嬈,生得十分標緻。須菩提畢竟是在俗修行,難免又起色念,不說一句就一頭扎了進去。那小尼見狀,驚了一跳,慌忙移步前來,攔住問道:「你是何人,怎麼處到了這裏?」須菩提合掌道:「我是大雷音寺侍者須菩提,怎的,這小雷音寺莫非我進不得?」小尼笑道:「小尼守蓮童,久聞侍者大名,這倒是說的哪裡話,請侍者入內待茶吧。」須菩提入內,見裏面小軒之中琪花爭妍,精緻幽雅。守蓮童笑道:「裏面是比丘金蓮童所在。」須菩提又進去,見一位仙子,妝束素雅,臉若凝脂,秋水明眸,幽韻撲人,仔細再看,亦是風流可愛。須菩提見她端坐在阿彌陀佛金身之前,琉璃案上排列琥珀魚磬和紫金鐘鼓,兩邊有兩把珊瑚交椅。那仙子合掌道:「請侍者上座。」須菩提也不客氣,坐上客位,仙子自坐上主位,叫守蓮進茶。須菩提問道:「不知仙子從何而來,怎的會在靈界?」仙子道:「我是洛雅,來自聖安星,只是來這裏修行,也圖個清靜。」說完又問須菩提道:「敢問侍者大名?」須菩提答道:「我是女媧之子須菩提,在大雷音寺修行。」洛雅朱唇微啟,露兩行玉齒,笑道:「原來是你。不知㛞珠姐姐可好?」須菩提問道:「你認得我㛞珠妹妹?」洛雅道:「我去過蕊珠宮。」須菩提沉吟道:「這麼說來,你也是在俗修行了。」洛雅笑道:「在俗修行也能成佛。」須菩提一聽她說佛字,便覺心煩,於是就閑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洛雅只得送他出去不題。
漁網修補完畢,眾人撒網捕魚,此時,見倉頡和沮誦兄弟兩來了,有人笑道:「那不是侯剛倉頡么?聽說此人會使玄法,無所不能,今天我們見識一下其異能,如何?」眾人皆道:「就試試他來。」說罷,就聽那人喊道:「倉頡,你有何本領?能使魚兒聽你的話么?若我們捕不到一條魚,方信服你!」倉頡來到岸邊,笑道:「這有什麼難的?」那人道:「你切莫誇口,讓我等親眼見到才算的。」倉頡笑道:「好說,我且試試看,不過,若是一條魚兒也捕不得,大大王若怪罪下來,你們可要替我擔待著!」眾人忙道:「好說,好說!」倉頡道:「請撒網!」眾人皆將漁網撒入水中,只聽倉頡口中念道:「南無寶勝如來!」眾人捕了一天,果然終無所獲,心中暗暗佩服倉頡之能。
元真童子一路飛回玉京宮,見天斗踱步,忙道:「二大王瘋了!」天斗轉身,驚疑道:「怎麼就瘋了?」元真童子就如實稟報一遍,天斗一聽,氣憤填膺,直愣愣盯著元真童子,半晌才道:「你速去召笪殷昊進宮來!」元真童子領旨,又飛往朝陽殿北殿,還未落地,就見笪殷昊背著手在殿門外踱來踱去,好像早有準備,還未等元真童子開口,笪殷昊就笑道:「可是師尊傳我進宮?」元真童子道:「正是。」笪殷昊大喜,隨即與元真童子急入玉京宮。天斗見他來了,也不等他跪拜,就急問道:「為師讓你時常巡察四方星域,如今聖安星和誇尺星神府提兵攻來,你可知情?」笪殷昊拱道:「弟子也是剛剛得知,但出現這種事兒,也不是沒有原因,只是弟子不敢貿然奏來。」天斗怒道:「眼下賊兵快進宮了,你還有什麼可隱瞞的?速速奏來!」笪殷昊只好將軒轅昊如何私通婢女,女姬如何打死邠夙,軒轅昊與女姬苟且,如何強|奸洛珠致死的事兒虛虛實實地說了一遍。天斗一邊聽一邊發抖,嘴裏只嘟噥道:「天廷敗類!如此相逼,那神府安能不反?」聽到最後,竟氣得面如金紙,七竅生煙,吼道:「你速引兵前去捉拿軒轅昊,而後綁縛至天門,任憑他們將他千刀萬剮了去!」笪殷昊聞言,恭恭敬敬跪下,叩首道:「弟子遵命!」說罷急往營房調兵,天斗又令元真童子道:「你速往界下去傳召神農琊上界來禦敵!」元真童子不敢怠慢,即刻下界去,將那神農琊又請回了仙界,神農琊忙去東極星調兵遣將,元真童子又去笪殷昊陣中去察看。
再說軒轅昊和女姬自中天門到界下之後,生怕天斗派人來追拿,於是東躲西藏,連日跋涉,來到太行山一帶,此時已受不得烈日毒曬,又渴又累,停下來歇息。軒轅昊去尋找水和食物,等很久也不見他回來,女姬起身眺望,忽然就見一隻大鳥俯衝下來,女姬驚慌躲閃,見大鳥又飛旋在頭頂,她便抬頭觀望,不料卻見一個明珠兒掉了下來,正好落入她的口中,她還未反應過來,珠兒已滑下肚裏了,再看那隻大鳥,早已展翅飛去了。軒轅昊聽見女姬驚呼聲,急忙趕來,見她好端端地坐在地上,問道:「方才為何驚呼?」女姬只好將剛才之事說了。軒轅昊嘆道:「莫怕,或也是昊天之意。」兩人繼續尋找藏身之所不題。
【紅唇含露顯玉柔,臉波流轉還佇眙。】
送走心宿神,㛞珠又和姝涵一起到了後園,媚鳳、玉奴、香噥、斕姁、嬙娟、妱翚、鳧嬥八個都跟著進了亭子,見婱翜和碧玉、尚翠早就坐在桌子前了,碧玉道:「今天婱翜來了,你們都認識一下,就算吃團圓酒,今天就給你們放了假,陪婱翜玩兒吧。」尚翠又向㛞珠和姝涵道:「你們不是喜歡畫畫兒,就也一起耍罷。」姝涵欠身笑道:「我可不得陪了,一會兒又要去收拾屋裡了。」尚翠笑道:「別的什麼事兒都先不做,現在這裏玩兒吧。」說完就跟碧玉出亭子去了。㛞珠瞅著姝涵,低聲問道:「又亂說什麼,屋裡好好兒的,需要你收拾什麼的。」說著就叫媚鳳和玉奴來收拾長几。姝涵也跟在後面,急道:「我真的有急事兒呢。」㛞珠急了,也不理她,只是噘著嘴兒嘟噥道:「你有什麼事兒呢,我知道你又想跑了,我只是讓你暫陪我一陪。」說著又對媚鳳和玉奴道:「你們把這長几擺開,鋪上七色雲氈子,再拿素絹和玄帛來,再把各樣兒的顏色碟子也拿來。」媚鳳和玉奴應了一聲,便都收拾好了。姝涵蹙著眉,只得坐在㛞珠身邊,㛞珠對婱翜笑道:「你也來畫畫兒。」婱翜第一回見這麼新鮮的,就過來坐下看她畫。㛞珠拈起玉筆來畫了一個工筆小圖,又轉臉看著姝涵道:「鏡子呢?我要一個鏡子。」姝涵有點兒不高興,卻也沒辦法,只好抬起霧袖揮了一揮,就見一方粉色和*圖*書玄鏡就擺在面前了,㛞珠整理雲鬟,照鏡子畫了自己的小照,又畫了婱翜的小像,足足畫了一個時辰。姝涵站起來要走,㛞珠問道:「你要去哪裡?」姝涵將手向那邊一指,笑道:「他來了,早就等了半晌了,若是將他惹惱了,以後你也別去人家宮裡了。」㛞珠也站起來,笑道:「你怎的不早說?都怨我不好了,好像故意要拆你們這對兒鴛鴦不可。」姝涵笑道:「現在我去也不晚。」㛞珠笑道:「我也跟你去,可好?」姝涵笑道:「我去見他,你去幹什麼。」㛞珠一聽,翻了一個白眼,又坐下畫畫兒,嘴裏嘟噥道:「去吧去吧,我只是說著玩兒,誰倒想去呢。」姝涵輕輕一笑,揮袖而去。
話分兩頭。且說雋軐自與臙婣在清涼山窯洞住在一起,女媧令蚩尤為他們二人主持了婚禮,並劃分清涼山一帶人眾為臙婣的部落,賜名為侯剛氏部落,臙婣為部落首領。不覺光陰荏苒,臙婣已懷身孕,又至次年夏天,臙婣臨盆,一前一後產下兩個麟兒,雋軐和臙婣好不歡喜,先生者取名為倉頡,次生者取名為沮誦,兄弟二人一般相貌,一對粉孩兒。光陰迅速,眨眼間又經十三番寒暑,那倉頡和沮誦已交十三歲,真箇是兩個翩翩少年,雋軐和臙婣二人愛如掌上之珍,如同寶貝。臙婣對雋軐道:「要請個先生教這兩個才好。」雋軐笑道:「我聞神農琊博學,何不請他來為二子教授?」臙婣笑道:「妾聞神農琊在仙界,再也未下界來,夫君欲往何處去拜師?」雋軐回道:「我昨日見他來拜見女媧娘娘了,就在玉龍洞附近,我這就領著二子去拜師。」不料倉頡和沮誦卻道:「我們無須先生教授,神農琊皆不如我二人,他能教授什麼?」雋軐聞言,驚道:「小兒信口雌黃,焉有不學之理。」說著便將二子打扮得齊齊整整,前往玉龍洞拜見神農琊,三人見面敘禮坐下,雋軐問道:「上神久未下界,為何突然來到凡間?」神農琊閉眼回道:「但凡神仙下凡,必是緣分牽引,感應所驅。我才來這裏,你便來登門了。」說罷將眼睛睜開,上上下下打量三人一會兒。他看見倉頡、沮誦,問道:「這兩個就是臙婣生的公子么?」雋軐回道:「正是。」神農琊端詳了半晌,問道:「為何二人卻一般的模樣兒?又是一般的個子?」雋軐笑道:「他二人是一先一後生的。」神農琊笑道:「這也奇了,真是個凡間難見的俊秀兒郎。」雋軐笑道:「多謝上神美言,還請悉心教誨。」神農琊見二子生得清俊,看面相卻是難得奇才,便答應收他們為徒。到次日,倉頡和沮誦拜過神農琊,朝夕訓蒙。神農琊見他二人聰慧,竟不用十分費力,心中自是歡喜不題。
那天月明星稀,一雙雙情侶坐上虹橋,私情密語,眉歡眼笑。圓融神在針媛和織女的陪同下,在虹橋上踱步察看,見男男女女成雙成對,心中歡喜。女媧與伏羲昊偎依在槐樹下,望著月亮。女媧望著虹橋上的圓融神,掩口笑道:「昨晚虹橋險些崩塌,圓融神一夜急白頭,此刻再看他,真像月下老人也。」伏羲昊嘆一聲,欣然笑道:「果然是呢,圓融功不可沒,今後就叫他月老吧!」這句話兒被眾人聽了去,紛紛傳開,一時都稱他為「月老」。女媧笑道:「月老聽著親切,虹橋就叫作婚橋吧,此間人今後行婚配,也可仿造婚橋,新人過橋,方為締姻。」圓融神見大功告成,便領針媛和織女降下,急來拜女媧,嘆道:「總算完成了,只是尚有一憾,眾生皆登橋婚配,唯菌類生物未上得橋去。」女媧笑道:「月老不必自責,菌類生物如此,也是昊天之意,在這輪迴道上,也只能是朝生暮死的命運了。」圓融神揖道:「總覺不完美。」女媧瞅他一眼,笑道:「月老辛苦,這凡間若無月老,豈不知讓多少女兒空守閨房,多少男子獨坐愁城。月老功不可沒,待回宮復命時,我定會奏請師尊嘉獎。」圓融神笑道:「如此看來,在下任重道遠呢。」女媧與伏羲昊相視一笑,又說了一會兒話,女媧笑道:「我看眾生已燕昵許久,也該歸巢了。」圓融神會意,令針媛和織女道:「收線吧!」只見針媛和織女將手兒一揮,忽然就收了那道玄絲紅線,天空驟然暗黑下來,鳥兒們雙雙飛離,魚兒們跳入水中,地上的禽和動物們也都各自奔去。眾人喊著名字來辨別對方,只聽圓融喊道:「請入洞房!」話音剛落,就現出一道紅光,將眾人包圍,正在這時,又見從南天直衝下來兩道白光,這便是被盤古使玄風卷下界來的雋軐和臙婣二人,直落地上。圓融神和針媛、織女細看去,卻是一男一女的模樣兒,針媛忙跑過去看,見他們就要倒地了,便伸手去拉他們,誰知方牽著雋軐的手,她也被那紅光襲身,針媛大叫一聲,圓融和織女正要近前去救她來,不料紅光散去后,他們三個眨眼間消失不見了。
有道是人憑志氣虎憑威,姜炎聞報蚩尤兵臨泰山,便親身披掛,提槍上馬,率部落人眾趕至山前。蚩尤見姜炎不懼,怒從心上起,怒道:「姜炎無視寡人!」隨即全裝甲胄,一馬當先,持著大刀掩殺過去,姜炎見蚩尤殺來,道:「北帝乃真英雄!」說完打馬飛出,二將爭持不下,一場惡戰,但見風卷黃塵,飛沙走石,鎧甲與日光相映,汗血與絳雲爭飛,你來我往,相衝相突,直殺得天昏地暗。二人勝負難分,谷公在陣前觀戰,對身旁大羿道:「這賊匹夫蠻勇,如此酣戰下去,你王兄如何禁架得住?」大羿問道:「如之奈何?」谷公低聲道:「大王神射,此時何不放他一箭?他中箭必墜馬下,你王兄一刀可斬其首。」大羿不語,抽出箭矢,拉滿弓弦,只聽嗖一聲,一箭飛去,恰中姜炎左臂,姜炎不妨,幾乎墜馬,一手拔去箭矢,怒道:「蚩尤!陰詐小人,何故暗箭傷人?你焉配以帝自居?」說完飛馬逃去。蚩尤本想追趕,聽他斥責,又疑伏兵,便不追趕,只得回陣來。谷公問道:「匹夫遁逃,陛下何不追殺?」蚩尤臉色陰沉,瞪他一眼,轉而又瞪向大羿,怒道:「寡人自可勝他,你為何放冷箭傷他?明人不做暗事,此卑鄙行徑,君子所不為也!」大羿無話可說,只得認錯,蚩尤嘆道:「姜炎此去,必不迴轉,寡人改日直搗他帝廷。」說完飲酒吃肉,一宿無話。
女媧見蚩尤與大羿辭別而去,不覺身子疲倦,矇矓一會兒便睡去了,隱隱約約又覺得自己離開了玉龍洞,只管亂走,忽見迎面來了一個人,細看去,面如白玉,器宇軒昂。女媧暗思道:「好生面善,但不知是誰。」見那人到了跟前,又覺得是盤古,於是稽首拜道:「弟子拜見太師。」盤古點頭兒笑道:「女媧,你在凡間辛勞,可謂功德無量。」女媧跪拜道:「太師過獎,弟子只是奉命行事罷了。」盤古正色道:「為師入夢來見你,是有一事相告,你可要謹記,莫要等夢醒之後便敷衍了之才好。」女媧忙道:「弟子豈敢!」盤古轉身道:「你隨為師到太虛一游,也是為證為師入夢不虛,而後再與你囑託。」女媧起身,只得跟著盤古而去,才到了一處山巒,盤古挽起她細臂,嗖地一聲便飛躍至山頂,女媧站定一瞧,驚道:「這是什麼太虛,太師莫不是戲言乎?此乃清涼山也。」盤古指著那山下一谷,笑問道:「女媧,可知那是何處所在?」女媧定睛一看,搖頭兒道:「弟子只見山谷,並無奇特之處,還請太師賜教。」盤古悠悠道:「此乃三台山,將來必有佛弟子經此處而往那五台山傳法佈道,此間上善之地,至美懷仁,實乃物色同和,風水相借之厚土也,你下界創世之初,選擇此處,正與為師之意暗合,天意如此,慶幸是矣。」女媧聞言十分歡喜,問道:「不知將來何人經此佈道?」盤古道:「先有文殊,後有達摩,自此南下,必出一條佛光大道。」女媧點頭兒道:「若如此,弟子當夾道歡迎。」盤古笑道:「莫說此事,這就隨為師往那太虛一游也。」說罷又挽起女媧,嗖地一轉身,只見萬道金光繞身,少頃,便到了一方天地,只見層四方皆為雪白雲霧,層層雲霧中有金光之龍飛騰,亦有紅光之鳳翱翔,女媧回頭看去,不覺神清氣爽,又聽盤古道:「女媧,請入殿飲玄露。」女媧又迴轉過來一瞅,眼前是一座巍峨金殿,七根通天大柱,居中有一金匾,上題著「【太虛福地】」四個輝煌大字。女媧把盤古望了幾眼,笑問道:「太師往去輪迴,原來在這裏消閑的。」盤古道:「為師已輪迴至仙界了,只是你不肯相信罷了,這裡是為師元靈常來之地,此處幽靜,可使為師安寧。」說罷即回身入內。女媧跟進去了,問道:「太師,這可是我夢中情景?」盤古笑道:「為師方才說過,夢醒之後不可敷衍,聞爾一問,為師便知你又要不認了。」女媧忙道:「豈敢,豈敢,但太師吩咐,弟子定盡心操辦。」盤古笑道:「那好,為師這就吩咐你,那善元宮侍仙雋軐與寶瓶星駐星守將戌閏桀之女臙婣私通,已被為師罰下界來,不消凡間兩天,便可降臨懷仁之地,你可切記,在那裡要善待二仙,莫使二仙分離,否則為師將不如願矣。」女媧聞言,驚問道:「太師所說可是戌閏桀和璟琄之女?」盤古頷首道:「正是。」女媧又問道:「太師既罰他二人下界輪迴,於他二人有何願望?」盤古道:「二仙負使命輪迴,于凡間必生二子,此二子必受聖靈沐澤,于凡間造字,使人類文明得以傳承,通達佈道之路。」女媧聞言,很吃了一驚,欲要再問時,卻見盤古已不在身邊了,而自己卻獨立於一朵雲彩頂端,女媧往下看時,依然是疊疊雲霧,不覺驚了一身冷汗,女媧又驚又俱,大喊道:「太師!太師!」只覺隱約耳畔有聲音道:「你還不下去,要等到何時呢?」女媧一驚,卻不慎墜下雲朵來,一直墜落深淵。女媧驚叫一聲,翻身坐起,見自己仍睡在玉龍洞中,方知是噩夢一場。女媧細想夢中所歷之事,猶然在目,又把那情景想了一遍,將那雋軐和臙婣兩個名字緊記在心。
【綺窗綃紗,瑩瑩玲瓏綉箔。】
卻說蚩尤被部落人眾擁為首領,女媧召來蚩尤,吩咐道:「本宮封你為北帝,以懷仁和善元之地為帝廷,統領北方,你的八十個兄弟各自統領的八十個氏族部落也都在你的統治之下,望你愛民如子,精心治理。」伏羲昊對他道:「你以金德王,這亦是昊天之意,你要治理好諸部落,帶領你的子民繁衍生息。」蚩尤聽從女媧和伏羲昊的話,愛戴子民,召集各部落首領前來懷仁和善元之地的帝廷商討國計,並親自帶領部落狩獵和耕種,與子民們親如一家,隨著人口逐漸增多,他的部落也強大起來,他部落子民又分為九個部落,分別在北方狩獵和南方屯田。
話分兩頭。卻說神農琊降臨凡間善元,拜過女媧之後,將聖安星海和誇尺星海二神府守將兵伐天廷的事兒又細說了一遍。女媧怨道:「沒想到軒轅昊竟如此恣意妄行!」神農琊道:「五龍炙與西陵柘兵圍西天門是為報私仇,這都是二大王軒轅昊捅出來的事兒,天王急召娘娘上界應對,不知娘娘如何發付?」女媧嘆道:「我師尊既有聖旨,這便是天廷的事兒了,已無關私仇。五龍炙和西陵柘也是胡作非為,無視天廷!此番回去,不問事由,當一體拿下問罪!」神農琊見女媧大怒,暗吃一驚,低聲道:「二位守將興兵只為索要軒轅昊,畢竟是軒轅昊有錯在先,娘娘……」話猶未了,女媧霍地起身,指著門外,怒道:「你也是天廷敕封的正神,怎的做了孟章神君以後卻越發倒回去了?那軒轅昊就是惡魔,他也是天王之子,也是三界的二大王,豈能由他們侮蔑放肆?二大王有何錯何罪,自有天廷發落,但是他們膽敢興兵來犯,就是逼宮!其心叵測,罪不可恕!若是任由他們犯上作亂,那天廷威嚴何在?師尊尊嚴何在?我們這些神臣的體面又何在?」神農琊聞言,忙跪叩道:「娘娘教訓的是,是在下愚鈍了!」女媧斜睨他道:「起來吧,你不是愚鈍,你是聰明過頭了。」神農琊戰戰兢兢,話不能出。女媧吩咐道:「這一仗必打不可!打他們個落花流水,看今後誰敢動輒向天廷興兵!你速去寶瓶星海神府,見一見那戌閏桀,你就說是我說的,讓他率神府全軍發往西天門,在敵後方二十里紮營,本宮稍作安排即可啟程,返回天闕。」神農琊起身,拱道:「娘娘,西天門已有兩個神府駐星守將的六萬兵馬,若再貿然召來寶瓶星海神府兵力,一旦倒戈,三方聯手攻來,後果將不堪設想,請娘娘三思!」女媧笑道:「孟章神君不必擔心,本宮料那戌閏桀,一來卻沒你這麼聰明,二來他也沒這個膽量!你只管找我吩咐去做,一切後果自有我來擔當。」神農琊低頭道:「在下遵令!」說完便要動身,女媧又迴轉過來,吩咐道:「還有一件事別忘了,戌閏桀乃是寶瓶星海神府守將,他當駐守在神府以防不測,帶兵勤王的事兒,就交給他的長子戌閏圱吧,本宮在西天門與他們會合!」神農琊應了一聲就要走,女媧又將他叫住,笑道:「你往寶瓶星安排好諸事後,若要回去,便替本宮給你手下的心宿神帶個話兒,就說本宮說的,讓她將她府上那個婢子婱翜,親自送到蕊珠宮去。」神農琊愣了一下,也未多問,隨後深深一揖,躬身退出。
【輕輕瞥瞥,旎旎鳳轉醉春風;】
且說天斗正在太真殿打坐入定,卻聽元真童子在門外喊道:「稟報天王,大事不好了,賊兵打來了,元、西二天門告急!」天斗雖在定中,也聽得見奏報,心內大驚,折騰半晌才將一口元氣按下丹田,好不容易才出定,急忙起身出殿,急問道:「陰靈又來犯我?」元真童子急道:「哪裡是陰靈,小的聽門神說,是聖安星和誇尺星神府發兵六萬攻打來了!」天斗疑道:「聖安星、誇尺神府駐星守將引兵前來,這是要叛逆么?」元真童子道:「小的不知道。」天斗急道:「速傳軒轅昊率天兵退敵平叛!」元真童子只好又跑去傳旨。誰知才來到朝陽殿南殿,就見軒轅昊長發蓬鬆,魂不守舍地在殿門口徘徊不定。軒轅昊早已聞知兵變,慌得六神無主,元真童子到了跟前,他也不理不睬,元真無奈,只得傳旨道:「天王有旨,著二大王軒轅昊率軍破賊!」軒轅昊忙上前,冷笑道:「本王已無心破賊!你知那天門外有多少兵力?足足六萬有餘,師尊讓本王只領不到七千天兵禦敵,本王豈不是白白送死去?就算本王肝膽塗地,也是個以卵擊石,本王奉勸你還是回去告知我師尊,請他親自出馬迎敵,猶可御變,否則再遲些兒,賊兵破門而入,便是玉石俱焚,悔之晚矣!」元真童子聽了頗為懷疑,問道:「二大王,聖旨令你引兵出戰,你卻讓天王御駕迎敵,你莫非想抗旨不成?」軒轅昊聞言,暴跳如雷,拔劍指著元真童子,怒道:「我抗你娘個乳|頭!你只管在此哇哇聒噪,不消一會兒賊兵掩殺而來,師尊往何處可避?再等你啰唆完,恐社稷不能保矣。」元真童子聞言,長嘆一聲,憤憤而去。
卻說天斗見女媧與須菩提既平了五龍炙和西陵柘之亂,自是高興,正式敕封女媧為聖天母娘娘,宰天廷諸神臣。女媧上本奏聞聖上,天斗派元真童子傳旨,女媧見聖旨批道:「著天母女媧保舉天將奏奪施行」。女媧領旨謝恩,暗自喜道:「戌閏圱可入朝矣。」主意已定,次早上朝,女媧便奏道:「戌閏圱、戌閏靖兄弟二人,文武全才,深通韜略,弟子保舉他為將軍,望師尊允准。」天斗聞奏,即召須菩提與戌閏圱、戌閏靖上殿。三人上殿俯伏,天斗諭道:「女媧保奏你們有文武之才,當與天廷效力。今敕封須菩提為鎮天大元帥之職,戌閏圱為鎮天將軍,戌閏靖為副將。」又賜印璽與須菩提,聖旨道:「戌閏圱與戌閏靖二將受大元帥須菩提節制,凡天廷兵將,任須菩提提調。」須菩提朝女媧瞅去,見女媧輕輕搖頭,他便會意,忙跪地奏道:「小臣未習戰策,恐誤天廷大事,望天王另擇大才,方不辱聖命。」天斗含笑,徐徐道:「須菩提,聖天母女媧舉薦你,定無差錯,何況昔日你獨身退陰靈,此番又退去六萬逆賊,大元帥之職非你莫屬,本王意已決,你不得過辭。」須菩提又瞅一眼女媧,見女媧又輕輕點頭,這才三叩謝恩。笪殷昊聞言,吃驚不小,急忙出班道:「師尊,弟子有話要說!」天斗斜睨他,問道:「你有何奏章?」笪殷昊拱道:「須菩提、戌閏圱等皆白身小兒,焉知戰策?豈能令他掌管天兵?一旦有失,豈不誤了天廷大事!女媧任人唯親,望師尊聽裁!」天斗聞奏,低頭沉思,女媧見天斗有些遲疑,急忙奏道:「師尊不可聽笪殷昊之言,弟子舉薦人才,任人唯賢,須菩提雖為犬子,但屢次破賊有功,天廷眾神盡知,何須弟子再言,戌閏圱、戌閏靖此番大敗二神府叛亂,有目共睹。弟子倒想問問,笪殷昊在天界有何功勞?為何身在天闕,卻不平叛亂?如今師尊封賞功臣時,又出來反加阻擋?其中必有叵測之心,還望師尊明鑒。」天鬥起身道:「好了!笪殷昊所奏不準!」說罷又賞神農琊、鍾頎等神臣,其餘將士照功升賞不在話下。天斗又下旨道:「軒轅昊與女姬逃往界下,著令聖天母女媧下界捕拿。」女媧一愣,而後領旨。笪殷昊因天斗不準其奏,心懷怨望,又急又恨道:「師尊,聖安星海駐星守將五龍炙、誇尺星海駐星守將西陵柘不守人臣之禮,起兵圍攻西天門,大逆不道,請逮捕治!」天斗聞言頷首,又轉向女媧,問道:「逆賊作亂,豈能縱容?聖天母總理天廷事物,你覺如何處置叛賊?」女媧回道:「師尊,弟子認為,五龍炙和西陵柘事出有因,皆因軒轅昊霸軌,致五龍炙之女慘死,此番引兵只為討要說法,本非得已,此事八十一星海眾人神、諸神皆知,若此時捕殺此二將,必使諸駐星守將寒心,反而使他們結黨營私,後患無窮。弟子認為,只派人去前往降旨安撫,他們受師尊天恩,自會忠心效力天廷,伏乞師尊降旨招安,不知聖心若何?」天斗聞言大喜道:「准奏!即著元真童子前往招安。」女媧謝恩,笪殷昊垂頭喪氣,一時無話。
話分兩頭。人間夏季一天,人祖達旦和伊娃老死了,整整活了八百零一歲,女媧知道他們陽壽已盡,也未過度悲傷。達旦和伊娃一生中生育八十一子,長子名叫蚩尤,已有五百歲;次子名叫陸正,三子名叫大羿。這三子深得達旦和伊娃的喜愛,其餘孩子都各自組成部落。陸正早夭,這令蚩尤和大羿兩兄弟悲傷不已,倆人商議定就去找女媧,拜過之後,蚩尤跪叩泣道:「陸正與我同胞共乳,弟死兄豈能獨活,叩請娘娘憐憫,將我弟復活。」女媧勸道:「本宮雖有神力,然而人死卻不能復生,亦有復活的,那是肉體未真死,若肉體真死的,道能以神力復活的,皆為眨眼即逝的障眼法兒,豈能當真?雖然陸正的肉體死了,但他的靈體卻活著,你們在陽世,他在幽冥,你們為何要傷心呢?」蚩尤跪在女媧面前,長淚道:「手足之情,焉能不念?娘娘乃是天神,天下生靈皆是娘娘所造,就請娘娘憐憫我們兄弟,復活陸正吧!」女媧沉思片刻,搖頭道:「我雖是天神,但也不能違背了自然之道,你們看這凡間,每天都有許多人死去,難道都將他們復活么?人老而不死,將拖死後人。」大羿疑惑道:「娘娘之意是?」女媧徐徐道:「陸正肉體雖死,而他的靈體卻在冥界,我讓他在冥界任個職,也好度化亡靈,待他有了建樹,自會成為三界的大神,三千世界,都是世界,又何必非要在凡間世界呢?」蚩尤恍悟,點頭道:「娘娘所言極是,既然如此,倒也是個好事兒,我們再也不傷心了!」女媧扶蚩尤和大羿起來,轉身問道:「冥王笪殷曹何在?」蚩尤和大羿看去,只見一道白光閃過,一個身著黑衣的冥神跪在女媧身邊。女媧問道:「笪殷曹,那陸正可在冥界?」笪殷曹拱道:「陸正就在冥界。」女媧正色道:「既然他在冥界,本宮就封他為冥界判官,你速接他去幽冥宮,也好助你打理冥府之事。」笪殷曹領命而去,只見一道白光閃過,他就消失了。女媧對蚩尤和大羿道:「陸正的事兒我都安置好了,你們不必擔心,就在凡間治理好你們的子民吧。」蚩尤和大羿領命,躬身退下。
【雕欄玉砌,紛紛盡點蒼翠;】
〖二將圍天門戌閏平叛〗
笪殷昊才入府門,就見震硉迎上來道:「稟父王,勾弋厸來了,正在客廳等候。」笪殷昊一愣,問道:「他來做什麼?」震硉回道:「不知,怕是來見嬋嫣妹妹的。」笪殷昊冷笑道:「將嬋嫣襁褓中嬰子交給他,至於嬋嫣,叫他下輩子再見吧。」說罷,也不進殿里去會客,忿忿轉身出府去了。原來,笪殷昊與勾弋厸之間的糾葛還須從嬋嫣說起。笪殷昊曾派震硉與嬋嫣各自去往諸星神府拜見駐星守將,以圖聯盟。震硉促得繪織星海駐星守將平茜寐、西麟星海神府駐星守將笪殷元、天平星海神府駐星守將大庭峴都願意結盟,獲笪殷昊大加讚賞。嬋嫣未促成一盟,心中又妒又急,便去朱雀星海神府見勾弋厸。勾弋厸聽說笪殷昊欲求結盟,知他必有後圖。這勾弋厸正當風華正茂,一直未曾娶妻,見嬋嫣身著細霧,說話間星眸半閃,嬌姿帶媚,不覺神醉,一時動起了心思,便問嬋嫣道:「三大王欲以何物結盟?」嬋嫣正值豆蔻芳齡,見他眉眼神色,便察覺出幾分意思,於是笑道:「三大王道,若得結盟,將同享富貴。」勾弋厸笑道:「本將也不要與他同享富貴,只因仰慕小姐芳容,願與小姐結為夫妻,今得良緣,若小姐肯俯就,我朱雀星即刻結盟。」嬋嫣羞得兩頰緋紅,見勾弋厸英俊風流,心中也不十分拒絕,只是盈盈道:「若將軍願與三大王結盟,妾亦不拒,願為將軍之妻。」勾弋厸大喜,慢慢挨將她來一把摟住,一陣亂摸,嬋嫣驚得心頭亂跳,一邊躲著一邊求道:「將軍,妾已答應結為夫妻,只望明媒正娶,大婚之後憑將軍撫弄,望將軍了解妾心意。」勾弋厸不肯放手,越摟越緊,笑道:「我真心愛你,決不負你,好妻子,你若是真心的,就從我吧。」嬋嫣聽他叫妻子,芳心大動,此時經不起他一陣摸弄,正懷著盈盈春意,也不十分推拒了,便紅著臉兒道:「你也是一員守將,怎的如此莽撞!」勾弋厸急道:「萬類不齊,千人千面,為何我要與別人一樣兒的。」說著便將撳于地上,如此如此,那般那般不題。經過這次,那嬋嫣竟對勾弋厸心生愛慕,二人住在神府,花前月下,你濃我依,柔情蜜意,一連幾天。待回到仙界府中,笪殷昊問道:「幾天不見,你去了何處?」嬋嫣嬌縮含羞,將事兒一一如實相告。嬋嫣本以為他聽得與朱雀星神府達成結盟自然高興,會大加讚賞自己,卻不料笪殷昊反而氣急敗壞,指著她大怒道:「無恥婢子!為父讓你去結盟,你卻瞞著為父,敗壞我門風,真奇恥大辱!」說罷便將她關了起來。不久,嬋嫣產下一女,勾弋厸幾次前來相求,都被拒之門外,嬋嫣請求笪殷昊能放她出來與勾弋厸相聚,皆被拒絕,再不許她與勾弋厸見面。
姜炎聽說蚩尤病重,暗思道:「寡人親自前往為他療傷,或可消釋前嫌,化敵為友,兩廂再無戰事,豈不美哉?」說罷即行動,輾轉幾日便來到懷仁之地,見千岩競秀,溪山如畫,嘆羡不已。且說火德與西斗拜見過女媧,將天廷之事一一細說,女媧聽聞女姬與軒轅昊逃下界來,大為震驚,正說間,見陸正來報,將笪殷曹設計蚩尤兵伐姜炎之事說了,女媧怒道:「笪殷曹與笪殷昊朋比為奸,倒行逆施,篡位之心畢露!」陸正問道:「當下該如何處置?請娘娘明示。」女媧道:「你速去盯緊笪殷曹,借故拖住,使他分身無術。」陸正剛走,日游神又來報道:「姜炎欲往帝廷探看蚩尤,人已到鵝毛口一帶。」女媧疑道:「姜炎暗傷蚩尤,還敢獨自前來探視,就不怕蚩尤殺他么?」火德急道:「小神願往,勸他迴轉。」女媧道:「不可,姜炎執著,一旦決定的事兒,九牛拉不轉。本宮倒想讓他去見蚩尤,你可火速前往探聽真相,若他有善意,你可助他去見蚩尤,若心懷不軌,再令其迴轉不遲。」火德領命而往。
五龍炙已癱軟椅上,竟無力起身,誰知童子聽到了消息,一時魂飛魄散,早就飛報給了夫人,還未等五龍炙起來,夫人就大哭而至,埋怨道:「當時妾讓你不要洛珠去仙界,你卻放手不管,任她去了,如今卻被歹人害死,你可叫妾怎麼活!」五龍炙急道:「我百般勸阻,洛珠不聽一句,我見她糾纏,又不捨得她委屈,只好由了她去,誰知卻遭此大禍。」說完亦淚如泉湧,竟忍不住放聲哀號,拍著桌子道:「昊天啊,可憐我的女兒啊!」夫人見此情景,也跟著痛哭起來。約莫一會兒,急匆匆跑來一個少女,約有十四歲,儼然一個美人胎兒,但看她:
玄女徑自來到寢殿,癱坐在榻上,低聲自語道:「唉,洛珠此去,是決不肯受辱的,必會飲恨而死。」說著又順著榻沿兒跪了下來,淚如泉湧,泣道:「若非剪除軒轅昊此賊,我玄女豈肯做這等喪盡天良的事兒,邠夙被害,我已經肝心若裂,如今我卻害死洛珠,也不知道我將來又會是何下場。」說完便趴在榻上嚶嚶哭泣起來。
【紅亭座座靜幽,青瓦軒楹似嬿婉。】
話分兩頭。再說圓融神在人間主持婚配完成,天斗聞報大喜,急令元真童子下界傳詔,讓圓融神與神農琊等返回天廷,眾神回來,將界下之事細細稟報,天斗聽聞倉頡之事尤為高興,便又派神農琊領眾宿神下界幫助女媧和伏羲昊敬授民時,以定民志。神農琊再度下界,先來拜見女媧,女媧問道:「孟章神君不在天廷效力,何故至此?」神農琊笑道:「特來相助。」女媧道:「此間諸事將畢,又何須煩勞你與眾宿神下界。」神農琊拱道:「我欲讓日游、夜遊二神主司人間風水之事,娘娘以為如何?」女媧不解,問道:「請細細說來。」神農琊笑道:「二十八宿神,居於四方之星,即東極、南極、北極、西極,每日輪流當值。角、氐、房、尾、箕、斗值年;牛、女、虛、危、室、壁值月;奎、胃、昴、畢、觜、參值日;井、鬼、柳、星、張、翼值時,人間男女均以年、月、日、時為生辰,由日游、夜遊二神造冊登記,再報東斗、南斗、北斗、西斗四星君,以人生辰分置福壽、福祿、度厄、上生諸事,造福祿簿,再令冥界以各人之生辰造生死簿,從今往後,人各從其命,也好分理六道輪迴,此可為長久之計。」女媧喜道:「如此甚好,若星不轉斗不移,天地自然如何運行?這次,孟章神君又助我一臂之力!」說罷,即令日游、夜遊二神,以及東斗、南斗、北斗、西斗四星君,還有陸正分頭執行,完成諸事。伏羲昊自為眾人傳授星象知識,他對蚩尤道:「事觀三象,方知凶吉。」蚩尤問道:「何謂三象?」伏羲昊道:「日、月、星,謂之三象。」說完,便在當晚教眾人觀天象,忽然發現夜空中那泰階星忽明忽暗,兩兩並排,分為上、中、下三台,共有六星,斜如台階。伏羲昊指著蒼穹對眾人道:「那便是三台六星,也叫作泰階星,六星平則世治,六星斜則世亂。我方才見此星傾斜,便知這天下必將生亂。」蚩尤仰望半晌,回頭問道:「大大王,為何我看了半晌,也未看到泰階一星?」伏羲昊笑道:「你凡胎肉眼,豈能與本王神眼相比?這不要緊,就到時候我將諸宿畫在帛上,你們可慢慢據圖觀察。」蚩尤問道:「不知如何才能使天下太平?」伏羲昊道:「千祥出於作善,萬惡降之災殃。災多則世亂,世亂乃因惡多,世間穢惡,人心邪劣,昊天必將絕其福佑,但若眾生能夠從善去惡,親仁善鄰,天下自然就太平了。」蚩尤聞言,默記於心。
【馥馥芬芬,嬈嬈媚笑色傾城。】
【紅袖飄飄,翩翩清爽,挽一彎玉臂更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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