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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

作者:殷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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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泰山封帝

第十章 泰山封帝

一日,蚩尤攜元妃営嬭亦來看神奇,身邊跟著兩個婢子,一個叫月嫚,一個叫花奴,引得倉頡和沮誦格外注目,因此更欲顯示一番才能。営嬭附耳對蚩尤嘀咕幾句,蚩尤問道:「倉頡,若婦人懷娠,欲成男者,可有妙法?」倉頡回道:「取一把斧子密置床下,以刀口向下,必生男。」沮誦不甘示弱,答道:「不對,可將雞孵卵置於床下,必生男。」倉頡大驚,瞅了沮誦一眼,本要辯駁,卻聽営嬭笑道:「沮誦之法甚合我意,倉頡之法雖好,而覺殺氣太重。」倉頡低頭,不敢再說,蚩尤笑道:「這婦人生育之事已知,寡人有一問,常見有樹不生果子,百姓惆悵不已,請問倉頡,有何玄法可解之?」倉頡思忖片刻,回道:「樹不生果,除夜時,令一人伏在樹下,一人持斧問曰:『你生果否?如若不生,斫汝作柴!』樹下一人應曰:『我生!我生!』如此,是年即結果也。」蚩尤聞言大喜,月嫚與花奴聽了也笑個不停。見二女,花容月貌,姣不勝衣,不啻國色天香,沮誦暗思道:「也不知是誰家尤物,若能與之相好,不枉此生矣。」沮誦與倉頡二人竟看呆了。兩個婢子見兩個少年面貌相同,獃獃地望著自己,心裏倒是一驚,亦是掩面偷看倉頡和沮誦二人。
【孔雀開屏,瓊室蘭香怳曶;】
卻說姬軒轅已十六歲,便與常人不同,七尺個頭,力大無窮,聰明勇敢,每天都帶著部落里的人到處打獵,且每次都把獵物分給部落的人,於是在濟北這一帶很快就有了名望,人人都在傳揚他的事迹,不到兩年時間,姬軒轅十八歲的時候,他的部落已有一萬多人了,沒過多久,他的名聲便傳到了北帝蚩尤和南帝姜炎的耳朵里。不題。
話分兩頭。卻說雋軐和臙婣夜得同一夢,夢裡見盤古來了,對他們二人道:「倉頡和沮誦已成人,必有大用,爾等也該歸一去天界了。」雋軐問道:「歸一之後,我們將去何處安身?」盤古道:「往寶瓶星海神府,那守將戌閏桀自會安置你們。」臙婣問道:「下界時乃是大神將我們送下凡間,而如今我們在這凡間,法力盡失,如何回去天界?」盤古笑道:「我再送你們一程。」臙婣忙道:「大神且慢,待妾留一字,以告知我兒。」說罷便於夢中伸出手來,在那窯洞牆壁上硬生生扣了幾個天字道:「父母已歸一,勿念。」方扣了字,就見盤古騰起一陣紫光雲霧,又卷著他們飛升而去。不消眨眼的時間,雋軐和臙婣便落地了,抬眼一看,不見盤古,卻見自己已立在寶瓶星海神府門前了。雋軐問道:「尚在夢中否?」臙婣笑道:「不像于夢中,我們已經歸一回來了。」雋軐疑惑道:「我們歸一為何仍有仙體?」臙婣回道:「我們下界與歸一,皆乃是盤古大神一手親為,自然與別的神靈輪迴不同,切莫疑惑吧。」正說著,便見幾個婢子簇擁著璟琄出來,母女相見又喜又悲,笑一陣子,哭一陣子方罷。戌閏桀見臙婣和雋軐歸一回來,自然是高興,一家人團聚,席間問起界下之事,雋軐皆一一詳細說了,戌閏桀和璟琄聽說了倉頡和沮誦的事兒,心裏更是歡喜。戌閏圱與戌閏罡見妹妹歸來,心裏如釋重負,也暗自喜悅。雋軐此後便不去善元宮金德真君帳下效力了,留在神府,戌閏桀令其掌管神府教育之事不題。
【嬉戲處,衾下百媚千柔。】
話分兩頭。黃帝姬軒轅泰山受封的消息傳到蚩尤耳朵,當晚蚩尤做了一夢,驚醒后一夜未眠,挨到天亮這才叫來大羿。大羿見他面色不好,問道:「陛下,臣見龍顏憔悴,不知有何不適?」蚩尤起身長嘆一聲,踱步道:「唉,寡人昨晚做了一夢,夢見寡人化身為五爪金龍,而後飛上天闕,寡人見有天門九重,便飛登而入,飛入第八重門時,見第九重門關閉,不得入內,又竭力開門,卻從門內出來一個老者,舉著金杖朝寡人猛擊來,打斷寡人一爪,因而墜落於地。寡人不知,此夢是何徵兆?」大羿沉思片刻,沉吟道:「飛龍升天,復又墜地,只怕……」話猶未了,就聽蚩尤嘆道:「如今姬軒轅被天廷封為人間帝王,以致寡人半壁江山盡失,寡人又得此夢,安能無憂!」大羿道:「陛下為何不去問女媧娘娘?」蚩尤愣了一下,轉而道:「對,此事該問女媧娘娘,聽娘娘如何說。」說罷,便與大羿去拜見女媧和伏羲昊。拜過之後,蚩尤問道:「我聞天帝敕封姬軒轅為人間帝王,令四方臣服,不知可有此事?」女媧嘆道:「確有此事。」蚩尤跪地,泣道:「自天母造人之後,人類漸繁衍至今,我父達旦和伊娃為人祖,統領四方黎民,建立眾部落,我承父業,統領四方之土,為何天帝不封我,卻封了他?我今不服,欲起四方之兵伐之。」女媧搖頭道:「你何必與他爭帝,他又不曾犯你,你又何必犯他?怎的就不能相安?」蚩尤說道:「二虎尚且不能並居一山,我為人帝,又豈能容他人稱帝?」伏羲昊忙道:「你要想清楚了,你若與他為敵,就是天廷的敵人。」蚩尤怒道:「寧死不做亡國奴!」女媧正要說話,卻見神農琊進來報道:「娘娘,內廷天卜神鍾頎來了。」女媧和伏羲昊忙去迎接。鍾頎跪地叩道:「在下鍾頎,叩見女媧娘娘,叩見大大王。」女媧忙道:「快快請起,既是來宣旨,不必行此大禮。」伏羲昊將他扶起。鍾頎拱手道:「天王令大王和娘娘返回天廷,只留小神在此幫助黃帝姬軒轅治國。」女媧聽說,看了看跪在一旁的蚩尤,嘆道:「唉!你也聽到了,天命如此,你豈敢抗旨,不可再動妄念。」女媧又對鍾頎道:「蚩尤乃是人祖達旦和伊娃之子,在這北方為帝。姬軒轅以土德王,當敬天愛民,兼善天下,你既輔佐於他,當恪盡厥職,視民如傷,諄諄勸誡之至,萬不可大動干戈。」鍾頎低首而拜,並不答話。女媧和伏羲昊見蚩尤憤憤離去,也很無奈,便辭別鍾頎,與諸神返回天廷去了。
【異木奇花不謝,瓊樹瑤林長春。】
鍾頎來到桑乾河附近,正巧遇到倉頡和沮誦也來投奔,於是一同前往拜見黃帝姬軒轅。鍾頎傳達天斗旨意后,又跪拜黃帝,黃帝封他為軍師。見倉頡和沮誦來投,早聞二人大名,大喜,封他們二人為史官,傳旨道:「倉頡、沮誦,你二人為史官,從此便可開始造字,以利後人。」倉頡和沮誦領旨,一心在涿鹿王宮造字,歷時三年,造字完成,鍾頎嘆道:「倉頡造字,天雨血,魅夜哭,龍乃潛藏。」黃帝不解,問道:「天何雨血?」鍾頎答道:「神靈亦怕文字泄密,故而降下血雨。」黃帝問道:「魅何夜哭?」鍾頎答道:「魘魅作惡,自有文字,可書其惡,上告天廷,故而哭泣。」黃帝又問道:「龍何潛藏?」鍾頎答道:「從此天龍不在人間顯現矣,皆怕文字記其行蹤,恐招不測。」黃帝聞言,若有所思,少時,令道:「將倉頡之字頒布天下。」從此凡間終於有了文字,不題。
那倉頡和沮誦第二日起來,往窯洞中去問父母安,卻不見父母蹤影,倉頡細細一看牆壁上天書,泣道:「父母已歸一,往天闕去了!」兄弟二人悲傷,又啼哭一陣子不題。
〖登泰山姬軒轅封黃帝〗
姜炎與火德經過石井山,見此間曲水茂林,碧石嶙峋,問道:「此間花木蒙茸,景緻不俗,不知是何地勢?」火德笑道:「此處為石井山。」姜炎又問道:「不見有井,為何叫作石井山?」火德回道:「陛下自南方來,有所不知,此山確有一井,小的可引你去看。」姜炎好奇,便道:「有勞先生帶路。」火德便引他轉過一丘陵,果然谷中有一處清清淡淡所在,有水有樹,姜炎瞻眺,見遠處有一廟宇,又跟隨火德繞岸沿堤,千紆百折走了一路,轉過一石牆,進入廟內,見裏面有短籬四圍,綠竹掩映。火德又往裡走,指著一處石欄道:「陛下請看,這邊是石井。」姜炎往井下望去,見井底枯竭,不覺驚奇,問道:「寡人看此間風景雅緻,定有人煙,但四下卻不見一人,這井中無水,這是何故?」火德徐徐道:「陛下可知此井從何而來?小的聽長輩說起,此井自然形成,乃是女媧娘娘造人時,江河、天河二龍神取黃河長江之水蓄於此井,是為北陰和南陽之水,娘娘摶土造人所用,故後人建了此廟,圍護此井,每年都來焚香祈福,那廟宇中尚供奉女媧娘娘像,陛下可願參觀?」姜炎道:「時間無多,只怕蚩尤不能堅持,我們還是早些去為好。」說著又出了石井山繼續趕路,途中姜炎又問道:「此間可有狸貓么?」火德一愣,回道:「狸貓傷人,上古時期被女媧娘娘驅趕至大峪山一洞中,後人稱之為貓兒洞,至今不敢出來為害,此間無狸貓,或許大峪山貓兒洞有此物。」姜炎止步,揀一岩石坐下,擦去滿臉汗水,問道:「女媧娘娘為何要驅趕狸貓?」火德笑道:「此說來話長。」姜炎拱道:「此時正好歇息片刻,有勞先生賜教。」火德坐在他身邊,徐徐說道:「小的也是聽祖輩傳下來的,說女媧娘娘在懷仁摶土造人之前,凡間只有金、木、水、火、土五氣,因少了仙界飀、飈二氣,故而天神無法下界來,故天廷降下二氣,女媧令二十八宿輔神變化為諸神坐騎下界,你可知那心、尾二宿,來到凡間便覺天高上帝遠了,當時就迷了真性,忘了天條戒律,竟然兩廂私通,俗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心宿和尾宿在山林里私通之事,被虛宿看在眼裡,便密報女媧娘娘,娘娘聞言大怒,令孟章神君青龍將心宿和尾宿擒來,就要懲罰他們,就在此時,風神請求赦免尾宿,道『娘娘才造得人類,需要尾宿保護,此時不宜臨陣斬將』,女媧便放了尾宿。女姬見狀,也為心宿求情,卻被斥責,道『她犯天戒,若不懲治她,何以服眾神』之類,便將其綁縛樹上,取弓箭欲射之,心宿見箭矢飛來,心膽俱裂,剎那間變成一隻十尾狐,卻不料被女媧娘娘射去一尾,變成了九尾狐,心宿靈體早已閃開,躲過一劫。後來女媧娘娘不再追究,因九尾狐得了女媧娘娘神箭之靈氣,亦成一仙女,後來被女媧娘娘收為義女,賜名為『婱翜』,因不便留在蕊珠宮,故而至今仍寄在東極星天龍宮心宿府上,對此,小的也不知真假。不久之後,心宿生下一怪物,你可知是個什麼東西?它就是靈貓!昔日,女媧娘娘令諸宿造化飛禽走獸,角造蛟,亢造金、木、水、火、土五地龍,氐造狢類,房造兔,心造狐,尾造虎,箕造豹,斗造獬,牛造牛,女造蝠,虛造鼠,危造燕,室造豬,壁造貐,奎造狼,婁造狗,胃造雉,昴造雞,畢造烏,嘴造猴,參造猿,井造犴,鬼造羊,柳造獐,星造馬,張造鹿,翼造蛇,軫造蚓。」姜炎問道:「寡人見過許多動物,唯獨不見亢宿所造的金、木、水、火、土五地龍,這卻是為何?」火德笑道:「小的聽傳說,天界有石龍為害,引誘金童和玉女二仙吃了禁果,被罰下界來,女媧造人時用其元靈造人祖達旦和伊娃。那石龍被天神打下界,一部分化為恐龍,後來滅絕,一部分化為土蛇,據說天神罰石龍在界下以腹代步,以土為食,此物便是蛇,故生來無足。陛下有所不知,那五地龍卻與那蛇有關,角宿造蛟類,蛟是何形狀?似蛇非蛇,以雉為母,頸細而有白嬰,另有四腳,土蛇見之,妒其有足,皆被蛇吞下,此蛇能成巨蟒,已有靈性,形似地龍,當時五地龍見此蟒,以為是同類,見其無足,問道:『你是何物?』蟒答道:『龍。』五地龍又問道:『何以無足?』蟒答曰:『因多餘,故被女媧娘娘施法去足,望念同類,助我渡劫。』五地龍信以為真,便助其渡劫,被女媧娘娘發現,令雷、電二天神施電火將蟒劈死,故其渡劫未成。」姜炎笑道:「雉即雞,蛟之母,可知蛟類皆為卵生,怪不得雞不怕蛇,見蛇就啄,原來蛇食其子,此深仇大恨豈能不報?請問先生,那五地龍後來如何?」火德又道:「五地龍因助蟒蛇渡劫受罰,被女媧娘娘囚禁于善元之地,令天神女姬看守,善元之地至今因有龍王山故是。後來五地龍乘機逃脫,于山川之間東躲西藏,據說龍過之處,必注龍脈,結成靈穴,形成風水,女媧娘娘得知,嘆道:『五龍若此,將壞天意,後世帝統將決于風水,此後凡間每八百年必出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德王者,自稱天子,雖得帝統,而非天意使然。』於是又令江河、天河二龍神將五龍擒來,囚于深海,因五龍為亢宿神所造,女媧娘娘便令亢宿神看守,距此地百里有『鎮子海』,又名曰『五龍海』即是,此地部落人面海祈雨,每靈驗,故建龍王廟。傳說太古時期,女媧又將五龍釋放,令其不可輕易示人,五龍如今安在,不知其詳,然而也有人見過的,譬如鳳凰、麒麟等珍稀雖少,但並非沒有,只是陛下難得一見而已。」姜炎問道:「金童玉女下界,果有其事?」火德道:「這豈容懷疑?懷仁有玉女峰,即是玉女當時所在之處,還有玉龍洞,即天神玉龍望舒所在之處,另有玉龍山、聚仙台、龍泉、神泉、黑龍池等,不一而足,皆為神跡,陛下若有興緻,可親自去驗看。」姜炎笑道:「不去不去,寡人信你便是。不過先生說來說去,倒將那和_圖_書靈貓忘記了,寡人總算知道,那靈貓雖是靈物,獨不列於二十八宿。但不知靈貓後來如何?」火德笑道:「小的正要說,總被陛下打斷,故越說越多,越說越亂。」姜炎拱道:「寡人無禮,請先生再說來。」火德又接道:「諸宿神所造的飛禽走獸中,唯狐狸性淫,見靈貓便搏與它交媾,不料卻生下一怪物,這便是陛下要尋找的狸貓,女媧娘娘聞狸貓屢屢傷人,知道它有九尾狐之遺傳,頗有些靈氣,故而將它打成凡類,人常說貓有九條命,追溯此淵源,當與九尾狐有關。」說到此處,姜炎大惑不解,又打斷問道:「心宿與尾宿也是天神,既然交合,行孕也該是個神子才對,為何卻生個畜生?」火德擺手,笑道:「陛下莫急,聽小的慢慢道來。正因為是畜生,才對人類懷怨恨之心,娘娘不得不驅趕。原來,這心宿行孕之後,每日擔驚受怕,恐遭天譴,故而不吃不喝,日漸消瘦,命在旦夕。尾宿見狀心中不忍,便暗殺一虎,取肉給心宿吃,不料這胎兒在腹中吸收了虎氣,生下便成了這畜生,故靈貓與虎,長相有七分相似。有道是,仇人相見分外眼憎,心宿與尾宿二輔神,從那之後便與虛宿結下冤讎,不相往來,狸貓自此與鼠類也成為仇敵,水火不容,狸貓見鼠就捕,毫不留情,女媧娘娘震怒,派諸神將狸貓驅趕至大峪山,令一神鵰看守,但有出洞者必被神鵰所捕殺,自此狸貓躲在山洞不敢露頭,故後人將那山洞稱為貓兒洞。」姜炎問道:「那靈貓最後去了何處?」火德答道:「聽說靈貓被女媧娘娘賜給了冥界判官陸正,成為判官貼身冥獸,用來捕殺惡魅。」姜炎笑道:「聽來頗為曲折,但不知這貓兒洞距此地有多遠?」火德起身,指著南邊道:「大峪山在西南,據此百里之地。」姜炎起身道:「寡人慾捉一隻狸貓,有勞先生與寡人同往。」火德疑問道:「陛下要狸貓做什麼?」姜炎道:「欲治蚩尤箭毒,必須此物,否則天神也救不了他。」火德道:「小的願同往,但是,小的知道貓兒洞已無狸貓,倒是娘娘山有此物。」姜炎奇怪道:「哦?娘娘山又在何處?為何偏偏那裡就有狸貓?」火德笑道:「娘娘山在大峪山又南,距此地不遠,說起娘娘山為何有此物,話便又長了。女媧娘娘造人之後,伏羲授民以時,教化人類,男耕女織倒也安樂,不過,這之後鼠類泛濫,竟致耕田顆粒無收,甚至破壞房屋,危害甚大,當時,女媧娘娘在西南一山助人,眾人皆去求告釋放狸貓,好讓狸貓消除鼠害,娘娘無奈只得放歸,後來再無鼠害,那山便也叫作娘娘山,至今山上仍有聖母廟,便是供奉女媧娘娘的。」姜炎聽了,笑道:「我們這就去娘娘山捉個狸貓回來。」說罷便與火德同去。
笪殷曹背著陸正和孟婆,與他幾個心腹行邪惡,殘害涿鹿百姓。一夜之間,黃帝所治的各部落怪事接踵而出,使得人心惶惶,無心勞作。黃帝驚恐萬分,召來鍾頎問計。黃帝問道:「寡人聽說每到夜晚三更,就有很多野豬出來,卧地不動,此時便出現一輛車,滿載魘魅,大笑而至,人見了都被活活嚇死。」鍾頎道:「魘魅乃冥界之人,若無冤讎,豈能輕易害人?況昔日女媧娘娘在凡間時,治理有方,設冥府,置冥吏,戒備森嚴,魘魅如何出得那幽冥關?以臣之見,莫非有人裝魅害人,便是訛傳也未可知,待臣去部落中察看便知。」黃帝准奏,令衛兵隨鍾頎前往各部落。鍾頎到一個部落,聽到有人哭泣,便進去探看,一個婦女卧病在床,丈夫在一旁將她手臂展給鍾頎看,見那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鍾頎問道:「這是何故?」男人答道:「一直都好好的,昨晚一覺醒來就成這樣兒了。」女人道:「我只是做了一夜噩夢。」鍾頎不信,對他道:「怎麼如此,一定是你們夫妻二人打架所致,而後謊稱是魘魅所為,來嚇唬大家。」男人委屈道:「我夫妻恩愛,從不打架,這就是魘魅掐捏的,我們叫作『魅捏青』,軍師為何不信?」鍾頎半信半疑,又去另一家察看,又見一家男人渾身腫脹,還有瘀血,就問道:「此乃為魘魅所擊?」男人點頭,鍾頎這才相信,便想解決之策。第二天,來了一個神仙求見鍾頎,神仙合掌道:「我是西極靈界的空王佛,前來察看魘魅之事。」鍾頎正愁無計可施,見靈界佛祖前來,自是高興,於是就說了這裏的情況。空王佛看那婦女傷痕,對鍾頎道:「此女乃是魘魅妻,改嫁不久,其前夫怨恨,故而如此。」鍾頎問那婦女,果然如此。鍾頎問道:「何為魘魅妻?」空王佛道:「寡婦是也。其夫新死,當守孝三年,三年之內皆為魘魅妻,三年之後其夫在冥界投胎,自然無事,否則怨氣深重,必來滋事。」鍾頎覺得有道理,就說給大家,讓他們遵守。又過幾天,部落里有一個小孩平白無故死去。空王佛看過之後道:「此為冥緣所致,討債魘魅所為。其家欠人錢財不還,債主死後轉投此家,正是這死去的幼兒。」鍾頎忙問道:「這又是為何?」空王佛道:「其一,父母前世欠子債;其二,子前世欠父母債;其三,怨家投來作子。此乃三因緣生。凡是子出生百日、千日便死者,正是那怨家來討前世未了之債,故而如此。」鍾頎又對大家道:「人要以信為本,不可欠人錢財,至死不還,否則其子出生之後,百日或千日,就是此下場。」空王佛又道:「各家要做好魘魅事。」眾人不解,問道:「何謂魘魅事?」空王佛道:「人死之後,先安葬后祭祀,缺一不可。」眾人聽后,一一記住,從此之後,無人敢欠死人債了,每有死人,必服重喪祭祀七日。
姬軒轅與軒轅昊、女姬以及妲娥來到涿鹿,在大羿部落的幫助下安頓了下來,為感謝大羿大恩,女姬做主將妲娥嫁給了大羿,當時女尊男卑,大羿部落反成了姬軒轅的一個部落。元真童子終於找到他們。見元真童子並沒有領天兵前來,軒轅昊與女姬才放下心來,元真童子宣詔道:「今赦軒轅昊、女姬之罪,封女姬為安聖母娘娘,封女姬之子姬軒轅為凡間帝王,一統萬民,敕號『黃帝』,敕封國號為『有熊』。軒轅昊接旨之後,即回天廷受封!」眾人聽宣后皆大歡喜,奔走相告,四方眾人紛紛來投。女姬喚來姬軒轅,吩咐道:「你可登泰山設壇祭神,而後稱帝。」姬軒轅照辦,一時泰山已是人山人海,天上出現彩雲,黃帝登基大典如何?但見:
元真童子下界,來到凡間的濟北之地傳旨,卻聽當地人說姬軒轅帶領部落大部人投姜炎去了。元真童子問道:「此間最好,為何又往南去?」那人道:「此間好個什麼?北帝蚩尤為收服姬軒轅,幾次三番打來,死傷不少,姬軒轅被逼無奈,只好投靠南帝姜炎了!」元真童子無奈,只得又去南方尋找姬軒轅部落。話說天上一日,人間一年,天廷鬧鬧嚷嚷十幾日,這人間已過了十幾年,姬軒轅已長大成人。炎帝見姬軒轅來投,大喜,設宴款待。姬軒轅三叩九拜,對炎帝道:「帝若不棄,臣願效犬馬之勞。」炎帝更加高興,對姬軒轅道:「涿地肥沃,寡人賜封與你,你可去那裡為王。」姬軒轅便率部落的人去了涿鹿。
卻說須菩提獲得晉封,心中歡喜,便邀戌閏圱與戌閏靖去蕊珠宮把盞,戌閏圱拱道:「少主抬愛,盛情難卻,不過還請少主屈駕在下府上作客,一來賀我兄弟二人獲得天恩,被封為將軍、副將,二來也去府上添點兒瑞氣。」須菩提笑道:「為何不去我府上作客?」戌閏圱揖道:「這,恐怕多有不便,一來蕊珠宮是女媧娘娘府邸,在下何等樣兒的人,未獲娘娘恩准,豈敢登門滋擾,二來天廷方才封賜,蕊珠宮高門大戶,眼多嘴雜,免不了閑言碎語,少主不怕,在下還怕連累尊府呢。」須菩提道:「你這一來二來的也不無道理,既然如此,我就去你府上吧。」出了玉京宮玄天門,戌閏靖在前引路,曲曲折折到了一個所在,須菩提見一帶粉牆,四周都是玉篁,停住望去,見一個軒閣,門上懸著一匾額,上書「【寧安軒】」三個字。須菩提笑問道:「天王賜的居所?」戌閏圱笑道:「咱們武將,除了少主之外,都住在這裏的。」進入軒門,又入一個客廳,裏面几案精緻,玉石桌上擺列杯盤果品,須菩提坐下,看著側門一個月洞門,垂著琳琅珠簾兒。須菩提笑道:「到也是個幽雅所在,此處飲酒別有情趣。」戌閏圱笑道:「少主喜歡,咱們就在這裏把盞暢飲。」說著便聽見珠簾兒窸窣,就見妤嬛端茶來了,須菩提以為是個婢子,呷一口茶,頓覺香溢眉宇,而後瞅著戌閏圱,笑道:「怎麼,天王還給你這個鎮天將軍賜了一個婢子?」戌閏圱忙道:「哪裡,這是在下的姑姑,名叫妤嬛,從寶瓶星才來不久。」須菩提忙起身,深深一揖道:「不才無禮,不知是姑姑在此,多有冒犯,還望姑姑勿怪。」妤嬛一頭吃著茶,盈盈笑道:「喲,這是哪裡的話兒,不就一句玩笑么,再者說你不是也不知道么。」須菩提笑笑入座,妤嬛問道:「妾來這裏,原是要見一個姐妹的,她叫婱翜,就在蕊珠宮裡,不知少主肯讓妾見一面么?」須菩提一驚,茶水都從嘴角兒漏了出來,忙問道:「豈能不肯,只是蕊珠宮裡沒有這個人,姑姑一定是記錯了,如果有,我叫她與姑姑敘晤。」妤嬛笑道:「少主還是不肯,怎麼就說不在蕊珠宮呢,她可是你母后的寵婢,才去的蕊珠宮。」須菩提沉吟道:「哦,如此我便不知了,我自打靈界回來,還沒顧得上回去呢。」妤嬛點點頭兒,一時無話。
伏羲昊和神農琊奉女媧令去搜捕笪殷昊和玄女,找了很多地方未果,只好往回返來,路過孟津時,見這裏的人用石頭做的工具和武器圍獵,又用牛馬來駕車載物,伏羲昊驚奇,問詢當地人道:「你們如何懂得驅牛馬駕車?」那人回道:「我王姬軒轅所教。」伏羲昊嘆道:「姬軒轅果然是個智者。」說著又打聽到姬軒轅王廷,便去拜會。軒轅昊和女姬聽說伏羲昊和神農琊來了,早就在姬軒轅的安排下逃離了這裏。姬軒轅見來者並無惡意,便問道:「不知兩位天神駕臨此處有何見教?」伏羲昊道:「未有見教,只想打聽兩個人。」姬軒轅警覺起來,問道:「打問兩個什麼人?」伏羲昊遂將笪殷昊和玄女的形貌說了一遍,又道:「這二人觸犯天戒,罪不容誅,若你曉得他們行蹤,萬勿隱瞞,那笪殷昊窮凶極惡,只怕到時候會傷害你們。」姬軒轅想了想,徐徐道:「聽部落人說,曾在後山一個洞中見過一男一女,行蹤詭異,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伏羲昊大驚,立刻與神農琊去看,果然在洞口窺見笪殷昊,當下便秘派神農琊去懷仁帝廷報女媧,女媧又令神農琊上界,搬來武德星君一干天兵,親自前往捉拿不題。
【銷魂時,枕上鴛鴦半囀;】
笪殷昊見他已逃脫,急道:「此地不可久留,我們若不逃,命將不保!」玄女問道:「夫君有照石在手,怕什麼?」笪殷昊道:「照石對別人尚可,但若師尊親自前來,恐怕照石也無用,反被他所殺。」玄女急道:「事已至此,不如認罪,天王自會饒恕我們,若現在逃去,不知能往何處去?」笪殷昊急道:「此番不同,料定師尊不會饒我。我們只要出了那天門,有這照石在手,上天入地自由我們,何必在這裏等死!」玄女無奈,泣道:「蜂蠆入懷,隨即解衣。妾就隨你去吧。」說罷,就見笪殷昊又提著珝瑤的頭顱,開門就走。玄女驚道:「你這是做什麼?」笪殷昊道:「她害死洛珠,我總不能留下她來再去禍害別人,聽說人死之後,只要將他頭顱斬下,使他身首異處,亡靈便不能聚成魘魅,我要將此頭顱扔下天門去!」玄女聞言,不再多問,只隨他急急往天門逃去,到了西天門一看,已有重兵把守,只好折回,去了元天門,依然見有重兵守門,於是又折返西天門,仍然見門神把守。玄女道:「為何不去南天門?」笪殷昊道:「不可,那天門想必已被師尊施法,可奪神力,即使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條。」玄女急道:「那可如何是好?」笪殷昊怒道:「顧不得那麼多,唯有去西天門闖出去了!」於是就朝西天門走去,西天門天兵見笪殷昊和玄女前來,知道他要逃離,便阻住去路,笪殷昊大怒,將那頭顱拋去,眾天兵見憑空飛來一顆頭顱,嚇得不輕,慌忙躲避,只見那頭顱直飛出天門,後面跟著一道紫光,再看笪殷昊和玄女,早已不見蹤影。
天斗召來鍾頎,問道:「你可知那女姬在界下,身邊可有一個婢子?」鍾頎奏道:「請天王令千里眼前來一問。」天斗又召千里眼前來,問道:「笪殷昊之言屬實否?」千里眼拱道:「三大王化成巨鳥,載著仙婢下界,又見那仙婢化成珠兒,掉入女姬口中了。」天斗又問道:「那女姬身邊可有侍婢?」千里眼道:「此前確有侍婢,名叫妲娥,但並非三大王帶下界的仙婢。」天斗問鍾頎道:「法寶已落入女姬之口,此當如何?」鍾頎回道:「為今之計,當派下天神去緝拿女姬,奪回寶石。」天斗點頭道:「正合本王之意。」說完急傳女媧,令她帶領白虎、https://m.hetubook•com.com朱雀、玄武及太陽、太陰五神下凡捉拿女姬。
話分兩頭。卻說女媧雖然奉命又來抓捕軒轅昊和女姬,但不忍將女姬抓回去,便自己先派了白虎、朱雀、玄武、太陽、太陰五神去抓捕軒轅昊和女姬,又密令黃河龍神搭救他們,自己卻在蚩尤帝廷坐等。就在此時,忽然聽見帳外人皆驚呼,便出來看,只見天空懸著十個太陽,眾人見此奇景,驚恐不已。蚩尤急道:「天出十日,莫非是天神要消滅我們么?」女媧笑道:「若真是如此,此間早已化為灰燼了。莫怕,這是應龍和角龍的障眼法兒,想必是怕軒轅昊和女姬逃脫,故而造出幻象,好讓他兩個分不清東南西北。」蚩尤沉吟道:「原來如此,那我們何不幫他們一把?」女媧笑道:「請神箭手出來,射它們下來。」蚩尤召來大羿,令道:「娘娘讓你把那多餘的九個太陽射將下來。」大羿得令,抽出神箭就向太陽射去,每一支箭射中太陽,太陽便消失了,不消一會兒,九個太陽全消失了。軒轅昊和女姬見九個太陽沒了,又辨清了方向,領著妲娥就朝南面奔去。
出了帝廷,倉頡和沮誦便留意月嫚和花奴住處,見她二人進了旁邊一個小帳,二婢子見沮誦和倉頡回顧,亦歡喜非常,兄弟二人見她們顧盼留情,便隨了過去,掀起帳簾兒偷窺,一時意軟筋酥,不捨得離開。正在痴想妄想之際,只見一個丫頭過來了,叱問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人?大胆來闖閨幃,快些與我走遠!若是陛下知道了,必殺你二人!」倉頡聞言,想起什麼事兒,低聲對沮誦道:「此婢子說的是,我們兄弟二人須儘快離開此地!」沮誦不願離開,說道:「一個丫頭,你當是什麼人,她幾句話就想攆我們走,豈不是笑話。」倉頡頓足道:「我怕的不是這丫頭的幾句話,而是你今日在帝廷說的那番話。」沮誦以為不然,問道:「我說的不對么?」倉頡嘆道:「你那個什麼雞孵卵之說,其結果恰恰相反,而卻被元妃採納了,你想想,若元妃將來生個女兒,那蚩尤豈能放過我們?必被千刀萬剮,此時逃命去還不晚!」沮誦聞言,悵恨不已,遂就跟著倉頡暗中跑向涿鹿,投奔黃帝姬軒轅去了。
當晚,笪殷曹為破壞空王佛說法,命九頭鳥前去殺害幼兒,一夜之間死去很多。鍾頎大驚,忙問道:「這又是怎麼了?」空王佛道:「冥界之魘魅為亂,必為冥王唆使。」果然,聽到外邊傳來冥雀哀鳴聲,空王佛道:「魘魅窺視家門,此為不祥之兆,禍害將至。」話剛說完,就聽外邊樹上傳來「呃吧呦、呃吧呦」的鳥叫聲。空王佛呼道:「不好!」這就聽見傳來婦女的哭聲,前去探看,才知她三歲的兒子突然死去。空王佛對眾人道:「此乃冥界姑獲鳥所為,小兒夜睡,不可外露衣物,不然遇到此鳥,則被滴血衣上,或落毛于衣內,小兒則夜驚,啼哭不止,然後被其掠去魂魄而暴死。」鍾頎驚問道:「冥界為何有此凶鳥?」空王佛道:「此鳥為『鬼車鳥』,魘魅死後所變的精靈。孕婦不產而死,又被棄屍荒野,胎內之子不死而生於野,母之魂魄便化為人形,抱其子而行於夜路,腰間沾血,久之則成魘魅,變化為九頭之鳥。冥界就有此物,原為一女懷胎,被惡人打死棄屍,生下一子,抱子逃去后化為十頭鳥,夜間去人家為害,見有幼子衣物,便叱狗滅燈,狗初見此物,不勝懼怕,於是咬下其一只頭,此鳥便成九頭。」鍾頎讓大家記住佛祖警告,果然,部落中再未出現過嬰兒早夭的事情。鍾頎問道:「我在天廷時就曾聞冥界各地皆有冥府,且有府尹治理冥人,如今看來卻如此昏亂。」空王佛道:「冥界有神作亂,將來自由佛出世,入冥界普度冥人,在這之前也只有你自己想辦法避免這些災難了。」空王佛臨走之前,看到一隻大象領著一群小象前來,聽大象哀號,便心中明白了,於是對鍾頎道:「此獸乃是野豬所化成,乃一天神之養母,頗有佛性,眾等不可傷害。待他日開緣,我便度它去靈界。」鍾頎就把空王佛的意思傳達給部落里的人。空王佛不放心,見路上有無患木,便摘下果實對鍾頎道:「此乃無患子,魘魅見了都愁,可令眾人懸于門上,也可令小兒佩戴,可避魘魅。」鍾頎逐一照辦,命眾人採集無患子懸于門上,但家中有小兒者,都佩戴上無患子辟邪。
過了幾個時辰,妱翚見不打雷了,便去偏殿收拾打碎的茶碗,漸漸來到偏殿前,只往那軒窗內一瞅,忽見榻上一個人睡著,心裏疑怪道:「看著不像是姝涵,怎麼裏面還有個人睡著?」趁他還未醒來,便仔細看去,心中又道:「呀!分明就是一個郎君,生得俊俏,這是從何而來的?」不敢驚動他,便一路小跑至鳳來閣,見碧玉和尚翠、㛞珠都在,便急對㛞珠道:「二少主,姝涵妹妹她變成一個人了!」㛞珠轉臉問道:「哦?怎麼說的?莫非她原來不是個人么?」尚翠拿起綉綳兒掩鼻直笑,妱翚又慌慌張張道:「真的怪呢!小婢看不見姝涵妹妹,卻在榻上見一個俊俏少年睡在那裡,生得極標緻,難道不是姝涵變的?」㛞珠一聽,心裏明白了八九分,又見碧玉和尚翠一臉狐疑。㛞珠倏地起身,怒道:「你簡直胡說八道!這個賤婢子沒事兒做了往我房子跑什麼的?又跑來扯什麼謊話!」妱翚急得面紅耳赤,低頭道:「確實有個人在裏面睡覺,二少主若不信,親自去看便知端的,小婢怎麼敢說謊呢?」碧玉起身道:「好吧,我跟你一起去看,我就不信了,這青天白日的,難道是陰靈來了不成?」妱翚又怪聲怪調道:「呀,少夫人,那可不一定,前時小婢去給二少主端茶,碗兒還被雷打了呢!我見二少主不在,就跑出來了。」㛞珠剜了她一眼,竟一時也沒辦法了,心裏叫苦道:「哎呀呀,我的個小親娘,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就搞起來了,若被少夫人知道,豈不生疑?」心裏這麼想著,又不安地瞅來瞅去,碧玉早見她心神不定,心裏越發懷疑了,便拉起㛞珠的手兒,笑道:「走吧,一起去看看那裡怎麼回事兒。」㛞珠皺著眉頭,倚著門兒半晌不動,碧玉鬆開她的手兒,冷笑道:「怎麼?若是二少主不願意讓我這個當嫂嫂的過去看,那嫂嫂便不去了,只是二少主別忘了,咱們宮裡可不準弄出些個不乾不淨的事兒來。如果有,還是自己去收拾乾淨吧。」㛞珠臉一紅,急道:「嫂嫂說什麼話兒,我一直都在鳳來閣的,難道你不知道么,怎的就懷疑我偷人了呢?」碧玉忙又拉著她,賠笑道:「瞧你說的,我幾時懷疑你了,你也是個主子呢,怎麼能做出那種事兒來,我只怕你底下的婢子會造出什麼孽來。」㛞珠無奈,只得出來,一邊走一邊指著妱翚斥道:「我可把話說明了,若是有了生人,我不怨你,若是沒有的,你給我仔細著。」妱翚嚇得躲在碧玉身後,眨巴著眼兒瞅著㛞珠。碧玉和尚翠、㛞珠出了鳳來閣,來到㛞珠的偏殿,正要進去,㛞珠又堵在了門口,氣嘟嘟道:「我可把話說明了,這可是本小姐的屋子,你們要進就進去,不過不要亂翻我的屋子。」碧玉笑而不語,直接就進去了,果見一個人睡在榻上,妱翚斜傍著錦屏風站住,瞅著㛞珠,見她星眼生嗔,媚中露出殺氣。這時,㛞珠一雙小手捂著臉兒,心裏連連叫苦道:「姝涵啊姝涵,這一下子全完了,如果讓娘娘知道了,我也保不住你了!」碧玉也未驚擾,近前掀起紅綃細看,榻上繡毯錦褥,香霧襲人,芬芳觸鼻,再看少年生得秀眉妙目,清奇俊靈,又看姝涵躺在旁邊,玉臂粉香,翠黛顰蹙,香息微微,玉肌潤澤,異常嬌艷。碧玉心內驚道:「蕊珠宮裡牆垣高峻的,插翅也難飛入,他是如何進來的?看他卻不是一般的人兒。」尚翠掩口笑笑,也不敢說話,只瞅著碧玉,看她如何發付。碧玉看看㛞珠,笑道:「一對兒鴛鴦睡得很沉,我們走吧,別驚醒了。」㛞珠恨得咬牙,瞅著榻上心內暗思道:「怎的睡死了么。」想著又躊躕半晌,見碧玉盯著她,只好跟著出來,路上走著,心裏打鼓,又去拽住碧玉,央道:「嫂子,千萬不要告知娘娘,可好?」碧玉冷笑道:「那你去和娘娘解釋,這蕊珠宮的婢子也反天了,竟然招男人進來邪淫。我這也半個主子呢,娘娘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看好這宮裡的,你說出了這事兒,我如何交代?你讓我護著一個婢子,娘娘如何待我,只怕我的小命兒也沒了呢!」㛞珠聽她這麼說,一時無語。
蚩尤聽聞倉頡和沮誦大名,便問谷公道:「倉頡年少,豈會造字?」谷公道:「想必是天神下凡,自有智慧。」蚩尤吩咐道:「你速去請他二人來王宮,寡人將有重用。」谷公奉旨來到懷仁清涼山一帶,將那倉頡和沮誦請了來,蚩尤與二人相處幾日,便覺得倉頡果然名不虛傳,不但會寫字,還擅長玄術,於是就讓二人留在宮中,每日與他施展玄術。
話分兩頭。卻說姝涵知道軒轅健已去了蕊珠宮的偏殿等她,她便辭了㛞珠來到偏殿,剛進了門,軒轅健就上來握著她的手兒,見姝涵穿一件紫色綃衣,纖腰束一條碧絲嵌玉錦鸞帶,更顯裊裊婷婷,霧紗掩半臂,雲鬟披肩,煙黛微顰,卻比往常消瘦幾分,軒轅健望著她道:「怎的不見數日,竟憔悴了呢!」一面說,一面扶她坐下,姝涵蹙眉道:「妾沒什麼不適,只是這心裏總是有些惶恐。」軒轅健握著她的手兒,嘆道:「你總想那麼多的,你放心好了,不消幾日,我便接你回太陽宮去!」姝涵臉頰微微一紅,靠在他肩上嬌嗔道:「休要亂說,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妾平白無故的去太陽宮住下,算怎麼個說法兒?除非你正正噹噹地來娶了妾,這便名正言順,妾也不怕什麼了。」軒轅健輕撫她的雲鬢,笑道:「我早就想好了,到時候我會讓望舒給女媧說,讓她做媒,我便將你娶回太陽宮,你是形天轉世輪迴,我是盤古轉世輪迴,還有什麼能阻擋我們么?我們再也不分開的。」姝涵依偎在他懷裡,淚眼愁眉道:「開始的時候覺得這裏還好,如今越發覺得蕭森了,尤其女媧回來之後,妾便預感不好,總覺得會有什麼事兒要發生的。」軒轅健安慰道:「不要憂慮,能有什麼事兒呢?」姝涵斜靠妝台,不禁低泣道:「妾也不知道,近來只覺壓抑不行。」說著又泣涕漣漣,一如帶雨的梨花,嬌柔欲墜。軒轅健輕嘆道:「不要傷感了。我本來時時要來看你的,總是沒有機會。」正說著,就聽門兒呀的一聲開了,姝涵急忙起身,瞅著軒轅健,將纖指兒掩著朱唇,小聲道:「噓——禁聲,肯定是婢子來送茶水了,這可如何是好呢,若被她撞見,少不了告給女媧,到時候卻怎麼解釋呢!」軒轅健笑道:「莫慌,只看我來。」說完將手一揮,那妱翚捧著一碗茶,剛要準備進裡間,忽然窗外電閃雷鳴起來,只見一道電光閃處,又是一聲霹靂炸響,妱翚嚇得心兒突突跳,兩手一顫,茶碗便墜落地上砸得粉碎。軒轅健給姝涵使個眼色,姝涵掩鼻一笑,便躡手躡腳地出去看她,佯裝生氣道:「進屋裡也不打招呼,茶碗也被你打個稀巴爛了,你怎麼就毛手毛腳的呢?」妱翚見姝涵出來,不顧命地跑來抱著她就哭了。姝涵愕然問道:「怎的?」妱翚嚇得不能說話,半晌才說道:「剛才,剛才茶碗突然給雷劈了!」姝涵掩口一笑,差點笑出聲來,忙又正色道:「快不要胡說了,這天界怎麼會有雷擊呢!何況這裏還是蕊珠宮,若真的被雷劈,那雷神便是與咱們娘娘有仇,只怕他是不想活了呢!你快下去再取一碗茶,好好兒地端上來。」妱翚頓腳道:「難道屋裡只有你一個人么?嬙娟和鳧嬥兩個死婢子哪裡去了?」姝涵笑道:「這樣的大雷,我也是怕的不行呢,要不你別取茶了,就去鳳來閣耍吧,二少主又不在,你不用管我的。」妱翚正要移步,姝涵又拉住她道:「等著。若是二少主問起,你就說我不在這裏的,她聽我不在便不來這裏的,我是擔心她過來了,萬一讓雷打了,我們可都少不了被娘娘拾掇!」妱翚半信半疑道:「知道了,你就不過去么?萬一也讓雷打了怎麼辦?」姝涵沉吟半晌,正色道:「我就不去了,我可不怕雷,你們也知道我是有些手段的。」妱翚一臉茫然地瞅她一眼,便急匆匆地出殿去了。
到了幽冥關,神荼、鬱壘二冥仙開門跪迎。又來到幽冥宮,女媧拉著孟女坐下,笪殷曹忙令奉茶,女媧道:「茶水我就不飲了,你們只取些黃泉水來就好。」陸正拱手道:「娘娘有所不知,此水取來則無效,只能她親自下河去飲,只怕她過不得那條河。」女媧疑道:「細細說來。」陸正回道:「黃泉自東向西二百九十里,每逢打開陽關投生之日,冥吏引生魂到黃泉渡河,飲下此水之後,便能忘記前世之事,黃泉之水,離泉則無效,故而她只能自己前去。」女媧又問道:「那孟女為何不能渡河?」陸正答道:「孟女乃是溺死,殊不知那罪魂、惡魂、冤魂、溺魂,此四魂要入地獄受刑,待刑滿方能渡河。」女媧笑道:「本宮憐憫孟女,可否破一例?」陸正答道:「除非這黃泉之上有一橋,孟女過橋之後,便能飲到黃泉水了。m.hetubook.com.com」女媧道:「那就造一橋來。」陸正遵命,令冥兵造橋,以南北方向架在泉上。女媧領孟女至橋前,泣道:「奈何生,又奈何死!此橋就叫奈何橋吧,等你過了此橋,飲了那黃泉水,便能如你所願了。」孟女拔腳正要過橋,女媧又將她攔住,笑道:「你且再等一等,在你過橋之前,本宮只想問你一句話,你可據實說來。」孟女愣怔片刻,轉頭問道:「娘娘欲問何事?」女媧輕嘆一聲,徐徐問道:「你有此遭遇,本宮十分不解,就是想問清楚,你的父母是誰?」孟女簌簌流淚,泣道:「我叫嬋嫣,本是天界三大王笪殷昊的弟子,後來奉笪殷昊之命,投生陽間……我父親是二大王軒轅昊,母親是善元天使女姬。」女媧一聽大驚,伏羲昊和神農琊也吃了一驚,眾皆面面相覷,一時無語。女媧沉默片刻,抬頭看時,孟女已走到橋中間了,又慌忙上前攔住,急道:「你快快下橋來!」孟女不解,緩緩來到女媧面前,泣道:「我歷經萬難來到此處,只求飲一口水而已,不知娘娘為何攔我?」女媧拉著她的手兒,嘆道:「唉,不是本宮有意攔你,而是不得不攔,你不能過河去。」孟女問道:「為什麼?」女媧嘆道:「一旦過了此河,雖然飲得黃泉水,忘記了前生之事,但你必會投胎為人。你又不願去那陽間為人,何必要喝黃泉水?」孟女泣道:「求娘娘教我解脫之法。」女媧嘆道:「唉!你既是天神之子,當以修行為重,為何要尋死覓活的!本宮封你為這冥界仙官,主司黃泉之水,不知你意下若何?」孟女想了想,低聲道:「我為冥界眾生解脫,便如自我解脫。」說罷,隨女媧下橋來,女媧便賜她一座府邸,稱為孟府,冥界都稱她為「孟婆」。自孟女做了冥界的仙官之後,再未出過幽冥關。
【紅雨方收,不堪蹙眉苦楚,雖是風流,又曉得飲淚幾度。】
【逖聞泰山金鳳鳴,頻觀松林龍雲舞。】
天斗見軒轅昊到來,冷言冷語道:「為師赦免你的罪,皆因女姬之子姬軒轅,如今他做了凡間的帝王,也好統治凡間黎民百姓,算是功德一件了。」軒轅昊誠惶誠恐道:「師尊大恩,弟子無以為報。」天斗冷笑道:「為師不求你報什麼恩,只要你往後不再觸犯天戒就行了。」軒轅昊跪地道:「弟子有一事稟奏,那姬軒轅雖被封為黃帝,但弟子只恐其位難以長久。」天斗驚道:「何出此言?難道誰敢冒犯天威?」軒轅昊道:「女媧在人間擅自封姜炎為南帝,號稱炎帝,又封那蚩尤為北帝,今各雄霸一方,如今得知姬軒轅被天廷封為帝王,必然不服,一旦起兵征戰,那姬軒轅豈能長久?」天斗問鍾頎道:「那姜炎和蚩尤是何人?」鍾頎知道他二人身世,只怕惹來麻煩,於是答道:「不過是人中英雄而已,各有部落,互相併未侵犯。」軒轅昊急道:「你久在宮中,安知那界下之事?那北帝蚩尤前不久起兵大敗炎帝,驅逐至桑乾河一帶,姬軒轅兵敗,方去投奔了他。」鍾頎回道:「確有其事,不過是部落之間小斗而已,不傷大體。」天斗對鍾頎道:「罷了,國無二主,姬軒轅乃是本王親封的人間帝王,豈能再容他人稱帝?你去界下,傳本王旨意,伏羲昊與女媧、神農琊等不必再久留凡間了,令他們來複命吧,你就留在姬軒轅身邊輔助他,等他穩坐江山之後,再回來複命,你看如何?」鍾頎愣了一下,暗思道:「天王這是疑我,因我知道太多機密,故而藉此讓我離開天廷。」
須菩提把盞完畢,略帶醉意回到蕊珠宮,恨不得馬上見到碧玉和尚翠,就一路上搖搖晃晃地走著,經過㛞珠的偏殿,就見姝涵手托香腮在軒窗蹙眉張望,須菩提停住腳步,仰面望著,那軒窗嵌著透明琉璃,他便清楚瞥見姝涵,見她裊裊婷婷,便十分留顧,還痴痴地站在那裡,一會兒,就見香噥和斕姁捧著兩個金絲紅玉盒兒過來了,朝他福了福道:「少主回來了。」須菩提上去揭開紅玉盒兒一看,上頭一層玉桃兒,底下一層是玄露膏,問道:「我母后回來了?」斕姁回道:「還沒回來,這就準備著伺候娘娘呢。」須菩提沉吟道:「那你們自去忙吧,我自在地走一會兒。」斕姁和香噥轉身又跑了。須菩提又到清元殿,走進軒廊,才又想起女媧尚未回來,忙迴轉要離去,忽然背後有人扯他衣服,須菩提猛回頭一看,見是一個婢子站在身後,須菩提見她朱粉輕施,雙眉淡掃,穿一件素緞紗裙,玉顏之間頗有清氣,立時就愣住了,只聽她悄悄兒道:「少主,到小婢這裏來說話。」說罷,便縮進珠簾兒后了。須菩提四顧無人,便掀起珠簾兒問道:「你就是婱翜?」那婢子掩口笑道:「誰是個婱翜,快進來吧,你怕什麼,我又不吃你。」須菩提聽了竟大著膽進去了,那婢子將門閉上了,轉身就抱住須菩提,把個粉臉貼在他臉上,又翹筍指兒點著他的鼻子,笑道:「小婢是娘娘身邊的嬙娟,你可記住了。」須菩提曉得她的意思,頓覺魂迷意亂,一手挽住她的香肩,笑道:「嬙娟,嬙娟,我記住了。」嬙娟又拉著他直往香榻上去,須菩提反倒不自在了,笑道:「小姐姐怎麼這的乾脆?若被人撞見怎生好呢。」嬙娟笑道:「小婢巴巴兒等這一天很久了。我不信那碧玉和尚翠能做得夫人,小婢卻做不得一個侍妾么。」須菩提細看她去,見她身材纖巧,香肩粉頸,緊緻紗裙襯著玉腕酥胸,越發丰姿嫵媚,此時已魂飛魄盪,連連笑道:「做得,做得,今兒就做了吧。」一邊說著不能自持,也不多說,三下五除二就將天衣褪了,赤條條刺溜一下就滑進了鸞被裡,誰知嬙娟毫不矜持,一隻玉手兒將他摟住了,一隻手兒將他胯|下亂摸,兩條玉腿兒亂顫,須菩提端著她粉臉,嘿嘿笑道:「我看你這婢子模樣兒很庄靜,怎麼干起這事兒就這的孟浪呢。」嬙娟又伸出兩隻玲瓏玉臂抱著他,嬌嗔道:「要不然少主怎麼能記得小婢呢。」須菩提笑道:「記得你容易,不過讓你當一房妾我說了不算數,那可是我母后說了算的。」嬙娟纏磨道:「先不管娘娘樂不樂意,只須你先樂意才好。」嬙娟說著,又將一雙明眸,斜睨著他,一忽一閃地問道:「小婢這樣兒,比那碧玉和尚翠如何?」須菩提抱緊她的嬌軀,笑道:「親憐兒,你怎的這般嫵媚風流的,若是兩年前遇著你,我也不致娶那兩個木頭人了。」嬙娟低鬟微笑道:「現在遇著也不晚的。」說著粉臉紅潮飛暈,須菩提見她春心大動,便伸手向她牝間一摸,只覺得淋淋漓漓的一大片,這一刻什麼都不顧了,兩人弄了幾回仍依依不捨,就像黏在一起。忽然,聽得門外一聲脆響,兩人趕忙穿上衣服,須菩提惶惶不安,一溜煙就跑了。
姜炎果捕獲一隻狸貓,與火德來到懷仁清涼山,見帝廷外許多兵士巡邏,個個穿著戎裝,刀槍如林。兵卒見生人來到,飛報大羿。大羿出來見確有兩個生人,便前去問道:「兩位來自何方,有何貴幹?」火德忙道:「我們乃塗山氏部落人,從中原嵩山來的,聽聞陛下有疾,特來拜望。」大羿見了禮,問道:「塗山氏部落一向可好?」火德答道:「有陛下恩澤,安能不好?」姜炎問道:「不知陛下現在可好?」大羿嘆道:「兩位有所不知,前幾天來一術士,為陛下療傷,只好了一天,箭傷復又發作,現在那術士又為陛下療傷。」姜炎道:「小人雖不才,但頗知療毒之法,可為陛下效勞。」大羿喜道:「果真如此,請先生入內覲見。」說完便引他們進入帳內,笪殷曹正在為蚩尤療傷,忽然見有人進來,轉身一看大驚失色,只見姜炎懷中的狸貓突然抬頭,目露凶光,齜牙朝他嗚嗚鳴叫,火德奇怪,抬眼看去,見是笪殷曹,不覺暗吃一驚,那笪殷曹自然也認得火德,又見狸貓,十分害怕,倏地化為一股青煙消失了,蚩尤和大羿等俱驚,火德忙道:「此術士必為妖魅所化,陛下險些遭他毒害。」蚩尤聽聞,驚出一身冷汗來,禮畢坐下,問道:「你們二位是何人?」大羿忙介紹一番,蚩尤道:「寡人箭傷今已半月,尚未痊可,先生既有葯可治,若得痊癒,寡人自當重謝。」大羿來到姜炎面前,深深一揖道:「請先生一看。」姜炎走到榻前,將手在傷口周圍略按一按,便見膿血溢出,只聽蚩尤叫喚不已。姜炎說道:「陛下箭傷已成瘰癧癰疽,若不早治,恐怕不妙。」蚩尤急喘道:「請先生速用藥。」姜炎忙道:「陛下勿憂,小人有妙法,須用貓頭骨、蝙蝠各一隻,先用火煅,再研為末,然後取少許黑豆烤焦共研為末,而後調成藥膏敷在傷口,三日後瘡口結痂,此後,再取雞卵十枚,煮熟去白,將卵黃煎出油來,用此油再添入少許白蠟,和狸貓頭骨粉末調油塗搽,三日之後便可痊癒。」蚩尤急道:「如此甚好,請速製藥。」大羿問道:「我見先生有狸貓,可否一用?」姜炎笑道:「小人捕此狸貓,正為此疾而來。只是,小人未曾捕得蝙蝠,就請你代勞,捉一隻來吧。」大羿道:「方便,我去去就來。」約莫一會兒,大羿便捉來一隻蝙蝠,姜炎殺了狸貓,取下頭骨開始研葯,不到一個時辰便準備齊全了,先親自為蚩尤敷藥不題。
天斗得知女媧將笪殷昊押回關入天牢,急忙令聚靈神、武德星君稍作安排,便秘密來見他。天斗斥道:「劣徒!幾番作亂,你欲要何為?!」笪殷昊此時已魂不附體,顫顫跪地,答道:「弟子萬死,請師尊降罪。」天斗大怒道:「劣徒!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笪殷昊連連叩頭道:「弟子罪不容赦,請師尊責罰。」天斗冷笑道:「責罰是輕,為師若不殺你,你豈非蔑視天威?」笪殷昊屏聲斂氣,不敢正視。天斗怒道:「武德何在?!」武德星君慌忙趕來,跪地答道:「小神在!」天斗指著笪殷昊道:「速將此賊推出斬之!」笪殷昊慌忙抱住天斗雙腿,哀泣道:「師尊!弟子視師尊為父,豈敢造逆,請師尊法外施恩,饒弟子不死!」天斗問道:「那照石現在何處?」笪殷昊將眼珠兒一轉,急道:「師尊!弟子念女姬在界下可憐,故用此寶石造出一仙婢送下凡間侍奉師妹,不想這照石卻也不見了,想必與那仙婢化為一體了!」天斗驚愕道:「果真如此?死到臨頭還想將那照石竊為己有,你要怎樣?」笪殷昊磕頭道:「弟子所言句句屬實,豈敢誑瞞師尊!」天斗聞言,怒道:「你就在這天牢里吧!」說罷憤憤而去。
話分兩頭。話說姜炎去找蚩尤,走了半晌,又至一番境界,見山崖下有一池,泉水澄澈,便掬起水暢飲,頓覺愜意,忽聽身後有響動,回頭看去,見有個人正坐在岩石上張望。姜炎問道:「敢問尊駕為何在此?」火德見到姜炎,心中歡喜,故意問道:「先生從何處來?」姜炎道:「寡人自泰山而來。」火德驚道:「可是大庭氏部落炎帝?」姜炎後悔泄露機密,只好道:「正是,寡人慾拜見北帝蚩尤,故而來此。」火德忙拱手道:「小人可為陛下領路。」姜炎問道:「此間空曠,你在這裏作甚?」火德笑道:「小人在此禮拜天神。」姜炎疑道:「此處是何地勢,怎會有天神?」火德拱手道:「這裏正是女媧娘娘造人處,叫作懷仁鵝毛口,此山乃是金仙山,陛下置身之所為滴水崖,前邊有個金仙洞,便是聖母殿,不信,請陛下前入內一看。」說著便引他去,姜炎將信將疑,跟到崖畔一看,果有一石洞,進入洞府,見上面石乳滴下,猶如玉筍,再細看去,見當中有一尊女神像,姜炎問道:「此間荒無人煙,何人塑一神像?」火德笑道:「此天然而成。」姜炎近前細看,原來是石乳滴注而成,旁邊還有諸仙,衣裳眉目清晰,個個宛若精雕細琢。姜炎嘆道:「正是巧奪天工。」火德見他入迷,搖身一變成為石乳雕像,姜炎突然看到女神像旁邊又有一尊神像,更是精緻,便伸手觸摸,神像突然動了起來,姜炎驚得後退幾步,轉身看火德早就不見蹤影,姜炎問道:「果然是個真神么?」神像道:「我是天神,早知你要路過此處,已在此等候多時。」姜炎驚道:「天神等寡人有何事相告?」神像道:「姜炎,放毒箭射傷北帝,天廷震怒,欲治你罪!」姜炎大吃一驚,忙跪叩道:「寡人並無此意,蚩尤好戰,寡人只是將他射傷,再來醫治,以圖結盟,今日正是要去拜訪蚩尤。」神像道:「甚善甚善。不過你頭上有兩角,蚩尤一眼便認得你,你如此前去,只怕蚩尤會要了你性命。」姜炎細細一想,便覺有理,問道:「寡人如何前去?」神像道:「我施一妙法,使你變個模樣兒如何?」姜炎驚道:「不可,若變個模樣兒,回去之後,部落人眾如何認得寡人?」神像道:「這隻是個障眼法兒,等你回去后,又恢復了原貌,有何不可?」姜炎喜道:「如此,請天神速為寡人變化。」話剛說完,便見神像突然消失,姜炎再將手往頭上一抹,果然雙角也不見了,心中暗喜,突聞身後有人笑,轉身一看,又見火德。姜炎問道:「你笑什麼?方才你去哪裡了?」火德笑道:「小的方才就在洞口,此間多猛獸,不得不防。小的笑陛下怎的變了模樣兒?」姜炎也不在意,笑道:「此洞中果有天神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然我哪裡會有此般模樣兒。」火德問道:「陛下要去拜見北帝,小人願隨同前往。」姜炎拱道:「有勞先生。」說罷便一同前往。
【怕問前愁,粉汗怯怯疑浮。】
【山上有赤豹逸虎,林中有珍禽仙鶴。】
第二天拂曉時分,笪殷昊和玄女正在山洞內,忽聽洞外有天兵喊殺聲,又聽武德星君喊道:「圍起來,莫讓逆賊逃脫了!」笪殷昊慌道:「不好!天廷派人來捉拿我們!」玄女大驚,抬手掠過髮髻上的幾片枯葉兒,急忙抱起嬰孩,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笪殷昊暗思道:「我有這照石在手,三界無敵,他們能將我怎麼樣?」想到此處,又見玄女這般光景兒,心裏著實凄涼。玄女驚恐地瞅著笪殷昊,哭道:「夫君快想脫身之計,若被他們擒去,我母子二人必死!」笪殷昊舉著照石,顫抖道:「我有照石!我有照石!」玄女長嘆一聲,泣道:「夫君忘了,那照石在仙界可用,而在界下凡間,就是一塊平常石頭。」笪殷昊撲通一聲跪地,將照石舉過頭頂,流淚祈道:「昊天盤古龍帝在上,弟子既犯天戒,但有萬死之罪,唯祈降於弟子一人,萬勿罪及此母子,祈求昊天憐憫!」話音剛落,忽見一陣冷風捲來。笪殷昊從玄女手中接過嬰兒,又將照石放入襁褓,在襁褓上寫一個「頊」字,玄女已泣不成聲。武德在洞門喊道:「罪犯笪殷昊玄女聽著,天王有旨,擒你們二人上界,快快出來投降!」笪殷昊攙著玄女慢慢走了出來,央道:「玄女體弱,但念我不曾為難過尊駕,還請尊駕略加善待。」武德見狀,一腳將笪殷昊踢翻,令天兵道:「拿下!」幾個天兵一擁而上,將他五花大綁。玄女撲來,抱著笪殷昊哀號不止,被武德一把推開,又準備打她,只聽身後一聲斷喝道:「休得放肆!」武德轉身一看,女媧跟了過來,忙跪叩道:「小神已擒住逆賊,請娘娘發落!」女媧一言不發,來到玄女身邊將她扶起,看她破衣爛衫,面色憔悴,口唇破裂,雙目獃滯,又抱著個嬰孩,一時忍不住,淚珠兒就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女媧泣道:「妹妹受苦了。」不說還好,女媧這一句話出口,把個玄女感天動地偎在女媧懷裡,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嚶嚶哭泣。女媧撫慰著她,泣道:「妹妹莫哭,今日之事,罪在笪殷昊一人,與你們母子無關,本宮接你們回天界,自會善加安置。」玄女抱著嬰孩緩緩跪下,泣道:「謝娘娘。」女媧又轉向笪殷昊,厲聲問道:「三師兄,你可知罪?」笪殷昊泣道:「罪該萬死。」女媧又問道:「那照石在何處?」笪殷昊道:「照石我豈能帶入界下,只有見了師尊,我才肯交出。」女媧頓足,泣道:「犯上作亂,你這又是何苦呢!」這時,震硉才采了野果回來,見笪殷昊已被綁縛,急忙跑來跪在他面前哭號,女媧一聲喝道:「拿下!」武德即上前將震硉五花大綁,女媧下令押往玉京宮去了。
應龍和角龍落地,看著他們逃去,也未追趕。角龍問道:「難道他們還能比我兩個快么?為何不追?」應龍嘆道:「他們兩個是沒我們快,可他們兩個卻比我們金貴,你沒看是女媧娘娘在護著他們么?」角龍奇怪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娘娘讓我們來抓的么?」應龍道:「若不是娘娘點撥,那大羿如何知道九個太陽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角龍恍悟。這時,白虎、朱雀、玄武三神趕來,玄武神問道:「女媧娘娘為何如此?」應龍答道:「諸位有所不知,如今女姬之子姬軒轅已是這凡間部落之王,如若抓了他父母回去,姬軒轅豈能善罷甘休,如此一來,凡間將大亂,女媧娘娘治土之功,豈不毀於一旦?」白虎嘆道:「畢竟他們師兄妹一場,這也卻在情理之中。」朱雀神問道:「方才那射日之人是誰?」應龍笑道:「人祖達旦和伊娃之子,是那大羿部落首領,他是個半人半神,故而有此神力。」朱雀神又問道:「該抓的一個未抓到,我們該如何交代?」角龍忙道:「娘娘說了,叫我們回天廷復命,如實交代即可。」眾神搖頭嘆息一番,返回天廷復命不題。
話分兩頭。女姬在凡間遇到大鳥投下珠兒,不料被她吞下,不久之後便行孕了。軒轅昊輾轉幾日,與她來到燕山,躲進山洞。雖說神仙不知飢餓,但來到凡間卻不同仙界,只覺得一頓不吃便飢腸轆轆,難以忍受。一日,軒轅昊便去尋找食物,只留女姬在洞中,夜晚風大,山間傳來虎嘯狼嚎,女姬又驚又怕,愁眉蹙額,躲在洞中等軒轅昊回來,不想等了一個晚上卻也不見他來。直到翌日,軒轅昊兩手空空,卻帶著一個少女回來了,再看他一臉沮喪,女姬忙問道:「一宿未歸,卻是為何?這小女子又從哪裡來的?」軒轅昊道:「果真是見了幽魅了!我采了野果返回,路過沼澤地時,忽然眼前出現一條大路,直直的通此處,便在路上走,走了很久卻走不到盡頭,直到天快亮時,遇見此童女,是她將我領了出來,我再看時,那路卻又不見了,原來我一晚上都在原地,圍著一顆死人的頭顱轉圈兒,整整轉了一宿!你說這奇也不奇!」女姬瞅著他道:「這凡間奇怪的事兒可多著呢,奇怪的是,轉了一晚上,轉回一個女子來!」說著又疑惑地盯著那少女,問道:「你是何人?為何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少女回道:「小婢妲娥,父母皆亡,我就是在這燕山長大的。今早去採食野果,見有人迷路,想是著了幽魅,於是將他領出來了,他見我孤身一人,便帶我來這裏,想讓我來伺候娘娘的。」女姬道:「你且回去吧,我還要你伺候什麼,我們自己都養不活,又添了一張嘴來,叫我們怎麼辦?」妲娥不肯走,跪地泣道:「求娘娘收留小婢吧,小婢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小婢自己能養活自己,不消娘娘操心,就讓小婢來侍奉娘娘吧。」女姬見妲娥可憐,只好就收留了她。
姝涵見妱翚跑了,又轉到裡間直笑個不停,如新鶯初囀一般,笑得捂肚子在榻上打滾兒。軒轅健笑道:「你笑個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姝涵咯咯地笑道:「你是沒看到那婢子的表情,好像頭上頂著雷呢!」軒轅健見榻間春滿流蘇,被翻紅浪,又見她楊柳輕盈,便也湊到了榻上,挽她玉臂道:「你怎的這樣兒可愛。既有天雷打人,我也就不回去了,就陪你一起睡一會兒吧。」姝涵一聽這話兒,便不笑了,只睜大眼睛瞅著他,嬌嗔道:「怎的?」軒轅健笑道:「你不怕雷打么?」姝涵轉過身來,一雙小手兒推著他,蹙著眉微微喘道:「那雷兒還不是你給弄出來的,我怕個什麼呢,你快出去,快出去吧。」說著,只覺撲碌碌小鹿兒在心頭亂撞,見他偏不走只抓著她的手兒,急的也沒什麼主意了,嚶嚀一會兒,又道:「你略睡一睡,然後回去好不好?」軒轅健愀然嘆道:「既是夫妻,何必絕情至此。」姝涵掩鼻笑,道:「妾尚未出閣,縱是夫妻,也不能這的就品嘗雨露了。」軒轅健起身道:「也罷,我這就回去了。」說著便走,姝涵急道:「你要哪裡去?」軒轅健迴轉身來,問道:「你不是要我回去么?」姝涵面色微紅,低聲道:「妾猶豫不決,又怕今日不付託終身,只怕將來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便是死了也怨恨。」軒轅健道:「怎的又說這樣兒的話來。」姝涵對著軒窗,凝眸悵望,低泣道:「妾預感如此,想必該來的總會來,你我輪迴於此世,免不了大風大浪,厄運摧殘,想想便不由得傷感。」軒轅健又過去粘上榻,捧她粉臉道:「你莫再亂想,有我在天界,誰敢來害你的。」姝涵霞分膩臉,緊抱著他,兩頰紅暈,口鼻微微喘息,軒轅健覺她心窩啪啪亂跳,姝涵回波一顧,嚶嚀道:「妾的身子本來就是你的一半兒,你便索了去吧,橫豎妾將來一定是要被害死的,也不知是哪一天呢,現在將著身子與你了,死也不後悔的。」說著便輕鬆簾鉤,卷下紅綃。軒轅健將她輕攬入懷,瞅她蹙著雙眉,玉軀顫篤篤的,便悄聲道:「有什麼好怕的,這會兒卻抖得不行?」姝涵正豆蔻含葩,蓓蕾吐芽,豈能不怕的,於是努著嘴兒,低頭含羞道:「只怕妾葳蕤弱質,不堪風雨,一時疼得緊呢,你且輕擷花蘤。」說著便鑽入錦被,輕撩雲鬢,嬌嬌怯怯解去天衣,軒轅健笑而不語,兩人又卿卿我我低語一片刻,姝涵輕喘道:「哥哥,此番之後,永不能負了妾的。」軒轅健也不說話,不消一會兒便綃帳翻動,但見:
【雲鬟衣松,翡翠輕勾;旖旎綢繆,脂香情濃。】
元真童子倉惶入宮,將此事奏報給天斗,天斗一聽大驚,方知笪殷昊昔日奉還的照石乃是假的,情急之下,忙令武德星君前往緝拿,卻聽聞西天門門神來報,笪殷昊與玄女殺了許多天兵,已逃往界下去了。
【玉燕飛旋過,麒麟走趫迅。】
〖竊照石笪殷昊遭嚴懲〗
空王佛返回靈界之後,鍾頎將部落中的所見所聞,以及空王佛親自前來化解災難的事都奏報給黃帝。黃帝大賞群臣,請群臣到草地叢林圍獵,大羿正要彎弓射箭時,卻聽幾匹馬高聲嘶鳴幾聲,只見榮將打馬前來,慌忙奏報:「陛下!北帝蚩尤率軍十萬,已經打過來了!」黃帝一聽,驚慌不已,忙叫鍾頎前來,結果還沒等衛兵去傳,黃帝一不小心從馬背上墜下……
話說元真童子奉命來朝陽殿傳旨,卻聽婢子嬆蕙說笪殷昊去了天香殿,便來天香殿找他,眾婢見元真童子來到,欲要入報,被元真童子攔住,告誡道:「笪殷昊負罪在身,你們若膽敢通報,天廷將以通敵罪論處!」眾婢聞言,嚇得紛紛躲入殿中,不敢出來。元真童子來到後殿,通過軒窗看到笪殷昊和玄女正在說話,又見笪殷昊砍斷手臂,取出照石將斷臂化為靈珠讓玄女吞下,著實吃驚不小,於是推門進去。此刻見笪殷昊動了殺念,一閃身就逃了。
話分兩頭。女媧準備回蕊珠宮,才要轉身離去就被元真童子叫住,又道:「娘娘,天王又請你回去。」女媧無奈,只得回去面聖。天斗見她來,嘆道:「本來讓你回宮歇息,可又聞笪殷昊與玄女造逆,如今逃下界去了,為師不得不再度令你下界,將他二人捕上界來,否則,為師將寢食難安。」女媧問道:「師尊,笪殷昊和玄女有何要緊,使得師尊如此憂忡?」天斗本想隱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此刻又擔心女媧疑惑不肯竭力,只得吐露真情,將笪殷昊竊取照石的事兒說了出來。女媧驚道:「彼若得此物,必禍亂天廷!」天斗嘆道:「故而為師無奈,令你下界追捕。」女媧急道:「弟子這就與伏羲昊和神農琊等下界追拿!」說完匆匆離宮而去。
七天之後,女姬隱隱覺得腹部疼痛,懷疑將要分娩,果然於半夜產下一子,當得知是個女嬰,軒轅昊對女姬道:「我就知道那大鳥不是個好鳥兒,荒無人煙之處,一定是魘魅所變,如今生下這女子,便是來害我們的。」女姬不信,軒轅昊道:「你忘了我去尋找食物,被魘魅迷了一夜。」女姬聽了十分害怕,問道:「妾也懷疑這野地里何處來的大鳥,想必其中必有緣故,若此女真是魘魅所化,那該如何是好?」軒轅昊心一狠,說道:「我也不害她,但也不能留她在身邊,不如將她留在這洞中,我們快快離開這裏。」女姬捨不得,哭道:「她這麼小一點兒,留在此處,還不被虎狼叼了去?」妲娥跟著哭哭啼啼,泣道:「就留下吧,就讓小婢來照看她。」軒轅昊搖頭,嘆息道:「叼去便好了,只怕是猛獸也不敢,她是魘魅所化,你們若不聽勸,將來後悔就晚了!」女姬只得答應,令妲娥將女嬰留在洞中,而後跟著軒轅昊離開,三人輾轉幾日,又來到濟北的黃河附近居住下來。一年之後,女姬又產一子,這一回是個男嬰,龍眉鳳目,未過十天就能開口說話了,不同尋常,女姬便給他取名為姬軒轅。軒轅昊驚喜交集,女姬百感交加,早就把棄女之痛丟到了九霄雲外。卻說那被遺棄的女嬰在洞中啼哭,引來一頭野豬,野豬將她拱到自己身邊,讓女嬰吃自己的奶,女嬰卻活了下來。等女嬰斷奶,野豬每天用鼻子拱地上的野果,再叼回洞中喂她,時間久了,地上的野果也漸漸少了。女嬰三歲時,野豬帶她去南邊覓食,女嬰騎在它身上,來到孟津。為了養活她,野豬只好用鼻子拱樹,每次也能掉下幾顆野果,眼看女嬰一天天消瘦,野豬很是著急,不分白晝用鼻子拱樹,豬鼻子竟越來越長,抬頭就可將鼻子伸到樹上摘果子了。女嬰到六歲時能獨立生活了,便將這頭野豬視為母親。這裡有很多部落的人,經常能看到一個女孩騎著一個長鼻子的動物在森林里遊盪。人們很好奇,每當見野豬過來,就聽人喊道:「快看,那女子騎著的那野獸,像不像野豬?」又聽見有人答道:「像!像!」於是,時間久了,人們都習慣將這頭野豬叫作「象」了。人們卻不知道,這騎象的女孩,正是那嬋嫣轉世,雖然不說話,但卻記得軒轅昊和女姬拋棄了她,一旦看到有人走近,她就害怕地躲藏起來,便也無人知道她的身世了。
卻說軒轅昊和女姬于凡間與兒子姬軒轅享受天倫之樂,萬萬沒料到白虎、朱雀、玄武、太陽、太陰五神,已率領數百天兵悄然降臨。姬軒轅當時正在與部眾圍獵,忽然看和-圖-書到平地騰起幾朵藍色光雲,以為是冥界魘魅,忙與眾退後躲避,卻見光雲散去之後,數百天兵站在那裡,心裏已明白八九分。只聽白虎神問道:「軒轅昊和女姬何在?天王有令,命我等緝拿上界!」姬軒轅一聽,果然是天神來抓父母,忙暗中派人通風報信。軒轅昊突然得到消息,憂心如焚,疑惑道:「師尊為何要抓我們?」女姬驚道:「我們私逃下界,天王為何不抓?」軒轅昊想不了太多,急忙領女姬和妲娥向南逃竄去了,一直到黃河邊上,這才停下,跪地大呼道:「昊天亡我也!」話剛說完,就見白虎、朱雀、玄武三神引兵追來,大吼道:「二大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快快束手就擒!」軒轅昊大驚,問道:「不知本王所犯何罪?師尊為何緝拿我們?」白虎喝道:「小神不知,奉命而已!」女姬急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這黃河天塹,怎得越過?果若被抓了去,難逃一死!」就在這萬急之時,忽聽河中一聲巨響,眾人看去,只見河心噴起三丈高一水柱,嗖地飛出一條巨龍,盤旋了片刻,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個身著青衣的長發神仙。神仙走近軒轅昊和女姬,拜了一拜。女姬忙問道:「你是何方神靈?」神仙揖道:「我乃是黃河龍神,特奉女媧娘娘之命來此迎候二位天神!」女姬喜道:「還是我姐姐可憐我,來救我們了!」軒轅昊一聽大喜,忙道:「速速渡本王過河!」神仙化為天龍伏在地上,軒轅昊扶著女姬和妲娥騎上龍背,一瞬間就飛過河去了。到彼岸后,龍又變回神仙,揖道:「請二位天神往南,可投炎帝。」軒轅昊和女姬拜謝過黃河龍神,正要拔腳走時,卻聽太陽、太陰二神阻在面前,大喝道:「哪裡去!」只見二神一瞬化為應龍和角龍,衝天而上,口吐大火,光芒照滿天際,不一會兒,天空四方出現了十個太陽,軒轅昊和女姬一時辨不清方向了,急道:「天出十日,不辨方向,我們安知南方在哪裡?」
卻說軒轅昊和女姬遺棄的女兒便是嬋嫣輪迴,自幼與大象一起,她雖在陽間,但卻能看到冥界之物,嬋嫣在人間輪迴,常在孟津之地,人們不知道她的身份,就叫她孟女。一日,孟女想起被父母遺棄,便投河自盡,其魂靈飄飄悠悠,被冥界魅吏白無常發現,便去鎖拿,孟女死不從命,與白無常打鬥起來,正巧被女媧和伏羲昊、神農琊看到,便召來陸正問詢。陸正令白無常將孟女帶來,見到女媧,孟女知道她是天界大神,納頭便拜。女媧見孟女生得如花似玉,疑惑道:「你正值芳齡,卻為何尋死?」孟女含淚道:「小女只求黃泉一水。」女媧驚道:「這是為何?」孟女泣道:「我生下來便被父母拋棄,每念及此,痛不欲生,聽說喝了黃泉水,三生夢不回,便投河而死,只為忘卻身世。」女媧驚道:「你父母是誰?」孟女泣道:「不願說起他們,就請娘娘賜我黃泉之水。」女媧嘆道:「喝了此水,忘卻痛心之事,也好投胎為人。」孟女搖頭道:「小女不願投生,就讓我留在冥界吧。」女媧嘆道:「可憐的孩子,我們這就送你去冥界。」笪殷曹和陸正一聽女媧要去冥界,便陪同前往。
說起涿鹿這個地方,頗有些個來歷。此地與餵養嬋嫣長大的大象和那輪迴到人間的天鹿有關。那時,大象來到桑乾河上游,便與一群野豬在一起,時間久了生出不少小象來,當地部落人眾圍獵,看到象群之後,便從四面八方趕來獵殺。當時,在人間輪迴的天鹿也在這一帶,看到人們獵殺大象,它便去阻止,當它出現之後,它那頭上閃閃發光的鹿角引起眾人好奇,於是又轉頭獵殺它來,天鹿為了逃避,四處躲藏。一日天鹿夢見盤古對它道:「你可脫毛化鹿,便能脫險。」天鹿就去桑樹下蹭著樹榦,掉下許多鹿毛,這時刮來一陣風,只見鹿毛飄起,紛紛變成了凡鹿,奔跑在草地和叢林里,那些獵人見突然出現這麼些鹿,也就不去找那鹿角閃光的天鹿了,轉而去追趕鹿群,獵殺不少。天鹿見人性如此殘暴,非常傷心,就奔逃往太行山去,藏在山洞里,從此再也沒有出來。從此以後,這一帶的野豬和大象,還有鹿繁衍起來了,於是人們就將這個地方稱為涿鹿。
女媧與伏羲昊和神農琊隨她一同下界,捉拿笪殷昊和玄女,才來到懷仁之地,住在帝廷,聽蚩尤說了姬軒轅的事情。蚩尤憂心道:「不瞞娘娘說,那姬軒轅何德何能要自霸一方?他既是天神軒轅昊和女姬的兒子,想必也有篡逆之心,看來我這個北帝很快就做不得了。」女媧笑道:「這事兒一碼歸一碼,你不能這的說,軒轅昊雖然叛逆,但那是在天界,但女姬卻是隨附他的,並未有叛逆之心。你不知道,天神對人間絲毫沒有慾望的,人間是物質世界,況這些物質在天神眼裡就如你們眼中的空氣,雖說能感覺到,可又看不見摸不著,你說軒轅昊要稱霸天下,那是不可能的。至於姬軒轅,他不過也是個部落首領,尚且在你的治下,你擔心什麼?你去收服他來,俯首稱臣不就行了么?」蚩尤聞言大喜,拜過女媧就去謀划招撫姬軒轅。
天斗得知女媧放了軒轅昊和女姬,怒道:「大胆!她竟敢抗旨!」鍾頎忙勸道:「天王息怒,臣以為女媧娘娘她並無過錯。」天斗疑道:「抗旨不遵,焉能說她無過?」鍾頎拱道:「臣占卜得知,那女姬之子姬軒轅,正是天王那顆照石所化,只要留得他在,就不怕照石丟了。女媧娘娘深知天王之意,故而放走軒轅昊和女姬,天王想想,若此時將他們二人擒上界來,那姬軒轅可是個孝子,必會自盡而死,然後照石何去何從,就不得而知了。天王只有善待他們和姬軒轅是為上策,只等姬軒轅歸一之後,那照石自然回到天王手中。」天斗聞言,肚裏轉道:「若那泰階星一旦顯現,我將要去輪迴了,便有那照石又有何用?不如就依鍾頎之言,暫且善待他們,等我歸一之後,那姬軒轅也死了,照石復歸我手,此一舉兩得,豈不美哉?」想到這裏又問道:「以你之見,本王當如何善待他們?」鍾頎奏道:「那姬軒轅已是凡間一方之主,不如天王下旨,封他為凡間之帝王。」天斗立即道:「不可!本王不殺他們已是隆恩浩蕩了,又怎能封他為凡間帝王?」鍾頎勸道:「天王何惜人間一帝?封賜與他,可收服軒轅昊和女姬之心,何樂而不為?」天斗沉思片刻,沉吟道:「如此也好,就依你之言。」說吧,又召元真童子,吩咐道:「你速往界下,傳本王旨意,即刻赦免軒轅昊和女姬之罪,並封女姬為安聖母娘娘。旨到之時,令軒轅昊返天界受封。因那凡間不可無主,姬軒轅既為真龍,本王就敕封凡間之國為『有熊』,賜姓『公孫』,封他為有熊國帝王,敕號『黃帝』,統治四方。」元真童子領旨而去。
話分兩頭。蚩尤見伏羲昊和女媧返回天界,大失所望,獨自來到太行山頂,望著當空皓月,拔劍割破手指,滴血誓道:「上天薄情於我,我又何念上天?今在此立誓,便是那冥界魘魅來助我興兵討伐姬賊,我也感恩懷德,必當死報!」話剛出口,就聽遠處似有車馬隆隆奔來,蚩尤轉身去看,見一陣白煙之後,馳來一輛白色的車駕,車上有一隻九頭巨鳥,還有一群魘魅。蚩尤大吃一驚,忙舉劍站起。車到跟前停了下來,蚩尤問道:「是何鳥車此在?」只聽答道:「鬼車。」蚩尤喝道:「來此何為?」只見笪殷曹從車上下來,笑問道:「陛下方才滴血立誓,可是算數?」蚩尤見果然召來魘魅,按下劍身,正色道:「君無戲言,何必多此一問。」笪殷曹道:「好,本王願為陛下效力,事成之後,願與陛下共享天下。」蚩尤問道:「你就是冥王?陰陽兩隔,你我如何共享天下?」笪殷曹笑道:「自然可以共享,陛下若得天下,本王不求他物,只求陛下以武治天下,如此一來,我冥界就人丁興旺了。」蚩尤疑道:「以你之意,是叫我多多殺人?」笪殷曹笑道:「那作惡多端者豈能不殺?那舉兵反叛者豈能不殺?」蚩尤拱道:「這個自然。」笪殷曹道:「好!本王就助陛下奪取天下。」蚩尤道:「我不背誓,事成之後,必報大恩。」笪殷曹正要駕車離去,蚩尤問道:「此鳥是何妖魔,為何有九隻頭?」笪殷曹徐徐道:「冥界無妖魔,只有魘魅,此鳥乃名鬼車鳥,乃是陽間一女,難產而死,母子皆亡,此女入冥界化為九頭鳥,在陽間搶掠嬰子,本王將其擒來收留。」說完,見蚩尤愣在那裡,便將那九頭鳥抽一鞭子,一陣白煙散去之後便不見了。
三日之後,只見大羿走來姜炎帳房,拱手道:「多蒙先生妙藥,陛下醒來說傷口不疼了,傷口已結痂,果然是神速。」姜炎笑道:「不急,繼續敷藥,還有三日才能痊癒。」又過去三日,蚩尤傷口已經痊癒,全無一點傷痕,蚩尤暗自稱奇,心中對姜炎和火德二人欽敬不已。蚩尤擺上宴席答謝,三人飲至更深,姜炎要告辭,蚩尤道:「深夜行路不便,先生明日再走,寡人方能歇心。」姜炎與火德只好住下,一宿無話,翌日天還未亮,姜炎就催火德起來,臨行前,姜炎在帳中几案上隨手寫下一「鳳」字,火德不解,低聲問道:「陛下這是何意?」姜炎笑而不答,兩人不辭而別。等蚩尤天亮起來,去帳中看姜炎和火德,才知二人早不辭而別,又無意中看到几案上一字,蚩尤問谷公道:「兩位先生不辭而別,卻留下一個字,這是何意?」谷公見是一個「鳳」字,臉色大變,回道:「陛下,我們都上當了,來者其中必有一人是姜炎那賊,現在卻被他逃了。」蚩尤驚道:「何以見得?」谷公指著字回道:「姜炎取笑陛下,此字為『鳳』,乃『凡』『鳥』二字之合,意在嘲笑陛下不過就是凡間的一個常人,與鳥兒無異,安能為帝?」蚩尤怒道:「好個牛頭怪,膽敢取笑寡人,朕這就提兵去拿他來!」谷公勸道:「不可,姜炎單槍匹馬前來,並未提兵來犯,況且他來為陛下治愈箭傷,並無意殺害陛下,陛下若提兵犯他,豈非不仁不義?」蚩尤頷首道:「說得有理,那寡人也喬裝一番,去看看他,探探他的虛實。」蚩尤喬裝打扮一回,便去了姜炎部落帝廷,那日恰逢炎帝去圍獵,因而未見到,蚩尤無奈只好返回,臨行前,谷公道:「待臣也畫一字相譏。」於是就在炎帝帳內帷幔上寫下一個「【午】」字,而後兩人打馬而去。蚩尤剛走,炎帝就帶著獵物回來,聽說有人來過,便去帳內細看,見帷幔上有一「午」字,炎帝哈哈大笑,對部下道:「蚩尤來過!」部下問何故,炎帝笑道:「蚩尤知寡人去拜訪他,被寡人一字嘲諷,他卻也來為寡人題一『午』字,此為牛不出頭之意,乃譏寡人為牛,且無出頭之日也。」說罷開懷大笑不題。
軒轅昊領黃帝登上泰山之頂,于祭壇前三叩九拜,眾人看到有五色雲氣盤繞在黃帝頭頂,一會兒又變成一個碩大的荷葉狀的金枝玉葉的華蓋,除華蓋之外,那頭上忽然出現一個王冠,被稱之為通天冠,軒轅昊大聲道:「天降華蓋於天子,受封為帝,眾人當拜!」這時,炎帝心中不悅,不願拜姬軒轅為帝,暗思道:「姬軒轅何德何能,上天為何要封他為人間帝王?」女登見狀,忙對他道:「天廷降旨封姬軒轅為帝,你當為人臣,豈能抗旨!」炎帝只好率部落人跪拜在姬軒轅的腳下,三呼:「黃帝萬歲!」諸事完畢,軒轅昊跟著元真童子返回天界。參加完泰山大典之後,炎帝最終不服黃帝的統治,一怒之下帶著母親女登和部落一同去了南方。
卻說女媧返回天闕,將玄女安置在南靈殿,對她道:「這裏曾是女姬住過的殿閣,她即使回來,怕是要隨軒轅昊住紫微宮。如今你是個白身了,凡事不要多想,只在這裏好好休養。」玄女跪地泣道:「娘娘搭救之恩……」話未說完,女媧便笑道:「沒有什麼恩不恩的,我也是個做母親的人,雖說你犯了天戒,但我必會保全你的。」玄女抱著嬰孩,又磕三個頭。女媧扶起她,正色道:「這孩子名字叫什麼?」玄女回道:「他叫笪殷頊。」女媧摸摸那嬰孩的額頭,笑道:「長得像你,水靈靈的。」玄女笑盈盈地望著孩子。女媧又道:「只怕是這個孩子不能留在你身邊了,你快給我吧。」玄女大驚,撲通一聲跪下,又要叩頭。女媧又扶起她,怨道:「你怎的動不動就磕頭的。」玄女哭道:「娘娘,娘娘,求娘娘赦了我兒吧,他才入世,懂得什麼,又犯了什麼罪呢!」女媧笑道:「看你嚇得,天廷並不降罪於他,本宮也是為了你好,將他送到靈界,交由接引歸真佛收養,做他一個弟子,將來也好為天廷效力。」玄女死死抱住嬰孩,渾身顫抖道:「我不能離開我兒,求娘娘就寬赦我們,讓我們母子相依為命吧!」女媧將柳眉一挑,怒道:「你怎的這樣兒不識抬舉!你留他在你身邊,若被師尊知道了,怕是連靈界都去不了!你要知道他可是笪殷昊的兒子,按律當斬!豈能留下餘孽!」玄女一聽癱軟在地,嗚嗚哭了起來,女媧順手抱過笪殷頊便出去了,玄女趕忙爬起來追了上去,卻被門外天兵堵了個結實。玄女出不去,趴在地上,望著女媧背影,哭號道:「娘娘!娘娘!」女媧也不回頭,直往靈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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