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文化祭始末
第十五章 搖擺的傾向
狹衣前輩左手將空蛋筒伸到冰淇淋機的出口下,右手拉動開關。在盛接冰淇淋時,他的左手在底盤上微微畫了個圈。
「還沒有,不過失主可能不再需要了吧。」我回答著近藤前輩。「說起來,前輩是在哪裡對那張卡有過第一次印象的?」
「這盆插花以藍色為主色調,我打算搭配藍色的繡球花。可是今年在溫室里居然找不到一株藍色的繡球花了。」
這間溫室一般來說很少有其他人涉足。因此,問題最有可能出現在栽培過程中。能影響開花顏色的主要原因,自然就是土壤。而改變土壤的人為因素,又可以順理成章地想到肥料。
「前輩,這個五味冰淇淋真有這麼美味嗎?」
五味冰淇淋這個名字,在高二和高三年級有著超乎想象的知名度和人氣。話說回來,這份當年被譽為「意料之外的絕品」的美味本來只是個班級里小打小鬧。霞浦高中絕大多數高二和高三的學生,都可以講述出去年文化祭時,這匹黑馬橫空出世的故事。
至於橫手前會長的名字為何和「の」有關,則是揣度出「野守之鏡」中,她留在文案里的假姓——篠田(しのだ)。同為六年前學生會的一員,高松順哉在這份文案中的假姓是佐野。這是我之前在圖書館查到的,六年前學生會的有職人員的真實姓氏。
文化祭的兩天時光匆匆之間從指縫之中溜走了。逐漸地,午後的陽光開始籠罩著校園。在大門口、社團樓、中庭等處,許多遊客開始在新出現的人氣調查工作員處填寫問卷。一些社團也在抓緊時間,進行收尾場次的演出。販售食品的攤位在食材告罄之後,也掛出了「完賣和_圖_書」的標籤並開始整理攤位。
「是的,就是記著去年有藍色的繡球花,現在才打算用上。」
「在那一片。」
這位仁兄的聯想也未免太過豐富了。蛋筒換了也不是什麼決定性的證據,說不定只是兩年分別從不同的供應商那裡購買的蛋筒吧。
「繡球花去年還是藍色的嗎?」
五味冰淇淋只限定在第二天的原因,這個人認為是紀念去年只在第二天熱賣。這個斷定有什麼理由呢?
我在社團樓巡視時,被清水前輩喊住了。在烤蛋糕一事上,她對我的表現表達了謝意之後,又向我拜託了一件事:
「一年級狹衣祐太同學的五味冰淇淋哦。」
儘管大幅度改變土壤的酸鹼性,對植物並不友好。不過園藝社也不是專業的花卉培養部門,這個問題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一位是現在的學生會會長——植野勝人(うえのかつひと),去年,發現了狹衣同學的美味並且策劃了這個推廣的手段。另一個人,則是六年前的學生會會長,現在的人氣歌手——橫手智子,藝名橫手友子。
「繡球花在酸性土壤中開紅花,在鹼性土壤中開藍花。」我向清水前輩解釋起原因。「園藝社去年使用的是碳酸鉀,這是鹼性肥料,所以開的是藍花,而今年使用的肥料是過磷酸鈣,這是酸性肥料,所以今年開的就是紅花了。
這讓我有些在意。一般來說,盛接冰淇淋機制出的冰淇淋,手最好不要抖動,否則露在蛋筒外的部分很容易傾倒。然而狹衣前輩這個左手畫圈的動作似乎是刻意為之,那麼,代表著什麼意義呢?
對於我這樣食量不大的人來說,要和*圖*書品嘗所有口味,還是買一支五色混合口味的更好吧。
第二天,狹衣前輩所在的教室頓時人滿為患。聽到橫手友子的回答之後,其他人紛紛來一探究竟。在品嘗過這種五味冰淇淋后,所有人無一不被它的美味所折服。按照慣例,文化祭第二天的下午開始,學生會將在一些人流量密集的地方設置人氣調查點。項目包括最滿意的表演、最喜歡的美食等等,結果在後夜祭中公布。在去年的后夜祭上,五味冰淇淋一舉超越其他社團,奪得了美食項目的桂冠,狹衣祐太也因此在校園中出名,成了「創造黑馬美味的黑馬」。
我排在購買五味冰淇淋的隊伍里,聆聽著前後的人們一邊緩慢向前挪動,一邊發出的關於五味冰淇淋的議論。
「好像是因為去年也只在第二天熱賣,所以今年也這樣來表達紀念吧。」
雖然單就在冰淇淋這一關鍵點上收集的線索來說,還難以推斷「の」到底是在向哪兩個人致敬,不過,文化祭進行到現在,將所有事件的線索收束到一處的話,這兩個人是誰,已經一目了然了。
「是什麼問題呢?」
隊伍的涌動把我推到了櫃檯前,狹衣前輩正站在櫃檯前調製,他身旁還有兩位幫忙的助手。根據前面購買的人的經驗,五味冰淇淋有兩種。一種是純味冰淇淋球,購買這種的話,狹衣前輩會從冷櫃中拿出調製好的一個球放進蛋筒;還有一種是雙色和五色混合口味,購買這種的話,狹衣前輩就會用身後的冰淇淋機調出對應的口味來。
「你看看前面的人拿到的冰淇淋吧。」這個人指著前方。順眼望過去,前面的人拿著的冰淇淋hetubook.com.com五顏六色,但也沒看出什麼奇怪的地方啊。
轉眼間,午休的鈴聲再次響起,我也必須儘快解決午餐,然後回到巡視的崗位上去。匆忙間,我和近藤前輩打了個照面。
「得虧你能注意到呢。」狹衣前輩答道。「五味冰淇淋得以有現在的人氣,有兩個必須感謝的人,這兩人名字里都有一個『の』,所以就以此來略作紀念了。」
這應該是一位一年級生和一名關係較好的前輩的對話。這位前輩應該也瀏覽過植野前輩所作的那份文化祭攻略,知道在今年的文化祭中,排名第一的美味依然是這個冰淇淋。
「前輩,這個『の』的造型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當年高一與高二,現在高二與高三的前輩們都說,文化祭第一天,突然流傳開一個傳言:新銳歌手橫手友子將在第一天結束時來到霞浦高中文化祭的舞台上獻唱。於是,眾人紛紛在運動場上等待。
「為什麼這麼好的美味只在第二天出售呢?第一天也能買到該多好。」
「為什麼這麼說呢?」與之對話的人也對此表示了懷疑。
當時美食項目的競爭主要集中在幾個傳統項目上——化學社的毛栗、廣播社的糯米糰子和網球社的油豆腐等等。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人氣偶像的回答居然是一個其他人聞所未聞的答案。
還是處理文化祭的尾聲最為重要啊。
「那張卡片的失主找到了嗎?」
那位聯想豐富的仁兄結論倒是對了,不過依據卻太過異想天開了。受囿於人潮不斷向前移動,沒來得及向狹衣前輩問更多的問題,我便被涌動的人們帶出了二年A班的教室。
登場的橫手友子在獻唱結束后,接受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主持人,當時還是學生會副會長的植野勝人前輩的詢問。話題是文化祭,當然少不了「已參加的項目中最滿意的」和「最期待的項目」之類的問題。在被問及「此次文化祭發售的食品中最想吃到的美味」這個問題時,橫手友子的回答語出驚人:
在去年的文化祭上,當時還是一年級的狹衣祐太前輩在當時一年級的某個教室里悄無聲息地制售著冰淇淋。他們班上,除去參加社團發表的人,剩下的成員中,有參与文化祭發表的實力的人已經不多了。狹衣前輩自身想在文化祭上進行發表,但在班會上卻是反應寥寥。所以,連向學生會提出攤位申請都不行,只能在教室中以個人發表的名義進行。
「現在的繡球花呢?」
「嘉茂同學,還有一件事要拜託你。」清水前輩把我帶到社團樓樓下的一個溫室。「這裡是我練習插花時採摘花朵的溫室,隨時都能採到花期在一年四季的花朵。平時請了園藝社幫忙打理。現在文化祭結束時,我想送給他們一盆插花表達感謝,可是卻出了些小問題。」
「好像也是在學生會室里。」近藤前輩回憶道。「好像就是不久前的事情,不過記得不太清楚了。」
今年,狹衣祐太同學繼續在二年A班製作五味冰淇淋。這一次,由於有去年的人氣為基礎,很容易便在學生會申請成為了正式項目。然而狹衣前輩卻沒有申請攤位,而是繼續使用自己班級的教室作為場地。儘管比起門口的攤位來說少了地利優勢,不過人氣基礎可不是開玩笑的。從第二天白天開始,二年A班的教室就沒見過多大的空隙。
這個動作一般人不注意是難以發現的和_圖_書。然而重複這個微乎其微的動作,是要造成什麼影響呢?這個動作所影響的,只有製作出的冰淇淋了。狹衣前輩將包著紙的蛋筒遞給我時,我注意到,冰淇淋上端並不像以往吃過的冰淇淋那樣筆直,而是有一個「の「型的花紋。看來,這就是狹衣前輩想要留下的記號。
狹衣前輩用這個「の」向兩位值得紀念的人致敬。從前輩們口中流傳的故事可以判斷出其中一位自然是橫手友子。不過よこてともこ這個名字,和の實在扯不上關係。不像之前猜測豐前千代美的身份時,さ可以翻轉成ち一般,這次の無論怎麼轉,也轉不出其他的假名出來。
狹衣前輩曾經拜託過料理研究社,不過那裡的成員關係並不融洽,只有當時還是二年級的高倉前輩曾經幫了一陣子的忙。這樣看來,五味冰淇淋終歸是狹衣前輩的小打小鬧罷了。去年文化祭的第一天也似乎印證著這個事實,五味冰淇淋在第一天幾乎無人問津。
我不禁向屋角堆放的肥料袋看去。由於肥料詞彙的生僻,我難以從名稱辨別出具體的肥料,不過,這時候幫上忙的,是化學式。上面的袋子上,化學式是CaP2H4O8,而下面用完的袋子上,化學式是K2CO3。
「看蛋筒啦,蛋筒。」這個人顯出一臉不耐煩的神色,繼續道。「去年用的蛋筒是圓錐形的,今年變成了話筒底座,這就是紀念為他贏得人氣的橫手友子啊,她是個歌手,所以用話筒型的蛋筒來紀念她。」
「吃過就知道了,去年那可是風靡校園的人氣啊,你也看了那份清單,這可是排在第一的美味啊。」
那裡的繡球花十分紅艷,長勢倒是十分可喜,並沒有什麼病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