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相談屋的新負責人
第四章 百鬼夜行
「話說,一年F班有個男生相當帥氣哦?」
「這又和第七個怪談有什麼聯繫嗎?」
「那麼,接下來的怪談呢?」近藤前輩道。「鏡子中照出的不是自己的形象,這個怪談我們讀一年級的時候就有了呢。」
上樓時,走在樓面上都是全腳掌著地的。那麼,這個十二級的階梯就只會有十一次腳跟懸空。在登上最後一階時,人們在潛意識上會稍稍加大步幅,讓登上去的腳整個落在樓面上。相反,下樓時,出於步幅過大或許會絆倒的擔憂,和視界死角的未知感,下樓的第一步反而是先在四樓的樓面上確保落地腳稍稍懸空。於是,下樓的前腳懸空卻有十二次。無論同時忽略還是同時計算落在樓面的那一步,下樓都會在錯覺上比上樓多出一個台階。
這位日津川同學就是生性害怕靈異,又被他的友人灌輸了七大不可思議的那個可憐的人。旁邊以近藤前輩為首的學生會成員們也在一旁聽到了整個故事。之所以地點不是隔壁的相談屋,是因為這會兒正是和去年相同,要進行社團預算會議的時候。所有的學生會成員都在學生會室里整理著資料。
「這……不知道。」
「記得。」
那個畏懼怪談的人已經蜷到了課桌底下。這幅可笑的形相被他的朋友盡收眼底,應該說,這位喜好怪談的友人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於是他滿意地結束了對話。
意圖傳播這份流言的人臉上透出「不管怎樣都要告訴你」的氣勢。大概是因為他知道,與他對話的這個人對這些魑魅魍魎的傳言很沒有免疫力吧。
「第三個不可思議是音樂教師的鋼琴聲。這個問題不難,無非是教室里的錄音機忘記關罷了。第四個問題,廁所里的水聲與呻|吟聲也不難。無非是因為環境和心理因素產生的相似聯想吧。排水系統里的水時常在流動,偶爾聽到水流聲並不奇怪,至於呻|吟聲,恐怕是對夜行的鳥鳴聲的誤解吧。」
「巫女同學。」hetubook.com.com江之島同學拿著開玩笑的語調對明石同學道。「驅邪除惡,解決不可思議的事件還得讓你出馬呢。」
「那麼,第一個不可思議現象是什麼?」我向著日津川同學問道。
「翠鳥、魚狗、戴勝,這些鳥的叫聲都和人聲有些相似,會產生誤解一點也不奇怪。我們之所以把杜鵑叫做『不如歸』,不也是因為它的叫聲嗎?」
「奈惠,剛才日津川同學說的七個不可思議你都還記得吧。」
「這就能證明了吧?」我對著大惑不解的日津川同學道。「上去時是十二階,下來時是十三階,這不是什麼怪談,只是個習慣性造成的錯覺而已。」
沒想到,這個發言反而成了激起學生會成員工作熱情的興奮劑。日津川同學的眼中,十多名學生會成員紛紛一臉幹勁地完成了手頭的任務,然後一窩蜂地簇擁著那個外表很漂亮,說起話來卻神鬼莫測的副會長來到了教學樓西側樓梯的三樓半。我注意到,跟來的人中,有些在登樓時刻意在數著樓梯的階數。聽上去,一路上來的台階數很正常,都是十二階。
「這倒是個很常見的問題呢。」我記得我之前看到過一本書,裏面也提到過這個問題。「由於照鏡子的時候光線不足,鏡子中反射的光不如白天充足,因此,大腦無法將眼睛中接受的僅有的光整合成如平時一般的影像。因此,反映在大腦里的就是一些千奇百怪的形狀。這個現象也不是僅限於學校里的鏡子,只要在光源不足的條件下照鏡子,哪一個鏡子都有可能產生這種誤解。」
「首先我們要確定一個前提。」我對身旁的人道。「霞浦高中只是個普通的高中,怪力亂神之類的絕不存在。但是,要對那些不可思議做出可能的推測,就必須先假設這個現象真的被人體驗過。因此,我做出推測的前提,就是『不可思議的現象曾經被人體驗過,但絕非靈異現象』。這一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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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認同嗎?」「那麼,為了模擬晚上的情形——」我拿出一條手巾,折了幾下,蒙在了日津川同學的眼上。「現在,日津川同學,麻煩你再從這層樓梯下樓,一樣是邊走邊數。」
「誒,真的?」
「看了昨天的電視沒有?那個銀行家的。」
流行的電視劇總是能成為一個很風靡的話題的。
「這就證明了,這半樓也是十二階,沒錯吧?」
「……於是,日津川同學的煩惱就是被這些怪談困擾,希望得到明確的答案嗎?」我坐在學生會室里,聽著旁邊的同學戰戰兢兢地說完整件事情的經過後,總結道。
「嗯。」日津川同學答應道。我牽著他的手,把他帶到樓梯邊沿。
「你還不明白嗎?」我無力地看著奈惠。「怪談總是人編出來的,信則有,不信則無。」
那個很流行的武將收集遊戲也是個好話題,可是你們又有誰知道,那個遊戲開發會社的社長千金就在學校里擔任學生會長呢?
「那麼寫一張小便條給我吧。」
「十三?」日津川同學的一隻腳踏上三樓半的樓板時,他嘴裏喊出的數字不是十二,而是十三。
「能。」日津川同學用腳探了探,感到了懸空感,便確定了方位。他扶住欄杆,邊下邊數:「一、二、三……」我站在他身旁,隨他一道走了下來。
「你見過學生會副會長沒有?絕對的美人啊!」
「昨天抽到了最上義光哦,實裝兩小時之內斬獲。」
「也有可能用到人體模型的社團吧。」我又把手上整理好的一批預算表捋了一遍,快速地掃了一眼每張表上社團名的位置。「比如美術社和機器人研究社,為了臨摹或是仿生研究,就有可能使用啊。」
「沒錯。」和近藤前輩同一年級的會計武藤正一前輩接著道。「的確,每年流傳的七大不可思議的內容還真不是完全一樣,記得我們念一年級那會兒,好像還有什麼『牆上的掛鐘倒和_圖_書著走』、『體育倉庫里的繩子會掛在房樑上』什麼的,對吧,近藤?」
我等待後面畏首畏尾的日津川同學跟上來之後,對著他說道:「傳聞里有沒有說,是從上往下走有十三階,還是從下往上走有十三階呢?」
「可……可以……」
「伸腳懸空的地方就是第一階,能感覺到嗎?」
「這不是還有個陰陽師在嗎?」奈惠則以同樣的語氣對我說著。
「嗯,這個問題我也知道。」武藤前輩道。「我是在網上看到過這個解釋的,雖然不是完全一樣,但是也基本是這個意思,好像叫『成像障礙』還是什麼的。」
除了這些,結合校園的氣氛,以下的對話也是很盛傳的:
漸漸地過了一周多的時間,一年級的後輩們紛紛在校園裡尋找自己的歸屬。比如加入某個社團,或是泡在圖書館里,或是享受羅曼蒂克的高中生活,諸如此類。十人十色本就是如此啊。不過儘管每個人的興趣多種多樣,總有些部分是有相當的共性的。
「嗯。」
「現在可是正忙的時候。」我對一旁的日津川同學道。「現在專門抽出時間調查這些不可思議並給出一個到底是如何的解釋恐怕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在一邊整理資料的過程中,一邊對這些不可思議的現象給出一個合理的猜測倒是未嘗不可。這樣可以嗎?」
「這樣解釋不知能不能讓你信服?」我問著日津川同學。「不過之前也說了,我剛才所推測和實驗的一切都只是基於那個前提做出的,並不代表如果怪談是捏造的,我所作的推測仍然適用。」
「那麼就試著邊走邊數,走上這半層樓吧。」我和日津川同學一步步上了樓,其他人也在樓道里注視著我們的腳步。日津川踏上四樓時,他嘴上正好數到十二。
「第二個不可思議是人體模型。我猜,這是因為社團活動的緣故吧。」
「像這樣理科教室鎖門了才結束社團活動,那麼當時的時間想必也不早了。如果當時是冬天,m.hetubook.com.com天說不定已經黑了。其他很晚結束活動的社團的成員,路過理科教室時看到門口的人體模型,產生了誤解,這樣解釋應該能說得通了吧。
於是,不管對方有沒有拒絕,對話也繼續了下去。「第一條,教學樓的樓頂在夕陽的照射下,會出現一個影子。這個影子的動作,好像是要從樓上跳下來……「第二條,理科教室的人體模型,在月光的照射下,會自己移動到教室外面;第三條,音樂教師在鎖門且裏面沒有任何人的情況下,會傳出幽怨的鋼琴聲;第四條,社團樓二樓的女廁所里,總會有隱約的流水聲和細微的呻|吟聲;第五條,教學樓門口的大鏡子,在晚上去照的話,會映出絕不是你自己的奇怪影像;第六條,教學樓西側三樓半到四樓的樓梯,在子夜時分,會由十二階變成十三階……」
「吶,告訴你哦,霞浦高中也是有所謂『七大不可思議』的呢。」
「那個影子很可能是夕陽投射的旗杆的影子啊。」我解釋起第一個不可思議。「首先,樓頂的護欄有三米高,學生會也經常去檢查其安全。一個人再怎麼翻也翻不過去,因此不可能是真正的跳樓。所以,在屋頂上看到形似跳樓的影子,只能是比這個視角還高的東西投下的。比站在屋頂的人還高的東西,就只有旗杆了。旗杆在傍晚會因為夕陽拖出長影,而旗被風微微吹動,就造成了影子和跳樓動作相似的錯覺吧。
或許是我不願意等待戰戰兢兢的日津川同學含糊不清的話語,於是我草草掃了一眼奈惠簡要寫下的七個不可思議。第七個是不具體的,先不去管,先把前六個不可思議的現象做一番推測吧。
聽完日津川同學的講述,近藤前輩若有所思地回憶道:「我記得我入學那會兒,好像這種七大不可思議的傳言也在我們年級里傳得風生水起呢。」
日津川同學和在場的所有學生會成員都點了點頭。
「假設我今天放學把頭髮染白,戴上紅色美瞳,那麼我https://m.hetubook.com.com在國中的那個女鬼傳聞,不就成了霞浦高中的新怪談了嗎?」
「教學樓上……好似跳樓的影子……吧。」
「為什麼鳥鳴聲會被誤解成人聲呢?」江之島同學問。
看著與自己對話的人已經雙手抱頭,痛苦地癱在桌上,發起的一方還沒有滿足,繼續著自己的介紹:「第七個,也是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以上六個怪談,並不是年年都是這六個,七大不可思議的前六項每年都在變換,這就是第七個不可思議……」
「這個問題雖然不怎麼困難,不過光靠嘴上說說可能沒法解釋明白。」我把手裡已經整理好的資料交給了近藤前輩。「如果可以的話,手頭的工作做完之後,有興趣的人都可以到怪談提到的那個樓梯口聽聽我的設想。」
「社團活動?」奈惠不解地問道。
當然,幻想有一位異性,說出夏目漱石那「今夜月色真好」的名句,這更是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經常懷有的期待。
「就算他們使用了人體模型,這和那個不可思議的現象又有什麼關係呢?」明石同學道。
「比如這種情況:這個社團從理科教室搬走了人體模型,當他們結束社團活動時,一個社員把模型搬回理科教室時,發現理科教室卻鎖了門。他打算搬回自己的社團時,發現其他社員也把門鎖好回家了。於是,他只能把模型放在理科教室門口,打算第二天來到理科教室的人搬進去或是自己搬進去,這樣。
「我也是從前輩那裡聽來的。要講給你聽嗎?」
「不是還有第七個怪談嗎?」奈惠問道。
「沒錯,不過我們那年正好把掛鐘換成了電子鐘,然後體育倉庫的繩子又被證明是當時為了把發令台吊起來疊放。所以這兩個說法好像就沒傳下去了。」
「不過到了這個年紀嘛,想象力總是無窮無盡的。」明石同學道,「這不,馬上就有新怪談補了上來,這一年傳的還是七大不可思議。」
「那麼,第六個問題呢?」和我同年級的學生會書記,志摩聖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