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相談屋的新負責人
第十四章 秋毫之末
「這樣一來,你不覺得奇怪嗎,奈惠?」
「那麼,不在學生中露面,不給學生上課,他究竟是幹什麼的呢?」江之島同學道。
「那這位老師有沒有給呢?」明石同學似乎很關心這件事情的發展。
「學校里不上課的職位也不少啊。」明石同學扳起指頭數道。「校董事會、教導處、教務處、文研室……」
「我記得學生會室里就有一份教職工簡介,那裡面,有職務的都配了照片,而那些照片上的人也都上了年紀。」江之島同學道。
「帥氣的老師?那是誰?」我在霞浦高中一年多,藉由學生會的業務之便,也去了不少趟教研室,裏面的老師也認識了不少。在我的印象里,確實沒有一位如奈惠的描述那樣,年輕英俊,待人親和的老師。
「那麼,我拿另一個問題證明。」
「下限?」
「剛才推理的,是這位監考老師不可能在學校里幹什麼,那麼,何不再逆向思維一次呢?」我又將目光投向了明石同學。「這位監考老師在學校里,肯定不是孤家寡人,那麼,他在學校里接觸的都是哪些人呢?」
真相,往往藏於秋毫之末。
「那麼這樣一來,也可以肯定這位老師不是行政或是管理層的人員了?」明石同學總結我們的意見道。
「這種發言確實飽含宇野同學的風格呢。」明石同學道。「除非有什麼事情讓她忘乎所以,否則這句台詞可是板上釘釘了。」
「那麼,既不在領導層,又不是普通職員,並且還不任教,那學校為何要將這樣一個人雇進來呢?」奈惠道。「難道就因為長得英俊?」
「你還忘了老師之間的接觸。」我補充道。「普通的教師有什麼事務,也是先和年級組長或是學科組長聯繫,直接與領導聯繫的情況也不太多。所以,從一個普通教師的假定出發的話,這位監考老師最頻繁接觸的群體,應該就是和他身份相同的普通教師們。」
我們三人湊近了奈惠的手機。照片上的人雖然模糊,但也的確看得出面龐中的英氣。如果照這樣說來,真的有這樣hetubook.com.com一位英俊的老師存在?
「雖然這個可能是滿足之前全部的條件沒錯,但又有什麼證據來支撐這個可能呢?」明石同學道。「沒有證據的話,儘管這個可能比我之前的猜測更靠譜,但也僅僅是個猜測罷了。」
「這個結論有什麼意義嗎?」
結果,事實卻令我們大跌眼鏡。
「這些我覺得都可以排除。」
「也就是說,可以這位老師是學校里的人員?」明石同學道。
「組長老師倒還真認識那個老師呢。」
「那麼,這個假定還是比較好求證的。」我對明石同學道。「就算那位老師忙於考試事務無暇對話,將收好的試卷交還給那一科的學科組長是必然的工作。下一科是英語,那麼我們等下只要去詢問一下英語的組長老師,就可以知道大概了。組長老師一直坐在辦公室里,沒有監考或是巡考任務,閑得很呢。」
「這個條件不是已經推出他不擔任領導層職務了嗎?」
於是,奈惠根據我們的委派,在這一場英語考試結束后,遠跟著她考場的監考老師到了英語教研室。那位監考老師的確是一路繁忙,匆匆把封裝好的試卷遞交完畢后,又即刻下樓離開。我們在教室里坐了一陣之後,返回的奈惠帶來了與英語組長老師的交流結果。
「淵子,你們知道嗎?在我們考場監考的老師,可是個超——帥氣的人呢!」
「學校里開設了給普通任課教師進行技能培訓的課程,飯尾老師便是其中教育管理一門的任課教師,而英語組長老師則是他的學生之一。」
「聽出什麼了嗎?」
自習課向來是各個老師在考前進行成績突擊的黃金時段。以往的考前備戰期,課表上的自習課,實際上全被各科老師以各種各樣的名義,比如講解、答疑、划重點等等所侵佔。然而今年,直到考前,自習課卻依然保持著存在。是老師們集體性格大變了嗎?顯然不是。答案只有一個,便是他們在這個時段內也有了自己的任務——參加教育培訓的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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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是出自『他是一個普通教師』的假定啊?」明石同學反駁道。「如果最終這個假定被推翻的話,這個結論也不會適用了。」
「所以,他既然身為一個監考老師,也可以旁證,他在學校里並沒有擔任什麼行政或是領導崗位。」
「學生會在和校方交流時,也有機會閱覽到校方的人員名單。可以確定的是,學校並沒有任何在考試時臨時雇傭監考人員的計劃。」我補充道。「這樣一來就可以確認,這位老師是學校里的一名正式職工。」
「的確是這樣,現在招募還是為時過早了。」江之島同學道。
「當然不可能了。」江之島同學搖頭道。「雖說現在還沒有準確的答案,不過既然已經把範圍縮小到了這種程度,相信答案也能很快得出了吧。」
再過兩天,便到了期末考試的日子。這周一,收完上周發下的試卷,課程內容就全部結束了。接下來的半天時間,就是按照之前的安排,各個班布置好考場。霞浦高中的考試製度就算在外人眼裡,也能很容易地分辨出其促進升學率提高的目的。
「學校並沒有師範生計劃卻招募了教育管理科目的老師,這還不足以作為證明嗎?」
「這還不容易想嗎?課表上規定的——」明石同學突然想起了什麼,後面的話便也沒再說下去了。
「明年起,霞浦就要招收師範生了,於是現在開始招收師範課程的老師作準備。這樣不就能說得通,他既是一名教師,卻又不任課的事實了?」
「說老實話,學校的領導層里,官僚主義十分嚴重。沒年齡資歷是沒法混上這種高級職位的。」我想起頭髮花白的校長、謝頂的教導主任與駝背的教務主任的形象,不由得搖了搖頭。「這位老師從照片看來,最多不過三十歲。按照資歷,連進科研室或文研室當一名專職研究員的資歷都不夠,更別提行政層的職位了。」
「於是嘉茂同學認為,他並不是我們學校的任課老師?」
「不任課的話,自然不和學生接觸,學生之間沒有傳聞,也旁證了這一m•hetubook.com.com點。不是職員的話,也不會和職員們接觸,學校里對職員有個自成體系的管理。不過領導層到不好說,畢竟老師與領導層之間的接觸非常頻繁。」明石同學一路推理過來,但還有一個關鍵點沒有提到。
「哪裡奇怪了?」
「這是什麼意思呢?」江之島同學問道。
「學校里不是還有擔任保潔、門衛、保健、倉庫管理、電器維修這些任務的職員嗎?這些人有他們的職業特長,但對於監考來說,他們不就顯得太過於業餘了嗎?」
「這位監考老師應該是你們考場最熱的話題了吧?」
「奈惠,如果這個人真是我們學校的老師的話,他教哪門課?教哪些班級?這些問題你知不知道呢?」
「也不能完全這麼認為。他監考了奈惠所在的考場也是事實,這又證明著他是這所學校的僱員。霞浦中學雖說不算什麼人才鼎盛的全國名校,但人手也不至於緊缺到要請校外人士來學校的地步。」
「假設這個老師還兼任其他課程呢?」
「而且,如果某個考場真由這些職務的人監考的話,恐怕有一些風言風語也是在所難免的吧。學校方面也應該會避忌這個可能的。」明石同學補充道。
「第一,英語組長老師對飯尾老師的任課是確定的。如果是情況不明或是多種選擇且不確定時,組長老師的發言不可能如此肯定。也就是說,組長老師在之前,曾通過某種確定的渠道得知了飯尾老師所教授的課程。」
「考試迫在眉睫時,為什麼還有自習課?」
第一科考完之後,衝到我們考場的奈惠的第一句話居然並非對自己被「拋棄」的抱怨,反而是這麼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不過事實又擊碎了我的這個推想。第二場考試結束后,奈惠又一次興沖沖地來到了我們三人所在的考場。她掏出手機,遞給我們一張照片。
「這不是一句很正常的話嗎?」
「不知道呢。我還是因為這次監考才認識這位老師,沒什麼問話和打聽的機會。然後我問了考場里我認識的人,他們也沒有一個認識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位老師的。」
每位考生並非留在自己的班級里進行考試,而是根據成績安排在不同的考場。在同一個考場內,也儘可能地打亂座次,避免同一個班的人出現連坐。這種做法,雖然儘可能地避免了作弊的可能性,不過也很容易讓坐在考場中的某個人產生「舉目無親」的感覺。一旦考完某一對自己來說壓力很大的科目,環顧四周,連一個能稍作對話緩解考試高壓的對象都沒有,未免也過於殘酷了。
「這位監考老師是今年新聘任的,姓氏是飯尾。任教的科目好像是叫什麼『教育管理』來著。」
「如果是這樣的話,說不定有這麼一種解釋呢。」明石同學道。
「第二,飯尾老師,並不僅限於理解為『英語組長老師站在聽話人宇野奈惠的立場上對飯尾老師的稱呼』,如果,這是第二種可能,『飯尾老師也是英語組長老師的老師』,這個可能,各位覺得如何呢?」
如果說學校里真有這樣一位英俊的老師,那麼,應該在學生之間傳得很廣才是。而我們作為學生會成員,對同學間信息與情報的掌握程度也是首屈一指。看來,估計是奈惠空穴來風地捏造了這麼一個「英俊」的老師出來吧。
「當然沒有,他以『現在應該以考試為重』的理由拒絕了。儘管如此,那個女生好像還是一臉陶醉的表情。」
「奈惠同學只要考完,就會來這裏抱怨她的形單影隻吧。」第二天,我和江之島同學、明石同學坐在第一考場中談論時提到了奈惠。
「那麼,掌握到了哪些情報呢?」明石同學問道。
「那麼排除掉領導崗位與任課教師,學校里還有哪些身份滿足這些條件呢?」
我暗地裡嘆了口氣,這種完全的戀愛體質,到了社會上就是最容易上當受騙的那群人啊。一年級結束時與我們產生交集的鷹司貴以恐怕就是一個例證。
「怎麼解釋?」
「不妨再從他擔任監考老師的事實入手一次?」
「教育管理?這不是大學或是師範學院才有的課程嗎?」我對此表示了疑惑。「像霞浦這種綜合性高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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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的不外乎那些小學生都知道的科目。我可從沒聽說過霞浦有教育管理這門課。」「這是他收完試捲走出教室后,我在牆角拍到的。看,確實很英俊吧?」
「假設他是我們的老師,在某個班教授某一門課。那麼,憑他的英俊形象,這個班肯定會傳出傳聞來的吧?然而我們直到期末考試時才發現有這樣一位老師的存在,你認為這正常嗎?」
「如果真要如此的話,這可是一個本質性改變的決定,這學期開始時的全校大會為何不加以通知呢?再說,為明年做準備的話,也應該在第二學期結束時或是第三學期招募,這學年還沒過去多少的時候就為明年招聘教師,未免顯得有些操之過急了吧?」
「為什麼呢,嘉茂同學?」
「那可不?我還算冷靜的,考場里有一個女生當場就向他要電話了呢!」
「什麼問題?」
「『飯尾老師教的課嗎?是教育管理呢。』這樣。」
「我也不知道啦,還有幾次考試,我得問個清楚才行!」奈惠又幹勁滿滿地沖了出去。我看向旁邊的江之島同學與明石同學,他們也搖了搖頭。
「是這樣沒錯!」奈惠道。「我在考試時就瞟見過幾次,那個謝頂的傢伙在我們考場門口探頭探腦的樣子。」
「這麼一說的確是啊,要是他在哪個班上過課的話,這個班一定會傳出傳聞來的。」奈惠考慮一番之後,認同了我的看法。
「如果他是一個管理層,也不會親自來監考吧。」我回想著以往學校貼出的考試安排。「如果大家有印象的話,教導處、教務處這些管理職位的人,在考試時的安排,更多的是巡考,而不是監考吧?」
「奈惠,英語的組長老師介紹監考老師任教教育管理的原話是怎麼說的?」
我與我的友人之中,除了奈惠的成績略無可取之處以外,其他人的成績都位列年級前二十之內。按照成績來分的話,也應該會被排在一個考場中。於是,只有奈惠被隔離出了這個友人圈,而且去考試的地方還是一個臨時的考場。
「這隻是上限的運用,同樣的,還可以在下限上運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