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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異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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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喜怒哀樂的原罪 第二章 失怙之悲

第六卷 喜怒哀樂的原罪

第二章 失怙之悲

因為在午夜時分的電話必然是有急事,這是眾人間的共識。所以,有心人自然也會利用這一點來做文章。比如,長船的這位堂姐,也可以抱著某一個念頭,然後在她推定的,長船會對來電時間產生疑惑的時段給長船去電。只不過,這個時段恰巧和我給長船規劃的十一點相差不遠並且搶在頭裡,從而造成了這麼一次陰差陽錯的諭令。
「的確是個不錯的姐姐呢。」現在,由於少子化的社會趨勢和親緣紐帶的日漸稀疏,這位堂姐能夠抽身照顧自己的叔叔,也算是難能可貴的品質了。不過,第二天,我想了解一下這件事的後續,而向棚村和長船所在的班級打探。正好,植野勝人前輩便在這個班上。然而他告訴我的事實卻令我感到相當詫異。
傾訴的人是一位三年級的男生,姓氏是長船。他傾訴的內容是他們的班主任老師的不公正對待。具體形式就是:長船在今天,向他們的班主任老師請假,理由是需要照顧生病的父親。不過,他的班主任老師並沒有準允他的請假。而理由,則是因為他之前上演過「狼來了」的故事:他還在高一年級的時候,以同樣的理由向班主任老師請假,但在那一次,他在遊戲廳玩得忘乎所以,被巡查的老師逮了個正著。於是,他便被記在了黑名單上。長船有幸在三年內從未改變過班主任老師,於是現在,他用這同樣的理由來再次請假,未獲得准允也是意料之中。
「『你肯定又是想藉著這個借口出去玩遊戲吧!』他就這麼一句話,然後就沒再搭理我。」
從結果來看,似乎是我多慮了。這位堂姐只是一時手機沒電,利用醫院的電話座機聯繫的長船。然而,從結果上看,長船終究在數天後戴上了黑紗,到底這一股悲傷的情感,並沒有從長船的腳邊消散。
「棚村他跟我一樣,一年級那次我們兩就是一起去的和圖書!」長船顯然為自己的區別對待鳴不平。按照長船所說,當時具體的經過是這樣的:高一年級時,他本來還算守規矩,但就是那一次偷出學校去打電玩,導致了他的沉淪。這次請假未果之所以如此刺|激長船,便是因為在他的設想中,被拒絕是因為自己的黑名單,然而那次黑名單,棚村同樣也被登記在案,而且他更是主謀者。所以,長船對這件事感到非常懊惱,以他目前的觀點,便是認為,棚村私下裡和班主任老師有過交媾,才得以在現在輕鬆洗白黑名單的影響。
「哦?」我對此事頗為蹊蹺:我顯然沒有將我支給長船的計劃告訴過任何人,但在計劃即將付諸實施的時候,偏就有這麼一通電話打了過來,而且從內容來看,竟像是對我的計劃知根知底一般。我自然問心無愧,但此時的長船,雖然遵循著電話的指示來了學校,但我相當肯定地認為,他在心裏已然對我產生了疑心。因為,他如果與我一樣問心無愧的話,我就是唯一的懷疑對象了。
「對了,長船前輩,我倒是有一個向你的班主任老師表明你的苦衷的辦法,不知前輩是否願意來執行?」
午夜時分,出於相同的考慮,長船自然首先想到的是醫院的堂姐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然而,電話並非熟悉的號碼,歸屬地也沒有顯示,他莫名其妙地接聽起來時,裏面則是一個不熟悉的聲音以吩咐的語調向他說道:「不用向老師請假了,你明天繼續去上學。」
我依然假定班主任老師是公正的。那麼,長船是緊跟著棚村以類似的理由請假,自然在老師的心目中便會產生一定的「乘隙」印象,認為長船打算照葫蘆畫瓢偷取空閑時間。然而,棚村在長船的描述中並無讓老師刮目相看的可取之處,所以他請假獲得准允,必然需要一個讓老師信服的理由。棚村被長船https://www.hetubook•com.com形容為一個「弔兒郎當」的人,如果這樣的人,需要使用某種利益交媾讓老師信服,那麼他的交涉能力便值得懷疑——不學無術又擁有交涉的資本,這就必須得依靠家境。而棚村的家境倘若富裕,平日里也必然會表現出來。長船在方才情緒激動地數落著棚村,家境富裕但能力低下是一個很明顯的不搭調,長船定然會補一句類似「不就是因為家裡很有錢嗎」這樣的抱怨。
長船今天依然到了學校上課,並且一天下來也還算安分。由於我在前一天,將長船來相談屋諮詢的問題報告給了植野會長,故而他也對此有了一定的了解。在今天,他也向長船詢問了一番,得到了長船之所以沒有請假的理由:便在昨天晚上,他剛準備按照我的安排,在家等到午夜再向班主任老師打電話時,他的手機上卻先接到了一個電話。
但長船哭喪著臉的緣由顯然也不是完全緣于拒絕。畢竟,之前的那次黑名單算是他自業自得。與長船形成截然反差的是,他的班級里,還有另一位,名為棚村的男生。他同樣以需要照顧病患家屬的理由向班主任老師請假,但按照長船的說法,棚村輕鬆贏得了班主任老師的信任,並且班主任老師還特別過問了他生病的祖母的病況。
「為什麼沒有呢?如果長船前輩的父親三年間來過懇談會,見過班主任老師的話,就算用手機拍一張父親在病床上的照片,也能夠作為證據啊。」
「這倒的確是一個難題啊……」本來,如果長船說的話是真實的,如果是我站在個人立場上,倒是頗為願意隨著長船去一趟醫院,用自己的親眼所見來作為證據。然而,我的發言能夠具有公信力,則需要用上「學生會成員」這層身份,但這便違反了「官方中立,個人徇情」的原則。當時還是一年級的hetubook.com.com我,自然不敢打破這層規矩。
事出必有因,緣由有可能淺顯,有可能深邃,但確實是客觀存在的。對於一些平時難以察覺的緣由,我們往往會向身邊的睿智者尋求解答。就具體的問題而言,原因可能是事理,也可能是人情。比如問「富士山山頂為何終年積雪」,那麼答「海拔增高氣溫降低」便是事理;問「為何我見到飯尾老師便會臉紅心跳」答「因為你喜歡」便是人情。一般來說,我們在高中生活中遇見的因緣,不至於涉及到太過高深的事理,故而,在我們高中生身邊,能用事理解釋的東西,往往便比人情要容易許多。
「正是因為長船前輩用普通的請假方式沒法獲得老師准允,才得使用這種非常規形式。一般來說,十一點以後大部分人都睡下了,這時候的電話,加上熟悉的號碼,自然會讓老師產生注意。就算班主任老師對前輩的印象再不堪,也會認為這時前輩理當要麼通宵盡興,要麼睡覺了。這時的電話,必然顯得茲事體大。在這時,再向老師提出要照顧生病的父親這件事,我認為通過的概率會很大。」
「棚村他就是個純粹的吊車尾好吧!天天找鄰座的作業來抄,放學后也是弔兒郎當地在街上閑逛,哪裡有一點可能改觀的?」
「有理,有理。那我回去就等到晚上。」
「班主任會答應嗎?」
然而,雙方都沒有泄露的情況下,消息走了水。這件事便應該需要一個解釋。懷疑的方向自然便是通話的內容。語音、來電顯示都可以通過技術手段進行改變,這些並沒有研究的意義。不過,話音里的一個字卻很關鍵。這便是「去」字。這個字代表著說話人和霞浦高中是相隔絕的關係。如果是我或植野前輩,使用的更應該是「來上學」的說法。所以,疑點便集中到了長船的那位堂姐身上。在這個時代,親緣關係顯得不那麼和*圖*書緊密的時代,雖說這份心意難能可貴,但也不免令人懷疑,這份殷勤是別有所圖。用我格外多疑的小人心性去揣度一下君子之腹,不難得出一個可以解釋的情境。
自然,班主任老師不會跟隨在其心目中並不值得信任的長船花時間去醫院確認情況。所以長船必須通過自行報告的方式同班主任老師聯繫。我教給他的方法,便是在晚上十一點以後,再和班主任老師用手機通電話。
「哦,我還有個已經參加工作的堂姐,她工作不忙的時候,便會去醫院照料,為我騰出時間來上學。」
長船的情緒很激動,看來他也盤算過這方面的原因。於是,我又向他詢問道:「那麼,長船前輩的班主任老師拒絕前輩的請求時,具體是用哪些話表示了拒絕呢?」
就一個人給旁人的印象而言,除了不予介懷之外,不外乎好壞兩種。那次潛出校園,無疑都是客觀地給長船和棚村抹上了壞印象。暫且相信班主任老師的公正的話,那麼,此次准允棚村的請假,自然也是有了足以挽回並重樹信任的好印象。學生博得老師的好印象,不外乎成績優秀、和睦的人際、積極在表現機會中搶眼這些。於是,我開始向長船打聽棚村的校內表現:「和長船前輩相比,棚村前輩是不是在成績上更為領先,或是在校園活動等方面有突出表現,從而使班主任老師的印象改觀了呢?」
「我家是臨時寄居在這裏的。」長船開始訴說起他的苦衷。「媽媽告訴我說,戶籍、醫療保險一類的大事應急,都得回我們的老家群馬縣去辦理。現在,入院證明和家庭情況證明都因為這個原因被媽媽帶到了群馬,我現在只有一個人待在霞浦的家裡,到哪裡去找能夠證明的證據啊?再說照片,醫生說爸爸得的病會畏光,所以病房裡也都整天拉著窗帘,也沒法去拍攝啊。」
「這些材料我都沒有啊。」
人情大過天,和圖書天大是人情。事理在無數事例中都是類似的,但人情往往便會讓同樣的事情產生不同的結果。比如這次,我在相談屋接到的委託,就催生我這樣的感慨。
既然排除了他憑藉格外優渥的條件讓老師扭曲判斷力的可能,那麼棚村能夠使老師信服,便必然是拿出了足夠的證據。棚村要向老師證明祖母的病況,可以通過入院證明、實拍照片等等很多方法說明自己的祖母正在住院。而平日里,若是班主任老師對棚村的家庭狀況有所了解,或許還可以通過自己親戚較少等等條件加以旁證。想到這一點后,我便向長船作出提議:「如果長船前輩要讓班主任老師信服的話,不如拿出一些證據,證明長船前輩現在的確是不得不抽身去醫院。比如,可以提供住院證明說明你的父親正在醫院里,提供家庭情況登記表說明你的家裡缺乏照料的人手,等等。」
「還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說吧。」
「請稍等。」我叫住了正欲轉身出門的長船。「長船前輩現在還在正常地上課,而前輩的母親已經去了群馬。那麼,這段時間的白天可以由護士來照料,而晚上又是誰在陪著前輩的父親呢?」
至於動機,功利地來講,自然便是這位堂姐想爭奪更多地待在病重的長船父親身邊的機會,從而染指某些本不該輪到她的利益。如此想來,似乎便是類似於哈姆雷特的故事了。他的堂姐以這樣一個手段實現了「疏能間親」,藉著這一家的戶主急病,其他大人遠出的時候,趁著長船的父親不能見光,誘導他寫下某些不利於自己的文字作為證據,進而在他身後掠奪本該屬於其他人的利益……我向來會將旁人的心性想得如此之險惡,從而生出對當事人的憫懷之心:但願長船不用忍受這種失怙之痛吧。
「恐怕,長船前輩既然有那麼一段過往,在班主任老師的心目中,棚村前輩比長船前輩自然要可信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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