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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畫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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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繪事後素 第十三章 憐君計畫誰知者

第五卷 繪事後素

第十三章 憐君計畫誰知者

再仔細回想一下當時的細節:正木潛入角田的辦公室;鹿谷在這個地點附近轉悠,一面繞開教師巡邏隊,一面掌握著角田辦公室的動向;巡邏隊則是按部就班地沿著既定路線巡邏。在霞浦高中,這個巡邏隊要在四棟建築物的不同樓層間巡邏,角田的辦公室在這十幾層樓中的特定一層,平均一層樓有八個房間。在這不啻八至九十分之一的幾率下,潛入辦公室的正木被正好途經的巡邏隊給撞上,這真的只是完全無意外的巧合嗎?
這種火花雖然擦得快且頻繁,但因為場合和時間的關係,它總也會很快地消失。所以我有個這樣的習慣:一旦思維的火花真正激活了一些有意義的思考,我甚至會從床上爬起來,把想到的東西先記錄下來,免得一覺醒來又全然忘了。於是,我顧不上此時的衣著很容易著涼,飛快地起身拿上了放在桌上的筆記本,翻到關於現在這樁傳言事件的若干記錄,以印證我腦海中的火花碰撞。這些記錄大抵是我已整理在這本《紀事》中的信息,我半躺回床上,翻到這些記錄的前幾頁,果然發現了能印證我思維火花的若干「隻言片語」。它們分別是:
並且,正木在那之後表現得口風極緊,無論是和他一樣的青年教師去他那裡套問情報,亦或是鹿谷無限示好,正木都表現得如他的姓氏一般,就像一顆正經擺在那裡的榆木,愣是不因絲毫外力而鬆動。
在思緒中進行過這些火花的碰撞,我儘管身體上感到疲憊,將自己做的筆記順手扔在了床頭柜上,但我的心思卻毫無睡意。即便是半躺在床上這般極其容易陷入睡眠的姿勢,我也不禁感到腰際未接觸枕褥的縫隙有絲絲涼意透過。角田在向我們布置任務時躲躲閃閃,時至今日才讓我稍微瞥見了他真正的用意。難道說,等到今天這個時候,他的行動便已能確信自己這一派和*圖*書實現利益的最大化?第二天,就是各位「角鬥士」上場的日子——最終決定青年教師們是去是留命運的會議即將召開。各派之間也在做最後的平衡博弈。種種端倪,都將在這場會後正式顯露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思緒總是在這入睡前一陣能達到莫名的活躍。就在千頭萬緒的片絮在我腦海中飛過時,忽然就有這麼兩片莫名其妙地對上了號,並且「擦出了若干火花」。換作其他人,也總有些「在意想不到的時候思維異常活躍」的場合,但到了真需要開動腦筋的時候卻總是顯得樸拙費勁。有一個唐土俗語叫「書到用時方恨少」,說的大概便是這樣的情況吧。
——題出劉長卿《酬屈突陝》
「角田的電腦知識在他的同齡人當中算得上出類拔萃,恐怕和我們這些新生代都不相上下。」
這幾條筆記湊在一起,我的思維火花所搭建的模糊印象也越發地清晰起來,最終形成了一個令我都直感恍然的推測:圍繞角田電腦中存放的秘密文件而引起的明爭暗奪,整個事件很可能都只是表面上的幌子。就拿當時角田自己所說的情況來推敲吧:當這些高層議定初步的外派青年教師人選名單后,眾人集中到角田的辦公室,看著他錄入各個人名。雖然這個情景可以解釋「電子文檔的確只有角田那裡的一份孤本」;但實際上,當時在場的那些領導只要有心,都完全可以記下自己派系的人員的動向(並且他們在會商時也可以帶上自己的筆記本,一份名單的介質是紙質還是電子完全沒有區別)。這麼說來,任何派系的人,只消自己的派系領袖願意透露,其實都能打聽到關乎自己前途的方向了。那位副校長也是如此,他自己就是參會者。他若是只想要那份關於人選的初稿,他自己當時拿筆記下來就行了,完全沒必要苦心孤詣hetubook.com•com地找人選拉攏角田派系裡的鹿谷,又或是組織一些人意圖染指角田的舊硬碟這麼一些舉動(給角田替換電腦這麼一出,恐怕各個派系裡也只有這一枝敢做出如此大的動靜)。
「對於派系裡的間諜會怎麼做?」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往往具備心狠手辣等素質的派系領導人來說總是不言而喻。我在國中時,也體驗過類似事情的縮影——我在國中的班級里也有些「派系」的影子,我曾在其中略作串聯,使其中名為天森的一名派系手下被她的上司懷疑。現在想來,當時的天森就已經到了被平日里看起來和睦的同學們架去空教室,然後被派系領袖小林訓斥得沒處做人。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救場,恐怕接下來一頓毒打都是免不了的。國中時候的欺凌尚且到了如斯地步,在手段更為熾烈的成年人社會又當是如何呢?或許,不久之後,角田或是副校長對鹿谷的表現就能回答我此時的幻想。
角田營造出這樣的氛圍,讓副校長一派誤以為「正木只是單純的運氣不好被抓住」,從而放膽實施了下一步行動。接下來,副校長這一派採取的下一步行動,也就是讓幾個生人進來打算強行換走角田的電腦,也讓角田進一步驗證了自己的想法。在確認了「他們的目的並非秘密文件,而是我電腦中其他的重要數據」后,角田採取了這麼一手:他聲稱是「鹿谷揭發了正木的潛入」,這個謠言雖說在鹿谷那裡起不到多少效果,但在副校長那頭,卻足以產生「疑心暗鬼」的收效,讓副校長懷疑鹿谷兩邊通吃,當雙面間諜。
此時的角田已然從正木的報告中揣摩出了另一派人不利於己的事實和他們真正的目的。從事後角田的行動來看,他在事前也不知情,並且他還是十分感念正木的如實報告的。他給正木安排了這麼幾條退路:首先是指點他和*圖*書「在巡邏隊在這附近時刻意鬧出大的動靜,讓他們注意到自己」,然後等這個立場中立的巡邏隊向自己報告時不加為難,立刻將他放走。接下來,角田找上我、明石雅、宇野奈惠等一批在教師層面也頗知名的學生,以我們的調查行動,在教師層面中釋放出「角田的注意力集中在實際上不重要的那份秘密文件上」的信號。同時,他自己做主,讓正木待在自己家中停職反省。這樣一來,實際上也是為正木提供了一個保護空間,讓他不至於每天都要到學校遭受白眼或是有心人的打探。
在和奈惠解釋完這接下來的一通邏輯之後,我晚上本就不算旺盛的精力也差不多消耗殆盡。匆匆對付完洗漱,我換上睡衣趴在了乍暖還寒的床上。
「在正木的潛入沒有取得應有的收效后,意圖染指角田秘密文件的一些人又組織了一次『以物易物』的詭計,試圖將角田的硬碟整個給換下來。」
「正木在此後的一段日子被勒令在家停職反省。角田的這個態度,和他起初直接大度地開釋正木有非常大的反差。」
「角田既然知道副校長一派人意在染指他電腦中的若干秘密文件,這會是什麼呢?」我躺在床上思考著這個問題。「第二天,那些校領導都要去開這個會議,副校長一派的人會不會趁著角田在這時不可能看守辦公室,從而當一個不速之客呢?」
想過這麼一些信息,這個「恍然」也就不難解釋——以這位腦滿腸肥的副校長為首的這個派系,花如此大的精力滲透角田的派系,其實是一出「假途伐虢」之計。為的並不是那份連定稿都不是的文檔,而是角田存放在電腦里的其他情報。
「角田是霞浦高中的情報頭子,人事方面的信息掌握得很充分。」
這個計劃的關鍵是「正木要接受唆使,把指定的文件夾整個拷貝出來」。為了確保計劃的成功,副和_圖_書校長還安排了鹿谷在正木潛入的同時在外接應(也就是兼任望風放哨和監視)。至於靜校巡邏的教師,正木應當也會挑一個有自己人在內的班次,這是預防教師靜校巡邏隊沒有自己人時失去方向的掌握,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
試想一下,當這位副校長在討論初步人選的會議上參与了斟酌權衡,形成初步的方案。這個方案都被參會者各自記下來,以至於後面「到角田的辦公室里形成電子記錄留存」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必要。但就在角田形成記錄並保存時,這位副校長留意到了保存路徑中的其他重要文件的名稱(通用的文檔編輯軟體,在保存時總是會默認顯示文件夾裡子文件夾和文件的情況,至少名稱是包括的),並因此上了心。在此之後,這個派系的人便積極製造機會,並且最終形成了這個「拉攏鹿谷,再由鹿谷靠近正木並唆使他作為執行人」的計劃,他們似乎認為這樣經過兩層,便可以完全抹去幕後自己這一派的存在感。
局外人雖然能夠得到「正木進入了角田辦公室」的確信,但他在裏面看到了什麼、拿走了什麼,卻誰也無法說得清。加上現在在學校里傳得熱火朝天的,是「青年教師中有一部分人將會因為『教育資源均衡』的旗號而被犧牲」,想到「正木潛入角田辦公室為的也是角田手中的名單初稿」的也多是青年教師(因為人脈根植深厚的中年教師們自有消息靈通的情報源,也就是直接參會的高級領導,他們不屑於在正木那裡打聽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所以正木能夠硬起心腸,見一個拒絕一個。
所以,我們完全可以隨之繼續想象:正常來講,既然正木表面上的目標是秘密人事文檔,事後角田定然會嚴加防範。又按照常人的思維,採取的防護措施不外乎給文件夾或文件設訪問密碼,把目標文件拷貝到別處存放、在屋內設置監https://m.hetubook.com.com控攝像頭等等。這樣一來,防護的焦點也集中在了事實上並不重要的這份文件上。然而,角田舊電腦里會只有那麼一份重要文件嗎?
這樣想來,一個新的解釋便呼之欲出——其實,正木本身有著極強的正義感。但他似乎又有某些把柄落在了鹿谷或是副校長一派的人手裡(也有可能是他作為沒有派系色彩的中間人,這位生性吃干抹凈的副校長以「不合作就堅持把他犧牲出去」作為要挾),而不得不屈從於這一派系,成為馬前卒。在打著角田派名義投懷送抱的鹿谷教唆他去偷取角田的秘密文件時,他就隱約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於是在實施計劃,一個人待在角田的辦公室時候,他已經搶先一步,向角田報告了自己的處境。
「正木潛入角田的辦公室肯定要接受指點。不僅是文件存放的位置,還有『一旦短時間內無法找到文件時該怎麼做』的指示。也正是因此,正木在潛入時是帶著移動存儲工具進入的。」
這些問題我一時間無法解答,只好懷著沉悶的心情,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因為,鹿谷此時的任務,應當是「靠近正木,從他那裡套出情報」。在正木從角田的辦公室出來后,他似乎是受了角田的指點而變得謹言慎行、守口如瓶。副校長這一派甚至無從知曉正木到底有沒有按照他們的指示去拷貝出文件,這對副校長來說自然是不樂見的。但正木因為被靜校巡邏的老師們抓了現行,現在處於正理虧的一方,角田表面上也勒令他「在家反省」。這樣一來,副校長這邊的立場便成了「需要安撫因為他們的指示行動而吃虧的正木」,所以鹿谷才有必要拋下過去可能掌握的把柄和架子,以更親和的面孔出現在正木面前。在這樣的交涉背景下,角田放出「鹿谷是雙重間諜」的風聲,加上鹿谷素來也有重情義的評價,副校長心裏自然也不可能對鹿谷完全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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