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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生們全跳了起來，暴發出巨大的歡呼，這歡呼聲在整個學院響起。學生們在每個窗口敲打著飯盒，操場上開始有人衝出來喊：「海軍萬歲！」

「這麼說，是曹孟德親自培育的陸軍之花羅，就是為了打入海軍？」老院頭點點頭，「但她的打法哪一點像曹孟德，曹孟德那麼賊那麼詭異多變的虛招她全然不用，一上來就是吃定你的架勢，說是陸伯言的學生倒一點沒錯。」

「我從來就沒有那麼認為過。」

「這堂課已經上完了。回去寫戰役分析筆記，兩天後交給我，各班班長收一下。」

會議室，所有將領們也幾乎都倒在了沙發里，戰局已經註定了。

「曹孟德手下的新式陸軍還是治理的很像樣子的，比那些地方雜牌強很多。」陸伯言點頭倒好似讚賞。

「關於勝利的課程。我不需要你告訴我們為什麼會輸掉戰爭，我只想聽到怎麼打贏。」

「這兩個月來我沒有課，我把自己關在屋中一直的回想，我們縱然有完美的戰術理論，到了實戰中也許仍會撞得頭破血流。我在想我究竟能教大家什麼？也許不僅僅該是具體的戰術方法，戰棋推演。更應該教大家如何去懂得戰爭，真正理解戰爭是什麼。為什麼而戰爭？也許這才是一個將領真正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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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生中傳來轟然嘩聲，是對這種挑釁的憤怒。

然後人們看見戰勢急轉直下，陸伯言放棄了自己的一個集團軍外層防線，將紅方軍隊幾十個師吸進去纏入巷戰之中，然後另兩個集團軍突圍會師成功。女生的紅方軍隊被反包圍切割，陷入全線被動。

陸伯言揮揮手讓大家靜下來。他低頭停頓了十幾秒，才開始說。

就在這時，決定性的事件發生了。

假如國家和戰爭的運勢也能算出來，那該多好。

指揮室里的老將軍們也都拍著桌子：「就知道這小子沒這麼容易敗的。」

「不。」下面有人喊起來，「那是偷襲。整整一支艦隊攻擊你一艘船，而整個軍港的艦隊袖手旁觀。」

「我感謝你們對戰術課的熱情，這是一門重視實踐的課，是直接培養戰場指揮官的。你們都是好樣的，因為我看到了你們的眼神中全有對勝利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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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海軍選拔上來的都有，平時這兩幫學生見面恨不得就打起來，今天倒是全一致了，就是要聽陸伯言的課。一開始是陸軍生站起來和我辯論，說我們教授的戰術太過時。然後有海軍學生喊說，欺負這老頭算什麼本事，有本領你們去挑陸伯言的戰術課。陸軍生就開始叫板了，非得聽聽陸伯言是怎麼講課的。」

這是最後的希望，任何人都會玩命。一瞬間雙方十m.hetubook.com.com萬人倒在絞殺的陣地上。

「因為我以為能找到比我更強的人，我希望有一個人能打敗我。」

陸伯言站起來，看看這些年輕人，他們都該是這個國家未來的希望，不論是海軍陸軍。

「這些人都是從陸軍中選拔進來受訓的，準備將來接管北海艦隊的新船的。」白霜在陸伯言身小聲地說，「真看不慣他們那樣，拽什麼啊，好像只有他們是兵似的。不過他們也看不起我們原來海軍里選拔來的。」

「應該教大家如何去懂得戰爭，真正理解戰爭是什麼。為什麼而戰爭？也許這才是一個將領真正需要的。——這是你說的。」女生笑著。

食堂中所有觀戰的學生都沉默了，沒人想到陸伯言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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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所有的將領都笑起來，大家都看出來了，這丫頭的確和陸伯言簡直就像是同一個人的左右互搏。不看介紹，還以為現在進攻的是陸伯言，防守的是別人。

「你掐得我好痛！」旁邊的室友尖叫著甩開她。

但是包圍圈崩潰了，紅方軍隊在包圍線上分佈太均勻，而陸伯言的兩大集團軍向同一個點發起玩命式的進攻。

「但後來我們出海遠洋，執行真正的軍事任務。」陸伯言的聲音慢了下來，回憶讓他揪心，「結果大家也知道。我失敗了，敗得很慘。」

海軍生們大笑。但陸軍生們好像表面封凍了似的，只是靜坐著聽。

陸伯言走進大教室時，聽見了雷動的掌聲。

就在這時，陸伯言的另外兩大被包圍的集團軍開始了全線反攻。

「我們一進這所學院，聽到的就是陸伯言陸伯言陸伯言。所有人都以能聽你的課為榮。但你在戰場上仍然是個失敗者。我想知道你究竟有什麼理由，讓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裏浪費時間聽輸者的感嘆。」

「是啊，陸伯言唯一不知如何對付的，就是自己吧。這女生太可怕了。」

女生站了起來：「我輸了。」她望著陸伯言：「從此你說什麼我們就聽什麼。」

教室中，本來安靜無聲的場內開始出現了喧嘩的討論和嘆息，全部來自海軍選拔生那一邊。陸軍生們還軍容嚴整的坐著，他們會等到最後確信勝利的一刻再歡呼。

一夜之間突然間進入了許多新學員，這些一年級新生軍服筆挺，每天在校園中仰首挺胸地走過，目不斜視，像是從儀仗隊里選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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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完了！」食堂中，無數人氣得把軍帽摔在桌上，開始散夥離場。

三個被包圍的集團群互相難以支援，只相距數百光秒但就是無法會師。躍遷通道完全被|干擾衛星切斷，似乎剩下來的只有被一點一點吃掉。

「是！」

學生們ｍ•heｔｕｂook•ｃｏm.ｃｏm屏息看著投影地圖，紅藍色的箭頭瘋狂的纏卷在一起，上百個師在十個小時內被投入戰爭。雙方似乎根本就是同一種風格：閃電般的調動，對戰略點不惜投入的瘋狂攻勢，一個又一個看似不經意的破綻布下的陷阱。

陸伯言走出教學樓，抬頭看看星空，覺得好像真打了一場大仗那麼疲憊，只想去草地上好好躺會兒。

教室里的窗外的海軍生都興奮的歡呼，陸伯言的演練對戰向來是最好看的，那種摧枯拉朽的氣勢總讓人熱血沸騰。

女生突然也露出笑容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

但海軍學院里，氣氛也已經不同。

「陸伯言的確保守了。」老院長低聲緩緩說，「精衛號的沉沒……給他壓力太大了。」

她的眼光中有什麼在閃動：「我從小就在學習戰鬥，看所有將領寫過的書和回憶錄。但有一本書我看不懂，那是你寫的。我入迷的研究你的戰術，我想知道你在想什麼？每一次戰術演練，我都問自己，假如陸伯言他會怎麼做？我發現我不能自已，我幾乎把自己變成了你，我模仿你的每一步細節，我把你的棋譜打了一遍又一遍。你是天才，我一直認為我也是。我想打敗你，因為不這樣我就無法解脫，但我又怕打敗你，因為你是一個夢想，我希望它永遠都不會破滅。」

戰鬥進行了一個小時，在模擬時間中已十五天過去。陸伯言的軍隊被分割包圍成三塊，完全陷入被動防守。陸伯言所擅長的穿插|進攻再也無法施展。

然而戰爭一開始，陸伯言就遇到了極大的困難。

教室中沉默了。

只有陸軍選拔生的陣營沉默著，任憑旁邊海軍生們跳躍歡呼，甚至湊到他們耳邊大喊：「服不服？服不服？」都沒有人動搖一下。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清脆而輕快。

陸伯言笑著：「那你為什麼還要來上課呢？」

「不用寫，我口頭彙報可以嗎？」

「今晚的話，你要永遠記得。因為我不會再說第二次。我來到這個世間，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打敗你的，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打敗你，在戰場上。我會親手毀掉自己的夢想，但那是你我都必須承受的痛苦。」

她轉過頭，向路的盡頭快步走去。

女生把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第一次有些遲疑。

白霜在食堂中和一堆人擠在一起看著屏幕，急得兩手冒汗：「109行星一定要守住啊，增援啊！為什麼不用預備隊？為什麼兩個師在那裡發獃？小心敵軍從側翼出現了啊！」

只有白霜還怔怔地看著，雙手舉在嘴前，像是禱告。

模擬軍隊的士氣值在急速的減弱。

「不是這樣的。」陸伯言搖頭，「輸了就是輸了。不論對手www.hetubook.com.com用什麼方式，我們有什麼樣的理由。」他抬頭注視學生們，「戰場上，當你死去的時候，當你的戰友們死去的時候，是來不及尋找理由的。」

老院長還是站在沙盤前，微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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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伯言的前線一個師在打得只剩數百人後投降了，頓時防線出現一個大缺口，敵軍一擁而入。

「你現在不認為它是一紙空話了？」

「這不是戰役報告。」

教導主任默默站了幾秒，轉頭說：「那就讓陸伯言來吧。」

陸伯言靜靜站著不語。如果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接受這種挑戰，但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已沒有了必勝的信心。他已經很久沒有站在虛擬演習的地圖前，因為一看到星圖，眼前就會閃過精衛號爆炸時的火焰。

「這麼快？你不可能有時間寫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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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伯言點點頭。

教室里，所有人都不再看地圖，看著陸伯言本人。

這莫不是終於放棄而解脫的笑容？

這時陸伯言突然笑了。

「但是，現在就算整個海軍指揮部都出來給陸伯言支招，只怕也沒用了。這根本就是陸伯言自己打敗自己。」旁邊一男生憤憤不平的說，「別人用得全是他的戰術，而他倒被自己的打法給壓制了。」

但海軍生們已經喊起來：「打敗她！給他們點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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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甩手，轉身大步離去。

陸伯言在寂靜的林蔭大道上向宿舍走去，月光把樹影投在地上，沒有戰爭的時光真好。長安有三個衛星，也就是有三個月亮，它們會在天空擺出各種的形狀。學生們喜歡用它們來算明天的運勢。

「陸教官好像有點信心不足，他本來可以更大胆的，已經有好幾次機會他不敢出擊了。」有熟悉陸伯言戰術打法的學生著急地說。

這意味著在戰場上，前線的士兵面對一波波的攻勢，只有死守還是死守。再也看不到反攻的希望。

陸伯言失去了戰艦，降銜回到海軍學院。學院想讓他避避風頭，暫時不安排他的課。但沒幾天，就出事情了。

女子轉身，向他行標準的軍禮：「海軍學院零五屆艦艇指揮系陸軍選拔班張彤。」

她停下了，她發現自己不小心傾吐了太多。

「沒有過。」女子的聲音像堅硬的冰。

「那你想要什麼樣的課程？」陸伯言平靜地問。

「那些一年級生不肯上課啊，」一位大校副教授滿頭大汗的跑去找教導主任，「他們說以前這堂課都是陸伯言教的，現在換別人上他們不聽。」

教室里再次寂靜無聲。

「來吧，我希望你用戰爭真正給我們上一課。」女子注視著陸伯言，「一場全局模擬演練，假如我輸了，以後我，我們所有人，都會是你最好的學生。但假m.hetubook.com.com如你輸了，你再也沒有資格教我們。」

白霜急得都要哭了：「他們是故意的他們是故意的，一定有人在通過晶元教那女生怎麼打，這是整個陸軍指揮部在對陸伯言一個，這不公平！」

他開始揮動雙手，輸入命令。

坐在左邊的海軍選拔生全都起立歡呼，還有窗外擠滿著的一群人。而坐在右邊的陸軍學生，卻仍是筆直坐著，整齊禮儀式的一下下鼓掌。

這應該是最後絕望無助的自殺攻擊。

老院長還獨自站在沙盤前，好像仍然想不通為什麼。

陸軍生們呼的全體起立，齊聲敬禮：「請陸教官上課！」

教導主任沉默了幾秒鐘：「也是個上古基因，沒人知道她怎麼冒出來的。在進海軍學院之前她甚至沒有在陸軍真正服役過。一直掛著陸軍部會議室參謀助理的銜，不過據說所有陸軍將領去開會時她都能旁聽。張文遠一直對她很關照，好像是曹孟德的學生。」

對手比他更加氣勢兇猛更加大胆瘋狂，陸伯言的軍隊沒有來得及集結就被分割包圍了，瞬間整個戰局陷入被動。

她突然湊近陸伯言：「你上課的時候不準教他們真格的，明白嗎？只准教給我們。」

女生毫不猶豫的認輸退出。

「喂，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是來搶我們海軍的艦船的嗎？」白霜睜大眼，「這幫人一旦學成，以後北海艦隊就是曹魏系的了。」

掌聲又響起來。

陸伯言又回到了海軍學院，軍銜降了一級，現在只是個助教職稱。

陸伯言笑笑：「現在還有我上課的資格嗎？」

他點點頭：「好吧，這堂課就來一堂演練教學。」

「還有什麼問題？」他笑著問。

「怎麼會這樣……」海軍學生們都驚嘆。連少將中將軍銜的教授們都看得激動不已，跑去大指揮室對著沙盤開始討論戰局。

「我去看看。」教導主任大步來到第二教學樓，只見偌大的階梯教室里坐了兩個系幾百號人，都在那整齊的喊：「陸伯言！陸伯言！陸伯言！」窗外和操場上都擠滿了人，很快就有學生跟著也喊起來。

「仍然是一紙空話。」席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他把戰役錄像倒回，「如果是以前的他，在一開始，就會在這裏投入全部主力進攻。但這次他沒有這樣做。因為以前，幾十個師數萬人的傷亡，對他只是數字而已。他只要勝利，是不惜代價的。但當他真正從戰場回來之後，他就變了。他猶豫了，他開始害怕死人，害怕主動出擊。但他的對手，卻和他當年一樣瘋狂。」

陸伯言慢慢搖頭：「不能接受失敗，也不會懂得勝利。我不信你這一生里從來沒有過失敗。」

他又抬起頭：「但雖然如此，他的防禦仍然很出色。只是他的對手打得太好。」他轉頭和圖書望向教導主任，「這個小丫頭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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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線內的軍團全線潰退了。

陸伯言坐在指揮台前，竟然好久沒有發出命令了。

「我是來交我的戰役分析報告的。」

剛才勝利的喧囂已經過去，快到熄燈時間，校園裡都是匆匆往回趕的學生。沒有人注意夜色中剛才的勝利者。

這場戰役對全校各教室寢室直播，一時間操場上都沒有了散布者。所有人心驚膽戰的看著這場戰鬥，像看兩國的真正對決。這本來就是一場實戰，事關海軍與陸軍的榮譽。

戰場上，陸伯言的軍隊離絕境只差一步了。

陸伯言看著這女生，她目光高傲，像是所有人的統帥。所有的陸軍生都沒有回頭，好像早就知道有這樣一次進攻。他們全都護衛在這女子的身邊，形成一個強大的軍陣。

整個學院靜默了幾秒。

「是那幫陸軍系的新生嗎？」教導主任預感到這是一次示威。

「我以前在學院做戰術推演，的確沒有人是我的對手。所以我一直很期待有一天真正上戰場，我覺得我一樣能所向無敵。」他環視眾人，「幾個月前，我曾有幸登上了戰艦，並參加了今年的三軍協同大演習。在演習中我們擊潰了敵軍，但戰績評定犯規了，有很多陸海空的同仁們建議，下次演習絕不能再讓我們參加。」

她笑著：「今天能有機會同你對局，真好。這是我一直的夢想。今天終於實現了。戰鬥時我一直在緊張，緊張的要顫抖。沒有人看出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怕輸，但我更怕你會輸。但你勝了，我真高興。真的。我寧願你永遠不會失敗，寧願自己失敗。我發現……我的高傲在我的夢想前不堪一擊。」

陸伯言知道自己不能退縮。

女子停下了。

圍攻的紅方軍隊像衝進沙漏一樣被吸了進去。

「陸伯言有明顯的大失誤，在第六天五時他就應該發起反擊，而且對475行星的攻擊明顯投入不足，就差一口氣，他那算是佯攻嗎？我看不懂！」海軍少將戰略系主任激動地揮舞著指揮杆在全息星圖上晃動。

陸伯言回過頭，看見了那個女生，正跟隨著他。

女生慢慢走向他：「一開始，你在害怕。你害怕我，害怕會輸。戰役中期，你很迷惑，你發現你在同你自己戰鬥，你發現了你最大的敵人，你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但最後，你想通了，你不是無敵的，你可以被打敗。你忘記了自己是陸伯言，所以你贏了。」

「等等。」陸伯言說。

旁邊的海軍生嚇了一跳，以為陸軍要打架。明白過來后，也迅速立正站好，班長喊著：「請陸教官上課。」

所有海軍生都憤怒地望向另一邊。陸軍選拔生的陣營里，有一人站了起來，竟然是個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