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為情所累
「L市市直機關管理中心。」
郁可菲聽得心裏直犯嘀咕，不會這麼巧吧？！此李秘書不會是老爸的朋友那個李秘書吧？！
郁可菲心中暗爽。「八零九。你在幾樓？」
郁可菲裝作沒有聽到，含笑品酒，但桌邊眾人神色則盡收眼裡。
走進包間，邵傑夫要求服務員叫大師傅阿炳，服務員卻說九一二有邵家人點了大師傅。邵傑夫又交待找兩個手藝好點的。
邵藏德笑說，「壽星最大。」
很顯然的，這個話題沒辦法繼續，郁可菲頓時覺得紅酒也失了剛才的味道。於是，她笑著岔開話題，「你很喜歡紅酒？」
郁可菲看一眼工作組離開的方向，「不必擔心。我們任務是艱巨。不過，工作組是省里特批的，他們更重視成績，他們不會也不應該會推諉會敷衍。」
說話間兩人已上了九樓。樓層里沒有閑雜人，很安靜。樓層服務生笑迎過來引領兩人去包間。
郁可菲仍沉溺於自己的情緒里，她在考慮如何給王霞所在的分公司總經理開口，又如何應對以後因此而出現的問題。
「夠狠的。」走進電梯后，邵傑夫口氣閑閑譏諷郁可菲。
郁可菲猶豫不決時，電話那端聲音又起，「我現在是會計師，工作能力不是自誇，在我們公司財務部里數得著。」
李部長坐在副駕駛位置，省里三個工作組成員一上車徑直坐在後排。很明顯，中間的兩人連座是留給郁可菲和李文澤的。
邵傑夫會意，「可菲，你和你同事們打聲招呼。我和我媽在車裡等你。」
郁可菲出差所帶衣物中並沒有邵傑夫設計的單款單件，她考慮到自己年紀過小，而各分公司總經理多半是四十開外，況且分公司經理層極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擔心震不住，她害怕被糊弄被推諉，她耽誤不起時間。她之所以有這樣的擔憂，是因為集團龐大，公司總部與分公司之間有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這次收糧工作不同於以往，跟集團以後的發展有太大的關聯。因此，她不敢大意。工作時她選擇衣著老氣，她希望自己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成熟一些，她要以勢壓人，這是她初任公司人力資源部副部長時老爸郁達明教給她的第一條。其實，她並不需要人教，她的勢是與生俱來的，與她的人本身是渾然天成的。
郁可菲笑容頓失，「我不懂酒。不了解這些。」
李部長直點頭。
頓時，郁可菲心中暖暖的。明明是他體貼她關心她，但是，他總是以這種玩笑口吻說出來，讓她沒有一絲一毫的負擔。她明白他的心意，因此，她順著他的話音，「我就發發慈悲，陪你走一遭。」
酒是好酒，李文澤對紅酒的見解也頗多。
「享受的同時是否失去了自我。」郁可菲每次探討這些時都異常認真，她心裏清楚這是為什麼。她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仍想借用別人觀點給自己找理由，可次次失望，在曾有相同心理的李文澤面前，仍然沒有突破。
因此，掛斷電話后她換上的衣服是中規中矩的套裝。她敢肯定會被邵傑夫會從頭到腳奚落一番。
邵傑夫最不屑的就是自報家門，郁可菲心裏很是過意不去，「算了，我們改天再來。」
張小嫻鄙夷地笑了，「爸，別鬧笑話了，她怎麼可能是金谷副總。」
李部長還是不理解，「李組長態度轉變太快，是不是嫌我們招待不周。」
時間已經很晚，走廊里已經沒什麼人。
車裡熱烈的議論悄悄降溫，然後，再一次陷入沉默。
「……L市我不太熟。」郁可菲心裏想拒絕。
「哪有什麼事。只是覺得困頓，在外面住總睡不踏實。」
邵傑夫僅是輕哼一聲，破天荒的，竟然沒有打趣她。
得到的同時總要失去。如果不想失去，最好沒有想要得到的奢望。這是郁可菲的解釋。
桌子居中放著一個特大號蛋糕，郁可菲在心裏埋怨自己，邵傑夫沒有什麼朋友，車上又說這是特不想參加又必須得參加的宴會，肯定是家宴。真是忙暈了，沒往深里想。因此，她很不好意思地說，「阿姨，我碰巧來L市出差，不知道你今天生日，也沒帶什麼禮物。」
司機徵詢了眾人意見后關了空調打開車窗。
李文澤忽然改變化稱呼，「可菲，能告訴我你不願結婚的理由嗎？」
她的累來自於他們。這是郁可菲結論。
李文澤笑容未變，「你應該喝過不少酒。」
「我喝酒只為應酬。和牛嚼牡丹一個性質。」他的試探令郁可菲反感。她喝酒一為應酬，二為打發時間，不過，這事除了邵傑夫外沒人知道。想到邵傑夫，她意識到路程再遠現在也該到了啊。她心裏暗想，這死小子，用著他時總不見影蹤。她不想對李文澤下逐客令，原因一方面是在X市時工作李文澤做得異常出色，省了她不少工夫。而另一方面，如何恰巧說到這裏逐客，她沒有理由，如果推說困頓，李文澤又知道她在等人。
邵藏德依舊笑著，「老兄，你們認識？」
邵傑夫壞笑著說，「媽。別誤會。你兒子我經常去可菲家借宿，她說得沒錯，我們各住各的房間。可菲目前還不算是我的女朋友。嚴格來說，是她還沒同意做我女朋友。」
「當然可以啊。」畢竟他是小孩子，還不能分辨成人的心思，還是慢慢來吧。郁可菲做了這樣的決定。
以張小嫻說話音量的分貝，郁可菲再裝睡有些說不過去，於是，她睜開眼睛，「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郁可菲拎包下樓卻發現很想像她的貝璽在副駕駛位上睡得正香甜。
郁可菲心裏鬥爭著：一次斬斷，還是慢慢分開。
車速飆升，夜風的沙沙聲慢慢變成呼呼聲。司機顯然很享受這種高速飛馳的快意。
「我是市委辦司機班小王，我把車鑰匙給你，還是……？」司機很會察顏觀色，言語之中試探著李文澤是想自己駕車載美人，還是需要他這個礙眼司機？
郁可菲扔下電話向衛生間走去，「哪能呢。你邵傑夫在L市誰人不識，我可不想當公眾人物。」
邵母說的曖昧，郁可菲有些尷尬，於是，她看向邵傑夫，心裏希望他向眾人解釋她和他並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可是，邵傑夫根本就不看她，很顯然的，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邵傑夫一貫很潮，今天，同樣依舊是潮人。郁可菲低頭看看自己，笑起來，「我有什麼難為情的，我怕你覺得難為情。」
洗漱完畢后卻發現未接電話七個。打開一瞧，全是邵傑夫的。
李文澤沉默一會，轉移了話題，「沒想到咱們倆在工作會這麼有默契。」
ｗww.hetuboｏk•cｏｍ.coｍ郁可菲正要開口，張小嫻已搶先一步，「爸媽，這位郁小姐是金谷集團的員工。」
李文澤目光自酒杯轉向郁可菲，「女人在婚禮上是她人生當中最美的時刻，喝上一點紅酒，在新郎面前小小放肆一下，那份美，是一輩子都值得回味的。」
聽到這個名字，郁可菲心頭再起煩擾。李文澤臨走時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也再次閃進她腦中。她笑容頓僵，「哦。省里派的有工作組，省台有跟蹤訪問很正常。」
「你好。」
不是邵傑夫，是李文澤。
偏偏是行者出國之時，郁可菲暗嘆口氣，雖然對她來說只舉手之勞，可舉過手之後就沒事了嗎？
這個說辭一則可暗示她來參加這個生日宴並非刻意，二則她不用和他們一起下樓，避免正好碰上李秘書，回Z市后自少了番唇舌解釋。郁可菲覺得特完美，也甚合她的心意。
郁可菲身邊坐著的邵傑夫顯然很不爽，「爸，人到齊了，可以開始了。」
「你好。」
「不要來，我很……」郁可菲拒絕的話還未說完，邵傑夫已掛斷電話。
一欽而盡的李文澤重新為自己倒上一杯，「你為什麼不能理解為享受的過程是展現了自我呢？」
「住哪家賓館？」
「媽，你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讓我待在集團，會影響員工激揚向上的工作情緒。」邵傑夫的目光從杯中媚紅的液體中移向邵母，「今兒你生日，我們不說這個了。」
郁可菲送李文澤出門后打個哈欠，「你電話掛得挺快，本想給你說，明晚再聯繫。在X市沒睡一個囫圇覺，困死了。」
邵傑夫哪會不知郁可菲心意，心裏雖想附和媽媽的說辭，但又顧慮郁可菲的性子，「媽，如果喜歡可菲，不妨去Z市住一陣子。」
李秘書笑著點頭。
白酒沒有人動，除邵母是果汁外，其他人都選了紅酒。
「沒有。」郁可菲回神看了眼腕表，「不到一個半小時，你飛車嗎？」
邵傑夫輕哼一聲，「當然不會。本來可以小姿般的生活，偏偏堅持繼承父業，那都是男人的工作。即便是每天都灰頭土臉也是自己自找的。」
凌長風目光專註盯著前方的路，心裏卻萬分焦急等著郁可菲的答案。沒有出差前貝璽的每次要求，只要不過分，郁可菲總會滿足。可是，今天的她猶豫了。
「我嫂子。」邵傑夫挨個介紹。
郁可菲直接崩潰。
「我媽媽。」
郁可菲暗嘆口氣，然後言逗小傢伙，「貝璽可以陪我吃飯啊。」
門鈴響，郁可菲哈欠連天去打開。
李文澤也笑起來，「青春年少時抗拒父母的安排，我想，只是當時的逆反心理作怪。中國有句古話『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現在的我，正享受後者。」
「不知是哪位品酒家說過，每個人一生中，都會有一種屬於自己的酒，就看你是否有足夠的耐心等待，等待與它相遇。如果你不喜歡品酒，是因為你還沒找到喜歡的味道。」李文澤暗自惋惜，工作上這麼出類拔萃的人會有這樣的想法。
其實，李文澤心裏多麼希望是自己載美人，可是現實卻這麼令人懊惱，他淡淡對小司機交待說，「小王，還要麻煩你把我送到Z市。」
「知道了，一個半小時會到。你先在房間休息一會。」電話那端的凌長風心裏得意起來，兒子貝璽是福將，每次郁可菲想拒絕、想後退的時候，用小傢伙當借口，郁丫頭絕對只有繳械投降的份。
「我困了。」邵傑夫顯然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郁可菲臉紅耳燙，下意識地想開口解釋，可又顧念到邵傑夫，因此，一時之間坐立難安。幸好，這一次邵傑夫並沒有沉默，他及時開了口，「媽，你總得讓你兒子我睜大眼睛好好挑個稱心的人吧。」
「家在L市，工作在Z市？」
邵藏德默看邵傑夫一眼，雙眼隱蘊期待。
邵傑夫對於玩之一道向來精通，因為領了老太太，所到之處也是高潔之所。邵母彷若年輕了十歲，品酒、K歌興緻盎盎，三人累極后盡興而歸，邵家媽媽極力邀請郁可菲住于邵家，但郁可菲覺得任務業已經完成，無須留給別人假想敵的機會，也不想再次成為張小嫻口中的炮灰，於是，推說明日檢查工作繁重，早飯前需和工作組成員溝通交流。
郁可菲這才長舒口氣，精神乍一鬆懈頓覺整個人疲憊不已。
回到酒店，意料之外，李文澤竟在前台等待。
「遍布全省談不上，這位朋友常年生活在Z市，這次回來是給他媽媽過生日。」
步出房門，八零八房間李文澤的聲音若隱若現傳出來，「……可菲的工作能力你還不知道，叔叔，你就放心吧。……嗯，剛從她房間出來……」
車行到一個路口，邵傑夫沒跟郁可菲商量直接調頭，郁可菲早已習慣了邵傑夫的自作主張。
「阿姨好。」
「雙魚是股份制，而我和大哥持的股一樣。她當然不會喜歡我。」
李秘書臉上卻露出詫異不解，「你們認識？可菲，文澤在前面餐廳，如果你沒什麼重要的事，一起來吧。」
清心寡欲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好。這是郁可菲的想法。
聲音隱約飄到郁可菲耳中，她心中有絲不安。想再多問一句，可疾步走向酒店大門的李文澤顯然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Z市再見。」
王霞的再次詢問令郁可菲心生警覺，王霞稱呼她郁總，說得必然跟工作有關。現在這場面，說方便也行，不方便也可以，只是，王霞是行者女朋友，恰恰，行者在她心目中還有一定地位，於是，郁可菲說，「還行，有事說吧。」
「什麼時候回Z市？」
郁可菲隨口問，「雙魚在這種場合也有長包？」
可菲的精神慢慢放鬆，話題也漸趨輕鬆，「仕途對於男人來說，是種能力的證明。」高腳杯里的紅酒在暈黃的燈光下散發著眩目迷人的光芒，郁可菲的雙眼凝在杯里不算艷麗的紅色里，聲音少了白天工作的冷脆，多了絲柔和。
邵傑夫似笑非笑，「你自己想想。」
這句話不亞於剛才那句話的效果。席間眾人目光一致投到郁可菲身上。
「可菲。」
白酒，紅酒，果汁、乳製品一應俱全。
電話掛斷的同時，房門被推開，「我就在前面八零八門口，你……」
「我也想貝璽了呢。現在正在等車，馬上要啟程回Z市了。」郁可菲心情一下大好，聲音柔和，笑靨頓開。
郁可菲在公司從未高聲說過話，可那不怒而威的氣勢卻沒有人敢挑戰，因此，司機沒敢答話，而且不著ｍ.ｈｅtｕｂoｏk.ｃom.cｏm痕迹的降下車速。
郁可菲徑直掛斷電話，再次陷入沉思。
上車和後排工作人員寒暄幾句，郁可菲就閉上雙眼準備休息。
「我是行者女朋友王霞。」聲音爽朗依舊。
「我不得不參加的應酬。權當是陪我。」邵傑夫的聲音沒有一絲求人之意，相反，還有種反正你在我車上，由不得你不去的架勢。
「不，很順。」
李文澤聲音有點悶，「目前你還代表不了你們集團，我也同樣不需要區區一個私營公司副總經理的感謝。」
郁可菲同意。幾日後，豐田商務車的角角落落塞得沒有下腳之地。郁可菲心頭有絲不悅，但又不便明言。
本來已經站起身準備打招呼的的李文澤見邵傑夫壓根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臉上很是尷尬，他對郁可菲說，「你朋友來了，明天見。」
阿炳按摩在L市生意異常火爆。停車場幾乎沒有位子。
郁可菲搖搖頭，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神情有些恍惚。她一直琢磨著李文澤的『很快再見』，她幾乎可以肯定回Z市后必定會發生一些意料不到的事。
李文澤看著疾步走來的司機，心裏那份懊惱甭提多鬧心了。
他的得寸進尺令郁可菲的忍耐達到極限，她決定下逐客令。正在這時，她的手機適時震動，邵傑夫的電話很及時，「你在八零幾啊？」
意料之中，邵藏德微怔，默默打量她一瞬，便不再開口。
邵藏德雙眼中笑意瞬間抽離。
「這是洗過的樣品。201房間。洗洗身上的灰塵，換上這身衣服，我就不上樓了，在車裡等你。」邵傑夫已放下座位閉眼準備休息。
邵母笑容雖濃，但眼裡落寞責怪之色卻不經意間流出，聲音很低，「你若真聽話，就不該整天瞎跑。」
「郁達明和你原為搭檔。」邵藏德略感吃驚。
「號合適嗎？」郁可菲有絲遲疑，邵傑夫的設計，有的她能穿，有的她根本穿不出來。
邵傑夫的媽媽面容慈愛，郁可菲剛一落下，她便拉起郁可菲的手，「傑夫這孩子，今日會來貴客也不給我們說一聲。」
聽他話里戲謔成分十足，郁可菲用腳踹他一下，「怎麼了，姐們。吃味了。」
「在XX市市委招待所。」
邵家雖是豪門之家，但所點的菜並不多，用少而精形容最為恰當。郁可菲心中暗中欽佩邵藏德，可當服務生端來各種酒時，郁可菲才意識到自己膚淺了。
「我和省里工作組的同志在一起，……」
邵傑夫與郁可菲還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即使兩人關係很好，他不喜歡談論的話題也不會跟她說。
郁可菲內心的不安一直持續到一個小時后，凌長風的電話響起，「下來。我們在酒店門口。」
邵母笑容頓開，「你們晚上……」
邵傑夫看透她的心思，「絕對能穿。」
「你周日晚上走，我次日回來。你在L市會待幾天？」
凌長風狀似不經意看她一眼，心裏有了結論：果然跟李文澤有關。看來，這個工作組本身就是特設，為人特設。
李秘書、邵藏德幾乎同時開口。
「總之，我代表公司謝謝你們了。」郁可菲不願和他扯個人關係。
小傢伙從後座擠到郁可菲身邊，站在她身前，張開手臂，「可兒，我好想你。」
「婚姻問題上，我不會讓步。」郁可菲意思雖明確，但口氣卻不那麼堅定。
邵家媽媽臉上的黯淡驟然褪去繼而轉為容光煥發，聲音里的興奮想抑卻抑不住，「今年的生日總算跟往年不一樣。傑夫，我們去哪玩，可菲，最想去L市的什麼地方？」
郁可菲暗嘆一聲，交待，「看工作組回來怎麼說吧。」
臨行之際，李文澤對工作組年齡偏長的老張說，「我和郁副總有點事，你們先走一步。至於車子，我們自己解決。」
「傑夫，我說過的話你好像沒記住。」張小嫻笑容頓了下，這是小叔子第一次對她這麼冷厲，一時之間，她還有些適應不了。
郁可菲迷茫時人有點磨唧，說話不利落，反應不靈敏。這個特點早被凌長風發現，他不由分說截斷話頭，「在哪？我和貝璽在三環，正準備出市。」
「我先走一步。」李文澤沒有再看郁可菲。他覺得再多看一眼，他的驕傲他的尊嚴就會少一分。
司機慌忙解釋，「剛才旁邊那輛貨車上掉下的石粒。」
郁可菲到達分公司時，李部長、工作組已和公司經理開始商討工作流程。對郁可菲的到來，公司經理自然很隆重的招待。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工作組組長李文澤對郁可菲態度極其冷淡。這種態度自然影響到工作組其他成員，他們一致順著李文澤意思往下說，李部長明顯感覺到壓力。以至於會議剛剛結束就叫住郁可菲，「郁總，李組長似乎不太積極。」
怕鬼遇鬼，郁可菲剛出包間房門，便見邵藏德、李秘書兩人低聲談論著迎面走來。很不幸的，這李秘書正是郁父的朋友。
「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是。朋友來訪。怎麼，你有事？」郁可菲精神頓時飽滿起來，李文澤此時來找她，應該是商量他們在L市的工作如何開展。
「不太熟沒關係。傑夫負責挑地方，咱們倆只管跟著玩就是了。走。」邵家媽媽一手拉著邵傑夫，一手拉著郁可菲，站起身往包間外走去。
李文澤接電話時聲音壓得很低，「……快到了……這麼晚您還沒有休息，……會好好照顧她……您放心……嗯，好，……我給她……郁可菲，電話。」
「按正常程序走吧。既然工作能力屈指可數，相信會如你所願。」郁可菲不想說得太過明白。她決定看行者面子幫王霞一把，但是，前提是王霞的工作能力確實很好，當然，郁可菲不會讓王霞知道。她希望這是一個開始，同時也是個結尾。她希望行者明白，她只會破這一次例。
郁可菲無話可說。
他的直覺中，郁可菲抵觸男人接近，可是，她為什麼不抵觸邵傑夫呢？又或是那個貝璽呢？如果她已經有了男朋友，譬如說是邵傑夫，又何必說什麼是獨身主義者搪塞他。如果是這樣，他和她的假裝戀愛幌子是他。
郁可菲洗完臉，笑著主說，「還是多陪陪伯母吧，難得回來一次。」
如郁可菲所料，工作捋順之後，由工作組出面要求各地市政府協調宣傳，分公司收糧工作已然步入正規。最後，工作組成員檢查到一地級市分公司時，那裡的收糧工作竟已至尾聲。
邵父看郁可菲時，眼裡便多了分讚賞，當然，邵傑夫的抗議他也沒像往常那樣冷聲呵斥，相反的，他開始對邵傑夫和ｈｅｔｕbooｋ•cｏｍ•com顏悅色，「傑夫抗議了，我們開始。」
「我哥哥。」
「可兒，我是貝璽。我想死你了，你在哪？什麼時候回來啊？」電話剛通，小貝璽一連串的問題傳了過來。
「不在L市待，又不讓家裡人知道你做生意的頭腦。真難為你了。」
「不同啊。晚上我們應酬很少啊。」
「叔叔好。我叫郁可菲，邵傑夫的朋友。」
李文澤雖這麼說，但卻沒有走的意思。郁可菲雖然想拒絕，但又想到X市之所以這順利與李文澤的全力支持分不開，於是，她向後退一步，「他應該不會這麼快，喝一杯的時間還是有的。」
「你回來幾天了？」
李文澤問得狀似隨意，可是，郁可菲卻不願說得太明白，她覺得她和他還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因此，她有意轉移了話題，「L市也算是省里的重點扶植市，地方政府應該會更賣力。」
郁可菲仍在思索凌家父子的事。
小王禮貌地應一下，轉身向停車場走去，「我在車裡等你。」
「工作之外的時間不談工作，是你的原則，怎麼，今天忘了。」李文澤笑說。
小貝璽不回答，偷偷打量凌長風一眼，凌長風恍若不知，目光盯在前方，「省新聞台對新糧入倉有專題報道。前幾日還看到了你和文澤的鏡頭。」
「告訴爸爸你在哪，我們去接你。……我是凌長風，你的具體|位置告訴我，我們去接你。不要說『不』，貝璽會傷心的。」凌長風似乎輕易猜出了郁可菲下一步的反應。
出乎她的意料，李文澤舉起右手晃晃手中的酒，「X市負責接待的人在臨行前送了幾瓶紅酒，本想和你喝上一杯，不過，既然是朋友來訪，應該會妨礙到你們。」
郁可菲刻意忽略掉他的生硬口氣，客氣十足說，「總之，還是要謝謝你。」
包間只餘三人時，邵家媽媽的笑才淡下來，「傑夫，晚上陪媽媽說說話，行嗎？」邵傑夫離座，坐在方才張小嫻的位子上，他和郁可菲一左一右坐在邵母身邊，「晚上聽兒子安排怎麼樣？」
郁可菲知道她張小嫻想成了削尖腦袋往邵家鑽的女人。但是，她不想辯解，於是，她微微一笑便不再開口。
郁可菲調皮地問，「如果不用，你會怎麼樣？」
「邵叔叔，是你的朋友謬讚了，可菲剛接手公司經營工作，沒有這麼優秀。」郁可菲不想讓這場家宴成為邵傑夫的批鬥會，邵母不會以身份取人，可邵家其他人說不準，張小嫻句句都含刺，難保邵傑夫不會被激怒，搞砸了邵母的生日宴，邵傑夫便多了一宗罪。只是，沒想到她郁可菲也會做出自報家門以提高身價的事。
眾人對他們二人的關係早就心存狐疑，因此，聽了李文澤的提議倒沒有往其他地方想，均以為兩人想單獨多待一陣。
邵母笑容和煦，「工作辛苦不辛苦？」
郁可菲雖覺不合適，但轉念又一想，反正L市她沒什麼熟人，穿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真正出現在宴席上的時候，郁可菲後悔不迭。
正當郁可菲鬱悶時，邵父也開了口，「是啊，傑夫很少帶朋友回來。可菲，你做什麼工作的？」
「可菲。」
看到房間里有別人，邵傑夫住了口收了笑。他的樣子忽然慵懶起來，他的眼裡也依舊看不見任何人，「來的路上有些堵。」
「你等著，我馬上到。」
車子仍在高速飛馳。
邵母頓時笑逐顏開，「可菲，不是我自誇，我們家傑夫會是好丈夫。」
凌長風把他抱到後座放好，才看向郁可菲，「臉色不好，很辛苦？」
突然，前面擋風玻璃上『啪』地一聲。徹底驚醒車內所有昏昏欲睡了眾人。
這是郁可菲不願也不想被人提起的地方。但是，目前這種場面她無法控制，也無法制止。因此，她只好在心裏暗嘆一聲，但是，臉上盈盈淺笑不變，「李秘書，邵總。可菲先走一步。」
想得十分投入的郁可菲終於回神，這才發覺包里的手機嗡嗡直響。
郁可菲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致電李文澤，「我半小時之後到。你們在哪？」
「是我妨礙你和男同事品酒了吧？」直接坐到郁可菲身邊的邵傑夫隨手拿起酒瓶子，「好酒。」
「你的那位朋友是雙魚集團總裁的二兒子。」等車時間，李文澤還是沒有忍住開口，「昨晚聽李秘書無意提起的。」
郁可菲想躲卻已避之不及，只好硬著頭皮向前走。
可是，剛才她接的那通電話，分明是有人接。
「呃，那好吧。」貝璽安靜下來，可仍膩在郁可菲身上不願離開。
郁可菲出差所用的豐田商務車，七座。
邵母笑著說，「這孩子，這麼客氣。你能跟傑夫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隨即，邵家大哥也是同樣接了個電話，致歉離去，張小嫻隨著離開。
「可菲的爸爸是我原來的老搭檔，現在是金谷糧食物流集團總裁郁達明。」
李文澤很享受現在他與郁可菲的這種輕鬆談話，「你知道婚禮中新郎新娘的交杯酒為何紅酒是首選？」
雙魚集團總裁邵藏德眼神雖然犀利，但在家宴上笑容還算慈祥，「可菲，坐你阿姨旁邊。服務生，加座位。」
「爸爸……」貝璽撒嬌。
郁可菲的思緒仍定格在昨日凌長風疲憊的臉上。如今社會酒店之間的競爭異常殘酷，而國際飯店屹立於人們的視線里，不僅數年不倒，還有越發展越好的勢頭，這說明凌長風不但有極好的商業眼光和人脈外，同樣也說明了一件事，他的行事手段必然強硬。能讓他感到棘手的事，僅是貝璽的歸屬問題嗎？郁可菲意識到不可能如此簡單。
邵藏德卻對郁可菲乾淨利落的行事風格暗露讚賞。
從X市到達L市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半。
「哦。你們回來了？」郁可菲很意外，印象中，拼族的芒特哈根之行啟程才五天而已，理應不會這麼快回來。
李文澤顯然也覺察出她的冷淡，同事面前他當然也不願過分熱貼郁可菲，因此，他也向後靠了靠開始閉目養神。
邵母笑著點了點頭。
郁可菲突然間暗想，或許自己的媽媽笑容也是這樣吧，因此，不由自主的她不願隱瞞自己的實際情況，「這陣子忙一些，但還談不上辛苦。省里國有糧庫清查查庫結束后，我們的工作也相應輕閑一些。」
郁可菲香了香小傢伙的臉蛋，「可兒也想貝璽。」
邵傑夫俊秀的臉上更是掛著少有的特喜慶的笑，「我向來是最聽媽話的。」
「他不該在我爸爸面前表現出正跟我熱戀的樣子。我倒真想看看他如何收場。」郁可菲仍為昨晚無意中聽到的電話耿耿於懷。wｗｗ•ｈｅtｕboｏｋ•ｃｏｍ•cｏｍ
「是的。」郁可菲很無奈。
眾人這才各自靠回去養神。
邵母勉強笑笑，「就是不回集團，也該成個家了。」
邵傑夫怒了，「嫂子，請出去。」
如果是，貝璽又是何人？這個名字他有印象，可馬上用名字對上人，很有難度。他想不出這個貝璽到底是何方神聖，更想不起他長几只鼻子幾隻眼。
郁可菲說，「想笑就笑唄，憋壞了可跟我沒關係。」
車子疾行到一家酒店，邵傑夫探身自後座取來一個紙袋子，「晚上陪我應酬一下。」
邵家哥哥也開了幾句不疼不癢的玩笑話，席間氣氛頗為溫馨。
郁可菲先給邵傑夫發個信息，然後開始進衛生間洗漱，準備好好睡個囫圇覺。這些日子她太累了，需要補眠。
郁可菲含笑點頭，然後打開電視后坐到沙發上。
郁可菲心裏叫苦不迭，這麼一身打扮，居然被李秘書看到。如果再得悉緣由，勢必會向郁達明委婉提出。
多日奔忙，纖細單薄的郁可菲早就疲憊不堪，只是有股子意念頂著。此時，經按摩師傅按摩穴道，她精神徹底放鬆，很自然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你平日似乎不太注重交際，沒想到朋友卻是遍及全省。」
郁可菲心裏雖不情願，但是，甚愛乾淨的她見豐田車內箱、壇、筐……頓覺心裏有些堵，「李部長，路上要好好招待幾位省里的領導。」
邵藏德表情雖冷肅，但雙眼之中隱蘊的暖意任誰都能覺察得到，「傑夫，別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在X市都沒睡好，這會兒大家剛吃完早餐。你在哪？」
「你們每個人都各忙各的，我去哪都是一個人守著套空房子，去哪都一個樣。」邵家媽媽歡顏已無，又是滿臉落寞。
車子行到Z市外環時，貝璽總算醒來。
郁可菲笑了，「白酒太烈啤酒不雅，惟有紅酒能配浪漫的場景。」
李文澤進門時隨手虛掩了門。掩的不多不少，門恰好是半開半關狀態。郁可菲是單身少女，此舉也算是對她的尊重。
郁可菲略感為難瞥了眼李文澤，心裏安慰著她自己，人家凌長風車子都快出市了，拒絕人多不禮貌呀，其實她忽略掉了，她答應凌長風的同時正在拒絕李文澤。
邵傑夫刻意退後一步，在他媽媽身後用眼神問詢郁可菲意見。
「別引火燒身。你逆過你爸爸的意嗎？」邵傑夫收笑正色提醒她。
邵家大哥無奈的輕嘆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工作很繁忙，郁可菲眼裡除了麥子還是麥子，覺得連看到的人都成了麥子顏色。所幸有了李文澤帶領的工作組，地方政府組織大量人力入鄉入村宣傳。農民眼裡政府是天，天說不缺糧食自不會缺。終於，分公司門前有了賣糧的車龍。
張小嫻略覺尷尬「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一步。」
郁可菲有些煩悶，「沒有理由。」
李文澤快速掃她一眼，「準備出門？」
很留意各方面新聞的邵父有些動容，「昨日和X市幾位朋友見面，閑談時，一位朋友極力誇讚你們公司的一位郁副總。可菲，難道是你？」
邵哥哥也笑涌滿臉，「今天媽說什麼便是什麼。」
意思不言而喻，頓時，郁可菲再次臉紅耳燙，急忙解釋，「我們各住各的房間。」
收糧既然納入正規，這就意味著工作組在X市的工作完成了。
「公司競聘中層，我們財務處有副部長名額，我競聘了，可是，我擔心……」王霞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她想讓郁可菲為她說句話。
郁可菲掛斷電話，邵傑夫已經洗漱好，「可兒，在L市的日子，我當你司機。」
邵母環顧一圈，極為滿意，「你們父子三人，白酒以後都少喝一點。」
「我沒有去。你說話方便嗎？」
李文澤雙眼微眯，「那麼對於女人呢？」
只是，兩人的平靜只維持了很短一段時間。因為，郁可菲剛剛睡著，就被突然而至的嘈雜聲吵醒了，「怎麼可能，我們家二公子向來不喜歡這種場所。……傑夫，還真是你。」
邵家大哥微微笑著，「傑夫，甩手掌柜也當了幾年了，該收收心回集團了。」
郁可菲上車就開始埋怨邵傑夫，「我哪穿過這類衣服啊。不合適，如果時間富裕，去商場一趟，我挑身衣服去。」
如果不是，又會是誰呢？
「你朋友？她……」張小嫻看清郁可菲容貌后聲音不但沒低，相反，還高了一分，「在可姿幫過忙，金谷小員工。」
可小貝璽呢？也不見他了嗎？郁可菲心裏有點堵，轉身向後望時臉上自然則然多了一分不舍。
白色的公主裙，上移的腰線處系有艷紅的腰帶，白色的漆皮鞋，紅色小包。
「說不準，不過應該比X市時間短。工作已有模式，進行的會快一些。」
「L市市政府辦公室主任為我們安排了兩輛車，給你留下一輛，鑰匙在總台。李部長我們先去倉庫。」
「那麼，你的這杯酒雖然是你爸爸強塞給你的。但從中，你卻喝出了味道，是這樣嗎？」郁可菲目光自杯中那抹紅里移開，感覺倦意稍褪，相應的，意識隨之清醒。
這時，李文澤開口了，「郁……郁總，你的電話好像響了。」
「哦，有點事。」郁可菲輕描淡寫，她刻意擺出不願多談的架勢，在她心中，李文澤只有兩重身份，一是工作組組長，二是假裝男女朋友的合作搭檔，除此之外，她不願也不想和他有進一步接觸。
他嘴角抿著絲笑，「是啊，我吃味了。怎麼著，補償一下。離這不遠有家阿炳按摩，陪我一起去。」
不出郁可菲意料，李文澤雖然不太開心，可工作卻仍是很盡心。李部長最終放心。L市第一天的工作圓滿結束后，一行眾人分三輛車開往酒店。
這話夠惡毒，郁可菲很是無語。於是，很自然的，兩人再度沉默。氣氛也再次變得異常尷尬。
邵母笑意更濃，目光遊離于邵傑夫、郁可菲兩人身上，欣慰之色溢於言表。
兩側麥田內秸桿被焚燒后的煙味隨風飄入車內，李部長率先打破沉默，然後，眾人七嘴八舌開始議論這次工作的難度。
邵傑夫輕哼兩聲，不再接話。
邵母也有些尷尬，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不合適。
張小嫻的氣焰頓去，低頭抿著茶水，再也不吭聲。
「我在外面吃早餐。」郁可菲撒了個謊，若讓老爸郁達明知道她和一個男人按摩中心過一夜，以後的日子甭想安生了。邵傑夫雖然在她家借宿過無數次，可是，郁可菲並沒有和家人住在一起，而且，森林建業半島的隱私保護還是做得極到家的。
「你就貧吧。我是待在家裡難受，想給自己www.hetubook.com.com找個事干。」這是邵傑夫的心裡話。
「不好意思，時間來不及了。我肯定是最後一名去的。」邵傑夫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
「那貝璽晚上能睡可兒的床嗎？」不知為何，貝璽對郁可菲的那張床有著特殊的感情，總找機會要求睡在她家。
她抓起電話回拔過去，「我到L市了。」
邵傑夫仍一直是剛才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聽了這個答案，凌長風心裏本來一松，可是，待看清郁可菲臉上神情時，心裏再次不安起來。他覺得他的擔憂會變為現實，他認為郁可菲已經決定遠離他們父子的世界。他想，與其讓她心安理得慢慢放下這份感情，不如讓她心裏一進不安一直擔憂，讓她一進牽挂著他們父子倆，然後，他會利用同住一個小區製造幾場偶遇，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讓她無法忘懷。有了主意后，他說，「貝璽，聽話哦。可菲很累，要好好休息，等會乖乖跟爸爸回家。」
李文澤盯著她，「獨身主義者總有獨身的理由？」
邵傑夫笑看她一眼，仍沒有開口。直到兩人進了電梯，邵傑夫突然爆笑，「說你什麼好呢？出差身邊都帶個姦細。還有，可兒，你瞧瞧你這身打扮，想幹什麼呀？扮中年婦女啊，你不覺得難為情？」
「負累、枷鎖。」郁可菲的倦意再一次襲上頭腦。
「什麼應酬？」郁可菲看看袋子里的衣服。
「你當然高興了。」張小嫻意有所指。
小保安快步跑過來，歉意十足卻又透出無比得意解釋說，對不起了，已經車位了。還說，你們可以把車停在其他停車場的。邵傑夫向來是言簡意賅的，「雙魚集團的車位也滿了？」
X市是小麥主產區，因而這個地區分公司糧食儲備數量龐大。夠年限的小麥已輪換出去，可急等填倉的小麥卻遲遲收不上來。分公司總經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雖有才能，可如今的形勢，沒有當地政府撐腰，有些事還是辦不了。因此，一見到郁可菲帶來了省里協助工作組，確實喜出望外。
聽到雙魚集團，小保安慌忙說，「有。」說完，急急忙忙去前台安排。
「郁總，說話方便嗎？」傳來的聲音有些熟悉，但郁可菲想不起究竟是誰。「你是……？」
風灌入，竟也十分涼爽。
「嫂子，我朋友睡了，請小點聲音。」
「半個月就差不多了。」
李文澤臉色越發難看，疾步向酒店外走去。
無意提起，還是刻意為之。郁可菲暗自嘆氣，不知道李秘書會不會在老爸郁達明面前也會『無意提起』。
張小嫻走後，郁可菲問，「她似乎不喜歡你？」
「會很快再見的。」腳步遠去的李文澤聲音中透著堅定。
郁可菲輕哼一聲，「這樣招待還不周到，那要如何招待才算合適？！」
留意到郁可菲身上仍是昨晚的衣服，身旁又跟著帥小伙邵傑夫，李文澤難掩雙眼中驚疑，「擔心你不知道路。既然你有朋友陪，那我先走了。」
近一個月的協助工作，除在L市品過一次紅酒外，沒有機會單獨和她在一起，也可以說她根本不給他機會，日常接觸中他發覺她有潔癖，這才有了同乘一車的機會。
李部長適時提議，工作之所以這麼順利，與省里工作組的大力支持分不開，工作已差不多完成，不如請工作組成員放鬆放鬆，順帶捎些地方土特產，花錢不多，也可算金谷公司一點心意，一舉幾得。
邵傑夫知道她的疲倦，因此，自按摩師傅開始工作，他便一聲不吭。
凌長風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臉色雖平靜，心裏波瀾卻早已掀起萬丈：這丫頭有心事，而且絕對跟他們父子有關。她的這種眼神，像分離前的告別一樣，揪心又不舍。
很快的，兩人在按摩中過程睡著，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這時，郁可菲淡淡的開了口，「車速有130了吧？」
回Z市后結束這些。這是郁可菲的決定。
「做生意嗎？總要接待些有特殊嗜好的人。」
「明天見，謝你的紅酒。」
郁可菲遙指了下隔壁包間，示意邵傑夫帶著他媽媽先走，以防遇到李秘書出門。
「郁總放心。」李部長答應后交待司機啟程。
郁可菲確實很辛苦，但不是身體上的辛苦，而是心理上的辛苦。凌長風一直追問的同時，她忽然間意識到她為什麼覺得辛苦：身邊多了兩個男人，凌長風與李文澤。而且，身邊的另一個男人，邵傑夫也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李秘書。邵……邵總。」郁可菲覺得這樣稱呼最合適。
生日宴接近尾聲時，邵藏德接了個電話，然後給壽星佬含笑道了聲歉，「李秘書在隔壁香蓮廳，我去打個招呼。」
是誰？雙魚二公子嗎？
這時，一個及時的電話適時拔進。
邵傑夫站在衛生間門口，「你就說用還是不用吧？」
王霞顯然沒有理解她的意思，聽到郁可菲公事公辦的語調，瞬息之間，謙恭轉為生硬，「打擾了，郁副總。」
「我什麼時候難為情過。」邵傑夫輕哼一聲。他說得倒是實話，他什麼時候在意過別人的看法。
身旁的李文澤也沒有開口，他一直不動聲色留意著郁可菲的神情變化。如果不是一通電話打進，他們兩個也許會一直這麼下去。
「天氣炎熱，路上車少。」他發動車子，再次轉移到方才的話題，「工作進展不順利？」
聽了這話，張小嫻笑容一僵。
郁可菲鞋子上還滿是塵土，「我就這麼灰頭土臉的去。」
李部長趕緊噤聲。
「貝璽，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凌長風誘導兒子順從自己。
「你昨天中午沒有回家？」李文澤聲音雖刻意壓低，可是，車子本身空間也不大。因此，身前身後的幾個人自然能聽得到，郁可菲這才回過味，為何李部長和三個工作組成員這麼有默契。
邵傑夫隱去怒氣，慢慢恢復了慣常的淡淡語調，「嫂子如果有興趣，我讓服務生開個三人間。」
「到底什麼事？」
「這是我爸爸。」
張小嫻面色放鬆，笑容也正常了些，「媽，生日就說生日的話題，其他的改日再談。」
回過神的郁可菲先是迷茫，待聽清聲音時，心裏很是鬱悶，「爸爸，……有他們在，相信會順利……有事我給你去電話……早點休息吧。」
猜想的結果狠狠撕扯著李文澤的心，讓他痛不可忍，也有些氣極敗壞。他對自己說，沒有他李文澤得不到的女人。
「那好吧。小邵司機，現在，你先載我回酒店換衣服，然後去我們分公司。」聽邵傑夫語調，郁可菲明白如果不用他，他肯定會想損招折騰她。有個人說話解悶也不錯，郁可菲只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