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呃。單位近期沒什麼具體工作。」

行者一反剛才的情緒低落，他爽朗一笑，「哥們，印象中，你比可菲大一歲。」

邵母意識到郁可菲的異常，忍不住問，「可菲，你和傑夫怎麼了？傑夫不是這樣的人，他不可能婚前亂來……」

眾員工轟然大笑。

見狀，凌長風失笑。他自印表機里拿出一張空白紙，連帶把筆一起遞給他，「去休息室。」

郁可菲哪知道他有這些想法。

凌長風看在眼裡喜在心頭，但他仍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他不想有什麼意外讓郁可菲重新回到以前的狀態。

「她們公司經理。」行者兩眼幾欲噴出火來，「他們早就在一起了。以前因為身份還有所顧及。現在王霞就在本市，他們已經雙宿雙飛了。」

清掃過的積雪並沒有完全運到市外，因此，可姿門口同樣有堆積雪，但不同於別家門前的是，可姿前的雪被堆成了雪人，那雪人也不是平常的雪人，而是表情栩栩如生，身上還配著小丑的衣服。很搞怪，同樣也很招人注目。

郁可菲笑點了下頭，走向電梯。

「想問你點事？」

邵傑夫雙眉一蹙，低頭沉思起來。

「沒有什麼了，就是這樣子。」其實郁可菲未出唇的話是：她已把自己的角色定位成了凌長風的妻子，夜不歸宿時，她會想給他解釋清楚，她願意和他探討關於他工作中的難題……總而言之，就是她想參与到他的生活中去，不再做一個旁觀者，不再做局外人。

新加坡人，又特時尚。不知為什麼，那抹紅影艷影突然閃入郁可菲腦海里，「是楊樂樂？」

「喂，別一副弔唁時的樣子。吃飯都覺得沒味。」邵傑夫再一次打破僵局，「可兒，你打拳么？還有你那筷子，不吃就放好，如果還吃，就拿起來。再過四年就『三張』了，別跟你身邊的孩子一個樣啊。」

「哦。如果需要，我會開口的。」一絲失望從凌長風心底掠過，她還是鴕鳥心態，她還是本能的躲避。但轉念又一想，他的可菲畢竟已經知道關心他了，這就是一個可喜的信號，不能逼她，要讓她一步一步不由自主走向他。

「呃。貝璽想吃飯店的剁椒牛柳，我想帶他過去。」郁可菲覺得臉有些燙。她居然撒謊了。小傢伙的確是餓了，但並沒有要求去飯店。更沒有想吃剁椒牛柳。

「你去哪了？大早上出去吹風呢？」他問得似乎有點漫不經心。

郁可菲感受到四周的灼灼目光，她盯著楊樂樂的臉，淺淺笑了，「恭敬不如從命。」

凌長風對飯店籌建時就跟著他的老員工總是心懷仁慈，他們偶有工作失誤時，凌長風總有不同程度的包容。而郁可菲工作時則是排除一切私人情感，她的工作思路是對事不對人，這是凌長風的軟肋，因而郁可菲總能輕易找出癥結所在，提出的建議往往也是最對症的。

「他，他沒事吧？」郁可菲知道她問得不合適，可是，她實在忍不住。

「可菲，是你。」邵母的笑容很勉強。

總裁室內，小貝璽抬起懵懂的小臉，先是透過百葉窗望望外面喧嘩的員工，然後回頭看看郁可菲，「媽媽，他們喊什麼？」

「小嫻，……」邵母厲聲責備兒媳。

「可兒，他愛你么？」

如果是公司的人會先打個內線。看來這個不速之客是外面的人。

「可菲，這次是我提議的。」行者一臉壞笑。

凌長風放開郁可菲，三個大人一個孩子同時看向來人。

郁可菲並不善於勸慰開導別人。

「S市。」邵傑夫那邊有點吵，似乎有工人正在作業。

九點多鍾，郁可菲仍在賴床發獃的時候凌家父子來了。

她心中慶幸結婚那天的表白事件沒有再次重演。在凌家，她開始覺得輕鬆，覺得溫馨幸福。她慢慢接受凌長風穿著家居服在她眼前晃，她也開始穿較為保守的家居服。

「當然。」

聽凌長風語調冷漠，楊樂樂冷笑起來，「眼前的凌太太也算是『公事』之中的一個因素。因此，現在說我覺得更合適。」

她不允許邵傑夫結這樣的婚。她不允許他為她犧牲。

郁可菲再也坐不住，站起來準備走向休息室。可敲門聲適時響起，兩個廚師端著托盤站在門口。

邵傑夫目光閑閑看向郁可菲，「行者也來了，要不要過去聊一會？」

郁可菲心中鄙夷漸起，她隨手拿起，打開封口看了眼，「用別人血汗錢為自己辦事的感覺很好吧？」

「我們也要吃飯啊。怎麼可能影響我們。」凌長風邊說邊從小傢伙手中硬拽出一支筆。小傢伙悻悻地癟癟嘴，有些不痛快。

郁可菲笑著拉起大睜雙眼卻賴在床上的小傢伙，開始為他穿衣服。

三人進辦公室后，心有忐忑的郁可菲問，「我是不是影響你們談事了？」

夜晚來臨時，郁可菲不再躲在自己房間消磨時間。她會陪他們父子看財經新聞，看動漫。偶有失眠時，她會像在自己家時一樣，關掉大燈，放張碟片，一個人獨自飲酒。每當這時，凌長風總像隱形人一樣，讓她獨自享受深夜的靜謐安詳。

掌聲響起，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來，「看來我們是htｔps://wｗｗ.ｈeｔubｏｏｋ.coｍ.cｏｍ沾了總裁夫人的光了。」

她踏出門口，兩女人中的一個開了口，「郁小姐。」

「切。扯什麼呢？到底知道不知道？」

「這個世界真污穢。」邵傑夫眯眼望了眼窗外湛藍的天空，「他們雙宿雙飛的房子是用你的五十萬買的吧？！」

沒有回答。

「那個人是誰？」邵傑夫突然抬起頭，盯著行者問。

邵傑夫默了會兒，才『呃』一聲，「立秋了，天氣漸涼，要注意身體。我掛了。」

他看著為貝璽脫外衣的郁可菲，「你沒有上班？」

他心頭開始狂喜。

剁椒牛柳、糖醋軟熘魚焙面及兩個爽口菜。看到放在茶几上的菜色，郁可菲的臉越發的紅。看來，凌長風聽到了電話里貝璽的要求。

她沉溺於自己的遐想里。渾然不知身側的他目光已自電視屏幕上收回，直直的盯著她。

初雪落時，凌長風朋友的如一坊豆撈總店開業。

邵家婆媳都很驚訝，邵母若有所思看著郁可菲，「是楊樂樂，你認識她？」

資金抽離后的第一個月，員工工資是凌長風籌借朋友的資金。他背負了所有的壓力，可在家裡，他依然歡聲笑語。

「打了，沒人接。我的店新請了個廚師，上了新菜式，本來想讓嘴刁的他提些意見。不成想，這哥們兒玩失蹤。」

郁可菲這才明白為了王霞的位置，那總經理親自打電話的含義。她暗嘆口氣，覺得自己應該早點想到。如果沒有這層關係，分公司總經理哪能這麼放心把假帳交給她做，她畢竟只是副副長，如果沒有上面領導撐腰，有些事她根本無法做到。只是沒有料到這兩人在出事後，居然走到了一起。果真有感情嗎？

窗外雪花漸大。

想到這，他轉身走到客廳，重新歪靠在沙發上，靜等著房間的兩人。

郁可菲傻了，「這不是傑夫。傑夫不是這樣的人。」

席間，郁可菲一直為貝璽布菜，絲毫不插言凌長風與楊樂樂的談話。

「那你不必悲傷了。現在的她是幸福的，這就夠了。」邵傑夫說話時嘴角的笑意柔和而溫暖。

「呃。」郁可菲應下后柔聲問貝璽，「你去嗎？」

楊樂樂把杯子重重放在桌面上，所幸客人較多，聲音嘈雜，這聲音還不足以引來他人注意。

「你給他打過電話嗎？」

郁可菲喃喃自語，「我要找他，我不能讓他結婚。」

顯然，郁可菲的回答也出乎楊樂樂的意料之外，她怔了一瞬，準備牽小貝璽的手向靠落地窗的餐台走。可小傢伙靈巧的躲到郁可菲身邊，根本不讓楊樂樂碰。

……

「她不愛你？」郁可菲問得小心翼翼。

精神放鬆，她不再緊張，不再無措。

「沒啊。這哥們像冬眠了一樣，不見行蹤。」

貝璽率先開口，「PP叔叔，很久沒見你了。」

「呃。」

風越來越大，湖面水波已翻湧上岸。

「享受美食有什麼不好。」邵傑夫的笑容明凈起來。

於是，郁可菲終得一日閑，便在所住的消夏島上閑逛起來。

凌長風雖也算是謙謙君子，恐惹郁可菲難堪。晚上，他很注意自己的衣著。但小傢伙貝璽卻只是個孩子，他不懂這麼多，當然也不會有顧慮，況且小孩子精力特充沛，晚上總是睡房客廳兩邊跑，房門根本成了擺設。郁可菲苦無他法，只好每晚早早躺下。並且，不管她困不困，都是緊閉著眼。小傢伙倒還知道體諒他的可兒媽媽，每逢這時，總是輕手輕腳去客廳找爸爸，熟睡後由凌長風抱進來放在郁可菲身邊。

員工再次大笑。

郁可菲兩頰早已染上兩朵紅雲，「媽媽也不知道哦。」

「他不在家時，我很牽挂他。他有事時，我會擔心他。還有……」郁可菲覺得無法啟齒，她覺得如果說出來，對眼前的邵傑夫絕對是個打擊。她覺得她郁可菲不能憑藉邵傑夫的縱容，去說一些對邵傑夫來說很殘忍的話。

但是，聽在凌長風耳中卻如同天雷般震撼，「你……我前晚回來的。因為清算進入尾聲，所以一直在飯店住。」

邵傑夫失蹤了，至少是在Z市失蹤了。

當然，在凌家居住的次數慢慢多了起來。

「順利嗎？」

但是，她自己心裏異常清楚，她的感覺變了，她雖然仍顧及邵傑夫的情緒，但心底卻開始牽挂凌家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兩個月前的某天，因邵傑夫前來喝粥借宿，她打電話給凌長，說那晚她要在家住時，心底倏地湧出愧疚讓她震驚、慌亂、無措。

於是，她開始慢慢思索，也慢慢開始觀察每晚都在眼前晃的『大』男人。

楊樂樂臉色一變，端起身前的飲品恨恨盯著郁可菲，「不要做無謂的猜想。除了楊晴晴外，我堅信我是最愛長風的人。」

原來是派人送來，郁可菲頓時泄氣。這邵傑夫是躲著她？還是被什麼棘手的事絆住了，所以他無暇分身來Z市？

雖是夏末，但避暑的遊客還是很多。因此，本來準備要兩個標間的郁可菲發現根本沒有這個可能，島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房源很緊張，她和凌家父子只能住一套房。沒有辦法，只得郁可菲和貝璽睡那張雙人床，凌長風在客廳睡沙發。

倉儲企業最繁忙的收糧季節已過，現階段的工作也就是安全儲糧問題，這對於倉儲企業來說是最基本的，因而公司的儲運工作告一段落。郁可菲閑了下來。為緩解交通壓力做份貢獻，她選擇二十四小時開機，但不再日日按時上班。她知道自己有假公濟私的成分，但實際情況擺在眼前，確實無人照看貝璽。

「中午一起吃飯？」

正式這時，敲門聲和微信提示音同時響起。

邵傑夫一身純黑家居服窩坐在沙發上。

「你愛他么？可兒，不要有顧慮，只憑自己的感受，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他很執拗于這個話題。

郁可菲猶猶豫豫，直到十二點小傢伙嚷餓時才下定決心，拿起電話拔了出去，「是我。可菲。」

「能早點下班么？」邵傑夫聲音有點迷糊，估計剛睡醒。

他以為郁可菲沒有聽到。

誰知，貝璽介面說，「我也特想吃。」

「牆頭草，一會我這邊，一會他那邊。」郁可菲含笑揶揄行者。

「去新加坡出差了。還沒有回來。」郁可菲如實說的同時，心裏『咯噔』一下，她緊盯著邵傑夫，等待著他繼續。他要問和事跟凌長風有關，她幾乎可以肯定，如若不然，他根本不會提起凌長風。因為在邵傑夫的概念里，凌長風除了是她郁可菲的老公外，跟他自己一絲一毫的關係都沒有。

其實，笑臉明凈的凌長風看到郁可菲手中握著的手機時，心底的喜悅倏地淡了許多。他雖然清楚他必須給她完全的自由、完全獨立的空間。可那難以抑制的失落、打擊猶如萬千蟲蟻啃噬著他的心。他保持著微笑，告訴自己：凌長風，你是男人，而且是成熟的男人。你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這個婚姻是你的選擇。你必須好好的去經營去維護。你的可菲雖然已經二十六歲，可在感情世界里，她只是個孩子。所以，你心裏應該首先把她當作女兒一樣，要疼愛她包容她。然後才能去輕叩她懵懂的情感大門。繼而才能把她當作自己的妻。即便你永遠也打不開她心底的那扇門，你也不應該逼迫她，讓她傷心，讓她為難。

推開門，恰是貝璽醒來時。

郁可菲沉默了。

依舊沒有回答。

「他們說貝璽有個好媽媽，你爸爸我有個好老婆。」凌長風推門而入時正聽到兒子傻氣的問題，看著他美麗的妻子羞赧的樣子，他頓覺多日來的勞累辛苦都不算什麼。

郁可菲覺得有點冷，轉身準備回去時一抬眼卻見凌長風大步走來，「可菲，該吃早飯了。」

行者的瀟酒豁達，如果沒有接觸過他的人，是無法想像和估量的。上次電話中他能對郁可菲一吐為快，說明他已看開想透了，可今天行者的情緒、狀態都表明他仍在意，他仍放不下。

「行者，她的出走是無法面對你，還是另有隱情？」邵傑夫率先打破沉悶，問了一個郁可菲也想知道的問題。

「你什麼時候回來？」僅這幾個字，郁可菲的聲音卻是越來越低，說到『回來』兩字時，已低至自語。

邵傑夫的雙眼緊盯著電視屏幕，似對那場服裝秀特感興趣，他嘴邊漾出絲極淡極淺的笑，「照你所說，雖沒有達到愛的程度，但絕對是已經喜歡上他。既然喜歡就好好把握，該關心的時候要表明自己的關心，該問時一定要問出口。表達出來很重要，別吃這方面的虧。」

聽了這話，行者動容，郁可菲心驚，因此，都沒有注意到邵傑夫低頭的瞬間，眸底倏然升起的巨大悲痛。

「我們吃過早飯了。」郁可菲把兩人衣服掛起來后坐到他身邊，「說得這麼鄭重其事，想問什麼？」

邵傑夫的感情是純粹的，在他的觀念里，感情就是感情，與名利地位家庭背景絲毫無關，甚至可以是沒有結局。

令凌長風頭疼的是兒子貝璽，小傢伙時不時就要求到媽媽家住一次。郁可菲是有求必應。

「已經三個月了。而且是個男孩。」說這話的張小嫻聲調恨恨的。

凌長風最終還是沒有張口，他獨力解決了抽資的事。

這些均無果后，她打給了行者，「行者。這陣子見過邵傑夫嗎？」

邵傑夫在郁可菲醒來之前已出發去S市。

她這些細微的變化，並沒有瞞過邵傑夫的眼睛。他打給郁可菲的電話漸漸減少，近半個月，更是一通也沒有。

凌長風聲音又起，「也算是。我也是沾了夫人的光，才得以歇息兩小時。」

郁可菲『哦』了一聲，兩人分別掛線。

店主人自是不同意，兩人寒暄推讓間卻見美艷的楊樂樂款款走來。

「是嗎？」

兩人掛斷電話后，郁可菲給小傢伙穿上羽絨服，帶上帽子。兩個人都裹得特嚴實后出了門。

「如果只是這樣，對於我來說只是悲哀。」行者的臉漲得通紅。本就微橫的四方臉顯得越發『猙獰』。坐在椅子上的貝璽有點害怕，扯著郁可菲的袖子往她身邊湊了湊。

臨近中午，邵傑夫接了李孝琳的電話，然後便匆匆忙忙出去了。

凌長風m.ｈeｔubook•coｍ•ｃｏm心裏哀嘆，這個傻兒子，不知道眼前這絕美的男人是他的最大敵人么？不過，哀嘆歸哀嘆，他無法拒絕，只得禮貌的笑著點頭。

抽資，意味著國際飯店要從自己的資金鏈中拿出注資方案的規定資金，如果流動資金全部抽去還不夠的話，凌長風很有可能用處理固定資產來應對。這對發展勢頭正好的國際飯店來說，絕對是個考驗。

郁可菲和貝璽仍在床上鬧騰。

他開始在家中談論酒店的事，郁可菲偶有插言出謀劃策。凌長風想過之後，總是大讚她想法獨特。

「得、得。當我沒說還不成。」郁可菲趕緊打住，再說下去，一頓奚落是免不了的。

郁可菲手中的筷子悄然落下，雙手慢慢握起。她腦里只有一句話『現在的她是幸福的，就夠了』。

更令她開心的是，自S市回來的邵傑夫也恢復了幾個月前的狀態。

郁可菲牽著小傢伙的手剛踏入大堂，大堂經理已笑迎過來，「凌總在辦公室等著你們呢。」

「如果有困難。可以找我哥。」在資金方面，郁建業父子和邵傑夫可以幫上忙，但她知道，能找的只有大哥。

地點很特別，不是名山大川，也不是歐美日韓，而是省內南部一地級市的風景區—南灣湖。

「找我什麼事？」

來時的期望與走時的失望反差太大，郁可菲心情相當鬱悶。因而，她的目光只注意身前，根本沒有留意到自她身邊走近可姿的兩個女人。

南湖水極清、極純。清純透明，又帶了些微綠。清晨朝陽才起，微風輕拂過的水面帶泛著金色的光芒。

應貝璽要求，花時三天分別觀賞了鳥島、猴島、花鰱島等五六個小島。

不知是仍隱著身，還是已經下了線。

凌長風安排了他們的新婚旅行。

邵母愣了。

「凌總，昨天下午我爺爺打來電話，說是準備抽去原來的注資。我們財務部門準備著手清算。」楊樂樂吃完一塊牛仔骨后，漫不經心摞出一顆重型『炮彈』。

郁可菲無法說愛或是不愛，她雖然能感覺到凌長風對她的溫柔體貼，也能感覺到凌長風眼裡深蘊的默默關懷，可擬定契約時的兩人的談話一直提醒著她，她和凌長風之間只是契約關係，她為他裝點門面，他替她擋去相親之苦，只是雙贏而已。

「你愛她嗎？」邵傑夫狀很隨意的問了句，可表情卻很嚴肅。

楊樂樂的心在凌長風身上，現在卻要嫁給邵傑夫。她猛然間想起如一坊豆撈發生的事及在她家中邵傑夫的追問，渾混的腦子裡似被人突然注入一股冰水。她頓時清醒起來，把前塵往事連在一起細想一遍。郁可菲臉一下子成了白紙，呼吸也急促進來。隱約中，她猜到邵傑夫與楊樂樂的婚事非同尋常，她覺得跟她有直接關係。

外人看來，凌家一家三口是溫馨的。凌家夫妻是幸福和諧的。但是，只有他們夫妻二人知道，他們仍然各住各的房間，他們仍有特獨立的空間。

「于公，我不分管人事，于私，我是行者的朋友，跟你卻沒什麼關係。對不起，我趕時間。」郁可菲把信封扔回到她面前，站起身，自衣架上取下大衣。她要儘快趕到可姿，說不定還能見到邵傑夫。

想是這麼想的，可心裏的酸澀難忍仍壓不下去。他輕輕嘆了口氣。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因路上積雪搶運不及，交通阻塞的厲害，幼兒園通知放假一周。

他看她一眼，「他在家不在？」

王霞臉漲得通紅，快速收回信封塞回包內，疾步走出辦公室。

兩人並肩往回走去。

她每隔半小時打一次邵傑夫的手機。並且二十四小時掛在線上，她不斷的給他留言，期望能在網上見到他。

行者很平靜，絕口不談王霞之事。但郁可菲看得出來，他很傷心，王霞與他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驟然出現的變故令他無法接受。

「我弟媳是新加坡人，又時尚又高貴。配我們家傑夫，簡直就是天造地設。」很看重身份的張小嫻特意提到了新加坡。

小傢伙早已吃好，哪裡還坐得住，拉著郁可菲的手跳下椅子。不過，幸好還沒有忘記給自己的爸爸的打聲招呼，「爸爸，我和媽媽跟PP叔叔去玩會兒。」

「什麼事？」

「呃。」

郁可菲拔腿沖向自己的車。

郁可菲這才意識到風果然大了些，呼呼作響，「呃。在外面吹吹風。」

邵傑夫先探身摸了把貝璽的臉蛋，然後徑自拉開桌邊閑置的一張椅子，「楊小姐，舉著不累嗎？」

「見面再說吧。我在你家。」

「我等會過去。」

「L市他家的電話，你知道嗎？」

「在。」邵母輕嘆一口氣。

郁可菲再次暗嘆，心情萬分糟糕時居然遇到這個言辭尖銳的女人。她無奈轉過身，「你好。……阿姨，你來Z市了？！」

「哥們，我不如你。」行者默思良久后扔出一句話。

第四天，小傢伙興趣才淡下來。

王霞滿懷希望的笑容一下僵了，她訕訕開口，「行者那筆錢，我還給公司了。」

只要是郁可菲開口，郁建業當然會答應。她這麼說，顯然是為了掩飾她自己的尷尬和凌長風的不安。

「哦。你走之後我看了衣櫥間的衣服。上班穿，會不會不顯成熟和_圖_書？」郁可菲對這個不確定的妹妹有些許關心，但她主要的還是想閑聊。

凌長風抽出一張濕巾邊給兒子擦手邊隨口說，「不知怎麼回事，今日特想吃魚。」

凌長風一周前出差新加坡，到現在沒有任何消息。她想打電話問問，可矜持自製讓每每拿出手機拔號的她頓失勇氣。

外面出現些嘈雜聲音。凌長風走出辦公室，笑著朗聲說，「大家辛苦了，今天中午餐廳員工親自下樓服務，算是預先犒勞大家一次。清算工作完成後，會組織聯誼會，讓大家盡興玩。」

郁可菲懨懨掛斷電話。然後，她重重嘆口氣，準備關電腦回家。

郁可菲心中擔憂，她很想問關於抽資的事，他處理得怎麼樣了？可是，她又覺得開不了口。

偶有小插曲發生時，她甚至還能和凌長風開句玩笑掩飾過去。

想到邵傑夫，她忽然想打個電話，還好，是通的，「在哪？」

「想找你幫幫忙。」她從包里拿出個信封，放在郁可菲面前。

「能不能在其他分公司給我找個工作？」

電話里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估摸是正在裝修店面。邵傑夫似乎並沒有和她閑扯的心情，「可兒，你找堵得吧。」

郁可菲剛踏入可姿，靚麗機靈的的售貨員便笑提著幾個紙袋子放在沙發上，「郁小姐，這是邵總派人送來的。」

他苦惱，他鬱悶，但並沒有好的辦法來解決。畢竟有些事，他無法向年齡尚小的兒子說出來。

兩個大人則各懷心事，雙眼都是直愣愣盯著電視，心裏卻各想各的。

「快了。」這是郁可菲千篇一律的回答。

「你說呢？」行者擦了把臉。

茶几上的電話嗡嗡作響，小傢伙跳下沙發，看了眼屏幕上的照片，拿著電話遞到郁可菲手裡，「是PP叔叔。」

凌長風看著不斷湧進的客流，含笑向主人請辭，意思很明顯：食客優先，賓客可以擇日再來。

他絕口不提她的婚姻，卻仍時常打來電話閑侃，他們倆個仍會去BT烤肉涮行者，去西部酒城蹦迪，去她家喝綠豆粥，他不想走時，仍有借宿。這時候，她便會在家住，兩人仍是坐在沙發前的地上，喝酒看碟片。

「很熱鬧啊。」一聲涼涼的調侃聲適時傳來。

連降幾日大雪，小區里林木均穿了層姣白衣裳。

因此，她完全不知道她的臉色有多麼駭人。

楊樂樂的挑釁，她絲毫不想應對。可眼前情勢她覺得只有這麼說才算最佳。

凌長風略覺尷尬。他並不想答應，可不答應，這楊樂樂似乎沒有罷手之意，如果答應，郁可菲必會心中不快。

「不知道。」

房間暖氣開得很足，以至於窗子的玻璃霧蒙蒙的。

郁可菲心裡不安起來，擔憂的話脫口而出，「阿姨，傑夫在L市么？」

行者無聲的笑笑，兩眼居然有些濕潤，「是啊。那個男人是有妻室的，根本不可能拿出大筆資金用在王霞身上。」

凌長風聽后，心中剛涌聚而起的的積鬱一下消散。他的可菲沒有掉頭就走或置之不理，她開始為他著想了。

但她不願多想，理由當然是那份契約。

從表象上看，這個婚姻似乎沒給郁可菲帶來實質性的幸福，同樣，也沒有帶給她實質性的障礙。郁可菲得益於這個婚姻的似乎只是從此之後不用再應付相親，不再應付陌生的男人。

郁可菲她們一行三人吃住均在島上，遠離了繁華都市，再關上手機，整兒一個世外桃園。

居然是邵傑夫的媽媽和嫂子。

「廚房有我剛打的豆漿。喝不喝？」

默站著的凌長風心頭巨震，他轉過身盯著郁可菲，情不自禁說了句，「可菲，你終於過問我的事了。我很開心。」

「還有什麼……」他仍鍥而不捨的追問。似乎這個問題不弄明白，他會一直問下去。

敲門仍在繼續。郁可菲沒有工夫應聲。

郁可菲成婚後的第二天。

郁可菲倉促撇開視線。新婚之日他的第一次表白，她心底有絲抗拒，但這次，她只有慌亂，只有不知所措。她想掩飾，於是，她辯解說，「我哥總開玩笑，說他窮得只剩下錢了。為了減少他的貧窮感，我這個妹妹給他找個花錢的方法，他會答應的。」

最終，郁可菲徹底溶入了這個家庭。

沒有眼神曖昧、沒有語言失當、更沒有肢體接觸，但郁可菲感覺上仍是怪異。因為除邵傑夫外，在晚上，她沒這麼近距離接觸過別的成年男人。

凌長風在心裏作了個決定：在日常的生活中，他會刻意淡化她腦子裡的男女界限，先把她的防備心去掉。他不會再向她表白，他會用實際行動感動她，讓她慢慢離不開他們父子，他要讓她主動開口表達愛意。他知道這個一個漫長的過程，但他願意等。

楊樂樂等飯店領導層從總裁室魚貫而出，身影交錯的瞬間，果真有幾道冷厲目光射了過來。凌長風最後現身，他站在辦公室門口，笑看走近的兩人，「已安排餐廳做了，做好后他們送下來。」

其實，剛一轉身的郁可菲便發現了他雙眼之中突然而起的失落。也聽到了他輕不可聞的嘆氣。

凌長風沉默一會兒，聲音有點冷，「公事辦公時間再說。」

「凌總，老朋友見面，可不能走哦。郁……哦，不對，應該是凌夫人。不介意我和你們一起用餐吧？」楊樂樂柔美的ｗwｗ.ｈeｔuｂｏoｋ•cｏm.coｍ臉上掛著笑意，雙眼卻顯冷厲。

這個發現，讓她促不及防間難以相信。

小傢伙臉上陰轉晴，他飛快蹦下椅子，但不是跑向休息室，而是衝到沙發前的茶几前，趴著開始胡亂塗鴉。

郁可菲向行者晃了下大拇指，然後，瞟一眼邵傑夫后笑哼一聲，「還說我，你可是再過三年就『三張』了啊。邵傑夫，哪有飯店開業，你就在哪現身，這毛病還改不掉啊。」

「孝琳設計的品牌多供香港、日韓。要打開大陸市場，前期宣傳免不了，我估計得待上一陣子才能回去。她在大陸沒什麼朋友。」邵傑夫雖狀似很隨意，但聽得出來，他說得很詳細。

業界朋友多少知道一些凌長風與楊樂樂之間的事，因而，凌長風打過招呼的幾位朋友已看過來。

手機沒人接。他沒有去香港。她打遍了她自己所知道的『可姿』連鎖店的電話，眾口一詞，「他沒有來。」

「與其為了利益嫁給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不如回自己家的企業貢獻自己的力量，也許可以扭轉局勢，不用再把自己當作籌碼。」郁可菲不知道眼前的楊樂樂是否和楊穆一樣，根本不愛凌長風，這麼做僅為自己家族的企業。還是兩者兼顧，既為自己家族，又為自己的愛情。

小傢伙聲音異常清脆，凌長風聽得特清楚，他內心歡愉起來。原來是他的太太想見他，所以才編了個理由。但是，他知道他必須裝作沒有聽到兒子的話，「我給餐廳安排一下，你們過來吧。」

郁可菲冷冷看她一眼，指了板台對面的椅子，「坐。」

小傢伙不知道『快了』有多快，但既然媽媽說快了，肯定就是快了，他每聽到這個回答都會雀躍歡呼，今天同樣沒有例外。

看到楊樂樂的動作，凌長風已飛快把郁可菲攬進懷裡，用自己的背護住了她。可一舉動更是激怒的楊樂樂，拿著杯子的手微微顫著。

郁可菲直覺耳熱腮燙。

張小嫻冷冷看著她，「你去找他也沒有用，楊樂樂可懷著我們邵家的『龍子』呢。……」

楊樂樂很尷尬但卻無可奈何。

場面再一次沉寂。

貝璽坐在地板上，拿著遙控指揮著小汽車滿屋跑。

Z市冬季很冷，因此，這家高檔火鍋店內賓客、食客爆滿。

三天四個晚上，小插曲不斷，尷尬多多。

三樓辦公區域仍很繁忙，員工表情嚴肅，腳步匆匆。郁可菲頓時有種感覺，她來錯了。估計她的到來在外人看來是添亂的。

其實，郁可菲的心並不安寧。

郁可菲朝他微微一笑，算做回應。

「郁小姐，我們家傑夫正在L市準備婚事，哪會有什麼事。」張小嫻輕蔑的看她一眼，臉上雖笑著，但雙眼不屑是事實。

「什麼？」郁可菲驚訝萬分。

凌長風雙手抱胸依在房門邊，雙眼盯著床上的兩人，腦中思緒仍沒有停。他想，新婚之夜郁可菲的駕車出市兜風，是猛然轉變的環境的令她不適，還是自己的那些表白嚇到了她？如果是前者，她自己會調整過來，可如果是後者，她覺得身心不暢時，她會選擇離開。他幾乎可以想像的到，如果過於急進，郁可菲隨時隨地都會要求離婚。因為，在他看來，郁可菲對婚姻的期望值並不高，也可以說，她對婚姻沒有寄於希望。

仍執著敲著門的人輕易挑起了郁可菲的怒氣，她口氣不善，「進來。」

自新婚開始，凌長風工作之外的時間大部分待在家裡，可如一坊用餐之後，凌長風很忙碌。早上，郁可菲醒來時，他已出門。而晚上，總是在凌晨時分，躲在自己房裡上網消磨時間的她才能聽到凌長風回來的腳步聲。

很意外，居然是王霞。她很局促，笑容也有些不自然，「區副總。」

「可菲，有事么？」凌長風有些擔心，郁可菲從不主動跟他聯繫，乍一接到她的電話，他有些擔心。

「可菲，這這麼關心他，不怕你老公吃味？」

凌長風不著痕迹的改變，令新婚旅遊回到Z市僅偶爾夜居凌家的郁可菲慢慢放鬆起來。

郁可菲站在落地窗前默望著滿眼的白。

郁可菲開口問，「抽資進行到哪一步了？流動資金能不能應付得了。」

郁可菲慌了。

小孩子思想單純，尚不能分辯領會大人話中的多種含義。聽到媽媽與爸爸通電話，小傢伙一骨碌站起來，「媽媽，我不想吃剁椒牛柳，我要吃糖醋軟熘魚焙面。」

行者再灌一口白酒，臉上帶出的笑在外人看來，是慘淡、是自我解嘲，「她侮辱了我。」

凌長風攜妻兒前去慶賀。

凌長風握著筷子的手青筋已起。顯然是對楊樂樂的咄咄逼人很惱火，他在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怒氣。

眼前的景色很美。可站著在岸邊的郁可菲只是呆望著水面，默想著這幾日來發生的事。

桌邊的幾人沉默了幾分鐘。

「當年注資的背景是飯店剛落成，那時根本沒有流動資金可言。經過近六年的運營，輕而易舉可應付過去。只是，動用了大量的流動資金，硬體的維修和保養就不能過分集中，只能慢慢來。」凌長風站在落地窗前，望著路上的車水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