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離婚協議
小傢伙只是回頭望了外婆一眼,撥打電話的動作卻沒有停,「爸爸,媽媽在醫院外面,是真的……」
從她知道這個消息起,她就知道她錯的有多離譜,補救似乎為時過晚,她覺得她能做的就只能照顧好凌長風,繼而是撫養貝璽。
郁可菲一愣,他有多久日子沒說過這麼露骨的話了?今天的他有點反常。
郁可菲有點吃驚,難道是晴晴的父母又向凌長風施了壓?可是,凌長風明確表過態,不會放棄小傢伙。並且,從法律角度來說,也沒有這個可能,凌長風畢竟是小傢伙的親生父親,而睛睛的父母只是外公外婆。但是,她沒有辦法向孩子解釋這個問題,她只有和凌長風溝通之後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郁可菲疾走兩步扶住他的胳膊,「怎麼了?」
郁可菲傻了。
空氣似乎凝結了。
她和他也都擔心,以後,他們還有擁抱的機會嗎?
小傢伙還沒有說完,電話已被婦人奪了去,「長風,我帶貝璽來看你了。」
「試過了才知道不適合。」
不告而別。
孫寧看向凌長風,「頭暈了?!」
「我希望你不要放棄,我們還要牽著手看著兒子長大成人。還要……」郁可菲說不下去了,她知道這種安慰很蒼白很無力,但是,這確實是她心中真實的想法。
「碎碎平安,舊的不去……」郁可菲話沒有說完,因為她發現凌長風的身子晃了幾晃。
「你是……新加坡……」郁可菲一愣,居然是她的親生媽媽。
「是我。」對方很輕柔的聲音。
她在心裏暗嘆一聲。
不久的將來,如果凌長風不幸離世,貝璽會有什麼?
郁可菲不能得罪眼前的門衛,只得實話實說,「我是他現在的太太,並不是楊院長的女兒。」
果被小貝璽說中,小傢伙眼中隱藏著得意。
兩人一路無語,目光都是獃獃望著車外。
正在僵持,婦人手中悅耳電話鈴驟然響起。
「我會成為一個好妻子的,也會是一個好媽媽。你應該對我有信心。」郁可菲走到病床上,盯著凌長風。
「我並不是沒有努力,但A型RH陰性血的全匹配的骨髓相當難找,況且骨髓移植過程中,需要補充大量RH陰性A型血血小板。孫寧聯繫了半年,也沒有任何結果。」凌長風笑得很坦然,看來在死亡面前,他已有了充分的準備。這個認知讓郁可菲更難受。
郁可菲有點尷尬,以至於慌亂到沒有看清號碼就接能了電話。
「一個小時。」
行者把鑰匙扔到郁可菲身後的沙發上,輕輕帶上門離去了。
「今天是第一次。」小傢伙抬起腦袋,「以後貝璽會幫媽媽收拾房間的。」
今天,她態度大變,他知道是因為他的病,但也清楚她現在的心思全在他身上。
楊氏療養院。
「長風的事?」
「我家。」
只是反常的是小傢伙居然不出聲。
郁可菲仍是大口大口灌酒。
而凌長風的病房更為特殊。據門衛說,這個病人入院前已聲明拒絕見任何人。
「凌長風怎麼了?」
「有什麼事?」郁可菲迅速整理情緒,語調中已絲毫不帶感情|色彩。
郁可菲截斷他的話,「你說一個堅持不去醫院的理由。」
郁可菲手中杯子一晃,已有少許酒灑到桌子上。邵傑夫的問題她沒有辦法回答,因為她根本沒有料到她的婚姻是這樣收場的。
她才回過神。
聽了這話,小傢伙臉色速變。然後垂頭喪氣向樓梯口走去。
「你這個大忙人,即便是開了葯,你能保證按時吃。還是打針吧,一天一針,我保證每天都不忘提醒你。」孫寧笑得很賊。
「那次感冒時檢查出來的?」郁可菲坐下后開始回想,那天雖然孫寧一直笑侃著兩人,但神色是有點古怪。只是她郁可菲沒有察覺罷了。
一個小時后,仍是這種狀態。
邵傑夫起身抓起外套,「我在車裡等你,就只帶證件吧。盡量節省時間。」
她有些分辨不出邵傑夫的真實心情。
對方聲音很冷,但很熟悉。
「長風,你就得意吧。咱們那群哥們兒可是……」孫寧笑得異常陰險。
最終,邵傑夫拾起鑰匙快速開了門,「你只當我是計程車司機。」
邵傑夫動作停下。手中的車鑰匙滑過指尖,落在地上,那聲脆響如同心臟裂開的聲音一樣,他們心裏異常清楚,兩顆流血的心將越走越遠。
她想得太過出神。
出了門診樓,郁可菲吸入一口清爽涼氣,「今天我送你上下班。」
「什麼病?」不止郁可菲有點急促,就連收拾殘酒的邵傑夫也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盯著郁可菲注意聽她們的通話內容。
茶几上有幾個小菜,還有酒。
不知道凌長風說了什麼,楊太太一直在沉默。
……
凌長風在新加坡,而楊穆一家和凌長風的前岳父楊成輝有親戚關係。這時候她的電話肯定跟凌長風https://m.hetubook.com.com在新加坡的事情有關。
於是,他很開心的笑了,雖然他明白她愛的人不是他。
「可菲,我並不想瞞你。但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知道。」凌長風含笑指了下床邊的軟皮沙發。
她雖然有一點點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東西:離婚協議書。
「沒關係。」郁可菲笑容淡淡。
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情感在郁可菲胸腔撞來撞去,她的婚姻雖然有契約性質,但是,她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局,更沒有想到會是凌長風率先提出,並且是以這種方式。
送小傢伙去幼兒園的路上。郁可菲有意逗情緒不高的他說話,「上次媽媽房間的被子也是貝璽整理的嗎?」
當她提著第一包東西進門的時候,她愣住了。
郁可菲坐姿一直沒有變換,她一直回憶自認識凌長風起的點點滴滴。
這個動作有點出格。
郁可菲聯繫了兩天,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郁可菲心中已有了決定,她默然轉過身慘笑著說,「傑夫,今天只當我們沒有見到過。你也沒有見過那份文件。我仍是凌長風的太太,你仍是楊樂樂的老公。……我們之間劃上一個句號吧。」
「去人民醫院吧?!」郁可菲知道老媽孫素影的好友在那家醫院。
「那為什麼要我去新加坡?」
五個大字赫然入目,郁可菲有點傻。
凌長風竟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值班員態度異常堅決:這是不可能的事。原因之一是制度,原因之二是凌長風這個病人身份特殊。至於如何特殊法,值班員沉默了兩個小時后,見一身疲憊的郁可菲仍沒有走的意思,才小聲說,這個病人是院長楊成輝的女婿。
孫寧正在坐診,長聊不現實也不可能。況且,這種笑侃的談話方式並不是郁可菲所喜歡的,於是,郁可菲率先站起身,凌長風隨後跟起,「走了啊。小子,別忘了上門服務。」
凌長風坐到床邊,「晴晴的祭日到了,想帶貝璽去新加坡一趟。」
凌長風閉了下眼,站了一會兒后臉色才稍好「好。聽你的話,我們去中醫二輔院。」
連綿幾天陰雨,這天,天終於放晴。
坐上車,打開文件袋,郁可菲呆了。
新加坡。
「我呢?」
很湊巧,正當邵傑夫心中猶豫該不該有所『行動』時,郁可菲隨手放在茶几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去哪?」小傢伙的抽咽聲讓郁可菲沒有聽清楚。
聽了這話,清秀醫生身後一個女大夫抬起頭,「剛才孫大夫來了,說凌長風患者他認識,他取走了,他走時交待說會給患者打電話的。」
郁可菲掛了兩天吊瓶后,高熱得到控制,大夫交待只要按時吃藥,過上幾天便會痊癒。可是,身體一向極好的凌長風的感冒卻得不到控制,一直發著熱。
「我從國外來,是患者的太太。請問,怎樣才有辦法見到他?」郁可菲沒有別的念頭,就只是想即刻見到凌長風,她要盡為人|妻的責任和義務。她不能讓一個愛她的男人帶著心痛、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孫寧本來就是白血病的專家,那天會坐診純屬是因為你陪我去了醫院。」
「貝璽。」
此時,抽血區正逢一個孩子抽血。『哇哇』尖叫哭聲打擾了等待區的平靜,正通電話的凌長風向對面衛生間相對稍靜的方向走去。
小傢伙猛地抬起頭,盯住郁可菲,嘴巴咂巴兩下卻沒說話,只是,雙瞳濕氣上涌。看起來是滿腹委屈卻又不想說。
原來只是去一趟,想來是小傢伙沒有理解。郁可菲鬆口氣,「是應該帶貝璽回去。多長時間?」
小傢伙口中所說在她的預料之中,凌長風的不告而別,並且選擇了那樣的離婚方式……都是為了她著想。
半個小時后,仍是關機狀態。
他快速穿上鞋子,拉起門柄就準備出門。
「以後都在家住?」看了文件內容后的邵傑夫臉上的表情似驚似喜似怒,總之,看在郁可菲眼裡什麼表情都有。
幾天沒見,凌長風似乎變了個人。尤其是精神,看起來相當頹廢。
幾分鐘后,楊太太才又一次開口,「你不用出病房,我帶她進去。」
郁可菲一腳踩下剎車,驚出一身冷汗:差點沒有追尾前面的車上。
聽到這個結果,凌長風明顯鬆了口氣,「我身體一向倍棒,哪能會讓一場小小的感冒摞翻。」
「既然不適合為什麼還結婚?」邵傑夫依然很激動。
她要馬上即刻趕往新加坡。
楊太太沒有接,她走過來準備硬拉小傢伙。
被拒之門外的郁可菲並沒有見到凌長風。
……
幾天後,凌長風的臉色看起來雖然還是不佳,但感冒癥狀已經消失,郁可菲的心終於放下。由於腿傷她的工作落下不少,她待在集團的時間相對長了些,每晚回家他們父子倆都已入睡,每天的見面只和圖書是早晨的餐桌上。
「貝璽,上車。」楊太太向貝璽伸出了手。
「沒事……」
將近一個小時,郁可菲見身邊左右前後等待結果的人相繼離去,可凌長風的結果卻仍遲遲沒有消息。心有疑惑的郁可菲起身向驗血窗口走去。
上腹已顯膨隆的楊樂樂坐在板台後,不屑的目光中恨意依舊明顯,「面容還是如此嬌俏清麗,只是無情了些。」
郁可菲打開窗子,雖有一股涼意透入,但卻異常清爽。她站在窗前扭了扭脖子,再準備晃晃腰時聽到房門轉動聲。
連綿小雨幾天未停,小貝璽站在落地窗前臉帶乞求,「媽媽,今天能不去兒童之家嗎?」
「媽媽,紅燈。」小傢伙急呼。
「可菲,不要介意孫寧的話,他就這德行。」凌長風直接坐上副駕駛位置。
沉默。
清秀的眼鏡大夫仔細翻查一遍檢驗單據后,朝郁可菲搖了搖頭,意思是還沒有出來。
抽血區與驗血等待區相隔很近,僅隔一個走廊。
凌長風笑看郁可菲一眼,乾咳一聲后笑說,「提醒倒不必,能上門服務則更完美。飯店大門在哪,你小子知道。」
「你好。」郁可菲的『官方』用語。
凌長風這種選擇是為了貝璽。他為了託付小傢伙。
「他在新加坡。他有一樣東西托我轉交給你。」
「同學之間難免的。」郁可菲開始發動車子,「如果可能的話還是休息幾天。」
邵傑夫聽得很清楚。
兩人迅速分離。
「為什麼不和我試?他有我合適嗎?」
但她並不因此而傷心。
心中覺得奇怪的郁可菲回頭,卻見小傢伙很安靜很認真地在床上疊被子。
父子倆飛去新加坡。郁可菲接到一個她意想不到的電話。
「嗯。」
郁可菲心中仍有疑問,「今天早晨他頭暈,也是感冒癥狀嗎?」
對方嘆口氣,掛斷了電話。
郁可菲更奇怪了,「告訴媽媽,怎麼了?」
郁可菲踩著自己的影子默跟在凌長風身後。她看似平視前方,其實目光聚光點在地面上。因此,凌長風的突然轉身,郁可菲整個人一下子貼在了他的懷裡。
她把別墅內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打成包,塞進車裡后驅車停到自己樓下。
他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他雖然沒有辦法知道郁可菲和那個男人離婚的原因。但如今那個男人病了,于情于理,郁可菲都應該過去照顧。
這就夠了。
「地點我定?!」
「什麼叫婦唱夫隨,今天我可是明白了。哦,長風。」孫寧口氣依舊。
說完這句,似乎並沒有等凌長風開口,就掛斷了電話。並且把貝璽的電話拿在自己手中,顯然不想再讓小傢伙通風報信。
「她有隨身看護。」
門外傳來一聲輕嘆,「難怪長風喜歡,這丫頭跟睛睛一個德行。」
因為她不能破壞邵傑夫的婚姻,因為還牽扯到楊樂樂腹中的小生命。
「來不來隨你高興。」楊樂樂不再多說,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擔心她這種狀態無法開車。
「不用了。」郁可菲客氣的拒絕。
「楊太太,……」郁可菲聲音中帶著請求。
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她至少有親生父親和繼母,還有疼愛自己的大哥。
「楊樂樂呢?」
其實,郁可菲性格中還有一樣東西,那就是孤傲。不管原因是什麼,她會平靜的接受離婚這個現實,但那幢別墅她不會要。
她兜了個大圈才明白她愛的是誰。而他,一再縱容她最終導致今日這種無法收拾的局面。
郁可菲不好再堅持。
見她如此,邵傑夫恨恨扔掉手中的離婚協議書,他快步走到郁可菲身邊奪過酒瓶,並用力把她攬入懷中。
走到房門的郁可菲沒有聽見,她腳步未停,直接向樓梯走去。
「習慣了這種生活,我想我會想貝璽的。」
但步子剛邁出兩步,『嘩』地一聲脆響自前面傳來。
不等郁可菲開口,凌長風的眉毛已稍稍擰起,「貝璽,不行。」
凌長風笑容未變,「可菲,孫寧都說沒問題了。別擔心了,小子,你還不開藥。」
邵傑夫一言不發,站起身走過來接過包裹就往郁可菲卧室走,剛走到卧室門口,包裹最上層放著的離婚協議書『啪』地落在地板上。
郁可菲心中雖然微怒,但是她覺得在言語刻薄犀利的楊樂樂面前發作是為不智,她彎腰拾起文件轉身出了總裁室。
前面地上碗碟碎滿地。
「為什麼不給我們一個機會?為什麼這麼倉促決定……?」邵傑夫白凈的面孔已是通紅。
醫院等候區。
因為,這家療養院屬於高級私人療養院,他們有嚴格的探視制度:沒有當事人同意,是無法踏入療養院大門半步的。
於是,這個擁抱時間很長。她和他誰也沒有先離開的意思。
那天看到她電腦記錄的她與邵傑夫的種種時,凌長風的心的的確確碎了,他的的確確的灰了心喪了www•hetubook•com•com氣。他明白,郁可菲已經明白自己愛的人是誰。
但這話很真摯,凌長風聽得出來。
凌長風順手接過郁可菲手中的碗碟向廚房走去,「從小鍛煉,對以後成長有利。」
凌長風臉色很蒼白,「昨晚沒有休息好,頭就點暈。」
很顯然的,他不想接聽她的電話。
「怎麼回事?」郁可菲口氣不算很好。
郁可菲聽得更清楚。
邵傑夫不等她這句說完,臉色已急轉為憤怒,他低吼一聲,「你結這種婚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目前這種局面就是你想要得到的結果嗎?」
郁可菲抓起車鑰匙匆忙出了辦公室。
郁可菲話音剛落,電話告一段落的凌長風介面說,「患者名字是凌長風,請幫忙再查一下。」
有句話邵母說得很對,婚姻里責任與義務才是最重要的。以後照顧凌長風是她郁可菲的責任,撫養小貝璽是她的義務。
郁可菲忍住悲痛點了點頭。
「長風……」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長風,我們一齊努力。」
邵傑夫仰起頭閉上雙目,熱淚順臉流下,「縱容你,就是為了讓你受這種委屈嗎?!」
「爸爸會自己下來接我和媽媽的。」貝璽雖然小,但他卻有自己的見解。
楊太太一愣,然後輕嘆口氣后還是接通了電話,「長風,什麼事?」
她只是他安排身後事的局外人。
郁可菲覺得受到了侵犯,她覺得凌長風可以向她當面提出。他們可以平靜地分開。
並且,出現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都是普通人,你小子就涮吧。」凌長風雖難掩得意之色,但言談聽起來還是比較『謙遜』。
「她身子不方便,這樣會不會……?」
門衛眼裡的疑惑頓時轉為同情,他左右打量了一圈后才小聲說,「下午四點多他……你們的兒子會來探望爸爸。你在這等著,就有一絲機會的。」
小傢伙身子一縮,站在郁可菲身邊,「我要和媽媽一起進去。」
年邁且陌生的外祖父母,一個不知情的繼母。
門衛一愣,彷彿郁可菲說得是可笑至極的笑話,又像是認為郁可菲扯了瞞天大謊,於是,門衛鄙夷地說,「我們院長的女兒早已去世。」
郁可菲知道他是擔心她。
「你還是知道了。」病床上的凌長風無奈嘆了口氣。
簽字筆『啪』地掉要桌上,郁可菲心中震驚,「他出了什麼事?」
行者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遊離一陣,笑著站起來,「怎麼?不歡迎你老哥?樓下還有沒有?」
「請你馬上、即刻來飯店一趟。」楊樂樂口氣不善,有點氣急敗壞的意思。
凌長風點點頭。
郁可菲很尷尬,她不知道怎麼解釋手中的行李。
「綠燈。」小傢伙繼續提醒,「媽媽,要專心開車哦。」
原來這才是那份離婚協議書的真正原因。原來凌長風把自己的愛隱藏得這麼深,原來這個婚姻里她郁可菲只是個傻子,而且是超級的。
他把兒子託付給兒子的外公外婆,因為她和他本人,兒子的外公外婆會是最疼愛貝璽的人。他把公司交給了楊樂樂,他知道楊樂樂會心甘情願做得很好。
邵傑夫的目光就盯在行李上。但是,他並沒有開口問。
郁可菲看向凌長風。
陰綿小雨不斷,雖是白天,醫院走廊仍開著燈。
「你作為……」
家裡只有三個人,而且從來沒有請過鐘點工。她沒有收拾,貝璽也沒有。當然只能是凌長風。
「媽媽。」小傢伙沖跑過來,扶住了郁可菲。
「等這件事處理完了再說。目前最重要的是你要儘快趕到他身邊。」
「她不是你媽媽,你媽媽叫楊睛睛。我是你親外婆。」楊太太在小傢伙面前有點無可奈何。
凌長風看一眼郁可菲,嘴角掛著淺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用去醫院。」
客廳內的兩個人同樣也愣住了。
呼吸似乎也停止了。
「郁小姐,能來飯店一趟嗎?」
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已經錯了太多。我希望以後不再錯。所以,今天算是正式的結尾吧。」
她心中已經明確知道愛的是誰,凌長風的問話她自不會再慌亂無措。可是,這是無法回答的問題也是事實,因此,她選擇轉移話題,「有點餓了,下樓吃飯。」
因為郁可菲心中有太多疑問。
兩個人靜靜抱著,誰也沒有再進一步的意思。
凌長風看筆記本上的內容沒有?新加坡之行有沒有這個因素?還有今天早上凌長風的話跟這個有沒有關係?
「爸爸生病了。」貝璽癟癟嘴,「可他不願意貝璽打電話給媽媽,說媽媽知道了會很傷心。我現在給爸爸打電話,告訴他,媽媽來了。」
小貝璽怯生生站在車門邊盯著郁可菲,似乎正猶豫著,是走過去還是坐回車裡。
「貝璽。你爸爸……」眼前的小傢伙臉上略帶委屈,但雙瞳卻依舊清澄,想想這麼小的孩子又要面臨失https://m.hetubook•com•com去唯一親人的痛苦,郁可菲心裏忽然湧出巨大的悲傷。
郁可菲道了聲謝,在路邊的石階上坐了下來。她太累了。
「什麼都別再問了。好嗎?傑夫。」郁可菲胸中難以抑制的莫名鬱積之氣慢慢升到眼眶裡,最後匯聚成河。
「是有一位小姐。」
小傢伙癟癟嘴,委屈地看了眼凌長風,然後把目光投向郁可菲,拉長聲音軟聲求著,「媽媽。」
畫面很溫馨,但他們兩人都異常清楚,這是夕陽落山之前的餘暉,雖然瑰麗溫暖,但太短暫。
郁可菲愣一下,見行者盯著她手中的包裹,才明白他的意思,「還有兩包,給,車鑰匙。」
郁可菲無聲苦笑。
「骨髓移植並不限於親屬之間。」郁可菲雖不通醫理,但常識還是略懂一些。
已經嫁到邵家的楊樂樂出現在國際飯店,況且凌長風竟托楊樂樂向她轉交東西。還有去新加坡之前,小傢伙無意中的那句話:找電腦里的媽媽。
「因為我不適合為人|妻。」應該是札記內容刺|激了凌長風,但她不願說,因為那只是她猜測的事。
「貝璽。」郁可菲急忙站起來,長時間的蹲坐她的雙腿已沒有感覺,所以剛站起來身子便向一側倒。
行者接過鑰匙開門走出去。
用腳趾頭想也是小邵同志所買。只是不知道他在這住了多長時間?
凌長風伸手遙點他幾下,然後隨郁可菲走出了病房。
「你不知道?長風得病了。」聽了郁可菲的話,她的親生媽媽有點吃驚。
「請說明有什麼事?」郁可菲邊把玩著手指間的簽字筆邊淡淡的開口問。
她的電話對於郁可菲來說很及時。
「放心吧。」
「他不在國內。」
凌長風苦苦一笑,在喉間嘟囔著,「就這麼難回答嗎?」
郁可菲想了一陣,「楊樂樂?你不是在L市嗎?」
「那家醫院人多,小感冒不用過於麻煩。中醫二輔院距飯店近,上午飯店還有些重要的事要處理。」凌長風似乎沒把自己的重感冒當回事。
或許是貝璽的哭聲驚動了凌長風,不等郁可菲找他,他已經出現在房門口。
房間只剩下兩顆心滴血的聲音。
再沉默。
小傢伙『哇』地一聲哭出聲,「媽媽不喜歡貝璽了嗎?」
意外的是,幾分鐘后小傢伙仍是不吭聲。
郁可菲很後悔自己的大意。
這和絕症沒有什麼分別。因為凌長風父母雙亡,而且他沒有兄弟姐妹,靠親屬骨髓移植配型治療的可能性極小。
比起小傢伙來,她的童年似乎還算是幸福的。
「白血病。」
她和他都明白,接下來的路很難走。
「最近過得好嗎?」
楊樂樂的口氣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孫寧笑瞄凌長風一眼,揶揄口氣甚顯,「弟妹,叫錯了啊,應該叫孫大哥。長風的……感冒沒什麼大問題,是你太緊張了。」
郁可菲有心逗他一逗,想來好些日子沒和小傢伙鬧著玩了。於是,她繼續著自己的動作,裝作不知道有人進來。
凌長風心中一涼,但仍笑著,「是我的高中同學,言談之間比較自由放肆。待會他可能會開我們的玩笑。」
他這麼一說,小傢伙情緒低沉的情緒頓時高亢起來。臉上也陰轉了晴,雙眼發光望向郁可菲,「爸爸不去了。」
「麻煩告訴我,他現在住在新加坡哪家醫院?」郁可菲心中有了決定,她靜靜的站起身邊向卧室走邊問。
「楊氏療養院。」她的親生媽媽聲音很低沉,應該是為了女兒的不幸而難受,「我去接你機。」
眼鏡大夫估計是剛分進的大學生,面對質問,有些底氣不足,「血液送來很長時間了?」
是啊,這是她要的結果嗎?她抿起嘴角苦苦笑起來。
聽得出,她很猶豫說還是不說。
果如凌長風所說,那位叫孫寧的大夫關上病房門,房內只有他們三人時『涮』字便一句一句的冒了出來,「長風,難怪你藏著掖著不讓見弟妹,不是弟妹家人不想過於聲張,而是你小子害怕吧?」
「第一次……」她有點傻,那次穿上傑夫新設計春裝的那天早上,她分明記著自己忘記收拾房間了,而晚上回去后發現房間很整齊。這還不算,最令她不安心的是,那天她的筆記本分明是沒有關,那晚她寫的內容正是分析這些年她和傑夫的種種,這個窗口似乎也沒有關閉。
「都在家住。」郁可菲轉身走到茶几邊,坐在地毯上,她為自己倒了杯酒,「你這陣子都在這住?」
這場春雨致使許多人生了病,凌家除了小傢伙貝璽外,兩個大人都患上了重感冒。
「什麼東西?」一來楊樂樂是孕婦,二來郁可菲根本不想多費無謂的唇舌,於是,在楊樂樂面前她仍是選擇徑入主題。
郁可菲呆了。
已經傷害了邵傑夫,她不能再傷害凌長風。她會遵守契約約定,她會盡心儘力照顧小傢伙,也會出席他必帶夫人參加的宴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是,她不會對凌長風敞開心扉,雖然現在的她已經感受到凌長風對她不僅僅是裝點門面這麼簡單。
郁可菲跟著向廚房走去。她是正常人,哪能讓患者幹家務。
內容很簡短:大意便是性格不合,無法共同生活。財產分割一項中,他們目前所居別墅歸郁可菲所有。
也許往日遭遇這種情況,她會臉微燙心急跳,但今天,她只是快速後退一步,臉色極是自然望向凌長風。
「即便是不去醫院,你也必須去兒童之家。可菲,以後他的穿戴及房間讓他自己做,從明天起我不會幫他做,你也不要。我們要鍛煉他的獨立能力。」凌長風目光掠過小傢伙后盯著郁可菲。
郁可菲被他逼進了一個死胡同,她不知道還怎麼繼續兩人的談話。於是,她提起酒瓶子往自己嘴中猛灌。
她把文件袋隨手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然後,拿出手機撥出了這些日子最常撥出的號碼,凌長風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
很有可能是凌長風不會再見她。
茶几下的地毯是新買的。
可由於距離的關係,協議還是被邵傑夫搶先一步撿起。
凌長風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拔出接進,都是為了公事,郁可菲不想也不便插言,於是,她靜靜默等驗血結果。
她的體力已嚴重透支,她已感覺頭暈目眩,但是,她仍硬撐著。
凌長風起身走到門邊,然後回頭仔細看一眼房間的角角落落。眼裡露出些許留戀與不舍。
郁可菲不願讓他看見。
邵傑夫和行者兩人分別坐在沙發前茶几兩側。
飯桌上氣氛很沉悶,沒有一個人開口講話,連小傢伙也沒了往日的活躍,噤聲閉氣,專心致致的吃著早餐。
對於兩人間的笑侃,郁可菲只是保持微笑默聽著。
他看向郁可菲的眼神異常的溫柔。郁可菲坦然回望著他。
「如果不回來,你會想我們嗎?」凌長風緊盯著郁可菲。
自知離婚消息起,她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並且,自下飛機就沒有吃過一點東西,也沒有喝過一口水。
不知是燈光的緣故,還是郁可菲自己的感覺,她總感覺凌長風臉色有點不同於往日的蒼白。擔憂之下,她直接截斷兩同學的談天,「孫大夫,凌……長風的感冒不是病毒性的吧?他臉色不太好。」
「是嗎?」凌長風的狀態令郁可菲有點擔心,「今天我們用一輛車,先送貝璽,然後去醫院。」
站在車門旁的女人郁可菲曾在馬拉灣見過,是凌長風的岳母。
小傢伙擠站在郁可菲身邊,「爸爸,你快點好起來。回我們自己的家。」
「改天咱們單獨再說。」
「你定你定。」
直到一輛銀灰色轎車『嘎』地停到她的面前。
郁可菲能做的只有央求門衛值班員去徵求凌長風的意見。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行者提著東西進門了。行者瞟他們兩人一眼,「我先走一步,改天我們再聚。」
『啪』地一聲,楊樂樂從抽屜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到郁可菲身前的地板上。
小傢伙揉揉淚臉,聽話地點點頭。
郁可菲坐回到床上,拿過小傢伙手中的被子,逗他說話,「貝璽,今天又不想去兒童之家了?」
「今天不行,媽媽要陪爸爸去醫院。」郁可菲笑著搖頭拒絕。
她想她知道他這麼安排的原因。
她和他都明白,這個擁抱來得遲了些。
「是你要的結果嗎?」他聲音凄厲。
恰在這時,凌長風手中的電話開始震動,「孫寧,你什麼時候來了這家醫院?……在幾樓……感冒了…….,我哪這麼嬌病,是我太太不放心,硬拗著來的……太太家裡人不想過於聲張,不是不通知你,改日改日……哪能啊……」
郁可菲並不願意利用孩子,可目前的形勢,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會讓她進療養院,似乎只有這一條路能見得到凌長風。因此,她沒有開口勸慰貝璽,也沒有再求楊太太。
「哦。」郁可菲慌忙集中精神。
「可兒,我什麼都不問了。」邵傑夫聽著這似乞求似委屈的哽咽聲,身上心裏繃著的一股怨氣頓時泄了。
他小臉嘟著小嘴巴癟著。看樣子很不開心。
郁可菲往前沖的動作一下剎住。
國際飯店飯店總裁室。
「我會面對現實,但絕對不是意味著放棄。」說這話時凌長風覺得胸中煩悶一下散了。
這都是信號,是提示。
郁可菲前幾天剛檢查過,她知道是半小時出結果,「怎麼回事?普通血細胞分析報告結果通常只要半小時。」
郁可菲好笑地輕搖頭,然後開始收拾碗碟,「等上了小學就沒有這麼自由了,讓孩子再放鬆幾年吧。你還是上樓幫他收拾房間,這點東西,我自己就收拾了。」
「貝璽乖,先回自己房間。媽媽有事和爸爸談。」郁可菲柔聲哄著小傢伙。
「新加坡。去找電腦裏面的媽媽。」
「媽媽怎麼不喜歡你呢?這幾天媽媽太忙,忽略你了,媽媽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