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天國階梯
邵傑夫的電話根本無法接通。
曉曦甩手關上門,「本來是決定那麼睡的。可是,……你快換衣服,爸媽還有你哥在樓下等著呢。」
他根本無法面對這個孩子。
「這是長風的決定。他留有信給你,原因應該寫得很清楚。」楊太太嘆口氣,繼續說,「他是為你好。你一個年青女人帶著個孩子,會影響你以後的生活。貝璽生活在新加坡,你隨時可以來看他,放假期間他也可能隨時回Z市。」
雨水順著前額流入眼裡,再由眼裡滑落下去。
這天,站在楊家別墅二樓陽台上的郁可菲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除醫生外,凌長風已拒絕見任何人。當然,也包括郁可菲和他自己的兒子。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郁可菲感到心裏一陣陣發冷。她一遍遍撥打著邵傑夫的手機。
療養院的停車場。
「什麼?」郁可菲有點懷疑,一家人全聚齊了?!
邵母身子一晃,臉上血色迅速抽離,她喃喃地自語,「這個傻孩子,到底在哪裡啊?」
「他去得平靜嗎?」楊樂樂淚急速流下來。
「很平靜,也很安詳。」郁可菲實話實說,從凌長風的臉上她可以感覺到。
回到Z市的郁可菲異常沉默,她一趟也沒有去別墅。
病床上,表現相當平靜的楊樂樂突然對邵母說,「媽媽,我想和郁可菲單獨說些事。」
楊氏夫婦聽后很感動,他們沒有想到他們曾仇視的女人會這麼疼愛晴晴的孩子。
貝璽慌亂扔下手中玩物,擠站到郁可菲腿前,伸出小手為她拭淚。可是,郁可菲的淚越擦越多。
可是,結果一樣,根本無法接通。
全身力氣驟然間自郁可菲的身體里抽離,她靠在醫院走廊的牆邊,努力支撐著自己不倒下去。
郁可菲回頭深深望了一眼,在心底說,「長風,永別了。」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郁可菲轉過身,朝老爸的那輛車子走去。
另外,過多輸血也導致了凌長風體內染色體異常,療養院白血病專家暗示楊成輝夫婦,即使以後會找到完全匹配的,也將難以手術。
剛才邵家大哥說他是孩子的爸爸,而楊樂樂又說她和邵傑夫從來沒有過身體接觸,郁可菲腦中突然有個想法,雖然她不敢確定。但是,她又確實想弄清楚,雖然她知道可能性極小。
了解的結果她不得而知,但有一樣是確定的,就是全家都認為她的婚姻並不幸福。如果不是這樣,不會有今天的郊遊。
大夫建議立刻剖腹產。
不知道凌長風從哪裡得悉這一切,他突然拒絕接受化療,身體機能越來越差,免疫力急劇下降。
面無表情的大夫指了下手中的單子,MS邵家大哥的人大筆一揮。
他不該拿婚姻作交換,更不該把一個不是愛的結晶的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
「我希望我和貝璽能送他最後一程,對於貝璽來說雖然殘忍,但我不希望他長大之後覺得遺憾。」郁可菲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她反而比較平靜。
醫院里每天都上演著生離死別的真實故事。因此,郁可菲的異於常態在外人看來,並不覺得詫異。
郁可菲來不及向眾人說原因,接過車鑰匙后疾速返回市區。
「我們該回市裡了。有份合同等著我去簽。」邵家大哥已啟動車子,他知道已沒有必要和郁可菲再交流。因為他想做的已經做完。
「我會常來新加坡
和-圖-書
的,希望阿姨叔叔能諒解。」「媽媽,讓睛睛媽媽回來不好嗎?我們一起住,這樣爸爸就不用離開貝璽了。」小傢伙顯然還是捨不得讓爸爸離開這麼長時間,小腦袋裡開始想折中的辦法。
「郁可菲?」邵家大哥記性還不差,畢竟他們只見過一面。
「跟睛睛媽媽一樣嗎?」小傢伙側著腦袋皺著眉問。
果不其然,曉曦狀似無意實則很仔細觀察了她的表情后,不著痕迹收了臉上的笑,推她進卧室,「快點,老爸很少等人的。」
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口。
那男人簽完字後進了病房,幾分鐘后又疾步走出,身後跟著邵母。那男人說,「媽,我要儘快趕過去,那個合同訂不下來,集團會有損失。」
下了車子的郁可菲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邵大哥。」剛出醫院大門,兩人仍有一些距離,郁可菲聲音只好提高八度,她違恐他聽不見。
郁可菲心裏一痛,「哦。」
閑閑看熱鬧的張小嫻說,「媽,咱們聽樂樂的吧?!」
早上楊成輝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們夫婦面色凝重匆匆離家,卻一反常態沒有告訴她行蹤。郁可菲心中有種不祥之兆,直覺上她覺得這通電話跟凌長風的病情有關。
郁可菲向楊氏夫婦說明了自己的本意和擔心。
「爸也同意?」郁可菲覺得不可思議,老爸居然和大哥一起去郊遊。
病房外等待的邵母見到郁可菲的臉色,吃了一驚,想開口問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有問,而是快步走進病房。
她沒有向家人說起凌長風已經過世。向集團請假時,王副總曾無意中問她為什麼請假,她也只是說去新加坡有些事。想來近日的狀態引起了郁達明的注意,郁達明必會暗中了解。
清晨的陽光透窗而入灑在床上,郁可菲愣愣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從凌晨驚醒到現在,已有五個小時了。她睡不著,也不想起床,她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她對自己的生活已沒有任何安排。
「如果以後只能在電腦上見到爸爸,貝璽會難過嗎?」
郁可菲雙眼一閉,淚也落了下來。
只有一身黑裝的郁可菲獃獃站在墓地。
郁可菲強擠出絲笑,誘哄著讓貝璽跟著司機先回楊家。
小傢伙有點慌亂,「媽媽,我都答應你了。讓爸爸去陪晴晴媽媽了,你別哭了。」
可是,郊遊並沒有成功。
她沒有猶豫,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位子上。
小傢伙仔細看了會兒,突然探身向凌長風的左臉頰親了一口。這麼一親,小傢伙發現了一個問題,「爸爸著涼了,身上很冷。」
「長風交待的其他事,等後事辦完之後再說吧。」楊太太聲音哽咽,「讓司機送你們過來吧。」
一直仔細傾聽的郁達明停下車,把車鑰匙交到她的手上,「我和你媽媽坐建業的車子,你先去忙吧。」
現在,只有稚嫩的貝璽尚不明白他即將會失去至親的親人。
於是,她拖著虛弱的身子跟了出去。
「長風,有了睛睛的陪伴,你一定不會傷心孤獨了。」郁可菲覺得嘴裏有鹹鹹的味道。
因為路上郁可菲接了一個不同尋常的電話。
小傢伙垂下頭想了會兒,才說,「那好吧。我記住爸爸的樣子。」
「會回去的。」郁可菲轉過身,蹲下身抿出絲笑看著小傢伙,「爸爸病好后在新加坡做生hetubook.com•com意,貝璽跟媽媽兩個人回去,好不好?」
郁可菲轉過身,發現司機位置上的邵家大哥默看著她。
這點郁可菲沒有想過。
信在郁可菲的手裡,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淚濕雙頰,引來身邊人注意時,她才收起信,把淚臉扭向機窗,望向外面的白雲藍天。
這話楊樂樂曾經說過。
邵家大哥已走到一輛寶馬車旁。
下了樓,郁可菲在家人關切的目光中坐上了郁達明的車。
郁可菲仍是原樣躺著。
「你背叛了愛情,褻瀆了婚姻。所以愛情遠離了你,婚姻放棄了你。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的一意孤行害了四個人。如果沒有你的介入,我或許不是長風最愛的,但絕對是最適合他的。而你與傑夫會是絕配。現在呢?我心中裝著對長風的思念卻在為邵家生孩子。而你呢?心裏愛著傑夫,卻會終生徘徊在邵家的門檻之外,因為我不會離婚。即使傑夫再也不會出現在邵家,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里。」楊樂樂說得很平靜,但卻直刺人心。
「你哥提議去郊遊,所以全家都來找你。」曉曦臉上有絲紅暈,看來和郁建業發展不錯。
「媽。」楊樂樂拖長聲音請求邵母。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楊樂樂聲音依然柔和,「我們傑夫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我們不願意有肢體接觸。」
「阿姨,你……」
終究還是因為血型原因,在凌長風治療的最佳時間里療養院還是聯繫不到完全匹配的骨髓。
集團的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冷寂。
「小姐,電話。」一樓傳來僕人亞姐的聲音。從郁可菲第一天進楊宅,楊氏夫婦就交待她這麼叫。
她所知道的可姿專賣店的職員都說近兩個月根本沒見過他。行者說得更絕,「那哥們兒不是上了天就是入了地,我都聯繫他無數遍了。」
這天是周六。
邵傑夫提著隨身帶的小包裹向湖邊走去。
按凌長風去世前的要求,葬禮極其簡約。
危急時刻,走廊盡頭跑來一個男人。印象中好像是邵家大哥,他把大夫引起走廊的一邊,兩人的談話隱約傳了過來,「我是孩子的爸爸,在哪簽字。」
「你想告訴我傑夫在哪?」
他發現,他的決定是大錯特錯的。
兩個小時過去后,他轉身走到身後的一棵樹旁蹲下身來。然後,自小包裹里拿出一個小鏟子開始挖土,很快的,一個方方正正的似墓穴般的土坑就完工了。他從小包裹里掏出銀灰色筆記本放了進去,然後很認真很仔細的往上面填土。最後,他在上面栽了幾棵曼珠沙華幼苗。
「這已經不重要了。」邵家大哥笑了。
這個名字是郁可菲心底的隱傷,她一直逼著自己不去觸碰這塊疤。因此,此刻楊樂樂一問,她已顯單薄的身子輕晃了下,她努力止住頭腦的暈眩,點了點頭。
邵母仍是不敢輕易離開病房。
打開房門,很意外的,曉曦的大笑臉出現在她面前。
沒有人理睬她。
「十分歡迎。」楊太太握住郁可菲的手,往墓地外走去,「對我們來說,是多了個女兒。」
郁達明當然有所耳聞。
郁可菲捧起他的小臉,「爸爸太想睛睛媽媽了,想去陪她幾年。等貝璽長到十八歲,就會回來找貝璽,這樣行嗎?」
「對於爸爸來說,是一樣重要的。」郁可菲只有這樣誘導孩子。www•hetubook.com•com
郁可菲搖搖頭。
「我們等爸爸忙完一起回去,不是更好嗎?」小傢伙很天真。
「不用可是。你楊叔叔也說了,這個他會按照長風的想法做的。可菲,我們五年前失去了女兒,而今又失去了兒子,難道你連孫子都不想給我們留下嗎?」優雅的楊太太老態頓顯。
信上說得很明白,凌長風希望兒子生活在新加坡,成年後則由貝璽決定自己生活的地方。信末,凌長風希望郁可菲儘快整理自己的情緒,忘掉關於他的一切,他希望郁可菲儘快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他說那是他最大的心愿。他還強調,如果郁可菲不幸福,他在另一個世界也不會安寧。
聽了這話,郁可菲猛地把小傢伙攬入懷中,痛哭起來。
郁可菲快步走過去,問,「你能聯繫上傑夫。」
邵家大哥點了點頭,「傑夫唯一能做得只是設計了吧。這是可姿所有店的地址。」
邵傑夫有多少家專賣店她郁可菲還不知道,可是,郁家大哥居然有全部地址。郁可菲突然明白邵家大哥的用意,他這麼做根本就是想把邵傑夫永遠排在邵家之外。豪門之家,這種事在所難免,她也曾多次聽老爸議論過他的朋友家曾經出現過的這類事件。
細雨如絲般由天幕斜斜的垂下來。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回L市?」
於是,她選擇了悄悄離開。
楊氏親屬來了不少。其中,楊穆及她的媽媽一直注意著郁可菲。
可在情理上,她似乎是該這麼做。畢竟楊氏夫婦已是垂暮之年,天倫之樂對他們來說彌足可貴。
邵家大哥把車開到市北郊一處僻靜處停了下來。
「孩子,這個阿姨不能答應你。」眼前的楊太太搖頭拒絕。
因此,她鄙夷地譏嘲他,「你不用調查他,他的心根本不在雙魚。謝謝你的地址。」
她不敢進去,她甚至不敢往後面的單獨別墅區走,因為她無法面對房中的任何一樣物件。那裡的每樣東西都能勾起她的回憶,回憶起她對凌長風的冷酷、她對凌長風的無情……
這情形看在楊氏夫婦眼裡,楊成輝還好,楊太太已控制不住,向外側過身子開始默默流淚。
「是。」一樓的亞姐仰頭看著她點點頭。
郁可菲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問。
「當然會難過。」郁可菲的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好。」郁可菲眼底有點澀。
郁可菲點點頭。
為方便照顧凌長風,暫居於楊家的郁可菲只好終日陪著貝璽捱日子。
醫院大門外的停車場。
「睛睛媽媽有媽媽和貝璽重要嗎?」貝璽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可是,現今醫院這樣的手術沒有產婦愛人的簽字根本無人敢動手術。
可郁可菲的神思焦點一直聚在前方的墓碑的照片上。她覺得一切都是輕飄飄的,連同她的人都是這樣。她一直想,凌長風的靈魂一定輕飄飄的飄進了天堂,在那澄明清朗的世界里,追尋五年前逝去的愛妻了。
郁可菲忍了兩分鐘后,跳下床向客廳衝去。
邵傑夫靜靜站在湖邊。
她拭了下臉,抬頭望望天,「雨怎麼是鹹的?」
和貝璽分別的場面,郁可菲無法想像。
「叮咚叮咚……」門鈴響個不停。
他們三人意見達成一致后,電話通知司機領著貝璽進了病房。
郁可菲交待他先待在車裡跟司機叔叔玩。
最終,療養院大夫表示愛莫能助和*圖*書。
郁可菲嘆口氣,無奈轉過身,「你不是一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嗎?!」
由楊成輝主持。
「阿姨,我想儘快帶貝璽回Z市。」郁可菲想逃離,她突然覺得身世、工作……一切的不如意都不如這個打擊來得致命。如果她是深愛著他的,她只會覺得心傷,不會覺得心愧,可如今,這種慚愧後悔如毒蛇噬心般讓她無法忍受無法支撐。
於是,他再一次選擇逃離。離開L市,不踏足Z市,不去香港,出國,離開他熟悉的城市,徹底斬斷以前的記憶。如果這樣還不能心安,拋棄這身皮囊也許會是最好的選擇。
「是的,我不在乎。但這個婚姻的起因或許跟我有關係。」這是郁可菲耿耿於懷的心結。
郁可菲忍住不停向心頭翻湧的悲傷,抿了下嘴角點了點頭。
「即使傑夫和楊樂樂的婚姻是交換。」今天的郁可菲很容易脆弱,連帶說話的口氣都軟綿綿的。有點乞求的味道。如果讓邵傑夫,肯定招頓奚落批判。但此時此刻,郁可菲已顧不了這麼多。
小傢伙雖然疑惑,但是他最信任的媽媽說了理由,他聽話地把薄毯為凌長風蓋好。
楊氏夫婦堅持把她送到機場。
是楊樂樂病房出了什麼狀態。醫護人員腳步匆忙的進進出出。
她看了眼左右,並沒有行人,「楊樂樂的孩子不是傑夫的。」
曉曦點頭后朝卧室門口張望一眼,壞笑著問,「妹夫還沒有回來?」
湖面波光粼粼。
楊成輝夫婦搖頭苦嘆,卻毫無辦法。
那個想法又躍入郁可菲腦海中。
「那好吧。」小傢伙鄭重地點點頭,「雖然我不捨得爸爸離開我們這麼久,但也不想讓爸爸難過。」
邵母和張小嫻離開病房。
楊樂樂說的不錯,她的確是背叛了愛情褻瀆了婚姻,因此,她無話可說。只是,心裂碎正汩汩向外流血的感覺讓她無法支撐。她努力走到牆邊,扶著向病房外慢慢走去。
「傻孩子,想哭就哭吧。」郁可菲身後傳來楊太太憐惜的聲音。
「叮咚叮咚……」這次是門鈴夾雜著拍射門的聲音。
她木獃獃地站著,眼前兩塊墓碑有點模糊。兩個人都是這麼年青,卻又都是這麼急匆匆離開了這個世界。
楊成輝暗中示意郁可菲可以讓小傢伙走了。
原來這個孩子是試管嬰兒。
林木依舊蔥綠,花兒仍然鮮艷,只是身邊已沒有佳人相伴。他走得很慢,他一直回想著那晚的她。他發現,越想忘記他越記得清楚。
人陸續離去。
郁可菲心裏決定只要小傢伙看凌長風最後一眼,記住自己爸爸最後的樣子,而不讓他參加葬禮。
「貝璽,一定要記住爸爸的樣子哦。」郁可菲聲音有點顫。
「他失蹤兩個月了。現在楊樂樂在省婦幼待產,手術單必須他的簽字才能進行剖宮產,可我們沒有一個人能聯繫上他。」聽邵母聲音更急促,郁可菲估計情況已十分危急。
郁可菲一愣神的工夫,他已坐進了車子。
「我們邵家不允許出現離婚。」
「可是……」一來捨不得,二來郁可菲想儘力彌補對凌長風的感情虧欠。
其實,他並不想迴避。可是,隨著楊樂樂預產期的臨近,他開始惶恐起來。他不能想像他與另外一個女人的孩子即將出現在眼前。
邵家哥哥表情未變,眉頭皺起,「郁小姐說話似乎欠考慮。」
「貝璽當然會難過了。」小傢伙https://m.hetubook.com.com已經開始癟嘴。
車上的郁可菲不止思想沒有聚焦點,投向車窗外的雙眼同樣是。
這讓郁可菲稍稍有了些意識。
楊樂樂已經提前破水,但卻沒有生產的跡象。
邵家大哥側過頭深深看她一眼,「我以為你並不在乎這些。」
小傢伙恐惹媽媽傷心,雖然心底有絲不情願,但還是聽話的點點頭。
他很鎮定,郁可菲突然矛盾、動搖了。這不是兒戲,即使是真的,在她面前,他們都不會說一丁點的。
車子並沒有發動。
車輛如棱,行人如織,可身邊的人卻再也不能醒來,再也不可能出現在陽光明媚的春光之下。
那男人匆忙離去。
可是,眼前匆匆而過的大夫突然多了起來。
「可菲,長風已經過世了。他不希望你和貝璽看到他最後的樣子。但你楊叔叔還是想問你自己的意思?」楊太太語調很悲傷。
郁可菲覺得雙眼之前一片灰黑。
郁可菲知道楊樂樂要問的是什麼,雖然這個時候不是談這件事的時候,可是,如果逆楊樂樂的意,心情會不會牽動身體變化,「阿姨,目前一切以她的意願為主吧。」
恰有一束陽光照在凌長風的臉上,為他瘦峭的臉上渡上一層金色,使他看上去不至於太蒼白。
她的生活成了家和集團兩點一線。
「療養院的?」郁可菲快速起身,疾步下樓。
郁可菲搖搖頭。
三個大人不忍再看。
「名份對於傑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只是不知道郁小姐介意不介意?」邵家大哥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
「長風的身後事辦完了?」楊樂樂的眼角濕潤了,聲音也沒有往常的尖銳刻薄。
大夫、患者或是家屬在她眼前走來走去。
病房裡張小嫻陪著的邵母已經滿面蒼白,見到郁可菲便急忙問,「聯繫上沒有?」
「他怎麼了?」郁可菲有點心驚,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臨別時,楊太太把凌長風的信交給了郁可菲。
「爸爸還在睡?」小傢伙躡手躡腳走到病床旁邊瞧了會兒,才抬起頭問郁可菲。
邵母點頭,「幸虧你趕來了。也幸虧醫生沒有核對身份。」
「也許他和睛睛已經相聚了吧?」楊樂樂流著淚微笑起來。
郁可菲倒吸口涼氣,「貝璽,幫爸爸蓋上毯子。一會兒就暖和了。」
「可菲,能聯繫上傑夫嗎?」電話那端的邵母聲音很焦急。
「不陪她爸爸會難過嗎?」
芒特哈根。
她希望長大后的貝璽能理解今天她的不告而別。
邵母知道郁楊兩人和自己兒子之間錯綜複雜的感情糾葛,因此,老人家面色猶豫,她擔憂這種特殊時期出什麼意外。畢竟,楊樂樂腹中懷的是邵家骨血。
邵母會想到讓她聯繫傑夫,說明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一直有聯繫。可是,邵家大哥這麼做,僅是因為兄弟情嗎?
「我們好久沒有聯繫了。不過,我可以試試。」這種事不能耽誤,否則就是一屍兩命,郁可菲覺得涼意從後背一下滲入了心窩。
正和手中魔方作戰的小傢伙覺察到異常,「媽媽,你怎麼哭了?」
他的意思是他走眼了。
貝璽要跟下來。
楊成輝夫婦對郁可菲的態度由敵視轉為和藹。
這通電話應該是他們夫婦倆違恐郁可菲留下遺憾,才違背凌長風的意願通知她的。
郁可菲的淚無聲而洶痛。
邵家大哥似乎也不想隱瞞她,「只有我能聯繫上傑夫,但卻不知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