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一個月蕭仲南待我並無特別,雖在一張飯桌吃飯,但不同床不同房,言語中也不見親密,我還在忐忑地揣測自己是男寵還是小弟呢,他倒是給我直接安了個這麼不得了的身份。
我向他解釋:「等會兒我上了馬車,二堡主一定有所懷疑。讓旁人知道了我跟你的事恐怕對堡主聲譽有損,與其那樣,還不如將我留在這裏。」
「堡主呢?」我沒見到瘋子,就問坐在我旁邊的蕭漠北。
「哥你起了沒?」
我目送他的背影離去,嘆了口氣,之後也沒了看風景的心情,將頭縮回了車廂。
如此熟悉的語調,如此熟悉的稱呼,我一下就沒了掙扎的力氣,全身都軟了。
蕭仲南給我擦身的動作一滯,片刻后道:「我從前練功走火入魔過,之後雖然好了,但落下了頭痛的毛病,這病時有發生,只是昨晚那樣的狀況倒是從未有過。」
其實我知道,蕭仲南會想帶我回黑鷹堡並不是他有多喜歡我,而是他的責任心作祟。他們這些名門大俠正人君子啊,根本做不出露水姻緣、一夜夫妻這樣的事。雖然我是個男子,但他也會對強佔了我的事心存愧疚,帶我回去,大概也只是想要在其他方面補償一下我吧。
「一,自己趴過去;二,我點你穴道把你翻過去。」
他突然看向我:「你覺得讓別人知道你成了我的人很丟臉?」
他掃了掃我的全身,目光經過那些齒痕的時候停的時間特別久。
程明笑著捋了捋鬍鬚:「好,好得很。有鷹兒傳訊,知道你們要回來我已讓廚房在準備午膳了,你們過會兒稍作休息便可用餐。」
我本想胡編亂造一個身份,就說是蕭仲南路上救的慘遭魔教迫害之人,這話半真半假其實也並沒有錯,但沒想到還沒等我說出口,蕭堡主就一鳴驚人。
程小雨見我坐回來了,可能是還沒給我打怕,張嘴就問:「你們魔教是不是真的有妖法啊?」
我閉上眼假寐,聞言懶洋洋地警告他:「當心我揍你,小兔崽子。」
我動不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心中十分著急。突然我靈光一閃,用剛恢復一點的內力注入指尖為他按摩起頭部穴道來,希望能減輕他的痛苦。也不知是不是我誤打誤撞地找到了舒緩之法,只一會兒蕭仲南的身體就沒先前抖得那般厲害了。
我終於搞清楚他為什麼老是讓我給他生孩子,一直叫我「囡囡」了,他顯然是把我錯認成了蕭夫人。
我驚得想要推開他:「你發病了,我給你去叫大夫!」
只是不知他要是知道了他已不止一次強上過我,那時候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囡囡……」
緊接著我就聽到門口方向傳來了蕭仲南低沉的嗓音,他說:「出去。」
我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他一個面不改色。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程明後來從小兒子口中得知了我與我那「義兄」的曖昧關係,他將我的院落安排在了蕭仲南院落的旁邊,兩者距離相當近,有時候我出門散個步都能碰到他好幾回,著實有些尷尬。
他走後,我盯著房門看了許久,抄起床上的枕頭便砸了過去,心中憋悶得很。
「不然堡主怎麼會看上你?」
這走火入魔輕忽大意不得,若是疼出了好歹又變成痴傻的瘋子……可就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幸重新變回來了。
昨晚我只不過用一時之法緩解了他的頭疼病,治標不治本,要是能讓我回魔教密室找找,說不定能找到根治的法子。
他緊緊壓著我,頭抵在我的頸窩旁,不住撞著床板,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就和客棧那晚一模一樣。
他止住我的動作:「你先不要亂動,我去給你找些葯。」說罷掀起被子就跳下了床。他身上赤|裸著,寬肩窄腰翹屁股,一身腱子肉,這模樣一點不像白天那個莊嚴沉穩的堡主,倒是讓我想起了瘋子。
他眉頭皺www.hetubook.com.com得更深:「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右手扶額,以拇指和中指按住自己的太陽穴,閉了閉眼,「昨晚發生的事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我想了想,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左右自己沒什麼地方去,又身無分文還有傷在身,說不定林岳現在到處派人在追殺我,也實在找不到比黑鷹堡更好的庇護所了,不如待到傷好再另謀去處。
那馬車我猜九成九是為我準備的,畢竟我現在這屁股,別說騎馬了,連躺著都痛。
「魔教選弟子是越來越不挑了啊。」
睡到一半,我突然覺得肚子不舒服,就起床摸黑去了茅廁。
第二天等我在渾身散架一般的疼痛中醒來的時候,蕭仲南已經醒了,正微微皺眉看著我。
所謂武林大會,無非是武林盟主有什麼重要決定了,召集各門各派來宣布一下,或者開個會大家討論討論,一般一日足夠,所以武林大會召開的第二日我們就可以上路了。
這小孩那天被我嚇了一嚇,沒想到第二天還是照舊沒臉沒皮地上門送葯,我看他好玩,就跟他交換了名字。
蕭仲南又問:「將你留在此處,你有地方去嗎?」
還是瘋子好啊,話少,做事又勤快。
「其實也沒什麼事,大家都是男人,就當一場夢,我不會跟別人說的,堡主大可放心。」我故作瀟洒地笑了笑。
我敲了敲門:「堡主,你沒事吧?」
「不是,我自己咬的。」我掀開一點被子抽著氣給他指,「這兒,這兒,還有這兒,都是我自個兒咬的。」
小孩撇撇嘴:「因為我們家堡主有錢啊,大家都問他借錢,不是借錢就是借馬、借鷹,也沒見他們還過。」
瘋子可真是個土財主啊!怪不得連武林盟主都要問他借錢。
按說他和瘋子明明是一個人,這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他說他叫程小雨,是黑鷹堡管家的小兒子,怪不得看著不像一般的弟子。
「也……沒有。」
等我解決完了人生大事再次摸黑回房間的時候,路過一間房聽到裏面有些奇怪的聲音。
他嘆息一聲,似是有無限疲憊:「此事不要聲張,我不想漠北他們擔心。」
「武林盟主這次特地修書給我家堡主讓他來的,要我說肯定沒好事!」程小雨邊嗑瓜子邊跟我們分析。
我其實並沒有地方可去,但總不能一直賴著人家,於是道:「堡主只要在半道將我放下就好。」
我內傷未愈,剛剛又為他動了內力,此時身上一陣陣發虛,也是累得不行,便不管太多就著這個姿勢沉沉睡去。
沒意見才有鬼,一看就知道那老頭兒要了好處的。沒在盟主面前立功,撈點錢財也好啊,更何況眼前是個大金主。
大概是見我表情太糾結,他淡淡開口道:「黑鷹堡多養你一個還是養得起的。」
回應我的是一聲聲輕鼾,對方竟是在我的按揉之下睡著了!我被他壓得喘不過氣,只好用力將他翻到一旁,他卻像被吵醒一般輕囈一聲「囡囡」,接著便用有力的臂膀將我整個圈在了懷裡動彈不得。
他點了點頭,接著道:「既然無處可去,那就跟我回黑鷹堡吧。」
三個人各吃各的,桌上甚是安靜,看慣了瘋子大口吃肉的模樣,再看蕭仲南這斯文的吃相還真有點不習慣。
瘋子原來真的有老婆,雖然老婆死了,但的的確確是存在過的,還差點給他生了個兒子。
我被人緊緊摟住了腰,那人還將唇貼在我的脖子上摩挲。
「他是我認的義弟。」
「……那也不太好吧。」
我赤條條來赤條條去,沒什麼好收拾的,於是晚上早早洗了個熱水澡便就寢了。
我皺了皺眉:「但你這樣總不是辦法。為何不請名醫診治一二?說不定就有能治好你的法子。」
說是大名鼎鼎,其實也是一路聽程小雨吹的。不過據說瘋子不在的五年
和_圖_書,若不是這位鐵算幫襯著,蕭漠北一個人恐怕撐不起這偌大的家業。
武林大會召開得怎麼樣我不知道,因為我怕見著熟人,就沒去。但是聽掌柜他們說,這次還是為了魔教的事。
「每回犯病都會失去記憶?」
我連忙道:「沒事,我就透透氣。」
我做垂死掙扎狀,將被子拉高蓋到了臉上。
他的囡囡根本不是我。
大概是察覺自己口氣太過嚴厲,他放緩了語調:「你再睡兒吧,我先起了。」
嚯,這次看樣子盟主他老人家要玩大的啊!也不知道我那渾蛋師叔應付不應付得來。
我笑了笑道:「那就太好了。對了,堡主可以叫我阿青,丹青的青。」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游淺灘遭蝦戲……這什麼玩意兒!
大概是因為我有黑鷹玉牌,算是黑鷹堡的貴客,所以待遇很是不同,是和堡主們一桌吃飯的。
我一愣:「呃……那老頭兒怎麼說?」
忽然我感到身下一涼,從自己思緒中回過了神,這才發現蕭仲南已經將手探到了我的下體。
這個窩雖然不完美,但勝在安穩,我也就心安理得地住下了。
「嗯。」他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簡練。
門口等著一群人,看穿著打扮都是黑鷹堡的弟子僕從之類,領頭的中年男人蓄著鬍鬚,瞧起來十分精明能幹,程小雨見著他的時候眼睛一亮,小聲叫了聲「爹」,我才知道原來這位就是黑鷹堡大名鼎鼎的「鐵算」程明。
蕭仲南無論是從身形還是長相都是不折不扣的偉丈夫,是女人們尤其鍾愛的那種,蕭夫人真是好福氣,能得此良人。不過說不定蕭夫人也是風華絕代、清麗無雙,不然也不會讓蕭堡主如此至死難忘了。
二堡主啊,我是無辜的,你別瞪我!
車窗外的天空是那麼藍,草是那麼綠,馬車旁的駿馬毛色靚麗、四肢修長,與騎馬的高大男人相得益彰,形成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線。
「囡囡……囡囡……」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我,嘴巴因為吃驚微微地張著,都能塞進一顆雞蛋了。
程明只是片刻的愣怔便收住了錯愕的表情,笑著道:「原來是青公子,你以後喚我程叔便可,什麼大管家小管家的聽著就生分。」
這是還沒好全啊!走火入魔是要命的大事,哪能說好就好,這頭疼的毛病指不定會演變成什麼頑疾,輕忽大意不得啊!
進了車廂后,我本就睡得渾身懶洋洋的,不禁裹著被子在車裡翻了幾圈,又要睡過去。
「回黑鷹堡?」我一下子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男人發現我在看他,微微轉過視線,用眼神示意我有什麼事。
蕭仲南大概是怕自己發起病來被僕人們看到,入夜後便不再留僕從伺候,而我一向不習慣陌生人在身邊轉悠,程明派給我的僕從我就留了一個,入夜後也時常讓他早早回自己屋裡休息。
那似乎是某種痛苦的呻|吟,伴著急喘和低低的撞擊聲。
他解開我的穴道,見我睏倦的樣子,便對我說:「睡吧。」
「程叔我們回來了!」蕭漠北大笑著迎了上去。
「你先出去,此事說來話長,我之後再向你解釋。」他頓了頓,「你讓人去買一輛馬車,我們可能要遲點上路。」
簫漠北端著稀飯瞅了我一眼:「去和隱劍門掌門談你的事了。」
等屋子裡就剩下我一個了,我盯著晃動的燭火發起了呆。
我腦子一片空白,想著他要是聽屋裡沒人應聲說不定就走開了,就捂著嘴緊張兮兮大氣不敢喘,結果蕭仲南走了後門沒落鎖,被蕭二堡主一推就推開了!
「哎我自己來!」我忙要去搶他手裡的長巾。
「囡囡……頭……唔我頭好疼!」
他一下停了手,盯著我沒說話,我猛地覺得周身有點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是他手壓著我又不能蓋被子。
回黑鷹堡?回……瘋子的和*圖*書家?
這間房……我抬頭分辨了下四周,發現是竟然是瘋子的房間。
我懷著心事睡下,沒想到也一覺到天亮。
聽他這麼說,我終於忍不住閉上眼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我似乎感到有隻手放在我的頭頂輕輕摸了摸,十分溫暖。再醒來的時候,我被蕭仲南用被子裹成了一團,抱著連人帶被子一起塞進了馬車中。
他將木盆端到床邊放下,聞言一愣:「你不跟我走了?」
不過這次他並沒有不由分說上床就操,反而是抱著我整個人顫抖起來。
當馬車緩緩停住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黑鷹堡正門前。
但是對方一聲沙啞地呢喃,徹底將我定在了那裡。
他冷冷淡淡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半舉著的雞蛋。我也不知腦袋抽了什麼風,將白花花的蛋往他面前一遞:「給你吃。」
剩下的人一一跟程明打了招呼,小孩更是一個猛撲撲進父親懷裡,差點把他老爹摔個屁墩兒。
吃早飯的時候我和黑鷹堡的坐一桌,背後是隱劍門赤|裸裸的狠毒視線,要是眼神是刀,我恐怕已是只豪豬。
「不識好歹!」我狠狠道。
只是風景再優美,也堵不上背後喋喋不休的嘴。
蕭仲南避過了:「別動!」
蕭仲南對著我點了點頭,沒有問更多。
這話什麼意思?哎你有種把話說清楚!我不就是昨天被那兩個龜兒子打得臉有點腫嗎?消腫了還是長得不錯的好不好,你哥那會兒還特寶貝我這張臉呢!
我懶得理他,轉頭又去撩帘子。
這是十分奇怪微妙的滋味,我知道他是瘋子,他這麼為我擦洗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一想到他是清醒后恢復神志的瘋子,我就還是會不可抑制地覺得羞恥。
「你以為我沒有找過嗎?」他也皺起了眉,「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無須你操心。」
他抹了把臉,剛睡醒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沙啞:「昨晚可有傷到你?」
你說不動就不動啊!
他一笑起來啊,我就想起正道那些老奸巨猾的笑面虎,明明什麼都看在眼裡,還要跟你一番虛與委蛇,應付起來著實累人。但不管怎麼說,好歹有了個落腳地,也算一樁美事。
我其實心中已有預感,他昨晚的確不對勁,倒也沒覺得他是在推卸責任,但是聽他這麼說心中還是難免有些發悶。
我小聲問他:「好點了嗎?」
上完葯後身上爽利多了,我昨晚累得很,這會兒便有些犯困了。
「他怎麼就不能看上我了?我願意跟他是他的福氣。」我似笑非笑,眼睛因為倦意要耷不耷的。
第二日,這次換我先睜開眼。我沒動,仍舊保持著被瘋子擁入懷中的姿勢,抬頭打量起沉睡的男人。
此話一出,另一邊馬上傳來簫漠北嗆住的咳嗽聲。
我掀了掀眼皮,改成一手支頭側卧的姿勢看著他:「此話怎講?」
他沒有回應我,急切地撕扯著我的衣服。
「不許走!」他見我要離開,壓得更緊,身體與身體嚴絲合縫。
蕭漠北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了正常說話的能力:「……好,我知道了。」
我聞言衝天翻了個白眼,放下帘子,回頭一個巴掌拍到程小雨腦袋上。
大概是感覺到我不時停駐的目光,蕭仲南放下碗筷看向我:「有話就說。」
程小雨飛速瞅了我一眼,嘴裏哼哼著:「不要臉!」
他見我不掙扎了,一把將我打橫抱起放到了床上,然後整個人壓了上來。
大概是怕我一個人無聊,又因為先前有送葯的情誼,程小雨從出發第二天開始便被派到了馬車裡同我做伴。一開始還挺好,多個人聊天,但久了吧就覺得這小孩有病,特聒噪,都快被他煩死了。
我掙扎得更起勁了:「這個我真能自己來!」
我被他一晚上翻來覆去地折騰,最後怎麼暈過去的都不知道。
於是點了點頭:「多謝堡主收留。」我猶豫了下,還是選擇將疑問和-圖-書問出口,「堡主你昨天為何那樣?」
一年前他們也是打著這樣的口號圍剿我的,可我明明記得我在任期間已經儘力約束手下沒做什麼禍害武林的事了,也不知道這個不得安寧是怎麼個不得安寧法。
我默默接過他手裡的葯,嘆了口氣:「堡主啊,你是不是先讓人給我送盆水來?」
蕭仲南倒是鎮定自若,抬手從我手中接過了那顆蛋,還說了聲:「謝謝。」
蕭仲南抿了抿唇,神色淡然地看著我,接著伸出兩指飛速點住了我的穴道,說到做到地將我整個人翻了過去,之後我就感到他分開我的腿為我擦洗起了身後那處。
黑鷹堡堡主的義弟……也罷,這可比男寵聽起來好多了。
本來我還想走之前問他要點錢財接濟接濟的,但現在我和他這「關係」再要錢倒著實有些尷尬了。
「要不你把我留在這裏吧。」我對他說。
「辛苦堡主。」我笑笑。
他愣了愣,視線在我身上轉了一圈,隨後眉頭輕展,恍然大悟般拎起地上的外衫邊穿邊開門走了出去,應該是問小二要水去了。
當男寵也挺好,不用擔心隨時沒命,也沒有那麼多的爾虞我詐,再不濟,當瘋子的小弟也行啊,跟著黑鷹堡堡主吃香的喝辣的,比我孤孤單單流落江湖強多了。
「可有盤纏?」
魔教密室內有歷代教主四處搜刮來的奇書異志,我記得有一次閑來無事翻看的時候就翻到過一本專門教人怎麼治走火入魔引起的氣血窒塞等癥狀的秘籍,那時因為並不需要我就沒仔細看,現在真是後悔莫及。
「你……」他憋了老半天,「你自己塗還是我給你塗?」
「魔教前弟子。」我加重了「前」的讀音。
我一手端著碗,一手舉著個剝了殼的煮雞蛋怒視著他,突然一個陰影從頭籠罩下來,在我身邊坐下。我一看,是瘋子。
蕭仲南點點頭,隨口說了句:「別透氣透太久,外面冷。」便策馬趕到了隊伍最前方。
不是,他不是瘋子,他是蕭仲南,還是非常不對勁的蕭仲南。
這回換我愣住了,這話從何說起啊?重點也不在這裏啊!
誰能想到縱橫天下的黑鷹堡堡主也有話都不知道怎麼說的一天?
輪到我的時候,氣氛有一瞬的尷尬,我摸摸鼻子:「見過程大管家,我叫阿青,是堡主路上救……」
小孩捂著腦袋哀號:「你又打我!」
「怎麼門也不鎖……哥你在嗎?」蕭仲南一步步走近,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這感覺,大概被老婆抓姦在床也不過如此了吧!
蕭仲南點了點頭:「勞煩程叔了。」
其實我知道他根本沒將我放在心上,不然也不用等我自己報上名來。我現在對他來說只是個路上莫名其妙遇上的正好揀著他玉牌的小癟三,他能搭理我替我去跟別的門派周旋已是天大的榮幸,實在不能要求更多了。
「我……做的?」他有些難以啟齒地問。
「你有病啊,吃藥了沒?」
「程叔,堡內一切可安好?」蕭仲南見到他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我這輩子待的時間最長的地方便是魔教所在的鷓鴣山,隨後就是那個改變我一生的谷底山洞。魔教沒啥錢,建築也不氣派,那破山洞更是要啥沒啥,所以當我見到矗立在遼闊草原上宏偉壯觀的黑鷹堡時,心中的震撼簡直無以言表。
蕭仲南神色不變:「是。」
這一路行來蕭仲南對我多有照拂,那日將我抱上馬車的時候又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所以現在恐怕整支隊伍都已知道我和他的關係了。只是其他人有蕭漠北管束,不似程小雨嘴巴不把門什麼都敢問。
他點頭:「差不多。」
我都被他問傻了,這蕭堡主也是個人物啊。
我正胡思亂想著,蕭仲南的眸子忽地便睜開了,除了隱隱紅絲,一點也看不出來發過病。
沒過一會兒他就又回來了,下身已經套了條褻褲,手上還拿著個瓷
和*圖*書瓶。
我跟他一直嘮到眾人紛紛回客棧為止,簫漠北見到我倆吩咐了一聲說明早出發,讓我們今晚收拾收拾。
他看到我的時候先是愣了愣,隨後才鬆開對我的禁錮坐起身來。
寒一教一日不除,武林一日不得安寧。
頭疼?
他盯著我半晌沒說話,我見他沒動靜,就想撐坐起來跟他好好談談,沒承想一動屁股就是一股鑽心的疼痛,手一軟又給倒回去了。
「操都操了……說那麼多幹嗎?」我的聲音全都悶在了被褥里。
片刻后,房門敲響了,我以為是蕭仲南回來了,還想這速度挺快啊,門外就傳來了蕭家老二的聲音。
我跟著坐了起來,笑道:「昨晚咱倆確實睡了一覺,但除了抱一起,也沒有做更多別的了,堡主大可放心。」
我靠在他胸口,長發未梳,遮了一半的臉,但就算這樣也夠蕭漠北看清我是誰了。
蕭仲南十分自然地擰乾了長巾,掀開被子一角為我擦身:「漠北不是旁人。」
「對不住你。」他擦洗過後還為我上了葯,大概是看到我身後那處的慘狀,竟然低聲向我道了歉。
「哥你……床上那個……不是你……」蕭漠北語無倫次地與他哥交流著,我都能想象他臉上此時精彩紛呈的表情。
他的腳步聲走遠了后,我將頭探出了被子,看到蕭仲南手裡端著個木盆,用腳關了門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你怎麼了?」我擔憂地摸了摸他的額頭,見沒發燒又去察看他身體其他地方,「你說話啊,你這是怎麼了?」
車隊兜兜轉轉一個月才回到位於北方草原的黑鷹堡,我第一次見到如此遼闊的草原,一時心情激動,都不捨得將車簾放下。
因此,在我落戶黑鷹堡的第五個晚上,睡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被一具熟悉的身體壓緊擁住,我在震驚之餘也有種「終於還是來了」的認命感。不知怎麼,我就是覺得這種事不可能只此一次!
床旁的腳步聲急促地往房門口走了幾步,蕭二堡主顯然嚇蒙了,比他哥還要不會說話了。
「我提醒你呀,這黑鷹堡不像你們魔教,你可別把那些鉤心鬥角帶到堡里去,不然被堡主知道了一定整治你!」
「你隨我們走,他沒意見。」
「客氣客氣!」你連尿都給老子把過了,喂你吃顆蛋真的不算什麼。
我問他:「為什麼找你家堡主就沒好事啊?」
蕭漠北的聲音近在咫尺:「哥你幹嗎這麼蓋被子?不嫌悶……」門外又有動靜,他的話戛然而止,我能感覺到他將覆在棉被上的手收了回去,「……咦,哥?」
傷倒是沒傷到,嚇了一跳倒是真的。
他用筷子掏了掏碗:「你真的是魔教的人?」
他吻著我的唇,吻著我的胸膛,吻過我的肚臍,就和從前一樣。
呻|吟一下消失了,難不成是做噩夢?我正猶豫著要不要走,門忽地一開,我整個人被拽了進去。
我寧死不屈地瞪著他:「我不趴!」
我本能地掙紮起來:「蕭堡主,你幹什麼?」
「是。你要跟我們一起回去,還是我將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不知堡主武林大會結束后是否立刻啟程回黑鷹堡?」
由於我是貼著牆根走的,門裡傳出的動靜聽得也就特別清晰。
他竟要帶我回家?!
他在這一個月里沒少被我整治,知道我說到做到,便也乖乖閉了嘴。
「……沒有。」我老實回答。
我將手放在他的頭上,遲疑地開口:「瘋……子?」
我見狀小聲「哼」了一聲,這傢伙一路都在給我臉色看,話也懶得跟我講,這會兒倒是喜笑顏開了。
我被他這涇渭分明的說話方式給鎮住了,一時嘴裏發苦,竟也說不出話。
他沒回答我,鼻息噴吐在我的頸邊又濕又熱,還帶著令人心悸的酥麻。我只好硬著頭皮又給他按摩了片刻,直到丹田中的內力枯竭為止。
「蕭仲南?」我推了推身上沉甸甸的軀體,「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