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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花勝雪

作者: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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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優曇 二、那小少年哭得越發聲嘶力竭,只差頂個牌子,上書曰:「我苦,我冤」四個大字

卷三 優曇

二、那小少年哭得越發聲嘶力竭,只差頂個牌子,上書曰:「我苦,我冤」四個大字

他這純屬胡攪難纏,在場侍衛皆看穿他用意,領頭之人仍舊抱著拳,神色不變,唯有聲音越發生硬,「若無請柬,還請少俠莫要再糾纏。」
「請柬?」小少年咕嚕咕嚕轉著眼,下一刻,神色已變,連帶著聲音也拔高不少,「堂堂鑄劍山莊給人看劍還要請柬?」
繆秦但笑不語,眼神隨處漂移,最終落在那討債臉小廝身上,與他眼神撞個正著,方才漾開了笑,「自然是——」
繆秦臉雖是對著那小少年,眼神卻時不時飄到他臉上。
正午的陽光穿透層層疊疊堆在枝頭的夏花,從花與花的間隙里鑽出,在他身上交疊出斑駁的重影,他眉眼低垂,好似一副靜謐的山水畫。
過往的行人紛紛側目往這邊看,越是被人看著,那小少年哭得越發聲嘶力竭,只差頭上頂個牌子,上書曰:「我苦,我冤」四個大字。
那些侍衛氣得直咬牙,又拉不下臉像他那般抱人大腿哭鬧。
翌日清晨,天尚未亮透,晚櫻就與優曇一同坐上駛往晉國的馬車。
小少年直至此時才想起羞澀這一回事,竭盡全力垂著頭,只差把整顆腦袋都縮到衣服里,大夥被她這副彆扭的模樣給逗樂,連那領頭侍衛都忍俊不禁,唯有那小廝兀自冷著臉,板著一副生人勿近的討債臉。
小廝本就氣度不凡,說這話的時候,不卑不吭,自有一股傲氣,讓人無端聯想到了寒冬臘月里傲雪的冷梅。
「啊?沒事~沒事~」小少年即刻鬆開繆秦手臂,邊說邊搖頭後退。
楚國能以八寶鎏金頂做輦的不足十www.hetubook•com.com人,其中正包括楚國君的四位公子,而既能以八寶鎏金頂做輦,又以銅鈴做飾的,舉國上下僅有公子卿一人。
他聲線醇厚,入耳極適,猶如在地下窖藏多年的美酒佳釀。
繆秦本是中原最負盛名的劍客,有御劍公子之美稱,卻在十八年前淡出所有人的視線,痴守自家師父陵墓多年,直至今年,鑄劍山莊有聖劍現世,他才再現江湖。
他這冷冰冰的模樣于尋常人而言太過冷漠,卻是極對繆秦的胃口。
小廝才落地,那小少年就跑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要往鑄劍山莊里拖。
事已至此,地上那小少年卻仍死抱著黛袍男子的腿不肯撒手,那些個侍衛可謂是心急如焚,小少年所抱之人不是普通人,正是御劍公子繆秦!
晚櫻不禁心中一緊,瞬間全無睡意。
繆秦被她那變戲法般交替變化的表情給逗樂,當即笑著問道:「這位少俠可是在表演變戲法?」
又有玉石相叩擊之音傳來,他終是轉身離去,鈴兒聲一路「叮噹」作響,飛散在初晨的縷縷清風裡,彷彿可以回溯那不曾離散的時光。
車軲轆聲再度響起,一直強撐著的優曇終於睜開了眼,扶著車壁爬起來。
退至一定距離,他又忍不住盯著繆秦的臉,吃吃發笑。
晚櫻微微側過頭,以手支頤,歪著身子靠在矮几上,沉吟道:「已想好接近他的方式,只是有些東西還需從長計議。」
以金絲楠木打造的車門被緩緩推開,一抹蒼青赫然躍入眼帘。
www.hetubook•com.com種沒臉沒皮的話也虧他說得出口,領頭侍衛神色一冷,思量著該不該直接將他扛起,丟進馬車裡,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廝終是忍不住上前扶了小少年一把,壓低了聲音道:「小……少爺,莫要再鬧了。」
卻不想,即將駛出城門之際,忽有一輛四角墜著銅鈴的馬車飛駛而來,急促而破碎的「叮噹」聲讓人聽了無端覺得心煩,原本卧在馬車上小憩的優曇赫然睜開了眼,有繁亂的情緒自她眼中一閃而過,不過片刻,她又翻了個身,再度閉上眼,對那銅鈴聲恍若未聞。
那些遠逝的記憶紛至沓來,著黛色衣袍的男子怔怔望著他,有一瞬間的失神,足足過了兩息,方才收回視線,輕咳一聲,沉著嗓音道了句,「不礙事。」
這個節骨眼,趕往鑄劍山莊之人多不勝數,卻見一輛頗具脂粉氣的馬車緩緩駛來,停靠在鑄劍山莊巍峨高聳的庄門前,水紅色帷幔被人從內掀起,跳出個嬌小玲瓏的小少年,他頭上歪歪斜斜頂著個小揪揪,縱然穿著一襲黑色勁裝,還是比一般女子都來得嬌俏,甫一下車,就忍不住四川張望,一雙水靈靈的杏眼盯得人心頭直顫。
小廝是個臉皮薄之人,著實拿他沒辦法,直接放棄繼續勸他的念頭,冷冷立在一旁,也不看他,索性來個眼不見為凈。
尋常人被這般驅趕,哪有不走的道理,那小少年卻是個沒臉沒皮的,二話不說就給癱在地上,打滾嚷嚷著,「鑄劍山莊就是這麼欺負人的,有沒有天良呀!光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化日之下,欺負我這麼個弱……弱……弱男子!」
車輪咕嚕咕嚕轉,窗上的帷幔在晨風中飛舞,暈染出一絲絲奢靡的艷紅,偶有梔子花的清香隨風湧入車廂,拂在二人緊覆雙眼的睫翼上。
當今世上能襯得上「御劍公子」四字的,除卻繆秦還有誰?
繆秦見之,詢問小少年道:「你方才可是要進鑄劍山莊?」
那些侍衛自小在鑄劍山莊長大,從未見過這般無賴之人,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二人心思重重,出發前的一個夜,皆未睡著,一上馬車,都泛起了困。
討債臉小廝見之,忙斜著眼瞪他,示意他莫要再作妖添亂,那小少年本有一肚子話要說,被討債臉小廝這麼一瞪,倒是真噤了聲。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躺在馬車上的她只覺度日如年,又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終於發出一聲嘆息,只與晚櫻道了句:「好好照顧她。」
那小少年卻恍若未聞,一把推開小廝的手,該撒潑打滾就撒潑打滾。
「可以。」
他這手混淆黑白的功夫當真了得,不過須臾,就將鑄劍山莊的人塑造成了仗勢欺人的惡棍。
片刻以後,那小少年終是捨棄這般憋屈地掙扎,索性豁出去,一咕嚕從地上爬起,兩眼放光抱著繆秦胳膊,「原來您就是御劍公子!」一副朝氣勃勃的模樣,哪有方才的半點影子。
晚櫻目光仍在那輛已然走遠的八寶鎏金頂車上,優曇卻一把拉起帷幔,隔絕晚櫻的視線,聲音幽冷,不帶一絲溫度,「你可想好了,要以怎樣的方和圖書式去接近那繆秦?」
小少年直接無視討債臉小廝警示的眼神,點頭如搗蒜,「正是!正是!」復又微低著頭,努力睜大眼,可憐兮兮望著繆秦,「繆大哥,你可能讓我進去瞅瞅?」
他像是還未回過神來,一雙杏仁似的大眼瞪得溜圓,一會兒看看領頭侍衛,一會兒又扭著脖子盯著黛袍男子,其神色之複雜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辨清來人,晚櫻下意識望了眼優曇,卻見她雙眼緊閉,一動不動躺在竹席上,儼然一副熟睡的樣子。
遠處緊閉的城門被緩緩推開,捏著馬鞭的車夫手中長鞭一甩,馬兒吃痛,加快了步伐往前沖。
離大門還隔著好幾米的距離,就被一群穿黑色暗紋的侍衛給攔下,其中一人朝那小少年抱拳行禮,朗聲問道:「這位少俠可有請柬?」
小少年下車不久,水紅色帷幔又被掀起,這次跳下個瓜子臉小廝,他神色微冷,比那小少年高出一整個頭,明明算不上個矮的,卻還是無端給人一種纖秀之感。
周遭變得異常安靜,躺在地上打滾的小少年後知后覺發現情況不對,側目一看,卻見個身負重劍的男子緩步走來,他胡亂擦了把眼淚,仰頭盯著那男子看了好一會兒,待他靠近,一個餓虎撲食,衝上去直抱住他的大腿,哭聲越發嘹亮,「這位大俠,您可要替小的主持公道啊,這些個混人仗著自己是鑄劍山莊的,就這般欺辱人!真真是天理難容啊!」
冷眼看熱鬧的小廝終於看不下去,前行幾步,朝那黛袍男子畢恭畢敬行了個禮,「我家少爺自小被慣壞,不懂禮數,若https://m.hetubook•com•com有冒犯,還請多多包涵!」
來鑄劍山莊者,有一半以上是為目睹聖劍出世,還剩一半則是為領略御劍公子繆秦的風采,小少年如此熱情,繆秦也不覺意外,只微微笑道:「正是鄙人,不知小兄弟這般抓著繆某有何要事?」
華服加身的公子卿高仰著脖頸,緩步走來,每前行一步,都有玉石相叩擊之音傳出,一步一步,彷彿踩在優曇心尖上,她可以感受到,那人的目光從未從她身上離開,卻死撐著不肯睜開眼睛。
桃花殺里優曇算是個最特殊的存在,其餘人皆是各方勢力送入桃花殺爭權奪勢的工具,她雖被划作公子卿的人,卻是這麼多年以來,唯一一個自主要求加入桃花殺的,無人知曉她與公子卿之間究竟有段怎樣的過往,只知公子卿一片痴心錯付。
就在領頭侍衛準備狠下心來將小少年扛走之際,前方突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個穿黛色長袍的男子翻身下馬,徑直走來。
與其一同卧在馬車裡的晚櫻睡意正濃,被那銅鈴聲一吵,頗有些惱怒,皺著眉起身,掀開帘布,只見一輛極盡奢華的八寶鎏金頂車迎面駛來,橫在她們的馬車正前方。
或許有人不識繆秦,卻無人不知他手中穿雲劍,領頭侍衛不勝惶恐,終於尋到無人說話的空檔,當即抱拳行禮,他身後侍衛紛紛效仿,一時間喊聲衝天,小公子只覺耳朵隆隆作響,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御劍公子」四字。
猜出她十有八成在裝睡的晚櫻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推開車門走下去,畢恭畢敬朝那馬車內所坐之人行上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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