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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毫不留情，又是啪啪兩記，打得徐定洋頭髮散亂，與此同時，來人走到近前，似有遲疑，停了一停。

他還以為高檔酒店的客人，素質也都乘星而上、不會低。

就在這時，手機上有消息進來。

房卡只能到特定的樓層，其它樓層，她要麼蹭電梯里其他客人的，要麼只能跑安全通道，這運動量，實在不小。

我靠，被人認出來了，有點尷尬，陳琮訥訥的，正不知道該說什麼，女人已經伸出手來。

這個女人好像心情很好，哼著小曲，走得搖風擺柳的，走著走著，還原地轉了個圈，還有一次，她停在滅火器的櫥窗前，大概是看玻璃上映出的影子吧，下巴微抬，換了好幾個角度，搔首弄姿的，末了還衝櫥窗飛了個吻，似乎對自己的身姿頗為滿意。

但看她面色發白、身子打顫，又覺得一般的噩夢不至於把她嚇成這樣，再琢磨一下她的話，瘮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們？是有人聚眾……吃人嗎？」

肖芥子搖頭：「不是，不是。」

陳琮皺眉，說了句：「差不多得了啊。」

陳琮猝不及防，面色一僵。

她看到，那個沒骨頭樣攀著門框的嬌媚女人瞬間變臉，一秒都沒帶耽擱，轉身就走，原先走得婀娜多姿，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而今大步流星，走出了逃離一般的步伐，一邊走一邊伸手往隨身挎的小坤包里摸。

她說：「看個屁看，老娘的家務事，誰特么插手我抽死誰！」

一條接著一條，還是連發，發信人顯示陳琮。

明顯是偷|拍，拍的還是個漂亮姑娘，各個角度，鏡頭鬼祟，有一張，甚至拍到了黑絲長腿。

人蔘晶……徐定洋養的是珍珠，不稀罕水晶。

肖芥子早看到她往包里摸東西了，也猜到是防身的物件，空著的那隻手迅速攥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內一拗。

不會啊，徐定洋明明是個熟|女，但照片上是個年輕女人，穿著打扮都很年輕……

她束了高馬尾，長發呈蜷曲的大|波浪，更顯青春自然，妝感有ｈttps://ｗｗｗ•ｈeｔｕbooｋ.cｏm•cｏｍ些重，偏舞台妝，但特凸顯眼睛，實打實媚眼如絲，領口有些低，陳琮不好意思看，但移開目光之前，他注意到她的項鏈。

她聽見那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這位先森（生），是你叫的服務嗎？先嗦（說）好，按次5000，包夜8000哦。」

反正事發倉促，她只有半截計劃——先跑店，再入夢，確定姜紅燭的具體|位置。

肖芥子手腳發涼。

姜紅燭、徐定洋、顏老頭，三方都是瘋子。

姜紅燭打那通電話時，應該還是好好的，但自己沒能聽懂這弦外之音，沒能立刻施救，足足耽誤了一天！

2826就是這女人的房間，但是開門的剎那，屋內顯然情況不太對，這女人反應奇快，裝著是應|召服務，裡頭果然被糊弄過去，怒斥了一聲「滾」。

肖芥子立馬跟了過去，離著還有一米來遠時，忽然輕聲叫了句：「徐定洋！」

徐定洋？

這妹子長得挺好看，笑盈盈的，顯然剛剛的不愉快完全沒影響她。

——這是徐定洋嗎？

「八點……四十。」

肖芥子咬牙，正準備發條語音罵回去，陳琮的文字信息又接連過來了。

姜紅燭是在向她求救，也帶威脅意味：你救了我，就能救自己，我死了，可就救不了你了。

肖芥子蹭了幾個樓層，又爬了幾個樓層，停在26樓，扶著牆，累得氣喘吁吁。

她抹了把額頭滲出的汗，裹緊外套，還是覺得周身發冷：「紅姑跟徐定洋之間做了交易，我一直在想，她們到底交易了什麼。」

那男人臉上有點掛不住，拿腔作調吼他：「你特么誰啊，管你老子？」

至於昨晚上給她打的那通電話、留的那枚紙牌……

這是徐定洋嗎？肖芥子看不出來。

陳琮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堂堂五星級酒店，居然也有這種事！

陳琮回頭看。

她想了想，低了頭裝著在扎理頭髮，邊扎邊往那個女人的方向走。

肖芥子沒空跟他解釋和圖書：「這個晚點再說，幾點了現在？」

正想著，聽到一聲粗暴的「滾」，旋即門又重重帶上了。

這特么還是人么，絕對屬於重大、惡性刑事案件了，得趕緊報警吧。

他這一站，人高馬大，足足比那男人高了一個頭，那男人一怔，看他這碼子，心裡頭先怯三分，自忖動起手來勢必吃虧，不敢硬頂，罵罵咧咧走人。

八點四十，一般人都還沒睡，所以她看到的場景里，只有一條被啃噬過的蛇，也就是說，這「大餐」在進行中，目前是中場休息，食客都不在，空余餐桌。

她挑了一張臉部清晰點的，放到最大，鼻子和口唇處的輪廓是有點像，但說實在的，她和徐定洋也就一面之緣，認臉沒那麼有把握。

陳琮回過味來：「不是啊，你不是在睡覺嗎？你怎麼會知道她被活吃？你看到的？」

如今被徐定洋一方「活吃」，確實讓人髮指，但這不是你們雙方願打願挨的交易嗎？

姜紅燭可經不住再來一輪了，人在石頭裡都是動物形，一旦這種形保持不住、要打回人形，也就離死不遠了。

陳琮的第一反應是：「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肖芥子喘著粗氣抬起頭，目露凶光。

徐定洋猝不及防，痛呼一聲，手上寒光一閃，向著她刺過來。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那女人一眼：「美女，是走店的嗎，給張名片唄。」

你知道害你的人是「人石會」的，那你繼續查啊，你直接向著99口人揮刀，能不遭反噬？

陳琮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她自願讓人……吃？」

——我故意和她一起進的電梯，她撳了28樓，你要不要重點關注一下28樓？

肖芥子喃喃：「因為她身體殘廢成這樣，走路都難，靠她自己，永遠也報不了仇，只能依賴別人，但她也知道，我不會幫她殺人。」

這半截計劃，沒什麼危險，他可以從旁輔助。

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姜紅燭是瘋了吧，當年在ｍ.ｈｅtｕｂｏｏk•com•ｃｏｍ魘神廟裡被蟲子吃，她這罪還沒受夠嗎？又來一次？」

是現在的女人都保養得太好了、分辨不出年齡嗎？

看到陳琮的臉，那女人愣了一下，低呼出聲：「是你啊。」

姜紅燭可能覺得，反正這麼大歲數，六十多，奔七十了，又拖了這麼個身子，沒幾年好過了，橫豎都要死，不如加以利用，拽顏老頭一起陪葬。

兩人並未交錯，那個女人走了幾步就到房間了，她抬起手，輕輕叩了叩門。

正攪著咖啡，聽到不遠處「啪」的一聲拍打，伴隨著一聲女子的尖叫。

徐定洋又是一聲痛噓撒手，低頭看，掉在地上的是把小刀，廊燈下，刀身呈幽藍色，估計又是類似「點香」的毒。

顏如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那個長發散亂、黑絲短裙的女人，笑了笑，很紳士地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肖芥子點開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煤精鏡有可能，養石頭的人都看重這玩意，也許願意出價，但為之殺人就不一定了。

陳琮不急著上樓，在大堂吧點了杯咖啡。

2826。

——她跟我說，她叫徐定洋，也戴了一條金珠項鏈。不會這麼巧，一家酒店，住了兩個徐定洋吧？

那麼姜紅燭渾身上下，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能惹得徐定洋垂涎呢？

女人笑起來：「刷同城視頻看到你了，昨天在步行街上救人的那個，是你吧？」

這珠子絕對不便宜，搞不好這妹子是個白富美，那中年男人也真是瞎了眼，把人當走店的流螢。

肖芥子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電梯音，同時有人聲往這個方向過來，她心頭一突，一巴掌狠狠摑向徐定洋的臉，拽著她倒翻在地，同時踏著小刀，吼了句：「臭不要臉，勾引我老公！」

現在都這麼明目張胆的嗎？

咦，這又是什麼情況？

雖然是在石頭裡、入夢時的那種「吃」，但不是說，那種疼痛的感覺，在現實中，身體是能完全感受到的嗎？

陳琮騰地站起身：「你再說一句我聽聽？」

真不嫌丟人。

但對於要「啃噬」了她的徐定洋，她也是恨的，於是反手把她賣給了039號，期待著這倆狗咬狗，也算間接為自己報仇。

開什麼玩笑，肖芥子不是說，徐定洋是個三十到四十歲的、非常成熟的中年女人嗎？眼前這個，頂多二十來歲啊。

那女人沒回頭，但是條件反射，身子微微一震。

肖芥子拿了張房卡撒腿就跑，吩咐陳琮在屋裡等她就行，她要先跑店——星級酒店對客人信息保密，沒法直接查詢，她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把酒店每一層客房都大致跑一遍，對內部結構有個直觀印象，這樣，再入夢找姜紅燭時，她會多點信息。

但肖芥子顯然是要插手的，看那架勢，冒再大險也在所不惜，問她為什麼，只說很重要、性命攸關。

她是自盡頭處的安全門進的，拐了個彎，遠遠看到有個年輕女人自另一頭過來，看穿著打扮，跟陳琮發的照片很像。

她喉頭髮干：「小石補、大石補，還有一個，就是掠食者四處捕獵，食補。你每天晚上不睡覺、看護我，不就是防掠食者把我給『進補』了嗎？補到一個紅姑這樣的，等於是中大彩了吧。」

肖芥子想也不想，一把伸手揪住她的馬尾，猛地往後倒拖。

肖芥子加快速度，很快進了28樓客廊。

肖芥子倒吸一口涼氣。

電光石火間，肖芥子反應過來。

是那個剛被騷擾的女人，居然還沒走。

肖芥子目不斜視，裝著自己是住客、路人。

但在掠食者的賽道，姜紅燭一騎絕塵，沒人能補得到她，除非她自己願意。

這是黑話，在酒店裡，住店的是客人，走店的自然就是特殊服務，名片就是塞門縫底下的小卡，但在五星級酒店，得叫「名片」，「小卡」顯得不上檔次。

門緩緩開了。

這怕是發錯對象了吧，準備發給誰分享呢？看不出來這小子，道德敗壞，還有這癖好！

肖芥子愣了一下，又從頭細看那幾張照片。

肖芥子愕然回頭。

28樓是和*圖*書吧，還有兩層，不遠。

還讓他別摻合這事，理由是：徐定洋不好惹，自己沒拖累，不怕跟她結仇，最多東躲西藏、灰溜溜江湖跑路。但陳琮不一樣，有名有姓，有家有店有員工，這要是被盯上了尋仇，後患無窮。

九點二十分，陳琮和肖芥子入住五星酒店。

瘋子之間亂斗，掛了哪一方都有益於社會，依他的想法，索性就當不知道。

坦白說，他挺可憐姜紅燭，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在他看來，姜紅燭的悲慘命運，有一半是她自己造成的。

「徐定洋，你怎麼稱呼？」

肖芥子心裏打了個突，又避回拐角，偷偷探頭去看。

陳琮奇怪：「你認識我？」

陳琮哼了一聲，重又坐下，正要喝咖啡，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嬌媚的聲音：「謝謝你啊。」

那女人啐了一口，罵了句「神經病」，快步朝陳琮這頭走，那中年男人怕不是酒喝多了，嘿嘿笑著，還意欲伸手過來撈。

錢是買通不了徐定洋的，她不缺錢。

沒有巨大的利益，誰會願意惹得一身腥騷、幫別人殺人呢？就算徐定洋不知道顏老頭的秘密，身在春焰，她也一定聽說過，039號是個特殊號、最好別惹。

肖芥子繼續往前走，同時偷眼瞥了下門牌號。

陳琮狠狠感動了一把，越發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想幫她訂個酒店房間，她已經手快訂好了，於是索性先跟來。

那是根編織成「V」字蕾絲造型的珠鏈，底下綴了顆大粒的、濃金南洋金珠。

她得想辦法，抓緊時間把人救出來，哪怕是硬搶呢——硬搶也沒關係，徐定洋她們做這種事，自己也心虛，就算她破門而入、把人給搶了，她們也不會報警聲張的。

循向看去，一個二十來歲，扎高馬尾，穿黑色低領羊毛衫、黑絲超短裙的女人正捂著屁股，一臉驚愕，邊上有個中年男人，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縫，右手搓啊搓的，彷彿正回味剛剛的手感。

也就只剩下她大掠食者的身份了吧。

——大小石補救不了絕症，但我有辦法，如果這趟沒死，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