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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玉對付徐定洋，本就有絕對優勢，更何況還是中途偷襲——他幾乎是以單手反剪了徐定洋雙手，另一隻手繞絞著那件衛衣、勒得徐定洋不能發聲，百忙中還有空抬頭衝著梁嬋一笑，以口型示意她：「打啊。」

居然是顏如玉！

祿爺一行進寨，他們是真沒留意，等到看見的時候，還以為是獵頭的那伙人又出現了，一時間慌了陣腳。

心裏有點羡慕：到底是年輕的小姑娘，身上的皮膚白皙飽滿，鮮嫩地跟水蜜桃似的，不像她，補是補了，鬆弛的皮膚也比先前緊緻了，但跟真正絕對意義上的少女相比，還是差了點什麼。

陳琮本是和「人石會」的人一起吃的，無意間瞥到，花猴和大燈兩個遠遠蹲在角落處，就著礦泉水，嘎吱嚼著乾巴巴的能量棒。

但今天，一進屋他就注意到了，徐定洋的臉，堪稱白皙光潔。

這是拿梁世龍進補了啊。

梁嬋示意了一下火塘處的那些人：「我幫你看著點，防止他們過來。」

陳琮一愣：「不等天亮了？」

花猴忙著啃玉米，答得含糊：「走一步看一步吧，再怪，總有個原因吧。對了，我們待會想出去看看，你要一起嗎？」

於是兩撥人各佔了一個火塘，都在大客廳里打地鋪，剩下的幾個隔間按需分配，分別用作男女洗漱和男女廁所。

花猴驚訝：「那我看你適應得挺好啊，一點都不拖後腿。」

本想堵前門、從後頭的小門跑，及至聽到外頭呼喝，才反應過來不是那群怪東西。

每個人心裏都清楚，如果只是尋常擊鼓，絕對敲不出這種聲勢。

玉米剛烤熟，挺燙手的，花猴吁著氣，掰了一半跟大燈分享。花猴這同伴，名叫「大燈」，長得也確和*圖*書實像個倒置的胖大燈泡，然而這大鴨梨身材，倒也沒妨礙他身形敏捷、動作利索。

怪的不是聲響，是聲勢：鋪天蓋地，像是從四面八方卷過來的，鼓聲沉悶，一點都不高亢，完全分辨不出聲源所在。

顏如玉有點莫名：「你怎麼還沒走？」

沒興趣聽她說屁話，他說，她聽著就好。

梁嬋不吭聲了。

梁嬋嫌惡似地往邊上站了站，匆匆漱了口，低頭看身上，心念一動，把套頭的衛衣給脫了。

她被扼得口唇微張，喉間「嗬嗬」的說不出話來，下一瞬，看清來人，面色微變。

花猴也不跟他客氣，大喇喇接過來。

其實顏如玉一進屋，徐定洋就看到他了。

梁嬋紅了眼圈：「祿爺，咱能不能趕緊出去找一找啊？」

她為什麼冒那麼大的險綁架梁世龍，顏如玉立刻就有了猜測。

見梁嬋發愣，顏如玉又以口型示意了一次：「打啊。」

她心頭膈應，不覺皺眉，就在這時，突然眼前一黑。

沒想到，瞥見梁嬋和徐定洋在打架。

然而地震之後，山上的地形有變動，一干人白忙一場、一無所獲，怕天黑又出幺蛾子，趕在日落前回了寨子，早早關門閉戶，在屋裡燒火塘休息。

梁嬋上一秒還被拽得眼前發黑，下一秒，頭上那股兇狠的拽扯力道忽然就沒了，她伸手捂住頭，愕然回看。

沒想到，他就這麼直接、衝著她來了。

徐定洋想說話，她以眼神示意，顏如玉也知道她想說話，但他沒鬆手。

他只說了一句話：「咱們的賬，還沒算完呢。」

他都找來了，她能不能表現得心虛點、有點畏懼感？一副趾高氣揚的hｔｔｐs://wwｗ.ｈeｔubooｋ•ｃｏm.ｃom樣子，給誰看呢？

……

徐定洋收回目光，對著鏡子細看左臉：傷處恢復得不錯，上妝基本能遮住，但卸了妝，還是有肉紅色的痕印在。

他本來樂得觀戰，但梁嬋戰鬥力不行，眼看要輸，不得已之下，他少有地出來主持了一下公道。

徐定洋騰出左手，想把蒙頭的衛衣拽掉，就在這時，一股大力襲來，那件衣服反又罩將下來，同時脖子一緊，是有人拿衣袖勒住了她的脖子。

花猴抹了把嘴：「有點擔心，怕真有人獵人頭……我們沈先生還在外頭呢，這人跟你們不一樣，腦子好使，武力值基本沒有，年紀又大了，所以，不出去看看不踏實。你呢，你不擔心你那朋友？」

這世上所有的擔心，都源於「萬一呢」。

祿爺為難，有點不忍，又不得不硬起心腸：「小嬋啊，大家這一天馬不停蹄的、都累了。環境陌生，又是晚上，外頭還不定有什麼危險，還是養足了精神、等天亮再說吧。」

自進屋開始，他的目光看似遊離，實則從沒真正離開過徐定洋：屋裡這麼多人，他當然不可能拿她怎麼樣，但他看不慣她那副陰陽怪氣的嘴臉。

顏如玉是奔著徐定洋來的。

「她說過，神棍是個靠譜的。這兩人組隊，多半可以1＋1＞2。他們昨天都能提前預判危險、在樹上平安過夜，那今晚，也不大可能半夜在外頭遊盪。八成藏在哪一處不起眼的茅草屋裡，堵著門，做好防禦準備了。」

這種眼神嚇不到他，他也有，他小時候就有了。

徐定洋踉蹌著退了兩步，後背撞到了牆，牆邊受不到外頭的光亮，她披頭散髮，整個人陷在黑暗裡，兩隻眼睛亮得可怕，和*圖*書自長發的縫隙間、勾勾盯著他看。

陳琮想了想：「有點擔心，但也不是太擔心。」

陳琮笑：「不適應，那不得被淘汰嗎？拖後腿的，基本都是先遭殃。我這人，膽小、惜命，不想遭殃，所以努力跟上節奏、絕不拖後腿。對了，忘了跟你說，芥子應該跟神棍在一起。」

分派完畢，算是有了規章秩序，近二十號人各忙各的，有洗漱的，有鋪地鋪的，也有忙著開飯的，一時間倒也熱鬧，只是，大家似乎都忌憚外頭，說話不約而同壓著聲，動靜也很小。

花猴沉吟著點頭，復又嘆氣：「你說的是有道理，但萬一呢？」

顏如玉冷笑一聲。

梁嬋本就被撞得倒吸涼氣、痛得齜牙咧嘴，頭髮又被重重揪住，頃刻間形勢倒轉：本來是她箍著徐定洋，現在，徐定洋薅著她的頭髮，反把她拖到身前。

戴天南苦笑：「我們也覺得不像，但肥七死了是事實。聽你的說法，鐵頭也沒了，我們少的三個人，死了倆啦。」

他看到徐定洋進了隔間，也就不動聲色地跟了過來，隔間位置有點偏，客廳里人又多，反沒人注意他。

陳琮就勢坐下：「剛那木鼓聲，挺怪的。」

……

梁世龍怎麼樣了，顏如玉心裏比別人清楚：那天晚上，李寶奇沒抓到徐定洋，垂頭喪氣地回來，曾提過一嘴，說是徐定洋被他從車裡拖出來時，臉被碎玻璃豁進去，毀得夠嗆。

她自后箍住徐定洋，手團著衣袖拚命捂住她的嘴，使盡渾身的力氣將她往後倒拖、但又不致讓她摔倒鬧出動靜，另一隻手攥成拳，沒頭沒腦、狠狠往她身上揮打。

她懷了僥倖：一是，這裏這麼多人，他不能公然對她怎麼樣；二是，真正的主使人姜紅燭已經和-圖-書死了，廖飛也賠命了，這事，多多少少就算過去了吧。

拿人進補，還得了便宜賣乖，嘴上不乾不淨的，是該打。

戴天南一伙人前一天確實是被衝散，今天白天才陸續匯合的，匯合之後還上了一回魘山，試圖找出魘神廟的山腸入口。

陳琮解釋：「她人聰明，反應快，遇事……比我有經驗，不瞞你說，我反倒是沒什麼冒險經歷，這次……算正兒八經第一遭。」

是梁嬋，冷不防就把那件衛衣套在了徐定洋腦袋上，同時抓起衣袖，團起了往她嘴裏猛塞。

他抓了幾包吃的過來，還給兩人拿了根烤熟的玉米。

是有萬一，萬一肖芥子突然又發病，萬一沒藏好之前就遭遇了那群獵頭的，那一切就不容樂觀了。

「人石會」這頭的吃食是常昊給準備的，除了各種乾糧、營養劑之外，還有新鮮的玉米，扔火塘里燒著吃，特香。

陳琮說：「那……回頭我也跟你們一道，人多點，遇事也好辦。」

語畢輕笑一聲，順勢控住她的脖子，把她往裡重重一推。

……

外頭太多陌生男人了，她只穿了件弔帶，有點涼，還有點局促。

梁嬋沒心思吃東西，她帶上牙筒、拎了瓶礦泉水去「女洗漱間」洗漱，想洗完了儘早躺下。

言下之意，梁世龍的處境也不會很妙。

他撣了撣手，徑直往外走，跨出門時才發現，穿好了衛衣的梁嬋，正倚著門邊站著，跟個盡忠職守的看門人似的。

顏如玉覺得好笑：看著點？過來就過來，他會怕這個？

看來，是指望不上這姑娘動手了，顏如玉遺憾地笑了笑，一把拽起衛衣，頭也不回，扔向梁嬋，然後擺了擺手，示意她走。

和*圖*書正刷著牙，徐定洋進來了。

不知怎麼的，被人撞破，梁嬋反沒心思打了，她咬著嘴唇，低頭就往外走，到門邊時意識到什麼，撫著胳膊又停下來。

顏如玉。

確切地說，一半一半吧，有時很擔心，有時又覺得，瞧不起誰呢，她肯定能應付啊。

他說：「沒那必要。」

她也是進來洗漱的，不過洗漱之前，要先卸妝：梁嬋真服了她了，這種鬼地方，她居然還有心思化妝！

徐定洋不算功夫好手，但比起梁嬋，還是要高一籌的，從最初的慌亂中反應過來，她真是怒從心頭起，左肘重重往後一撞，同時右手上抬后抓，一把揪住了梁嬋的頭髮。

所以，他想單獨找她「聊」兩句。

沒預謀，完全是剛剛、倉促間起的念頭：她不管，這女人之前滿嘴噴糞、詆毀她爸，她非揍她不可，塞她的嘴，是不想讓她喊出聲，這樣，可以多揍幾下解氣。

那麼駭人的蜘蛛網都見識過了，祿爺也覺得這趟透著古怪，但「一大群戴著牛頭骨的人在獵頭」這事，還是讓他難以接受：「獵頭這種事，早就絕跡了吧？而且那麼多人，要吃要喝，但這一路進來，哪像是能住人的樣子？」

花猴沒明白，納悶地看他。

徐定洋終於從眼前一抹黑的狀態中擺脫出來，她頭髮散亂，心頭冒火，惡狠狠轉身，還沒來得及說話，下顎一緊，被人以手扼住了。

地方夠大，依傳統格局，除了雙火塘所在的大客廳之外，還有隔出的其它房間，什麼大小卧室、廚具處、留東西處，但都破敗得躺不進人。

底下只穿了件小弔帶，徐定洋雖是對著鏡子，注意到這頭的動靜，還是有意無意似地往這瞥了一眼。